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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她自个儿想明白了也就算了,她还犹犹豫豫的,被穆连慧抓到了软肋,以后不管怎么做,都更难说话了。
也别想再拿捏住穆连慧了。
这么一想,世子夫人顶在胸口的那股气霎时间散了,叹道:“算了,回去吧。”
底下人疑惑,嘴上也不敢问,应下了。
此番动静,穆连慧自然是不知情的,她刚刚用过了晚饭,坐在桌前,拿着剪子挑弄灯芯。
如此一坐就是一晚上,等困意袭来了,才简单梳洗了一番,吹灯落帐。
世子夫人纠结了一整夜,梦里翻来覆去,一会儿是巧言欢笑的晋环,一会儿是风姿卓越的晋尚,两个孩子,从小到大,围在她的身边,“母亲”、“母亲”唤个不停,最后,一个成了下午她看见的消瘦痛哭的晋环,一个成了一动不动失去生气的晋尚。
悲痛席卷而来。
世子夫人尖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四周的黑暗。
守夜的丫鬟听见声音,匆匆点了灯过来,担忧地看着她。
世子夫人喘着气,捏着满满都是冷汗的掌心,目光悲戚地看了一眼身旁空空的枕头。
她的丈夫,平阳侯府的世子,今夜歇在年轻的妾室的身边,独留她一人。
她勾了勾唇角,似乎笑了,眼中却冰冷一片。
男人是靠不住的,五年、十年后,家里说不定还会再添年轻貌美的新人,能陪她说话,不会辜负她的,唯有自己的亲儿。
环儿,她的环儿。
她们娘俩一道过,她要和环儿一起,她定要让环儿归家。
至于穆连慧,送走就送走吧。
尚哥儿的香火,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解决。
想明白了这些,世子夫人长长舒了一口气:“我无事,我换身衣服就好。”
再吹灯睡下后,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操持完了中馈事情,世子夫人去了平阳侯夫人跟前,眼神比昨日还坚定:“婆母,我想好了,我要环儿。尚哥儿素来疼妹妹,也不会愿意让她吃苦。”
平阳侯夫人放下手中的羊奶羹,问道:“过继一事,你打算如何?”
“我不接环儿回来,尚哥儿媳妇就肯乖乖过继族中孩子吗?她一口一个尚哥儿不喜欢,就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世子夫人想透彻了,沉声道,“您认为,尚哥儿媳妇想归家吗?她愿意一辈子留在这儿,还是归家去?”
平阳侯夫人的眸子倏然一紧:“你要与她谈条件?”
世子夫人笑了起来,涩涩的:“是。”
平阳侯夫人摇了摇头,半晌道:“你去吧,不管成与不成,我就不出面了,万一你跟她谈不拢,我还能顶着,我与她谈崩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世子夫人重重点了点头。
她明白侯夫人的意思,侯夫人也是肯让晋环回来的。
世子夫人到穆连慧院子里的时候,穆连慧才刚刚醒来,听着外头动静,她不由皱眉。
“您难得过来。”穆连慧冷冰冰道。
世子夫人在椅子上坐下,看着披头散发的穆连慧。
做了几年婆媳,从前她是真不喜欢穆连慧的性子,这会儿想来,像穆连慧这样直来直往的脾性反倒是好说话些。
“开门见山,”世子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平静一些,“我不和你绕圈子,你也不喜欢那样。
姑爷死了,亲家太太疯魔了,环儿那个脾气,在兴安伯府里是没法过日子的,我这个当娘的,也舍不得让她受罪了。
我要接环儿回来。”
穆连慧一怔,瞪大眼睛看着世子夫人。
她知道姚八死后,事情会如此发展,只是她没料到,晋环还没闹腾,世子夫人就出头了。
“您当着家,”穆连慧清了清嗓子,道,“您要接她,我还能说不让吗?我只是个嫂嫂,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己日子的嫂嫂,还能管着小姑子?”
世子夫人直直看着穆连慧,道:“你和环儿都是新寡,你替尚哥儿守着,我就接不会环儿,兴安伯府不会答应,慈宁宫不会答应。”
穆连慧的眼皮子跳了跳:“您的意思是,让我回定远侯府去?”
