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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而且经常能赦免以往的罪行以外,还有无限的机会。我把那奇怪的人放在这一类当中。他是不折不扣的当今世界的海盗。”
贝热隆松开了双手。“等一等。你刚才说,‘一个由他指挥的任务’。美杜莎里面有军人,你是否能肯定他不是美国军官?”
“肯定是美国人,可绝对不是军人。”
“为什么?”
“他痛恨军队的一切,在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中都包含对西贡司令部的嘲讽。他认为陆军愚蠢无能。有一次,在三关,无线电发来了命令,他关掉无线电,叫一个团长见鬼去——他不接受这个命令。一个陆军军官是不会这么干的。”
“除非他打算放弃他的职业,”设计师说,“象巴黎抛弃了你一样,于是你就尽你所能从美杜莎偷钱,开始经营你自己的算不上是爱国的活动——在你所能到的任何地点。”
“我的国家在我背叛它之前就辜负了我,勒内。”
“再说该隐的事。你说他用的名字不是伯恩,那会是什么?”
“我记不起来了。象我刚才说的,对很多人说来姓名无关紧要,我只叫他‘德尔塔’/(原书注:“原文也可意释为角洲。”)。”
“湄公河三角洲?”
“不。是希腊字母,我想。”
“阿尔伐,布拉沃,查理……德尔塔,”贝热隆若有所思地用英语说。“可是在很多次行动中‘查理’的代号由该隐代替了,因为‘查理’已成为越共的同义词。‘查理’改成了该隐。”
“很对。所以伯恩后退一个字母,改称该隐。他本来可以挑选‘回声’或‘狐步舞’或‘佐罗’。二十多种其它名字,有什么区别?你的意思是什么?”
“他有意选了该隐这个字有象征意义。他从一开始就要人明白。”
“明白什么?”
“该隐将取代卡洛斯。你想。卡洛斯在西班牙语相当于查尔斯——查理。代号该隐取代查理——卡洛斯。这就是他从一开始的意图。该隐将取代卡洛斯,而且他要卡洛斯知道这一点。”
“卡洛斯知道吗?”
“当然。阿姆斯特丹、柏林、日内瓦、里斯本、伦敦和巴黎都传出了风声,说该隐开业待雇,可以订契约,开价比卡洛斯低。他在蚕食!他在蚕食卡洛斯的势力。”
“两名斗牛士在同一块场地里。只能有一个。”
“那将是卡洛斯。我们已经诱捕了那只得意自满的麻雀。他就在离圣奥诺雷两小时路程内的某地。”
“可是在什么地方?”
“那没关系。我们会找到他的。毕竟是他找到我们。他会回来的。他的自负要他这样做。然后老鹰将扑过来抓住这只麻雀。卡洛斯会杀掉他。”
老人调整了一下他左臂下的拐棍,撩开黑色帷帘走进忏悔室。他身体不大舒服;脸上现出死亡的苍白。他很高兴在透明帘幕后面穿着僧侣服装的身影不能看清他。刺客如果看到他太过虚弱以致不能执行任务,就可能不会再给他任何工作。只剩下几个星期了,他负有责任。他说话了。
“安吉勒斯·多米尼。”
“安吉勒斯·多米尼,上帝的孩子,”低语传来。“你日子过得安逸吗?”
“日子不多了,可是过得很安逸。”
“是的。我想这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它非常重要,以至于给你的钱会等于你往常的五倍。我希望它对你有帮助。”
“多谢你,卡洛斯。你知道了。那么说吧。”
“我知道。这是你必须要做的,而且这情报必须与你同时离开人世,不能有一丝差错。”
“我一向都是精确的。现在我要准确地走向死亡。”
“安详地死去,老朋友。那样容易些……你要到越南大使馆去找一个叫潘·洛克的参赞。当你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对他讲下面几句话。‘1968年3月下旬,美杜莎,三关地区。当时该隐在那里。另一个人也在。’记住了吗?”
“1968年3月下旬,美杜莎,三关地区。当时该隐在那里。另一个人也在。”
“他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回来。只是几个小时的事。”
17
“我想现在该是我们谈谈来自苏黎世的秘密卡片的时候了。”
“我的上帝!”
