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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甚么用恐吓信?只要写一封信给我,我就会来看你。”
武志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中条,脸颊的肌肉扭曲着。
“我怎么可能相信你?”
说完,又继续迈开步伐。中条好像吞了铅块般心情沉重,继续跟在武志身后。
武志走进了墓地。他似乎很熟悉周围的情况,中条渐渐知道武志打算带他去哪里。
武志在墓地深处停下脚步。那里竖了一块木制小墓碑。中条也跟着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墓。
“这是……”
中条知道自己并没有猜错。
虽然没有特别的根据,但他很久之前就隐约感觉到,明代已经不在人世。
“旁边是我爸爸。”
明代的坟墓旁还有一座墓,武志指着那里说道。
“爸爸……明代改嫁了吗?”
中条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气。
“开甚么玩笑?”武志不以为然地说,“须田正树是明代的哥哥,我爸爸收留了我们母子两人,收留了生病的妈妈和我。”
“……原来是这样。”
“爸爸收留我们后不久,妈妈就死了。”
“她生了甚么病?”
“和生病没有关系。她是自杀,割腕自杀。”
中条一阵心痛,冷汗直流,呼吸急促。连站着也变成一种痛苦,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妈妈留给我一个用竹片做的人偶、竹编工艺的道具和一个小护身符。我上中学时,在护身符里找到一张纸,上面写着我的父亲是东西电机的中条。你知道吗?她知道你背叛了她,娶了别的女人,但是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你的名字,因为她不想造成你的困扰。”
中条垂下头,无言以对。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对不起。”声音极度沙哑。
“对不……起?”
武志走到中条面前,一把抓住他西装的衣襟。他力大无比,中条被武志拖着,踉踉跄跄地来到明代的墓前。
“你在说甚么?事到如今,说这些话还有甚么用?”
武志一把松开了中条,中条跌坐在碎石路上。
“我告诉你,我对我妈记忆最深刻的事,就是她牵着我的手去车站。她相信和你的约定,一直在等你回来。她总是对我说,你爸爸星期六就要回来了,每个星期六,都带我去车站等待。从傍晚一直等到末班车的时间。无论刮风下雨、春夏秋冬,她每个星期都去。你知道我们等你等了多久吗?”
中条跪坐在地上,双手在腿上紧紧握拳,他甚至觉得武志可能会杀了他。
“我之前就打算要带你来这里。”武志的语气稍微平静下来。“她一直在等你,我终于完成了她的心愿。”
武志走到中条的身后,用力推着他的背说:“你可以拚命道歉,其实我希望你在这里道歉到死。”
中条在墓前合起双手,后悔和罪恶感如洪水般袭来。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罪孽深重。在这里道歉到死──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么做。
“我再告诉你,你并不是只有折磨她一个人。”武志站在中条的身后说:“收留我们的爸爸,直到死前那一刻都在辛苦工作。不,最辛苦的是现在的老妈,她为了非亲非故的你,毁了一辈子。”
“有没有……我能够帮上忙的地方?”
“现在已经太迟了。”
武志冷冷地说。
“我知道已经来不及了,但这样我于心不安。”
“我才不管你安不安心,也不打算就这样让你轻易地放下心理负担。”
“……”
“不过,”武志说,“我并不是没有要求。”
中条抬起头,“你尽管说。”
“首先,从今以后,请你忘了我们。没有女人被你抛弃,你当然也没有私生子,须田武志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
“不要和我争辩,你没有权利提任何要求,对吧?”
中条闭了嘴,他说得没错。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钱,我要求偿金。”
“多少钱?”
“十万圆。”
“十万圆?”中条向他确认。“钱的事好处理,要多少钱都没关系。”
“十万圆就够了。对我们来说这已经是一大笔钱了。”
武志用鞋尖踢了两、三次石子路。“你把十万圆拿给我妈,不管用甚么方法都可以,但不要牵扯到你的名字。自己去想一个能够让我老妈接受的方法。”
“不能拿给你吗?”中条问。
“我拿了这么大一笔钱,要怎么交给老妈?难道说是捡到的?”
