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就在我刚换好一次性衣裤后,杰克光着身子就朝我走来了。
“不冲一下就穿衣服?”杰克笑呵呵地看着我,他胸前茂密的胸毛简直够织成一件毛背心了。
看着杰克一脸坏笑,我突然意识到,由于刚才心里有鬼,我从池子里出来没冲一下就慌慌张张地直奔换衣间了。我连忙微笑着对他表示感谢,但并没有回去冲的打算。
“别担心,我不会告发你的。”杰克故意小心翼翼地说。
我本想告诉他你认错人了,可一旦我开口,他岂不是会听出我的声音吗?于是我装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看了他一眼,从容地打开衣橱,把两个手机装进了兜里,带上表从他身边离开了。
“周皓,别装了。按你们中国人的话,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认识你。”杰克再次笑了起来,“还有你那块表……你能瞒过我吗?”
坏了,看来我真是装不下去了——那块表是我考上大学时父母送给我的礼物,是原装的美国货。大三时表坏过一次,我不放心在国内修,便让杰克放假时带回美国替我修过……
我回过头,苦笑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跑这来了?”伪装被撕破后,我觉得此时我比他更赤裸裸。
“旅游啊,”杰克上来重重地拍了我肩膀一下,然后声音变得很低,“我早就知道你不可能杀导师的。放心,我绝不告发你,我向上帝保证。”
只要杰克说“我向上帝保证”,那效果就等同于李少威说“骗你我一辈子阳痿”。于是,我相信了他的话。
“你怎么来这了?……算了,我不问,绝对不问。”杰克回身打开了不远处的一个衣橱,拿出了自己的衣服,边穿边说,“我就当没见过你,够……够仗义吧?”杰克拽了一个估计是新学来的词。
“谢谢。”我挤出了两个字。
“我有个大计划,”杰克见我惜字如金,便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好打破之前长久的尴尬,“我这次是自驾游,准备在新疆玩一圈,去哈萨克斯坦,然后一路向西横穿欧亚大陆,目的地是葡萄牙,等到了葡萄牙估计车也报废了,然后我就坐船回美国,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对于这个逍遥自在的美国人,我除了羡慕还能怎样呢,“祝你成功。”我朝二楼的休息室走去。
“走,我请你吃大盘鸡去。”杰克穿好衣服后,拦住了我。
“我……不饿。你去吧,我想睡了。”
“走吧,走吧,吃完饭我就得出发了,咱们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既然在这儿遇到了,怎么能说这么两句话就分手呢?就当是替我……替我饯行吧。”他又拽了个新词。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然与他在千里之外的偶然相逢让我一度心惊肉跳,可这样的巧合在生活中也不是没有可能。再说他与整个事件毫无关联,又丝毫不打听我的任何情况,让我对他无法产生一丁点的怀疑,所以吃上一顿饭也未尝不可。于是我换好衣服后跟他一同走了出去。
由于节俭惯了,所以走到前台时,我跟前台打了个招呼,说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希望可以不用再买门票,前台友好地答应后,我便直奔大盘鸡而去。
虽然在北京我也吃过新疆大盘鸡,可在新疆吃就别有一番味道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我和杰克就风卷残云般地吃光了一盘大份的大盘鸡。
“你来点啤酒?”吃饭的时候,杰克问我。
“我不喝了,还有事,你要喝就喝吧。”大战之前不饮酒,我深谙这个道理。
“我也不喝了,一会儿还得开车。”杰克回头让服务员又加了一份面,“一会儿得开十几个小时,路上不知道有没有吃饭的地方。”
“你下一站打算去哪儿?”尴尬地吃了半天,我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话题。杰克知道我心里有事,所以见我不说话也就没有吭声。眼看饭就快吃完了,我不得不找点话题了。
“沿着丝绸之路的南线走,走到哪儿算哪儿。”杰克低着头猛啃一条鸡腿,“遇到城市就加油吃饭,遇不到就接着开。”
“你胆子可真不小,万一路上都没个人家,你岂不是要饿死?”