“我不是你正在寻找的那个人。”
在离巴黎几英里的拥挤的雅致的阿根托尔餐厅,伯恩抓住妇人的手,使她无法乱动,不能往过道跑去。孔雀舞已结束,加伏特舞也已跳完。他们单独在一起。用天鹅绒装饰的厢座是只牢笼。
“你是什么人?”拉维尔女士皱起眉头,想把手挣脱出来,涂上了化妆品的脖子上的血管明显可见。
“住在巴哈马的一个美国富翁。你不相信吗?”
“我早就该知道,”她说,“不还价,不用支票——只有现金。甚至连账单都不看一眼。”
“还有开账单前的价格。正是这些才把你引了过来。”
“我是个傻瓜。有钱人也总要看价钱,哪怕只是为了表示不在乎,”拉维尔说,一面环顾四周,寻找通道上有没有空隙,有没有她可以召唤的侍者。逃走。
“不要这样,”贾森说,审视着她的目光。“那样做是愚蠢的。如果我们谈谈,对你我都有好处。”
妇人凝视着她/(原书如此,应该是他吧)。宽敞、昏暗、装饰有烛架灯的大厅内的嘈杂声和邻近台子上的笑声阵阵传来,越发突出了敌意的、沉默的圣礼。“我再一次问你,”她说。“你是谁?”
“我的姓名并不重要。就当是我给你的那个名字吧。”
“布里格斯?假的。”
“拉卢士也是,那是汽车租赁单上的名字。那辆汽车在瓦洛阿银行接了三名刺客,他们在那里没找到,今天下午在九号桥也没找到。他离开了。”
“啊,上帝!”她大声说,企图脱身。
“我说过不要这样!”伯恩紧紧抓住她的手,把好拉了回来。
“若是我大声嚷呢,先生?”涂脂抹粉的面具现出恶毒的纹路,鲜红的唇膏表明一只已上了年纪的被逼入绝境的啮齿动物即将嗥叫。
“我会比你嚷得更响,”贾森回答。“我们两人会一起给赶出去,而一到外边我想我不会对付不了你。为什么不谈谈?我们可能相互了解一些东西。毕竟我们都是雇员,不是雇主。”
“我对你没有什么话可说。”
“那么我来开始。也许你会改变主意。”他谨慎地把手放松了些。她那白皙、涂粉的脸上仍然保留着紧张,但是它也随着她手上的压力的减轻而减弱。她准备听了。“你们在苏黎世付出了代价。我们也是,而且显然付出的比你们多。我们在追逐同一个人;我们知道为什么我们要抓住他。”他放开了她。“你们为的是什么?”
她几乎有半分钟没出声;相反,默默地揣摸着他,双目怒视而又含有恐惧。伯恩知道自己用词准确,雅格琳·拉维尔如果不同他谈谈将是个危险的失误。如果随后的问题再提出来,那可能会要她的命。
“谁是‘我们’?”她问。
“一家要讨还自己钱的公司。一大笔钱。他拿走了。”
“那么不是他该赚的?”
贾森知道他必须谨慎;他知道得太少了。“不妨说还有争议。”
“怎么会?要么是他赚的,要么不是,不可能有什么折衷。”
“现在该轮到我了,”伯恩说。“你用问题回答问题,而我没有回避。现在,让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为什么你们要找到他?为什么圣奥诺雷大街上一家比较讲究的商店的私用电话会列在苏黎世的一张卡片上?”
“那是一种便利,先生。”
“为谁?”
“你发疯了?”
“好,这一点我先放过去。我们认为我们反正都知道。”
“不可能!”
“也许是,也许不是。那么它是一种便利……去杀人?”
“我拒绝回答。”
“可是一分钟之前我提到那辆汽车的时候你想逃。那说明什么?”
“十分自然的反应。”雅格琳·拉维尔抚着酒杯的高脚。“我安排租车。我把这事告诉你无所谓。因为没有东西能证明是我经手的。除此以外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突然间她抓住酒杯,面具上现出一种克制的恼怒与恐惧的混杂表情。“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已经说过,一家要讨还它钱财的公司。”
“你们在干扰!离开巴黎!别管这件事了!”
“为什么?我们是受害的一方;我们要纠正资产负债表。我们有权力这样做。”
“你们什么权力也没有!”拉维尔女士蔑视地说。“那是你们的错误,你们为此要付出代价!”
