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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终-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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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个前头是疏影当值,奴婢也知会他了,他去和侯爷说,夫人在这儿等一等如何?”

    听了锦岚的话,杜云萝下意识地按了按脖颈,这才觉得酸痛不已。

    “你都替我安排好了,我还操心什么。”杜云萝笑了。

    与最初刚到安华院里相比,锦岚这些年成长了许多,做事情很会琢磨。

    锦岚得了夸赞,弯着眼儿直笑。

    锦蕊接过锦岚手中的包袱,道:“你守着门,我伺候夫人更衣。”

    待锦岚笑着出去了,锦蕊关上窗户,替杜云萝脱了冠服,换上常服,又重新梳了头。

    手上麻利做这事,锦蕊嘴上还不忘夸赞锦岚几句。

    对于锦岚,锦蕊没多少攀比之心,她和锦岚差了几年,肯定会比锦岚早出府。

    锦岚得力些,待她不能贴身伺候夫人的时候,锦蕊也多放心些。

    杜云萝等了半个多时辰,穆连潇就过来了。

    他在桌边坐下:“疏影说你在这儿看龙舟,好看吗?”

    杜云萝给穆连潇添了茶水,掰了半块绿豆糕凑到他嘴边,看着他吃了,才道:“龙舟好看,从这里看下去,也只能看到龙舟。”

    穆连潇品着嘴里的绿豆糕,甜腻腻的:“你早说要看龙舟,我让人接你去湖边,那儿都是官家女眷。”

    “我也不是特特看龙舟的,”杜云萝伸手指了指隔壁,“安冉县主和霍仪宾在呢,我上来寻县主说话的。”

    穆连潇清了清嗓子。

    他知道,这两年杜云萝和安冉县主的关系还不错,虽然安冉县主爱慕他、甚至在大街上拦人已经是过去的事儿,可从杜云萝嘴里听到安冉的名字,他多少还是有些许尴尬。

    杜云萝反倒是坦荡极了。

    安冉县主和霍子明如今过得好着呢,陈年旧醋还翻出来品两口,酸得自己倒胃口,就不是杜云萝的性子了。

    她还是好甜口的。

    “南妍县主今儿个跟我说了些事儿,与安冉县主有关,我正好看见她,就和她提两句。”杜云萝简单解释了。

    穆连潇含笑问她:“宫里磕头的时候,还有什么趣事吗?”

    杜云萝支着下巴直笑:“女人们觉得有趣的事体,你一个男人听着肯定无趣。

    在东家长西家短上,诰命在身的外命妇们和市井媳妇们没什么区别。

    祖母倒是和平阳侯夫人说了会儿话,没叫我听,可等她们说完了,我瞧着祖母眉间微皱,不怎么高兴。”

    平阳侯夫人是穆连慧的祖母。

    吴老太君和平阳侯夫人品级相当,辈分相当,又是亲家,三言两语能让她不高兴了,定是平阳侯夫人挑剔穆连慧了。

    作为孙媳妇,能叫婆家挑剔的大抵也就是两样事情。

    一个是为人,一个是肚子。

    穆连慧是去年十月里嫁的,等今年二月,穆连喻的死讯传回来,这其中不过四个月,没有怀上,根本不值得挑剔。

    亲弟弟战死,穆连慧守孝,不能开枝散叶,平阳侯夫人是不敢为了孝期嘴碎的,这要是一言不慎,吴老太君直接告到慈宁宫里,平阳侯府少不得受训诫。

    不是为了子嗣香火,就是为了穆连慧的为人做事了。

    穆连慧那性子,连练氏都受气,她连慈宁宫都不讨好,杜云萝以为,她不会堆着笑脸去长辈跟前谋宠的。

    落在平阳侯夫人眼里,大抵就成了待长辈不敬了。

    拿这个说事,饶是吴老太君,也只能由着平阳侯夫人抱怨。

    杜云萝想得明白,穆连潇心里也有数。

    两人静静坐了会儿,穆连潇便摇了摇头,道:“今日既然出来了,云萝,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杜云萝的眼睛一亮。

    透过窗子往外看,街上行人众多,这叫她有些打退堂鼓。

    可一想到夫妻两人四处逛一逛,甜蜜的心思到底胜过了其他。

    两人下了楼,在城中逛了小半日,这才回府。

    晚上,在花厅里摆了桌,一家人坐下来吃饭。

    庄珂朝杜云萝眨了眨眼:“快与我说说,那龙舟好看吗?看完龙舟还逛了一会儿才回来的吧?早知如此,我也该跟着你们去的。”

