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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的身份-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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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我们以前没说过话。”

“但我了解您。”

“我也了解您。我能否冒昧地说句谢谢您。”

“我明白,不必客气。”

“说正事。我是在我办公室里打电话。当然这部电话没分机。告诉我们共同的朋友,危机已经加剧了。我的妻子已呆在自己的房里,说她感到恶心。可显然她还不至于病到不能接电话。好几回,就象先前那样,我一拿起话筒,就发现他们对任何干扰都很警觉。每一次我都有点儿生硬地道歉,说我在等电话。坦率地说,我不是很肯定我妻子相信我的话,但是她当然无权盘问我。我会不客气的,小姐。我们之间有一种没明说的摩擦正在增长,在表面底下摩擦剧烈。愿赐给我力量。”

“我只能要求你记住你的目标。”玛丽插话说,“记住你的儿子。”

“我会的。”老人平静地说。“我的儿子,还有自称怀念他的婊子。对不起。”

“没关系。我会把你告诉我的情况转达给我们的朋友。他很快就要来电话了。”

“请等等!”威利尔打断说,“还有呢,有两次我妻子在接电话时,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使我想到了点东西,这就是我打电话给你的缘故。第二个声音我认出来了。一张面孔立即出现在我脑海里。他是圣奥诺雷电话交换台的。”

“我们知道他的名字。第一个声音怎么样?”

“说来奇怪,我没听见过这个声音,也联想不起什么。一张脸,但是我明白它为什么会使我警觉。那是一个古怪的声音。半是耳语,半是命令式,象个回音。使我警觉的是那种命令语气,懂吗?那古怪的声音浊在和我妻子交谈,而是在下达一个命令。我一拿起话筒,语音马上就改了,当然,他们有预先安排的暗号,马上说再见了。然而余音还在。那余音,甚至敲门,对于任何一个军人都是很熟悉的。他在强调什么。我说明白了吗?”

“我想是的,”玛丽温柔地说,心中明白如果老人确是象她认为的在暗示那件事,他一定压抑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肯定地说,小姐,”将军说,“那是只爱杀人的猪。”威利尔停了停。电话上听到他的喘息,一个坚强的人几乎带着哭音说:“他是……在指示……我的……妻子。”老军人的声音嘶哑了,“宽恕我这个不可宽恕的人吧,我无权给你增加负担。”

“你完全有权这样做。”玛丽说,忽然警觉起来。“正在发生的事一定使你十分痛苦,更糟的是你无法对别人说。”

“我对你说了,小姐。我不应该,可我正在对你说。”

“我希望我们能够继续谈下去,我希望我们两人中间有一个能和你在一起。可这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你会明白的。请尽力坚持下去,极其重要的是你和我们的朋友不能有联系。这种联系会使你送命。”

“我想我也许已经失去生命了。”

“太荒唐了,”玛丽厉声说,有意给这老军人一巴掌,“你是军人,要立即抛弃这种想法。”

“是都是来管教坏学生了,你说得很对。”

“人家都说你是个坚强的人,我看也是。”话筒中一阵沉默。玛丽屏住呼吸。当威利尔开始说话时,她又恢复正常的呼吸。

“我们共同的朋友很幸运,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别这么说,我只是想要我的朋友回到我身旁,谈不上什么了不起。”

“也许是这样。然而我也愿意通通成为你的朋友。你提醒了一个老人,他是谁和他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他曾经是谁,曾经是什么样的人并必须再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再次感谢你。”

“不必客气……我的朋友。”玛丽挂上电话,深深地感动着,但也深深感到不安。她不太相信威利尔对付得了未来的二十四小时。假如他不能,那刺客就会知道他的组织已被渗透得多深。他会命令他在古典服装店的联系人逃离巴黎,销声匿迹。或者会血洗圣奥诺雷,杀我灭口。