“是。”世子夫人重重点了点头。
简单的一个字,让穆连慧突然间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在对方的眼中读到的是坚定。
这样的坚定,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了她的胸口。
她想到的是练氏。
同样的状况,同样的处境,练氏和世子夫人的做法截然不同。
练氏口口声声说心疼她,不说前世,只问今生,在她提出要归家的时候,练氏可曾为她做过什么?
可曾为了她,想方设法地去求老太君,求长房,求平阳侯府?
哪怕是一丁半点的努力,穆连慧都没有看到。
而世子夫人,已经在为晋环铺路了,哪怕是把寡居的儿媳送回娘家。
穆连慧的眼睛一湿,她暗暗攥紧了拳头,把眼泪都逼了回去。
她不能哭,她的路,只有靠她自己,那她就要咬紧牙关做好眼下该做的事情。
不能露出半点端倪,不能让人看出她心中的渴望和喜悦。
穆连慧垂下眼帘,缓缓摇了摇头:“您心疼女儿,我没什么不理解的,只是,我不会回娘家。”(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章 挑明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山一般重重压在了世子夫人的心上。
她抿了抿唇,笑了起来。
来的时候,她就设想过穆连慧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并不意外,她想知道的,是这句话的背后,多少真心,多少假意。
“明人不说暗话,你对尚哥儿没有多少感情,你对平阳侯府更是谈不上喜欢,不是吗?”世子夫人深深看着穆连慧的眼睛,想看出她的真实想法。
穆连慧没有丝毫退让,她只是跟世子夫人一样,也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母亲眼中,守、亦或是不守,仅仅依靠的是感情吗?”
世子夫人的眉梢一跳。
世家女子守节,凭的从不是感情。
有感情的恩爱夫妻守节,这不奇怪,但勋贵世家之中的守节女子,又有多少是真情实意?
不过是为着名声,为了婆家、娘家以及自己的名声,青灯古佛一辈子。
说句不吉利的话,无论回到十年前,还是再过十年后,若世子走了,世子夫人想,她也是守着的,她不能、也不会回娘家去。
她舍不下这个脸,她的娘家丢不起这个人!
而现在,为了晋环,她要逼她的儿媳妇归家。
可笑是可笑,滑稽也滑稽,她不得不做。
“回娘家,一样也是守着,”世子夫人来时,想过无数种说服穆连慧的理由,“定远侯府不是没有归家守节的姑娘。”
提到穆元婧,穆连慧的唇角划过一丝讥讽笑容。
穆元婧回家,可没有守节,她做出来的事情,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虽然,穆连慧的内心里,从头到脚也没有替晋尚守着的念头,她要的是亲儿。
这些话,心里转了一圈,嘴上是断断不会提起来的。
穆连慧依旧对世子夫人摇头:“定远侯府没有不守着的女子,我的伯母、婶娘,都没有回娘家,姑母当年是为了给祖父、叔伯们奔丧才回了京城,蜀地与京城一去千里,姑母伤心之余,才没有再回蜀地,定远侯府与平阳侯府同在京城,我怎么能回去?”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世子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再说什么,又被穆连慧堵了。
“我是朝廷的封君,我的身份与其他公候伯府的姑娘是不一样的,婆母,您有见过回家守节的封君吗?”穆连慧叹息一声,“您说了,明人不说暗话,我这里也给您一句实在话。
您说的一点也不错,我和晋尚是没多少夫妻感情,我也不喜欢在平阳侯府的生活,可我只能在这里,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晋环要回来,是您和兴安伯府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拦在穆连慧归家路上的石头,她自己搬不开,只能让平阳侯府的人一点一点搬开,她设局就是为此。
她不能轻易应下,她应允得越快,越突显她归家的意愿,就越会让人怀疑。
世子夫人的脑海里,此刻只有一个晋环,她未必能想得周到,但平阳侯两夫妇不是好糊弄的,若让他们察觉到了她的野心……
婉黛的出现毕竟是见不得光的。
从连络岳七到胭脂胡同事发,仅仅只有三个月,委实太短了,比穆连慧预想得快了太多。
万一真叫平阳侯府和兴安伯府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穆连慧就会受制于人,她想要的好日子就是个美梦了。
世子夫人神色凝重,就因为穆连慧与晋环的境遇相似,所以这不是两个府邸的事情,是三个。
“尚哥儿媳妇,这样吧,这事情我们谁说了都不算,我问问你娘家人,听听他们的意见吧。”世子夫人暂且退了一步。
穆连慧长睫颤颤,道:“我说不许,您也会使人去请的,不是吗?
