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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隼义愤填膺地责问:“难道你居然看上了那个禽兽?”
她笑了:“可是当初他来叫我大哥的时候,温柔体贴……我还没盗得八宝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坏。”
“那是他还没有暴露出真面目!”黄隼咆哮,他真不敢相信,柳是林居然真的看上了俞少良,“你是被他那张俊脸骗了!”
柳是林笑了起来:“或许是吧……”她慢慢地道,“他那么俊美,那么可爱……我想和他在一起,可他从来没有想过,我是个女人。”她苦笑了,“于是我犯浑了……我想做个女人和他在一起……”她笑了起来,“我假扮了我自己,嫁给了我自己……柳是林娶妻了,可是他那么冷漠怪癖,所以谁也没有喝过他的喜酒。柳是林常年在外,柳夫人独守空闺,柳是林和柳夫人从来不一起出现,可他从来不怀疑……我去引诱他、去哄他……他那么害羞、那么害怕,却又那么爱我……”她咳嗽了一声,“后来我有了柳虞,那段日子,我很开心。”她淡淡地道,“我从不后悔。”
柳虞?黄隼只想跳起来掐死这个女人,柳“俞”?你那么爱他,就爱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值不值?值不值啊?柳是林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能糟蹋在这种人手里?
“我武功比他高,高很多。”柳是林的声音渐渐微弱了下来,“所以我从不担心他捣鬼,我知道他利益心重,好名爱利,可我觉得我什么都能满足他,我能养住他……我没想过他会因为那八宝下毒手,那八宝,他想要的话,只要开口我就会给他。”她柔柔地道,“所以他设计暗算我的时候,我很震惊……他很了解我,用七星刺截断了我的气脉,气脉一断,我武功全废,一旦动了内息就会气血崩裂而死……”
黄隼脸色惨白:“别说了。”
她微微一顿,平静地道:“你若不想听,那就算了。”
黄隼的脸更白了:“你说你说,我听。”
“我受伤以后,柳是林只能‘死’了,俞少良使出种种手段逼着我问献寿八宝的下落,他以为柳是林死前一定告诉我东西的下落,却不知我已经很清楚……他对我从来无情,他真心实意地爱我的秘藏,却不爱我。”她幽幽地道,“我如果告诉他东西的下落,为杀人灭口,我必死无疑。所以我带着柳虞逃了,一逃八年,却仍然被他撞见。”
后来的事,黄隼在屋梁上都看见了,一时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颤声地问:“可是你……可是你从来没有让他明白你就是柳是林……也许……也许你告诉他,他就不会那样对你,你那么爱他……”
“他从不爱我。”柳是林平静地道,“所以我杀了他。”
黄隼全身颤抖,俞少良根本从来没有明白柳是林的深情,她这么傲慢,这么强硬,她硬在骨子里,从来不求怜悯……她抛出了一腔深情,被人轻贱了误会了也从不解释,她忍受那些误会和辱没,直到忍无可忍,她就一掌杀了他。
黄隼紧紧抱着这个强硬的女人,她要死了:“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他号啕大哭,“你要是对他说清楚,也许他不会对你这么坏……也许他……”
“那是他的报应。”她答道。
让他以为他什么也没有得到过,那就是他的报应。
她爱过俞少良,一点儿也没后悔。
她杀了俞少良,一点儿也没后悔。
“傻子。”柳是林闭上了眼睛,没再睁开,“你很丑,也很弱,但我只能把柳虞交托给你了。”
黄隼惊慌失措:“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我不要养孩子……”
“‘金鳞软剑’在香火罐里。”柳是林充耳不闻,自顾自地道,“你带着柳虞,好好教他读书……练……武……不要……不要学我……”她的声音低弱下去。
黄隼泪流满面:“好……”
她微微一顿,说了最后一句话,语气淡然,非常从容:“多谢。”
二十年后。
黄隼成了江湖人称道仰慕的大侠,这位黄大侠武功绝高,行侠仗义,师承却很神秘,谁也不知他那些神出鬼没的武功源自何方。他有个徒弟姓柳,为人稳重大方,饱读诗书,身怀绝技却参加了科考,得了榜眼,入朝为官去了,不在江湖上走动。黄大侠行踪莫测,交游广阔,却一直没有成亲。