“错误?”他必须十分小心谨慎。它就在这里——就在这坚硬的表皮下面——在冰块的下面可以看到真相。“算了吧。受害者干的偷窃不算是错误。”
“错是错在你们的选择上,先生。你们选错了人。”
“他从苏黎世盗窃了向百万美元,”贾森说。“你是知道的。他和拿走了几百万美元。如果你们想要从他身上拿走的话——等于是从我们身上拿走——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我们不要钱!”
“我很高兴知道这一点。‘我们’指的是谁?”
“我想你说过你明白。”
“我说过我们知道足以暴露在苏黎世的一个名叫康尼希的人;还有在巴黎这里的达马克。如果我们决定这样做,它会造成很大的困难。对吗?”
“钱财,困难?这些不是争执的问题。你们愚蠢之极,你们所有的人!我要再说一遍,离开巴黎。别管这件事。它不再与你有关。”
“我们不认为它与你们有关。坦率地说,我们认为你们不能胜任。”
“不能胜任?”拉维尔重复说,好象不相信她所听到的话。
“正是。”
“你有没有想到你在说些什么?你在谈论谁?”
“那没有关系。除非你放弃,我的劝告是我们明枪明箭地干。假袭击——当然无法追踪到我们身上。暴露苏黎世、瓦洛阿,把秘密警察、国际刑警组织……所有的人和机构统统叫来组织一次搜捕——大规模的搜捕。”
“你疯了。而且是个蠢货。”
“一点也不。我们有身居要职的好友。我们会首先得到情报。我们会拿准时间、地点去守候他、捉住他。”
“你们抓不住他,他会再一次消失!你不明白这一点?他在巴黎,一群他不可能认识的人正在搜寻他。他也许逃脱过一次、两次;但不可能三次!他已经落入圈套。我们用计诱捕了他!”
“我们不要你们去诱捕他。那不符合我们的利益。”差不多是时候了,伯恩心想。差不多,但还不完全;必须等她的恐惧达到与恼怒相同程度。必须引她透露真情。“这是我们的最后通牒。并且要你负责传送——不然你就要与康尼希和达马克同样下场。取消你们今晚的搜捕。如果你不照办,我们明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行动,我们将开始大宣传。古典公司是圣奥诺雷大街上最受欢迎的商店,可它不是正经人开的。”
那粉饰过的脸说:“谅你也不敢!你敢?你这话是冲着谁说的?!”
他停了片刻,然后说:“一伙对你们的卡洛斯不太在乎的人。”
拉维尔僵住了,双目圆睁,把绷紧的皮肤扩展成有瘢痕的组织。“你知道,”她低声说。“那你认为你能够反对他?你以为你是卡洛斯的对手?”
“一句话,是的。”
“你神经不正常,你可别给卡洛斯下最后通牒。”
“已经这么做了。”
“那你就得死。你只要对任何人一说出口,你就活不过那一天。到处都有他的人,他们会在马路上把你干掉。”
“他们也许会这样,如果他们知道该干掉谁,”贾森说,“你忘 了。没有人知道。但是他们知道你是谁。还有康尼希和达马克。只要我们一暴露你,你就会被消灭掉。卡洛斯再也不能让你活下去。可是没有人认识我。”
“你忘了,先生。我认为你。”
“这我一点也不担心。要在损害已经造成而关于你的前途却未能作出决定之前找到我。时间不会太长了。”
“你疯了。你从不知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象个狂人似的胡说八道。你不能这样干。”
“你是不是有意妥协?”
“可以考虑。”雅格琳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你是否有权谈判?”
“我只能传信……可不能传送最后通牒。别人会传达给决定问题的人。”
“你的意思同我几分钟前说的一样:我们可以谈谈。”
“我们可以谈谈,先生,”拉维尔女士同意,目光为她的性命而挣扎。
“那让我们从显而易见的事开始。”
“哪件事?”
现在。真相。
“伯恩对卡洛斯来说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他要他的命?”
“伯恩是什么——”妇人停下来、恶毒和恐惧被一种绝对的震惊所取代。“你能问这个问题?”