还是那句话,其实翻来覆去的,与我也没多大干系,我只是恰好在这里,拦住了晋环回来的路而已。
您费心费力说服我,到头来,还是要看慈宁宫里和兴安伯府怎么说。
您与我说这些,是浪费工夫。”
世子夫人摇了摇头:“怎么会是浪费工夫呢?我便是求,也要一个一个、一处一处地求过去,尚哥儿媳妇,你能不能先应了我?若我能求了慈宁宫的首肯,能让兴安伯府松口,你就答应回定远侯府去?”
穆连慧咬住了后槽牙,这样的问题,她现在还不能回答。
“我回去?婆母,晋尚的香火呢?为了晋环,您不管了?”穆连慧的声音冷冷的。
世子夫人没有丝毫的动摇:“没有环儿的事儿,你就能好好过继一个吗?
尚哥儿媳妇,咱们两人,谁也别为难谁,你不想养一个过继来的儿子,我来养,我养我的孙儿。
在你归家之前,过继一个记在你的名下,万事不用你操心。”
这一场对话,到了这一刻,穆连慧是真真正正地愣住了,她为了这一天,预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其中并没有这么一条。
世子夫人的建议,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这种想法,唯有世子夫人能提出来,平阳侯夫人是断断不会如此的。
为了晋环,世子夫人竟然想出了这样的“两全之道”。
静默良久,穆连慧嗫嗫道:“您是想用这个法子,是让侯夫人答应?去让兴安伯府答应?”
世子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对。”
穆连慧偏过了头,眼眶微微红了。
“为了环儿,我能做的我都会做,”世子夫人说完这句话,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穆连慧跟前,伸出手掌捧住了穆连慧的双颊,“我都会做,哪怕到时候,让我跪下来求你,我也会做。”
穆连慧的身子不由发颤,她对上的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她知道,这句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她的婆母,真的会为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只会胡乱撒气的晋环做到那一步。
穆连慧梗咽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到世子夫人走了,她才颓然把自己摔在了榻子上,眼泪再也忍不住,她翻了个身,趴在引枕上无声痛哭。
若她的母亲是个像世子夫人一样的人,她的前世今生,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穆连慧不知道,她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再想了。
太痛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一章 羡慕
杜云萝接到平阳侯府的帖子时,翻来覆去看了许久。
落款是平阳侯世子夫人,请的是她和周氏。
杜云萝拿着帖子去了柏节堂,交给了吴老太君。
“说是二婶娘的腿脚还不方便,就让我和母亲过去。”杜云萝慢条斯理地道。
吴老太君颔首,道:“她下帖子,总归就这么几样事情。”
说得如此直接,杜云萝不禁笑了起来。
婆媳两人到平阳侯府时,世子夫人得了信,就在二门上候着她们。
待到了花厅里坐下,世子夫人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府上姑爷的事情,想来两位也知道,没想到才一年光景,我的女儿就和我儿媳一样了。”
周氏垂眸,道了一声“节哀”。
“丧子之痛,我好不容易挺过来了,亲家太太没有抗住,不瞒你们说,她疯魔了。”世子夫人沉声道。
疯魔了?