他知道他会用一生去爱一个不敢爱的人。
而那个人,已经死去二十年了。
相思豆
文/半明半寐
引
杭州城,暮春,雪白粉簇的琼花开到被风一扫,便扑簌簌落下一地雪来。
其中有一朵,落到了苏沫的脚面上。
夏天就快到了,这是他最喜欢的季节,太阳灼热,空气蒸腾,他的关节会有三个月的舒展与轻松。
“阿阮,阿阮……”他把那朵残花捡起,在指尖微微旋转,一边高声喊着他的伙计。
阿阮应了一声,脚步由远及近,人到跟前,还没说话,一股蜜饯的甜香就扑鼻而来。
“去把牌子翻了。”苏沫坐在椅子上,指一指门口。
“哦。”阿阮又应了一声,小步跑到门口,吐出嘴里的杏核,把那块死沉的木牌翻了个面。
牌子很破,风吹虫蛀的,原先正面雕了个“香”字,这下翻了过来,却还是个“香”字,只不过上头隐约描了点儿金。
“金漆都快掉光啦。”门口阿阮勾头,露出雪白的脑门和一双杏眼,“等会儿我喊高大壮再来描一下。”
“你喊他来,他就会想方设法瞧你的胸。”
“瞧瞧又不会死。”阿阮吐了下舌头,“反正他一个开棺材铺的,有的是金漆。我先扶你进去,一会儿就去喊他来。”
苏沫不置可否,只是掀开腿上盖着的毛毯,扶着椅子把手站了起来,朝阿阮摆一摆手。
他并不残废,也不瘸,只是关节有些个毛病,一年里面总有九个月会坐在椅子上,腿上盖着条毯子,眯着眼睛像懒猫一样晒太阳。
“水我已经烧好了,给你倒在木桶里。”身后阿阮含着杏子说话,“那这样,我就去喊高大壮啦。”
苏沫没回头,又摆了摆手示意她随便,步子缓慢,走进门后,“吱呀”一声把门关上,闩上门后,又拿出把铜锁,从里面把门反锁上了。
屋里有一只大木桶,里面水汽氤氲,苏沫弯下腰,照旧慢条斯理地脱下衣服鞋袜,一一叠好,又把叠得更好的干净衣服拿出来,这才开始点香。
这炷香比较奇怪,点着了蛮久,却完全没有味道,连烟也是极浅极淡的,几近透明。
然而苏沫却吸了口气,深深一口,似乎在闻这味道,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踩进了木桶。
水温合适,苏沫缓缓蹲身,身体没进水去,右脚尖勾起,很熟络地就找到了木桶那个突起。
这是一个木塞,需要非常用力才能拔下。
苏沫咬牙,非常用力,第二次才把那塞子拔下,然后人就完全放松,在木桶里坐实了。
屋子里面很热。
在无声的轻烟缭绕下,水桶那个被打开的缺口里面,无声地涌出了许多不知名的小虫。
绯红色的小虫,先在水面聚集,像一朵朵凌乱的花瓣,然后又急速散开,汇成一条条红线,在水中爬满了苏沫的每一根骨骼。
因为有胸可以瞧,瘦得骨头都快戳穿皮子的高大壮高老板拎着桶金漆,绣花一样描那个只有几画的“香”字,足足描了有半个时辰。
“你老板又在泡澡啦?”实在描无可描,高大壮只好没话找话来说,“有时候我还真想瞧瞧他这澡是怎么泡的,怎么这样神奇,能把我们的病秧子苏老板一下子泡利落了,整好几个月都在房梁上飞。”
“那你瞧瞧去。”
“别,我这人最了不起的就是自知,你老板我惹不起。”
“胆小鬼。”阿阮皱一下鼻子,“我……”
话还没说完,院门口就来了位姑娘,瓜子脸,水柳腰,头上插着个步摇,坠着的南珠有龙眼那么大。
有钱腰细的漂亮女人,阿阮看见就很生气,伸个胳膊正想拦她,那姑娘却旁若无人,拿着把金灿灿的剑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院门。
“喂!”阿阮跺脚,立刻跟过去,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拦在苏沫门口,“我老板不在。”
“江湖上都说,姽香铺只要翻出金字牌,就是开始做生意了。”那姑娘抬起头,用下巴对着阿阮,“噌”一声,从她的黄金鞘里拔出把长剑来,“而且你说谎,这门从里面反锁,你老板就在里面。”
说完她就举起剑,插进门缝,往上斜斜一挑。
生铜长锁应声而落,花姑娘镶金佩玉的花剑,居然削铁如泥,轻轻一挑,就把铜锁挑成了两半。
门内光线昏暗,木桶里泡着的苏沫显然很是意外,脸色煞白。
水中有血,不多,所以只是浅浅的红色,在水汽掩护之下,并不十分明显。
一向很和善的苏老板脸色此刻非常不善,缓缓抬头,看着那姑娘,道:“姑娘是谁,令尊难道没有教过你敲门?”