“不会。我查过了,路上会经过库尔勒和若羌,没准还能顺便去罗布泊转一圈呢。”杰克痛快地从嘴里吐出了鸡骨头,然后把一杯水一饮而尽,“太好吃了。等我回了国,我也要开这么一家馆子。”
罗布泊?——我心头一紧。
“哦。”我佯装吃饭。自打这三个字从杰克口中出来后,刚才美味的饭菜立马变得味同嚼蜡。
剩下的时间我是在杰克不停地吧唧嘴的声音中度过的。看着他津津有味、满头大汗的吃相,一个计划在我脑中形成了。
“我来结账。”所有饭菜消灭干净后,我伸手招来了服务员。
“不行,我请你。”杰克掏钱包。
“我来,因为……因为……你真的会路过库尔勒和若羌吗?”我拦住了杰克掏钱的手。
“肯定啊,我就是按照这个线路走的。怎么?”杰克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我俩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我……我想跟你一起上路。”我放下了他的手,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你?你去干吗?”杰克一脸惊异,“哦,我说了,不打听你的事……好,太好了,正好路上有个伴。”
接下来,我们买了很多吃的喝的,一股脑塞进了他停在路边的越野车上,随后我们一同上了车。路过加油站时,杰克给车加满了油,又拎了好几桶备用油。
“能跟你一路同行,实在太高兴了。”杰克关好车门后,微笑地看着我。我回以了感激的微笑。
“出发吧。”
“OK——GO!”
第四十一章
越野车疾行在乌鲁木齐西向的公路上。没有多长时间,车便驶离了公路,进入了一条漆黑而笔直的柏油路。车驶上柏油路后,杰克打开了车顶的两盏灯,登时,车前上下的四盏大灯明晃晃地射向了前方漆黑的世界。
由于夜已深,路上几乎看不到其他车辆,即便有一两辆车经过,也是朝乌鲁木齐方向开去的。
杰克调好GPS后,专注地开着车。不过开车的过程中他很多次斜眼看着副驾驶位置的我,似乎有话跟我说,但很显然,他知道不应该问我关于案件的事情,同时他也知道即便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他。而开了二十分钟后,他打开了车内的音响,里面传出了美国乡村民谣。如果是在白天,一边在广袤的戈壁开车一边听乡村民谣是何等惬意而浪漫之事,可惜此时外面漆黑一片,反倒适合听一些恐怖压抑的音乐。
漆黑的世界中一辆亮着灯的越野车在民谣的陪伴下孤独前行——这一场景像极了黑暗宇宙中孤独吟唱的某颗微不足道的恒星。
“你知道吗,我这次回美国后,就不再回来了。”也许是受不了如此的尴尬和沉闷,不知过了多久,杰克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默。
“为什么?”他的话把我从孤寂的宇宙中拉回了现实,我不禁侧脸看了他一眼。
“我在中国的工作结束了,会有另外一批老师来中国的。”杰克调小了音乐的音量,“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回到中国,所以我选择横穿中国的方式结束这段旅程,如果以后我再也来不了了,那我希望多给自己留些回忆。”
不知是不是因为乡村民谣中伤感的情绪传染给了他,他说这些话时很是让人心酸。我其实知道他早晚会离开中国,但没想到这么快。几年前,我所在的大学和美国的一所大学签了教师交换协议,双方互派教师去对方大学教课,每隔一段时间轮换一批教师,因而杰克早晚会返回美国的。虽说我对他的离开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他说出离开的消息,我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伤感,毕竟他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没有老师架子的人,也是我唯一一个算是朋友的外国人。
“希望你在美国一切顺利,希望有机会能常回来。”我不知该如何调剂此时伤感的情绪,只能略表祝福。
“嗯,但愿有机会吧。”杰克脸上的伤感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新增了某种奇怪的诀别之情,“每个人生在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一旦使命完成,这个人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了。”