周氏和杜云萝交换了一个眼神。
世子夫人看在眼中,道:“原本是兴安伯府里的事情,不该由我张着嘴往外头说,只是这事儿与后头我想说的事情有干系,便做一回长舌妇人了。
姑爷头七夜里,亲家太太往大厨房的汤水里添了耗子药,整个伯府里倒了一片。
不说她自己,老伯爷夫人、我们环儿、还有好些人,都中了招了,亏得是救得及时,都救回来了,只、只恩荣伯府的那个姑奶奶的肚子没保住。
我昨儿个去瞧了,是彻底疯魔了。”
耗子药下到了大厨房里?
杜云萝不禁打了个寒噤,原来如此,难怪洪金宝家的说,那天京城里各大药房的坐堂大夫都被请走了,原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恩荣伯府的姑奶奶,说的不就是霍如意吗?
周氏诵经多年,合掌念了声佛号。
“环儿以后就是众矢之的了,我放心不下,我想接她归家,今日请你们来,是想商量商量尚哥儿媳妇的事儿。”世子夫人直截了当,说了意图。
周氏闻言,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道:“是要让我们把连慧接回去?”
世子夫人颔首。
周氏不置可否,转而道:“连慧怎么说的?连潇媳妇,你去看看连慧。”
世子夫人自然不会阻拦,自己陪着周氏吃茶,让底下人引路,带杜云萝过去。
杜云萝入了穆连慧的屋子,一眼就看见她坐在榻子上发呆。
一时静谧,隔了一会儿,穆连慧才回过神来,看着杜云萝道:“这么快?看来她是真的急切。”
杜云萝直勾勾看着穆连慧的眼睛,压着声儿道:“看起来挺顺利的,正如你意。”
穆连慧撑着腮帮子,似笑非笑:“不过是各有所图罢了。”
“为了这个‘各有所图’,你也是费心不少。”杜云萝道。
言语之中,几分讥讽,穆连慧听得真真切切,却生不出一点儿火气,打发了屋里人伺候的人出去,她才道:“这一辈子是我的,我若不为了自己费心,我指望谁呢?云萝,你与我一样清楚,我们只能依靠自己,才能得偿所愿。”
杜云萝抿了抿唇,这句话没有错,可她还是听出些别样的味道。
是羡慕,穆连慧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些对晋环的羡慕。
这么想的,杜云萝也就这么问了。
穆连慧微怔,而后摇着头笑了。
若是面对他人,她会选择掩饰,但面对着杜云萝,穆连慧实话实说:“是啊,羡慕极了,你知道吗?我婆母跟我说,只要我肯归家,她跪下来求我都行。云萝,你母亲为你求过人吗?反正,我母亲没有。”
杜云萝的心钝钝的痛,她满脑子都是甄氏,甄氏为了她,拖着病体跪在莲福苑里,无论她怎么刺伤甄氏的心,甄氏从始至终都最疼她。
而练氏对于穆连慧,杜云萝不想评断好还是不好,她只是道:“人与人之间,原本就是相互的。”
“你说我今生对她冷淡?”穆连慧嗤笑一声,“我前世掏心掏肺,又换来了什么?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不敢豁出去为了我求一次。”
“你想跟我说的,是你和二婶娘的事儿,还是你归家的事儿?”杜云萝道。
穆连慧把引枕抱在怀中,望着杜云萝,道:“自然是归家,我以退为进,你莫要泄我的底。”
杜云萝皱起了眉头。
和穆连慧说话是真的累,转弯抹角不说透的时候累,真刀真枪摊开来说,还是累得慌。
既然知道了穆连慧的计划,杜云萝也无意与穆连慧多谈,起身便要走。
穆连慧开口唤住了她:“云萝,我有一事不懂,前世今生,若无更改,所有的事情应该是一样的,为什么晋环和霍如意没有再闹下去?霍如意压根就不理会晋环了?”
杜云萝心中一动,很快便明白了过来:“你在等晋环和霍如意闹个天翻地覆?就因为她们不闹了,所以你才安排了瘦马。”
穆连慧点了点头:“前世,她们两妯娌闹得厉害,使得姚八他们兄弟失和,在寺庙里大打出手,害得劝架的晋尚摔下台阶而死,今生,没有了晋尚劝架,最后摔下台阶的会是谁?”
杜云萝深深看了穆连慧一眼:“你有答案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