“我叫赵青娥,是来买香的,我要这炷香让我的三哥回心转意,不再娶那个老女人,和我白头到老。价钱你随便开,我出得起!”
那姑娘道,还是仰着头,用下巴对着人,只是提到“三哥”这两个字时,话里的气势明显弱了几分。
一、相思入血
“你老板居然接了这单生意,看来漂亮姑娘就是灵,可以随便进人房间,看人家洗澡。”
几天之后,三元街的暗巷里,高大壮跟在阿阮后面,很是兴奋地喋喋不休。
阿阮心情不大好,阴着脸,面无表情地继续遛她的鸡。
没错,她是在遛鸡,用一根细线拴着一只珍珠鸡的脖子,在巷子里面遛鸡,每天最少一个时辰。
自打接了那细腰美女的生意之后,苏沫就外出了,留给她的任务就是每天给这只鸡抹三道不同的香油,然后挑没有太阳的地方遛它。
抹了香油很高级的珍珠鸡看来却很狂躁,一出门就颠着两只鸡爪,死命乱窜。
“这只香鸡,就能把漂亮姑娘的情郎给抢回来?”高大壮继续跟在她后面,桀桀地笑。
阿阮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瞥他一眼,牵起香鸡打道回府。
院门开着,里面传出一阵不紧不慢的咳嗽声。
苏沫回来了,拿着一把扫帚正在扫地,被扬起的灰尘呛到,不住咳嗽。
“你回来啦?”见到他,阿阮很是雀跃,把鸡拴到树下,过去站到他跟前,“怎么样,顺利不顺利?”
苏沫还是咳嗽,扫好地过去洗手,从井里汲了一大桶水,连指甲缝也洗得干干净净。
“我们铺子经营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才有点儿声誉,所以既然接了这单生意,就一定要完成。”洗完之后他好容易不咳嗽了,这才说话。
“怎么,不顺利?”
“蛮顺利,但是回来的时候,我遇见个仇人,和他打了一架。”苏沫拿了方帕子一边擦手,一边往房间走,“没打过他。”
“啊?!”
“他把我打伤了。”苏沫继续淡淡地说道,把床铺得很平展,这才躺上去,“所以,这单生意,往后就需要你来配合我了。”
打架没打过别人的苏沫当晚开始死睡,睡了足足两天两夜,在阿阮安慰自己受重伤必然会吐老血的时候,又很配合地吐了老大一口血。
“你去给鸡放血。”醒来之后他的第一句话,“还有大半个月,我们就要把香给人家送过去了。”
“啊?!”
“哦,你不会。”转眼苏沫醒悟,“那这样,你扶我去给鸡放血。”
于是阿阮就扶他出去,看他慢条斯理地杀了鸡,把血放到一个很奇怪的细口长瓶里,然后用一小块油泥把瓶口封上。
看着那只毙命的香鸡,阿阮实在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我现在是病人,不能做三杯鸡给你吃的。”苏沫好似她肚里的蛔虫,示意她扶自己去洗手,“你别那样看我,我死不了,但也没那么快好,你给我看好这只瓶子,每天摇一摇,看是不是变轻了。等我好了,给你炒栗子吃。”
因为有炒栗子可以期待,阿阮很听话地去看那只瓶子,隔一阵就去摇一摇,直到约摸两天后,瓶子不再变轻,她就依言去把苏沫摇醒。
苏沫的脸色看来好多了,靠在床边,要她把瓶子的泥封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他手上。
原先起码有大半瓶的鸡血居然全都消失了,阿阮抖了半天瓶子,居然只倒出来两粒软乎乎的红豆。
泛着玛瑙一样光泽的两粒红豆,落在苏沫苍白的手掌间,就像情人落下的两滴血泪,受了风后,居然缓缓蠕动了几下。
“我懂了!这两只蛊虫是养在鸡血里面的,你准备给赵姑娘和她三哥各吃一颗,然后她三哥就会对她死心塌地啦!”阿阮拍一下巴掌,作恍然大悟状。
“给人下降落蛊,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意?”苏沫瞥她一眼,从手掌间拈起一只蛊虫来,迎光照着,“但这两只是蛊虫没错,你看它像什么?”
“石榴!”