杰克说完后半句话,微笑着看了我一眼。我对他莫名其妙说出这样一句话大为不解,一时竟不知如何往下接。
“也许……也许旧的使命完成,会有新的使命出现吧。”停顿几秒后,我怅然若失——虽然不知道杰克说这句话是不是针对他即将离开中国之事,但这句话却刺进了我的心里,让我想起了自己身负的使命和眼下的处境。于是,这句话让我与杰克“于我心有戚戚焉”。
“这段时间学校怎么样了?”又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我主动挑起了话题。
“学校?”杰克看了我一眼,迅速明白了我的意思,“老样子……不过,大家对你的案子有不少议论,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包括我。”
“对这件案子……你怎么看?”我转过头看着车窗外无边的黑暗。
“别人怎么看我不知道,但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干!我觉得全世界的警察都是一样的——如果找不到真凶,他们就会找一个人当替死鬼来隐藏自己的愚蠢。”杰克的声音愤怒起来,“不过不用担心,我相信只要你不放弃,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我不会放弃。”无尽的黑暗在无数次重复着我内心的这句话。
杰克见我不再说话,便伸出手在我肩膀轻轻地拍了一下。
“坚持住,我支持你,我在美国会关注这个案子的进展,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洗清嫌疑。”
“谢谢。”我没有回头,依然看着窗外。窗外的黑暗似乎略淡了一些,一层白纱般的雾渐渐将黑暗抱入怀中。
“想听什么?我车里有很多CD。”该说的话似已说完,我俩都放弃了刻意寻找话题、打破沉默的努力,既然没什么话好说,那就不为难脑细胞了。
“刚才那张就挺好的。”我主动把音量调大了,“以前在宿舍听过美国乡村民谣,当时并不觉得好,没想到刚才一听,觉得这种音乐似乎有一种能夺人心魄的魅力,真的很棒。”
“是啊,这种音乐就适合在路上听,尤其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在屋子里听会失去很多感觉。”杰克把音量又调大了些,“让音乐充满整个车厢吧。”
顿时,车内每一粒微尘都充满了音乐的因子。
杰克今年才三十多岁,一定没有经历过美国六七十年代“垮掉的一代”的狂放不羁,但他对旅行和音乐的热爱继承了那代人令人痴迷的特质。一想到那整整一代人都生活在音乐、旅途和不羁之中,我着实羡慕不已——那是怎样一个疯癫而波澜壮阔的时代啊!
音乐一曲一曲地播着,音符在我们脑中愉快地跳动着,郁闷的心情也一点点消失、最终烟消云散了——看来,音乐果真有改变心情的力量。
一路上,我都睁着眼,一边盯着无边无际的白纱中的黑暗,一边随着音乐轻轻打着节拍,杰克偶尔和着音乐哼上几声,看起来心情甚是愉悦。我很多次想闭上眼享受这奇妙的旅程,可我不能那么做,因为我知道长途旅行中副驾驶的人一定要陪着驾驶员,哪怕不说话也不能睡觉,因为困意是会传染的,如果车内的其他人都睡了过去,那驾驶员恐怕也会心生困意,那可就危险了。因此我不停地向杰克传达着我很清醒的信号,他见我没有丝毫倦意便越发认真而兴奋地开起车来。
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已是午夜零点。
“要不要下车休息一会儿?”车上的表零点报时的声音响起来后,杰克减缓了车速。
“行。”与其说我想下车活动活动,不如说我希望他能稍微放松一下。
车随即在路边停了下来,我俩一人拿了一瓶水,走进了黑暗之中。
杰克伸展了一下手脚,对着远方孩子似的大喊了几声,然后一口气喝光了整瓶水,随后仰着头大口地呼吸起来,仿佛要将体内所有的污浊之气通通排进这无边无际的清澈之中。我同样深吸了几口在城市永远无法享受到的干净空气,空气一进入体内整个身体瞬间通畅了,氧气像赛车一样在赛道般的血管中畅行无阻,大脑也跟着迅速兴奋起来,脑细胞们仿佛也因着迷人的氧气而欢欣不已。洁白的雾气像催眠曲一样,静静地飘荡在戈壁和沙漠上空,让这个平日里狂暴不已的孩子得以暂时的安睡。漫天的星斗此时也像孩子房中的玩具一样,在薄薄的雾气中异常调皮可爱——整个的世界如此和谐、安宁,让人整个身心都沉醉其间。
“如果咱们白天走的话,遇到沙尘暴可就麻烦了。”杰克为自己午夜行路的选择颇有些得意,“再说了,要是白天走哪儿能体验到现在这种美妙的感觉,是吧?”