假如发生了任何一种情况,就不会有答案了。不会有纽约的地址,不会有破获的情报,也不会发现送情报的人了。她所爱的人就会离开她回到自己的迷宫中去。

28

伯恩从拐角看见她在街灯的灯光里,朝她居住的小旅馆走去。莫尼卡·布里厄,雅格琳·拉维尔的一号模特女郎,与雅南·多帕特同一类型,但是结实些,强壮些。他记起曾在店里看见过她。在她的身上有种信念,走路也是自信女人的脚步,看得出一种由于自己的专长而意识到的安全感。非常沉着。贾森能够理解为什么她是拉维尔的一号模特儿。他们的碰头将是简单的,口信的影响将是发言人的,威胁将是毫不犹豫的。是掀起第二次冲击波的时候了。他仍旧一动不动,让她从人行道上走过去。她鞋跟在人行道上发出军人似的咔嗒、咔嗒的节奏声。这条街不很挤,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在这个街区大约有六、七个人。必须把她引开,到一个不会有人偷听到他们说话的地方,因为这些话是没有一个信使会冒险给人听到的。他在离小旅馆入口处不到三十英尺的地方追上了她,然后放慢步子,保持在她身旁。

“马上和拉维尔联系,”他两眼望着前方,用法语说。

“对不起,你说什么?你是谁,先生?”

“别停下来!继续走,走过门口。”

“你知道我的住处?”

“很少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如果我直接走进去呢?里面有个看门的——”

“还有个拉维尔,”伯恩打断她的话。“你会丢掉你的工作,而且在圣奥诺雷再也别想找上一个位置。恐怕对你说来这是起码的问题。”

“你是谁?”

“不是你的敌人。”贾森看着。“别把我当你的敌人。”

“人我,美国人!雅南……克劳德·奥瑞勒!”

“卡洛斯,”伯恩把她的话接过来说完。

“卡洛斯?乱成这么一团糟,空间是怎么回事?整个下午,尽是说卡洛斯!还有号数!每人都有个没听说过的号码!还有什么圈套和带枪的人!真是发疯了。”

“事情正在发生,继续走,对不起,为了你自己。”

她照办了,她的步伐不那么自信了,动作也僵硬了,象一个提线人犹豫不决的木偶。

“雅格琳对我们讲过话,”她说,声音很紧张。“说这一切都是胡闹。是你想毁掉古典服装店。她还说肯定有家服装店收买了你来破坏我们。”

“你以为她会说什么呢?”

“你是个受雇佣的煽动分子。她把真相告诉我们了。”

“她也告诉你们闭上嘴巴吗?这件事一个字也不要透露吗?”

“当然。”

“首先,”贾森似乎没听见她,继续往下说,“在目前情况下,不要找警察是最全逻辑的。从某些方面说,这是唯一的办法。”

“是的,很自然……”

“不是很自然,”伯恩反驳道。“听着,我只是一个传递信息的,也许地位不比你高多少。我来不是要你相信我,而是传递一个口信。我们对多帕特将进行考验,我们给她提供的是情报。”

“雅南?”莫尼卡·布里厄越听越糊涂。“她说的事叫人难以相信,就象克劳德发神经似的尖叫一样令人难以相信。然而她说的和他说的恰恰相反。”

“我们知道。这是有意的。她和蓝屋通话。”

“蓝屋公司?”

“明天可以和她核实。同她对质。”

“同她对质?”

“只管照办,这事可能有牵连。”

“同什么有牵连?”

“圈套,蓝屋有可能是为国际刑警组织办事情的。”

“国际刑警组织?圈套?又是这一套疯话,没人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拉维尔知道。马上和她联系。”他们已快走到大街心头。贾森碰了碰她的手臂。“我在这转弯处和你分手,回到你的旅馆去打电话给雅格琳,告诉她事情比我原先想的要严重得多,一切都在四分五裂。最糟糕的是有人背叛,不是多帕特,不是任何一个店员,而是职位较高的人,某个了解情况的人。”

“背叛?什么意思?”

“在古典服装店里有个叛徒,告诉她要小心,对每一个人都要有戒心。如果她不这样,我们就完了。”伯恩放开她的手臂,然后走下人行道,穿过大街,在街的另一边找到一个门洞,快步跨了进去。

他缓缓地把脸伸向门边,往外瞧。在大街的转弯处,莫尼卡·布里厄正在这个街区的中部匆匆忙忙朝着她住的旅馆冲去。第二次冲击波的第一阵恐慌已经开始。现在是给玛丽打电话的时候了。

“我很担心,贾森。这件事使他心碎。他在打电话的时候都几乎支持不住了。当他看着她的时候又会怎么样?什么感觉?什么想法?”