    “才不叫你跟着,”杜云萝鼓着腮帮子道,“嫂嫂要去街上逛逛,还是随大伯去的好。”

    庄珂扑哧笑出了声,扭头与吴老太君道:“祖母,您听听,我才说一句,她就嫌弃我。”

    吴老太君眼中有了笑意。

    练氏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庄珂和杜云萝你来我往的几句话,就把屋里人都逗乐了,除了她。

    她是笑不出来的。

    穆连喻才走了没多久,其他人不在意了,当娘的心里可放不下。

    她看了一眼蒋玉暖,蒋玉暖抱着娢姐儿,略显局促地坐在她身边。

    “连诚什么时候回来?”练氏问道。

    蒋玉暖垂眸,道:“白日里出去的,二爷说是会早些回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青印

    说的是早些,却一直不见踪影。

    眼看着到摆桌的时候了,穆连诚也没有出现。

    吴老太君不由问了一句,蒋玉暖只能摇头。

    穆元谋刚要使人去穆连诚平日里走动的几个地方寻一寻,穆连诚才匆匆赶到。

    “祖母,孙儿来迟了。”穆连诚恭谨道。

    吴老太君颔首:“就等你了,人来了,咱们就开饭吧。”

    花厅里就这么点儿地方,虽说是男女摆桌分开了,可离得也极近。

    杜云萝的身后是穆连潇,而穆连潇又坐在穆连康和穆连诚中间。

    窗户开着,南北通风,杜云萝闻到了些许胭脂味道。

    杜云萝暗戳戳吸了吸鼻子,是穆连诚身上的,而且这味道不是蒋玉暖用的胭脂。

    蒋玉暖的喜好长久不变,用惯了的胭脂香露,除非有特殊状况,否则是不换的,她身上会有的味道,杜云萝很熟悉。

    而穆连诚现在身上的味道,叫人陌生许多。

    散席时,杜云萝不由多打量了穆连诚两眼,灯光下,仔细一看,她便察觉出一些端倪来。

    穆连诚的脸上似有青印,上头盖了粉,这才不显眼了,要不是杜云萝看得仔细,只怕都发现不了。

    杜云萝心中疑惑极了,在京城之中,还有人往穆连诚脸上挥拳头?

    等回了韶熙园,杜云萝便把这状况与穆连潇说了。

    穆连潇抿唇,拉着杜云萝坐下,道:“我也瞧出来了,不过动手的人似乎力气不大,若是我的拳头,早就青肿了,拿些胭脂根本盖不住。”

    杜云萝只见过穆连潇凭空挥拳,真花大力气打人是个什么效果,她没亲眼瞧过,但估摸着,不止是青肿,只怕都发黑了。

    硬拿粉盖上去,白乎乎的一层,欲盖弥彰,只会更加明显。

    “也不知道他惹了什么事儿了。”杜云萝撅着嘴道。

    穆连潇思忖了一番,道:“我明日里使人去打听打听。”

    连杜云萝和穆连潇都瞧在眼中,穆连诚脸上的青印更加瞒不过蒋玉暖。

    让丫鬟们打了水,蒋玉暖绞了帕子递给穆连诚。

    穆连诚擦去脸上的粉,露出来的印子让蒋玉暖皱紧了眉头。

    “与人打架了?”蒋玉暖关切问道,“就因为这个,晚回来了?”

    穆连诚把帕子丢回水盆里,取了膏药随意抹在脸上:“这淤青也就看着唬人,不痛的。”

    蒋玉暖垂手立在原地,犹豫了一番,还是问了:“与谁打架的?为什么呀?”

    小心翼翼的关心让穆连诚神色渐舒,道:“你别操心,不碍事的。遇见了妹夫,和他闹了两句,他急了动手了,挥了一拳,他自己也就冷静了。”

    蒋玉暖一怔,遇见了穆连慧的丈夫晋尚,晋尚还跟穆连诚动手?

    这、这闹得是哪一出呀?