我微笑地表示赞同,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在黑暗中看到我的微笑。
“走吧。”我再次呼吸了几口难得的空气,朝车的方向走去。人人都希望享受美好,可此时的我却没有心情去沉迷在美好之中。
车再次上路了。按照车速,再有两个来小时我们就能到达库尔勒,这让我为偶遇杰克庆幸不已。倘若搭乘公车,不但会浪费整整一晚的时间、失去夜路时的美景,更无法体验到戈壁滩如此快的车速。
“你听说过关于罗布泊的传说吗?”再次上车后,愉悦的心情让我不由自主地打开了话匣子。
“传说?什么传说?”杰克看了我一眼。
“你知道百慕大吧?”
“当然知道,那可是一个恐怖而神秘的地方。”
“没错。罗布泊就像百慕大一样。”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春游时与同学们半夜在郊区讲鬼故事的那一幕……午夜,驶向罗布泊的汽车,漫无边际的戈壁,孤独的行者——这一切太适合讲点恐怖故事了。
杰克一听我说罗布泊像百慕大一样,登时来了兴致,马上关掉了音乐。
“快说快说。”
“1949年,一架飞机在鄯善县上空失踪,十年后,人们在罗布泊东部发现了该飞机的残骸,上面的人已全部死亡,关键是飞机本来是向西飞的,但它坠落前却突然朝南飞去;还有,1950年,解放军去罗布泊一带剿匪,一个警卫员突然失踪,随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三十年后,一个地质考察队在罗布泊南岸的红柳沟发现了那个警卫员的尸体——发现他尸体的地方距离出事的地点有一百多公里。”
讲完这两则故事,我看了杰克一眼,想从他脸上看到听鬼故事的人脸上通常会出现的表情。果然,杰克脸上爬满了惊恐和不解,一脸的不可思议,这自然助长了我继续给他讲下去的动力。
“后来,有七个人开车去罗布泊找矿,但一去不复返;两年后,人们找到了他们所开的汽车和其中三个人的尸体,而尸体和汽车距离竟有三十多公里,而且还有四个人至今不知去向。后来还有三个人想去罗布泊寻宝,也失踪了,几年后其中两人的尸体被发现,另一人不知去向,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汽车完好无损,车上的油和食物都很充沛……”
“难道罗布泊也像百慕大一样存在奇怪的磁场或者黑洞?”杰克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那就不清楚了。反正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特点——有人突然失踪,几年后尸体被发现,而尸体与失踪地相隔几十甚至上百公里;或者是有人失踪,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了。”说到这里,我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著名的人物,那就是彭加木。
“你知道彭加木吗?”一想到这个人,我连忙把头转向杰克。杰克一脸困惑地摇了摇头。
“彭加木是中国非常著名的科学家,他就是在罗布泊失踪的!”随后我就给杰克讲述了这个著名科学家神秘失踪的故事——彭加木1980年5月8日带领一支科考队来到了罗布泊,6月18日上午十点半,他离开营地后便音讯全无。由于他是著名科学家,所以国家先后四次派出了十几驾飞机、几十辆汽车和数千人开始了拉网式寻找,但至今毫无结果,他就像是从地球上蒸发一样彻底消失了……
听完我讲的故事,杰克沉默了起来。
“这些故事在我们历史系都耳熟能详,不过因为没有任何结论,大家只能把它们当成是诡异事件胡乱猜想了。”其实跟杰克讲的这些故事,在我们同学间早已讲了无数次,所以我丝毫没有诡异和神秘的感觉。
“我倒是听说,百慕大里可能有另外一个时空,那些神秘消失的人很有可能被某种能量带进了另外一个宇宙。”杰克沉默半晌,冲我努了努嘴,露出一脸的怪笑,表示他压根不相信这些鬼话。“要真是有的话,我巴不得赶紧把我带进去,我可早受够这个世界了。”
听着杰克的笑声,我不置可否——反正不管信不信,对于未知的事物我始终抱着敬畏之心,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不语”不代表不尊重吧。
我曾跟朋友谈论过关于地球上神秘地域的事情,包括罗布泊、百慕大、南美神秘洞穴以及北纬三十度线的种种怪异现象,大家虽然有各种不同猜测和臆想,但毕竟科学目前根本无法证实这些神秘的状况,因而也仅仅停留于猜想,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