“我要再问一遍,”贾森说听得见自己胸膛里心在怦怦跳。“伯恩对卡洛斯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是该隐!你知道得同我们一样清楚。他是你的失误、你的选择!你挑错了人!”
该隐。他听到的名字的回音爆发成震耳欲聋的雷声,随着每一次雷声,疼痛震撼着他。霹雳一个接一个,烧灼着他的头部。他的精神和肉体在这个名字的猛攻下畏缩。该隐。该隐。薄雾又出现了。昏暗、大风、爆炸。
阿尔伐,布拉沃,该隐,德尔塔,回音,狐步舞……该隐,德尔塔……该隐,德尔塔……该隐。
该隐代表查理。
德尔塔代表该隐。
“怎么回事?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伯恩将右手滑到左腕,紧握住它,他的手指紧紧掐着手上的肌肉,他甚至感到表皮都快要爆裂了。他必须想些办法,必须停止颤抖,减低声音,击退疼痛。他必须使头脑清醒下来,事实真相的眼睛正在盯着他;他不能避开它。他在那里。他到家了,而寒冷使他颤抖。“说下去,”他说,想控制自己的声音,结果成了耳语。他把握不住自己了。
“你不舒服吗?脸色苍白,而且你——”
“我很好,”他悄声打断对方。“我说了,说下去。”
“还有什么可告诉你的?”
“全部说出来,我要听你说。”
“为什么?没有什么事你们不知道。你们挑选了该隐。你们解雇了卡洛斯,你们认为现在能把卡洛斯打发走。你们当初错了,现在又错了。”
我要杀了你,要抓住你的喉咙掐死你。告诉我!看在基督的份上,告诉我!结束了,但那只是我的开始!我必须知道。
“没关系,”他说。“如果你想妥协——即使仅仅为了活命——那就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应该服从。为什么卡洛斯对于伯恩这么坚决……这么幻想狂似的……。把这点解释给我听,就当我从未听说过一样。如果你不,那些不应提及的名字就会传遍巴黎,而到下午你就是死人一个。”
拉维尔浑身发僵,雪白的面具凝固了。“卡洛斯跟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该隐杀掉。”
“这我们知道。我们要知道为什么?”
“他必须这样。看看你自己,象你这一路的人。”
“这毫无意义。你并不知道我是谁。”
“我无需知道。我知道你干了些什么。”
“具体地说出来!”
“我已经说过。你们选中了该隐而不是卡洛斯——那就是你们的错误。你们挑错了人。你们收买刺客找错了人。”
“错了……刺客。”
“你并不是头一个,但你将成为最后一个。那妄自尊大的觊觎者将在巴黎被杀掉,不论有没有达成妥协。”
“我们选错了刺客……”这几个字在餐馆的优雅、芳香的气流中飘荡。震耳欲聋的雷鸣已减退,仍然很猛,但已在远远的风云之中;雾在消失,烟雾围绕着他旋转。他开始看到了,看到的是一个恶魔的轮廓。不是一个谜一样的人而是一个恶魔。另外一个恶魔。共有两个。
“你能怀疑么?”妇人问。“不要同卡洛斯冲突。让他捉住该隐;让他报复。”她停了一会儿,两只手稍许离开了桌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什么也不允诺,可我会替你们辩解,为了你们所受的损失。有可能,只是可能,你知道……你们的合同能够由你们原来应该选中的人来执行。”
“我们原来应该选中的人……因为我们选错了人。”
“你明白这一点,不是吗,先生?应该告诉卡洛斯你明白这一点。也许……只是也许……他或许能为你们的损失表示同情,如果能使他确信你们已经看到自己的失误。”
“这就是你的妥协?”伯恩不着边际地说。力争找到一条思路。
“一切都是可能的。你的恐吓不会有任何好处,这我可以告诉你。对我们所有的人——我够坦率的了,把我自己也包括在内。只会有毫无意义的杀戮,而该隐会在旁边兴高采烈。你会不止失败一次,而是两次。”
“如果确实这样的话……”贾森咽了口气,干燥的空气进入他干燥的喉咙口,几乎使他窒息,“那我就必须向我们的人解释为什么我们……选中了……那……选错了人。”别说了!结束这段话。克制你自己。“把你所了解的该隐的一切情况都告诉我。”
“为了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