    穆连诚揽着蒋玉暖的肩,宽慰道:“真的无事,我与他说道理,他也听进去了,这粉还是他给我找来的。”

    蒋玉暖抬头看着穆连诚,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还很是轻松自在,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

    端午一过,天气越发暖了。

    穆连潇让云栖去打听穆连诚的伤势。

    云栖在京城里混得开,隔了两日就得了线索,报给穆连潇后,便拎着一条鱼回了柳树胡同。

    锦灵这几日想吃酸口的,最喜欢的是段氏做的糖醋鱼。

    云栖搬了杌子在井边处置好了鱼,这才交给了段氏,自个儿仔细洗去了身上鱼腥味,进屋里寻锦灵说话。

    锦灵笑着与他道:“今日回来得早,侯爷让你办的差事办好了?”

    “办好了,”云栖笑嘻嘻在锦灵身边坐下,凑过去道,“你猜二爷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锦灵挑眉。

    云栖附耳道:“平阳侯府的小公子,咱们府里的姑爷打的。”

    锦灵愕然,妹夫朝舅爷动手,这倒是稀奇事。

    “为了什么事儿呀?”锦灵追问道。

    云栖摇了摇头:“他们两个私下里说话的,二爷出来后,脸上就带着伤了,到底说了些什么,谁也不晓得。”

    “要是二爷对姑爷动手,那定是为了乡君,可反过来……”锦灵疑惑极了,反问云栖道,“若是你,你会为了什么事儿跟我弟弟动手?”

    这下轮到云栖目瞪口呆了,抓着脑袋想了许久,这才发现绕进了死胡同里,不由哭笑不得:“我为何要跟舅爷动手?我拍马屁还来不及。”

    锦灵啐了一口,脸上却是笑着的:“油嘴滑舌。”

    云栖顺着杆子往上爬,把娇妻、舅爷、岳母一并夸了一通,没有辜负“油嘴滑舌”四个字。

    两人说笑归说笑,对于晋尚对穆连诚动手的缘由,依旧摸不到头脑。

    锦灵没想明白,杜云萝也是一头雾水。

    这世上,只有舅爷因为姐夫、妹夫待自家姐妹不好而愤怒动手的,几乎从未听过姑爷朝舅爷挥拳头的,这还真是稀罕了。

    前世,晋尚是被他的妹夫害得失足殒命,今生朝姑爷动手,算不算也是一种因果?

    杜云萝越想越觉得奇怪,便干脆先放下了。

    五月过了大半,紫竹断七之后,李家大娘敲了云栖家的门。

    “云栖媳妇在屋里吗?”李家大娘问道。

    段氏引她进了院子,笑道:“她在里头呢,我手上在做活,就请大姐儿自个儿进去寻她吧。”

    屋里的锦灵听见了声音,待帘子撩开,她道:“大娘怎么过来了?”

    李家大娘笑容讪讪,在杌子上坐下,问了锦灵的身子和肚子,这才在锦灵关切的目光里,说到了正题。

    “云栖媳妇,我家大姐儿那天回去,听说是在胡同口跟你遇上了吧?”李家大娘眼眶微红,“大姐儿最后可有说什么话?大娘不明白,为何她非要死不可?

    这两年,她瘦得厉害,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都说她是梦见了四爷,跟着去伺候四爷的,这话外头有人信,我不信。

    她就一个洒扫丫鬟,进府去也是为了好配人,她对四爷可没那么死心塌地。

    云栖媳妇,你给大娘一个准话,大姐儿到底是为什么死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心痛

    锦灵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看着李家大娘。

    屋里落针可闻,李家大娘纠结着坐了会儿,眼中泛起了水雾,她瞥了一眼睡在锦灵身边的哥儿,又把目光落在了锦灵的肚子上。

    “云栖媳妇,你也是当娘的,能体会大娘的心吧。”李家大娘抬手抹了一把眼角,“我养了那么大的闺女,送她去府里当差,又看着她嫁人,我想要让她过好日子,而不是、而不是去跳井了……”

    锦灵的心不由就是一紧。

    她当然能体会做母亲的人的心情。

    段氏为了她和弟弟,数年操劳,熬坏了眼睛,而锦灵自己也成家、生子,看着可爱的儿子,越发懂得慈母之心。

    锦灵斟酌了一番,道:“大娘,那****回来时,是在胡同口遇见了紫竹。

    当时她与我说,她梦见了四爷,只说梦见,的确没有提要去伺候四爷。

    她看起来精神并不好,我与她说话,也不晓得她能听进去多少。

    大娘,知女莫若娘,紫竹到底怎么了,这些年,大娘应当看得比我们左邻右舍清楚。”

    李家大娘的身子微微一颤,掩面哭了起来:“我知道她心里存了事儿,问了她无数次了,一个字都不肯说。

    云栖媳妇,是不是大姐儿在府里当差的时候得罪了人了?