苏沫已经没有力气鄙夷她了,叹气直接进入正题:“像相思豆,我们要卖给赵姑娘的这炷香,就叫相思豆。生意的做法我大略想了一想,但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你我明日出发,一起努力吧。”
七天后,阿阮和苏沫到了明州,因为苏沫不能骑马,所以干脆走了水路,一路差点儿没把阿阮给闷死。
找了家客栈安顿下来后,苏沫就给了阿阮一张画像,要她到附近鱼市去看这个男人。
“这个就是赵姑娘的三哥赵尹?”阿阮拿着那张画像,横竖来看,“长得是还不错,可我干吗要去看,我又不喜欢他。”
“如果你也能做生意,我们铺子开张就能不止三个月。”苏沫正色,想想又添了句,“鱼市有家做芝麻糊的,很好吃,你可以顺便去吃吃看。”
阿阮应了一声,把画像揣在怀里,先去吃了芝麻糊,然后才拍着肚皮,在鱼市转悠。
很快她就看见了赵尹。
在一众鱼腥气的贩夫当中,他还是相当打眼的,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围着一块湿漉漉的围布,但气质还是清冷,和这烟火气的鱼市格格不入。
他的鱼摊不大,看起来比别人的要齐整干净些,和人招呼的主要是个女人,他只负责给人挑鱼,然后拿串草绳,帮客人将鱼穿好。
而那个女人,显然就是赵青娥口中的老女人,有个中规中矩的名字,叫作柳珠。
在鱼市而言,她是个美人,有种天生的柔媚,但因为经常下海,皮肤总归不是很好,头发也没有光泽,手粗脚粗,比不得大家小姐的水灵。
这也正是她只大赵青娥两岁,却被人家喊作老女人的原因。
阿阮按照老板吩咐,站远处打着饱嗝看了好一会儿美男,然后又拿铜板去买了条鱼,提在手里一甩一甩地走回客栈。
“我看好啦。”回来后她把鱼交给小二,上楼先灌一大壶茶,“天还真热,你那像画得不怎样,赵尹比画像俊多了,难怪赵青娥喜欢他。”
“还有呢?除了俊,你还看出些什么来?”
“还有他和柳珠很恩爱。你真的打算拆散他们?赵青娥给了你多少钱?拆人姻缘,可比刨人祖坟还缺阴德。”
“你确定他们很恩爱?”
阿阮微愣了一下。
来时的路上苏沫已经跟她说过赵家的背景。那是个做海运和茶业的大家族,显赫一方,主人叫赵鼎,江湖出身,一生娶了八个妻妾,却只生下一个女儿,就是赵青娥。
家大业大,却无人继承,赵老爷于是开始收养义子,说穿了就是候选女婿,各色人才兼顾,一口气便收养了五个,而赵尹就是其中的老三。
赵老爷为人严苛,狠薄无情,于是义子们一个个出尽百宝,恨不能肝脑涂地来博他和赵青娥垂青。
在这五人当中,赵尹不是最有天赋,却最肯拼命。据说有次押船出海,遇到倭寇,他力拼不敌,被人砍伤左臂,竟然抱着要紧的一箱红货跳海,靠一只右手生生游回了明州。
凭着隐忍不屈,他和赵五、赵晋一起熬出了头,成为赵家继承人最后的候选人。
“手足并用一路攀爬,差一步就到峰顶,你不觉得他这个弯转得有些急?”见到阿阮思考,苏沫还是有些高兴,递方帕子给她擦汗。
“兴许他累了呢?是人都会累。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大少爷……”阿阮嘟囔了一句,旋即闭嘴。
苏家,还有苏家所有人等,尤其是苏沫的这个大哥,目前还不是很适合在苏沫面前提起。
还好苏沫淡淡的,样子并不十分介意,只愣了一愣,便道:“我大哥并没有错,他代表了一种人,我感觉赵尹也是这种人。你现在就去他家,趁他们还没收摊,把相思豆准备好吧。”
“阿珠,这么早就收摊啦。”
推着鱼车,柳珠不停地听到鱼市熟人的打问,于是一概点头,很和气地说“是啊,是啊”。
赵尹在她身侧,一起推着车,不时抬眼看她,两人四目交流,目光不似少年人那样热辣,却自有一种和煦自在,老夫老妻的感觉。
回家之后,天色已暗,柳珠从没卖完的鲜鱼里挑出几尾,掏干净肚肠,煎好在瓦罐里煨汤。
灶火一起,家就更像家了,赵尹走进家门,在屋里窸窣一阵,突然间碰翻一张长凳,“咣当”一声摔倒在地。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