“……也对,我了解了,会按你说的去做。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没有了,就这样而已。你可以继续当你的优秀董事长和好老公。”
说完,武志就转身沿着来路离开了。“等一下。”中条慌忙大叫。
“我们……不能再见面了吗?”他问。
武志头也不回地回答:
“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我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既然没有任何关系,为甚么要见面?”
“……”
“顺便说一声,今天也是你最后一次来这里,因为有陌生人来扫墓很奇怪。没问题吧?就这样一言为定!你之前已经毁约过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遵守约定!”
然后,他再度迈开步伐。中条叫了一声“武志”,但他没有停下脚步,踩在碎石子路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6
说完之后,中条仍然泪流不已。他自己也不知道为甚么流泪。
“两天后,就得知他被人杀害了。我太惊讶了,无法相信。因为我下定决心,即使无法和他见面,也要在暗中守护他。”
他最关心武志的死是否和他有关?他思考着武志为甚么临死之前来找他。
“他来见您,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会死。”高间说。
“所以,武志明知道自己会被杀害,仍然决定和凶手见面,所以在此之前来见我吗?”
高间想了一下,最后用力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为甚么……?”
“因为情况很复杂,”高间说,“非常复杂,目前还无法告诉您。”
“你们知道谁是凶手吗?”
高间的眼睛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对,知道。”
“是吗?”
中条思考着自己该做甚么。他希望为武志做点事,却想不到该做甚么。他不知道高间说的“复杂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代表武志就生活在那样的世界。
“是吗?那希望你们早日把凶手逮捕归案……也希望你们尽快联络我。”
他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
“葬礼的那天晚上,去须田家的神秘男子就是您吧?”高间问。
“对。”中条回答,“虽然和武志约定十万圆……”
“须田家需要十万圆,是因为债务的关系。”
高间告诉他。
两名刑警准备离去时,中条突然想起了甚么,便叫住了他们,接着走去书房,手上拿了一样东西过来。
“这是我和明代一起生活时的照片,希望可以提供给你们作为参考。”
中条把照片交给高间。照片上的明代和中条都在用竹片编织,躺在他们身后的婴儿就是武志。
“嗯。”
高间和上原露出好奇的表情看着照片,中条以为并没有参考价值时,高间突然“啊!”地叫了起来。
“怎么了?”上原问高间。高间指着照片说:“你看这里。”上原也露出诧异的表情。
“这张照片怎么了?”
中条不安起来,以为自己交出了甚么棘手的问题。
高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
“可以借一下这张照片吗?”
“当然没问题。”中条回答。
“那就先保管在我们这里。”
两名刑警起身后,快步走向玄关,中条仍旧摸不着头绪。
“这张照片有参考价值吗?”他又问了一次,高间回望着他的脸说:“对,应该吧。”
“是吗?那就太好了。”
“中条先生,”高间露出凝重的表情,然后说:“您的罪孽真的很深重。”
当中条整个人宛如冻结般呆立在原地时,两名刑警离开了。
右臂
1
“中条董事长已经承认,恐吓信是须田武志写的。”
芦原被带进侦讯室,刚在两名刑警对面坐下,高间马上告诉他。芦原仔细打量着他的脸,终于开了口。
“是他……果然是他干的吗?”
“你不知道吗?”上原问。
芦原点头。他真的不知道。
“情况有点复杂,”高间说,“先不谈这些。事到如今,你总该老实交代你和武志之间的关系了吧?我们已经知道武志是你的同伙。”
两名刑警看着芦原。他双肘放在桌上,双手交握,把额头放在手上。
“其实,”他开口,“我不想把他扯进来,所以声称是我一个人干的,即使他死了,我也不愿把他扯进来。”
然后,芦原又轻声补了一句:“他是好人。”
“要不要先抽一支烟?”
上原递上烟,芦原默默地抽出一支。
芦原正在看少棒队跑步时,背后突然有人叫他。芦原回头一看,一个穿着褪色运动服和防风衣,把棒球帽压得低低的年轻人站在挡球网后方。芦原发现他从两、三天前开始,不时会出现在这个运动场。领队八木告诉他,这个年轻人是开阳高中的须田武志,但他们没有直接聊过天。
“你是东西电机的芦原先生吧?”
