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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昨儿晚上，世子就按着时辰和世子夫人那啥……那啥了……就晕了过去。”
莫少璃：“……”
雪鸢虽然说得含混其词，她却听得清楚明白。
这事儿，也真是听得她无语了。
给自己亲身儿子下药……这种事不应该是莫老太太那种层次的老太太干的么？怎的沈老夫人这种层次的老太太竟也会做？
然而再一细想，莫少璃却也能理解沈老夫人这种匪夷所思的举动了。
前几天，也就是她三朝回门的第二日，二奶奶丁氏被诊出喜脉，郭姨娘难免得意洋洋，这些天往榆荫堂跑得比以往更勤了，在府里走路腰杆也比以前挺得更直了，连日常说话声音也比以前大了不少。
府里头也隐隐开始传起“俗语道：先开花后结果，二奶奶这回定然会生下小公子”这样的吉祥话，为沈简尚未出生的孩子造起了声势……
沈老夫人大概是受了刺激，急了眼了，所以闹出了这弄巧成拙的事？
弄成这般情形，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怎样，沈筹这回抗不抗得过去……
莫少璃想着，肃了肃脸色，对雪鸢说道：“这事儿你听过了，在咱们屋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莫要在外头口无遮拦和别人乱讲，就连着南园里头的丫鬟也不能说，你可知晓？这国公府不比咱们家，不知道有多少人挖坑在等着别人跳呢，咱们可不能着了人的道。”
在莫府老宅时她虽然也常遭人算计，但那些算计说到底都不过是些一眼就能看穿的小伎俩。沈家可就不一样了，明显高了段位，处处皆陷阱，说不定不小心多说了一句话，就已落入别人的圈套。
还是小心提防着好。
雪鸢忙点头道：“少奶奶放心，奴婢都省得！”
莫少璃轻声“嗯”了一声，说道：“晓得就好，谨慎着总是没错。”
第五三八章 说亲
本来，莫少璃先前刚一听雪鸢说沈筹病发晕过去时，第一反应是想着自己要不要过西园看看？不管有没有诚意，只为着礼节她应该也得去露露面罢？免得回头说起来，沈老夫人挑她的理。
可听到后来，她却又犹豫了。
沈筹是昨天晚上发的病，到现在沈老夫人也没有传话来南园，只怕沈老夫人应该……并不想让人知道罢？
如此的话，她还是不要太积极主动为好。
毕竟，这种事儿……
因而，莫少璃把话交待了雪鸢后，就岔开了话题，对她说道：“早上我恍惚听你说了一句，你是不是说你嫂子这些天胃口有些不大好？她这阵子怕也是忙得累着了，你去叫青橙做些清爽不腻口的点心来，抽空送往林宅去，再问问……”
正说着，沈策从门外走了进来。
莫少璃不由就停下了话头，抬头向他望去。
沈策走进来后，却没有像往常那般，心无旁骛，目不斜视地直奔莫少璃，视线左右晃了晃，就落在了正站在门右侧的绿珠身上，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那目光中带着点儿打量，似含深意。
他这一眼又一眼的看过来倒不要紧，却把绿珠看得忍不住疑惑起来，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向雪鸢看去，用眼神问她道：我脸上花了么？还是落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三爷用那么奇怪的目光看我？
雪鸢和绿珠早晚相处，早已深有默契，只一眼，她懂了绿珠的意思，忙对绿珠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
雪鸢偷偷看了沈策一眼，对绿珠摇了摇头，撇了撇嘴。
两人正在眉来眼去时，却听沈策说道：“你们两个都且退下罢！”
雪鸢和绿珠怔了怔，不知他何意，看了看莫少璃，又互相望了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莫少璃静坐榻中，自是把沈策进门后反常的举动和绿珠与雪鸢之间挤眉弄眼的小动作全看在了眼里。