    是不是我们大姐儿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这才被……”

    听了这话,锦灵的脸不由就沉了下来,她偏过头,道:“大娘这话说的,大娘是在怀疑谁?

    紫竹是在她婆家没有的,半夜里跳的井,不是她自个儿跳的,难道还是府里的谁去了她屋里把她绑出来扔到井里去的不成?

    真有这样一个人,紫竹她婆家难道都是死人了?

    那是四太太的陪嫁铺子,连老太君都不管太太们陪嫁铺子的事情,谁能在四太太铺子下的管事家里撒野?

    大娘莫不是以为是四太太使人做的吧?”

    “不是,我怎么敢疑心四太太,”李家大娘连连摆手,急得白了脸,“四太太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平日里都在内院里,连我们大姐儿是谁都不一定知道,怎么会……”

    锦灵叹了一口气,身子往后靠了靠,扶着隆起的肚子,道:“那大娘就是在疑心我了,我那日与紫竹说了几句话,大娘以为是我逼着她去死了?”

    李家大娘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刚要解释两句,锦灵又打断了她。

    “大娘疑心我,就是在疑心夫人了。”锦灵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厉光,“大娘,难道你真的忘了,紫竹当初是为了什么出府的吗?”

    李家大娘抿唇,垂下了眸子。

    “大娘分明是记得的,”锦灵瞥了眼戴着金镯的手腕,轻轻晃了晃,“为了金镯子,那镯子招了眼,鲁家的在胡同里胡说八道,说那镯子是四爷给紫竹的。”

    李家大娘的肩膀抖得厉害,泪水簌簌落下:“是,就是为了那只镯子。

    那年清明后,大姐儿突然来跟我说,说流言再传下去,真传到主子们耳朵里,以二太太的性子,不管真假她都要褪一层皮。

    她的镯子绝对不是四爷给的,她绝对没有胆子也不愿意去爬四爷的床。

    可三人成虎啊,再胡说八道下去,别说府里怎么交代,我对大姐儿的婆家都不能交代了,这才让她出府嫁人。

    云栖媳妇,当真是因为那只金镯子吗?

    那镯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都三年了,我家大姐儿还为了那只镯子死了……”

    锦灵最见不得的就是眼泪了,李家大娘哭得伤心,她看在眼里,心里也钝钝的痛。

    可镯子的来历,锦灵是断断不能说的,穆元婧和穆连喻的事体,知道的人都闭紧了嘴巴,敢往外头传一个字,吴老太君都不会轻饶的。

    至于紫竹为了镯子害了苍术性命的事儿……

    那是紫竹的真正的心病,也是她绝不希望让人知道的污点。

    就算是她的母亲、丈夫,紫竹都不想让他们知道,她杀过人。

    “大娘,你也说了,镯子的事情已经三年多了,说句大不敬的,府里真的有人想要紫竹的命,她也活不到今年。是她心里背负的多,自个儿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锦灵的话让李家大娘心痛万分,她缩着身子坐了会儿,这才颤着声问道:“那镯子来路不正,是吗?不是四爷给的,那就是府里其他主子给的,又或者是她偷拿的?”

    锦灵不置可否。

    李家大娘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道了一声谢,踉踉跄跄出去了。

    锦灵歪在榻子上,叹了一口气。

    段氏从外头进来,道:“李家大姐怎么这就回去了?我看她好像哭过了。对了,刚才我在照顾你弟弟,从窗口好像是看到她家二姐儿了。”

    “二姐儿来过?”锦灵一怔。

    “瞧那身段像,我看得也不清楚。”

    李家大娘回到李家,打了水,净了面。

    转身见二姐儿站在房门外,她不由惊了惊:“怎么一声不吭的。”

    “我听见了,”李二姐儿道,“大姐是因为镯子死的?就因为我把镯子翻出来带出去了,所以大姐才死了?

    我要是不跟莺儿比高低,我不拿大姐的镯子,是不是大姐就……”

    李家大娘心痛极了,这两姐妹年纪差了几年,感情是极好的,突然听了这样的消息,也难怪二姐儿激动。

    她上前抱住了二姐儿:“你莫要胡思乱想,不关你的事。”

    “那关谁的事儿?”李二姐儿哭了起来,“娘,那镯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大姐和四爷……”

    “这话说不得!”李家大娘沉声道,“你大姐是清清白白嫁去婆家的,大姐儿已经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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