武志走过来时再度问道。芦原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如果是熟人也就罢了,他不喜欢非亲非故的人和他提起以前的事。
“是啊。”
“我是开阳的须田。”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呢?”
芦原尽可能用拒人千里的态度说道,但武志不以为意,把头凑到挡球网前,用好像在聊天般的口吻问:
“芦原先生,那个球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球?”
武志轻轻做出投球的动作说:“飘飘落地的球。”
“莫名其妙。”
芦原将头转回运动场,他不想让那个球的事变成如此轻浮的话题。
“你记得我之前去参观过东西电机练球吗?你当时在投球练习所。”
“我记得。领队乐翻了天,说会有一个很厉害的进来,结果你放了他们鸽子。”
“这算是放鸽子吗?”武志笑了起来。“也许吧,当时我对东西电机这家公司有点兴趣,所以就拜托学长带我参观。棒球队只是顺便而已。”
“哼,”芦原用鼻子出气。“真对不起啊,只是顺便。”
“但看到你的球是很大的收获,”武志说:“我有一项特技,看到好球就不会忘记。之后我去看了东西电机的几场比赛,也见识到你的球技,只是很可惜你突然离开了。”
“你看我的脚就知道了。”芦原用拐杖咚咚敲着地板。“全完了。现在只能靠教小孩子棒球满足自己的棒球梦。”
他微微转头看着武志,“所以,别来打扰我。”
“我无意打扰,只想向你学那个球。”
“我早就忘了。”
“若你把那个球藏在心里就太可惜了,只有教我学会那个球,才能发挥它的价值。”
“你真有自信。”
“是吗?”
“你的实力已经够了,天才须田向业余棒球的淘汰者讨教,难道不觉得很丢人现眼吗?”
“我向来不在意面子问题。”
“是喔。”
芦原没有理会他,走向已经跑完步的少年。八木也走了过来,两个人一起指导少棒球员守备练习。须田武志在挡球网后站了一会儿,便跑开了。
之后,武志不时出现。由于他之前也是这个少棒队的球员,所以也不能阻止他来这里。武志有时候也会指点那些孩子,孩子们当然都认识他,都很听他的话。
“来多少次都是白费工夫。”
只剩下两个人时,芦原对武志说:“至今为止,我从来没有教过别人怎么投那个球,以后也不打算教,不管是天才须田或是天皇陛下都一样。”
武志甚么都没说,嘴角露出不以为意的笑容。
芦原决定不理他,只要不理他,他就没戏唱了。
直到那天,芦原遭遇了一件事。他突然被解除了教练的职务。
八木虽然找了各种理由向他解释,但芦原知道真相。以前陷害芦原的安全调查部长西茫彩巧侔舳忧蛟钡募页ぶ唬彩潜破嚷肟闹髂薄�
逐渐遗忘的憎恨再度苏醒。
──西茫倭宋业娜松缃瘢挂嶙呶易詈蟮娜松庖濉薮π鼓谛挠科鸬姆吲杈葡睿欢匣叵胱哦晕髅|的恨意。干脆不去上班,喝了一整天的闷酒。
那阵子他整天闷闷不乐,有一天,武志造访公寓。
“听说你被开除了?”
武志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芦原火冒三丈,拿起旁边的杯子丢了过去。玻璃杯打到玄关的梁柱,砸得粉碎。
“和你没有关系。”
因为醉酒的关系,芦原舌头有点打结。
“那个领队脑筋不清楚,居然会开除你。”
芦原呕吐起来。
“和领队没有关系,是一个叫西茫募一铮盐艺皆跹旁敢獍帐帧�
说到这里,芦原住了口。他原本并不打算告诉别人。
但是,武志看着他说:
“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他擅自走了进来。“你和西茫猩趺垂诼穑俊�
如果在平时,芦原根本不会理会武志,但那时候他希望有人听自己诉苦,加上酒精作祟,说出西茫拿趾螅硪庠嚼丛缴睢�
芦原把自己被迫离开公司的原委,以及可恨的安全调查部部长正是西茫氖峦惩掣嫠吡宋渲尽�
“你居然就这样乖乖地离开公司,难道不能告他们吗?”武志问。
“我没有证据,证人都被他们收买了,即使我一个人再怎么吵也没有用。”
芦原拿起一升的大酒瓶直接往嘴里倒,却不小心呛到了。他一边咳嗽一边说:“但是,我……也在考虑报仇。”
“报仇?”