“他能对付,”伯恩说,一边透过电话亭,观察着香榭丽舍大道的来往车辆和行人,希望自己对安德烈·威利尔更有信心。“假如他不能,那就是我把他推上绝路了。我不愿有这种想法,但这确实是我干的事情。我原先就应该闭上我的臭嘴巴,亲自毙了那女人。”

“这一点你办不到。你看到丹朱在台阶上,当时你进不去。”

“我本来可以想些办法。你一向认为我很有办法——比我愿意想的还要多。”

“但是你是在行动!你在制造恐慌,迫使那些执行卡洛斯命令的人暴露自己。有人会出来制止这种恐慌,而且你说恐怕连雅格琳·拉维尔的地位都不够高。贾森,你会看到某个人出来,那时你就知道是谁了,你会抓到他!你会的。”

“但愿如此,上帝,但愿如此!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但有时……”伯恩停了下来,他不愿说出来,但又不得不说——他不得不说给她听。“我感到困惑,就好象被拦腰切成两半,一半说‘救救你自己,’另一半……上帝帮助我……叫我去‘抓到卡洛斯’。”

“从一开始你就一直这样干的,不是吗?”玛丽温柔地说。

“我不在乎卡洛斯!”贾森高声说,一边擦掉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可是感到身上发冷。“这使我发狂,”他补充了一句,不太肯定自己这话是大声说的还是自言自语。

“亲爱的,回来吧。”

“什么?”伯恩看着话筒,又不太肯定这句话是他听到的还是因为他希望听到才存在的。又发生这种事了,这些事情存在又不存在。外面的天空昏暗了,在香榭丽舍大道上的一个电话亭外面。有过一次它很晴朗,如此晴朗,如此耀眼,如此炎热,而不是寒冷,带着小马的尖叫和金属流动的刺耳声……

“贾森!”

“什么?”

“回来,亲爱的,求求你回来吧!”

“怎么了?”

“你累了。你需要休息。”

“我必须找到特里格农,皮埃尔·特里格农。他是会计。”

“时天干吧。可以等到明天再干。”

“不,明天是为上校们准备的。”他在说些什么?上尉,部队,恐慌中互相碰撞的人影。但这是唯一的出路,唯一的出路。变色龙是一个……煽动分子。

“听我说,”玛丽说,声音很坚决。“你出事了。以前发生过,我们俩都知道,亲爱的。这种事发生的时候,你必须停止工作。这一点我们也都知道,回旅馆来,求求你!”

伯恩闭上眼睛,头上的汗快干了。亭子外的汽车声音取代了耳朵里的尖叫声。他看到了寒夜中的星星。不再有耀眼的阳光,不再有难以忍受的酷热。过去了,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

“我没事,真的,现在没事了,只是难过了一会儿,没别的。”

“贾森,”玛丽缓缓地说,强迫他注意听,“是什么引起的?”

“我不知道。”

“你刚才见到布里厄那个女人。她对你说了什么?晃是她说的事使你想起另外一些事?”

“我不敢肯定。我那时忙于会计自己该说些什么。”

“想一想,亲爱的!”

伯恩闭上眼睛,试图回忆。当时有些什么事呢?有没有什么随意几个字、短短一句话,当时没记住?“她骂我是煽动分子,”贾森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词又回到他的记忆中来,“可是,这是我的身份,不对吗?这是我在干的事。”

“是的,”玛丽同意道。

“我必须走了,”伯恩接着主。“特里格农住的地方离这儿只有几个街区。我要在十点钟以前找到他。”

“要小心,”玛丽好象心不在焉地说。

“我会的,我爱你。”

“我相信,”玛丽·圣雅克说。

大街上很宁静。这个街区是巴黎市区的典型,有商店也有住房。白天热闹,夜晚僻静。

贾森按电话簿上的地址到了标明为皮埃尔·特里格农居住的地方。他走上台阶,跨进整洁的、灯光昏暗的门厅。右边有一排黄铜邮箱,每个信箱下面有个小圆孔,让来客可以大声通报姓名。贾森的手指滑过邮孔下的人名牌。皮埃尔·特里格农——42。他按了两下小小的黑色按钮,大约十秒钟之后,传来了一阵静电的噼啪声。

“谁?”

“请问特里格农先生在吗?”

“我就是。”

“电报,先生。”

“电报?给我的吗?”

皮埃尔·特里格农不是一个经常收到电报的人,这从他那惊讶的语调中表现出来。后面几个字几乎听不清了,但是背后有个女子的声音惊呼了一声。好象收到电报无异是可怕的灾难临头。

伯恩等候在通往公寓内的一扇毛玻璃门外。过了几秒钟,他听见有人,显然是特里格农冲下楼梯来的急切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响。门开了,刚好把贾森掩在后面。一个秃顶的粗壮男人,一副完全没有必要的吊带紧箍着白衬衣下的肥肉,走到邮箱前在四十二号信箱前停了下来。

“特里格农先生吗?”

胖男人迅速转过身来,圆胖的脸上带着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电报!有人的电报!”他喊道,“你给我送电报来?”

“对不起,这是骗你的,特里格农。可是为了你好。我想你并不愿意在你的妻子和家人面前受人盘问吧。”

“盘问?”会计惊呼道。厚厚的嘴唇噘了起来,眼里露出恐惧的神色。“我?什么事?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到我家来?我是个守法公民。”

“你是在圣奥诺雷工作吗?替一家叫做古典服装店干活吧?”

“是的。你是谁?”

“如果你愿意,可以到我的办公室去谈。”伯恩说。

“你是谁?”

“假货和缉私局税务档案处特别调查官员。跟我走,我的公务车在外面。”

“外面?跟你走?我没穿上衣,没穿外套,我的妻子在楼上等我拿电报回去,一封电报。”

“如果愿意,你可以给她拍封电报。现在跟我走。我已经干了一整天了。快些了事。”

“求求你,先生,”特里格农争辩说,“我并不坚持要到哪里去。你说过你有些疑问。问吧,问完,放我上楼。我根本不想到你的办公室去。”

“可能要花几分钟,”贾森说。

“我用对讲机告诉我妻子说弄错了,电报是给老格拉夫特的。他住在一楼,不大识字。她会理解的。”

特里格农夫人并不理解,但是她尖声地反对被特里格农先生给镇住了。“行了,你瞧。”会计说,一边离开邮箱。他光秃秃的脑门上有几丝头发给汗水粘在一起。“没有任何理由再到别处去。在人的生命中,几分钟又算得了什么?电视节目每隔一两个月主要重复一次。好了,心上帝的名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先生,我的账本没有毛病,毫无毛病!当然,我不能为会计师的工作负责,那是另一个企业。他的公司是同我们分开的企业。老实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他嘴里粗话太多。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可是,我该对谁说呢……”特里格农的双手巴掌向上伸出来,脸上浮起谄媚的笑容。

“首先,”伯恩不理他的辩折,“不得离开巴黎城区。如果由于仆人或者事务上的缘故,你需要离开,要通知我们。坦率地说,这种要求是不会被批准的。”

“你肯定在开玩笑,先生!”

“当然不是。”

“我没有理由要离开巴黎——也没钱来开销——可是对我说这种事确实叫人不敢相信。我做了什么事啦?”

“局里明早送传票查阅你的账本。做好准备。”

“传票?什么缘故?准备什么?”

“支付给所谓供货商的款项。发票都是伪造的。货物从未被人接收,因为这些货物变没准备让人接收。这些款项相反都进了苏黎世的一家银行。”

“苏黎世?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从来没开过给苏黎世的支票。”

“不是直接的,我们知道。可是在你说来太容易了。把支票开给一些并不存在的公司,然后把所付的钱汇到苏黎世去。”

“每一份提单都是由拉维尔夫人签字的!我从来没单独付过款!”

贾森停顿了一下,皱起眉头。“得了,现在是你在开玩笑。”他说。

“我发誓!这是店里的规矩,随便问谁去!除非经夫人批准,一个苏也不会付出去。”

“那么你是说你直接接受她的指示。”

“这是很自然的事!”

“她又是接受谁的指示呢?”

特里格农咧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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