“对,大干一票。”
芦原打开房间角落的其中一个纸箱给武志看,武志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这些可都是真家伙。”芦原说,“我原本打算绑在身上冲进公司,当人肉炸弹。但最后还是作罢了,为那种家伙去送死太不值得了。”
武志拿出一根炸药,好奇地打量着。芦原渐渐觉得向他坦承一切很愚蠢,这种事果然不应该告诉别人。
“很无聊吧,你就当我没说。”
芦原准备整理纸箱时,武志淡淡地说:
“这次也要放弃吗?”
芦原看着他的脸,“你说甚么?”
“人肉炸弹啊,”武志说:“你不干吗?”
“你想要叫我去做吗?”
“不是这个意思。但如果甚么都不做,你的心情有办法平静下来吗?”
芦原拿过酒瓶,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巴瞪着武志。
“你要我怎么做?”
“我并没有要你怎么做。”
武志探头看着纸箱,又将视线移到芦原身上。“只是既然有这些道具,不好好利用太可惜了。比方说……要不要放在他们公司?”
“去他们公司放炸弹?”
芦原抬眼扫视着四周,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方法,但随即回过神,慌忙摇头。“不行,不行!你别胡说八道。”
“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武志很干脆地盖上了纸箱的盖子,从长裤口袋里拿出手帕,擤完鼻涕后,再度放回了口袋。
其实芦原有点心动。他不想没有报仇,就这样不了了之,但人肉炸弹的方式当然行不通,武志的提议的确是妙计。
“但是……放炸弹并不容易。”芦原终于开了口,“外人进入公司时,检查很严格,而且我的腿又不方便,很容易引起怀疑。”
“所以啊,”武志说,“我会帮你。由我去放炸弹,觉得如何?”
芦原看着他的脸,武志撇着嘴。
“有交换条件吧?”芦原问。
武志点头,“对,有交换条件。”
交换条件就是芦原要教他投那个变化球。
“我搞不懂,”芦原说,“你愿意为了这种事协助犯罪吗?”
“我也有苦衷。”武志用手指搓了搓鼻子下方。“而且我很同情你,没骗你。”
芦原咬紧牙关,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好,但我有一件事要先声明,我没办法保证能不能教会你那个球。”
武志偏着头问:“甚么意思?”
“因为我自己也没有完全掌握那个球的投法。”
芦原说着,在武志面前摊开右手。
看着芦原摊开的手掌,高间和上原露出不明就里的表情。他用左手食指指着右手中指说:
“这个手指旁不是有一个小伤痕吗?我在东西电机工厂时,曾经被切削机割伤。一旦被安全调查部的人发现就会遭到处分,所以自己偷偷去看了医生。”
他注视着右手,弯曲、伸展了指尖。“我就是在手指受伤后,开始投出这种与众不同的球。原本打算投直球,但指尖突然又痛又麻,这样投出去时,似乎就会产生变化,就连捕手也接不到球。捕手说,这个球是怎么回事?绝对可以发挥威力。对我来说,那只是偶然的产物,无法自在地投出这种球。因为我不知道指尖甚么时候会疼痛。之后我开始有意识地投这种球,但在突发性疼痛出现时投出的球变化度更惊人,在投球的那一刹那,中指会变得僵硬,只是我无法正确掌握僵硬的程度。”
芦原突然轻声笑了起来。“回想起来,真的是魔球。因为不知道它甚么时候出现、甚么时候消失,和我的意志无关。我认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