她这里也正还自琢磨沈策看绿珠那两眼的含义，却见他把人打发了出去，不由也有些愣住。
这般郑重其事，避人耳目……他是要和自己说沈筹的事？那么，他如果问起来，她是表示已经知道了的好，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更好？
“绿珠，可有定下亲事？”沈策问道。
“啊？”莫少璃正在想着西园那边的事呢，听他忽然问起绿珠，就真的被他问得愣住。
“绿珠她，尚未定亲。”愣了片刻后，她说道。
算起来绿珠今年也有十九岁了，至今亲事却还没有定下来，要说自己这两年也没少给她操心。只是寻来找去，却总也觉得谁也配不起她家这个容颜秀美，心思剔透，又有一身功夫的完美丫头。
再加上绿珠身契已放，婚配自由，自己也不好过多干涉，一来二去的，竟把绿珠的终身耽搁了下来。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沈三爷冷不丁的，忽然关心起她家丫头的婚事来，是什么意思？是他手里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想要来做亲么？
莫少璃顿时就来了兴趣，忙问道：“是哪个谁了？说来我听听！”
不管绿珠的亲事她做不做得了主，先把把关总是没差的！如果是好的，她就去问问绿珠的意思，要是太差劲……那就免谈了！她的丫鬟，即便是丫鬟，那也是与众不同的丫鬟，哪能随便配了人？
就是沈三爷来做媒……那也不通融！
沈策看着莫少璃那闪来闪去的眼眸，很容易地就猜出了她心里转的那点心思，笑着说道：“是流风，你应当认得他。”
“流风？”莫少璃忙在脑海里找了找。
认得！她当然认得，不但认得，还很熟悉！
“就是那个以前在我家大柳树上住了很久，身材高挺，眉眼清隽，肤色微黑，终日板着个脸，神态间有些子和你相似的那个暗卫对么？”她问。
沈策：“……”
虽然，小七说的这些个都不是什么坏话，可为什么，他听着总觉得有那么点不那么动听呢？
可是再不动听他也不能否认，因为人家说的都是实话。
“正是他。”沈策说道。
“他么……”莫少璃沉吟道。
似乎应该还算可以，功夫好，长得好，人品么……跟着沈三爷这样的主子，就算好不到哪儿去，应该也坏不到哪儿去……那次去沧县找马车夫，是她帮绿珠杀了武霸报了仇的罢？
就凭这桩，她这里就可以放行了。
于是，她对沈策说道：“流风么，倒是好的！就只是，你也晓得了，我的丫鬟都是放了身契的自由丫鬟，在她们的婚配上我虽然有一定话语权，却替她们做不了主，还是要先问过绿珠的意思，我才能回你了。”
“无妨。”沈策笑道，“我这边也是流风自己求到我跟前，让我来替他说亲。”
“是流风自己求娶？”莫少璃问。
这就更好了！
她心里不由对这桩婚事又多满意了一层，她因为自己婚姻不自由，就特别希望自己的丫鬟能嫁得自由如意。
流风主动来求娶绿珠……那是不是表明着他是心里喜欢了绿珠？而不是因为奉了主子的命为娶而娶？
“嗯。”沈策笑道，“他跟我磨叽了好半天了。原本我也是因为知道你的丫鬟都是放了身契的，不好来替他说这个亲，也实在是被他求逼不过，才来向你开了这个口。”
这般又诚意么？莫少璃听得心中越发满意。
她说着，就又有心无心地问了沈策一些关于流风年龄几何，家庭身世的话，倒渐渐觉得沈策的这位首席暗卫与自家丫头绿珠是天造地设地一对了。
就差，去问正主儿的意思了。
两人正说着话，沈夫人那边来人，把沈策请了过去。
莫少璃也不耽搁，忙就扬声把绿珠叫了进来，看着她笑道：“刚才你们三爷的话，你都听见了罢？你心里是如何想法，可愿不愿意？”
绿珠怔了怔，说道：“愿不愿意？少奶奶是说什么？奴婢刚才替雪鸢去小厨房叫青橙给紫萱姐姐做点心，没有听到三爷说了什么。”
第五三九章 又说
因为沈策进屋后对她的一番注目，又加以后来把她和雪鸢都打发了出去，为着避嫌，怕三爷疑心她在房外偷听，绿珠刚才出去后就让雪鸢在门外守着，自己替雪鸢去小厨房给青橙传话去了。
“额，是这么件事……”莫少璃知道绿珠性情，并不怀疑她是在和自己装傻，就笑着把沈策刚才说的流风让来提亲的话对绿珠说了一遍。
虽然她心里很看好流风，但为着不影响绿珠的决定，在叙述中她努力做到不带自己的主观看法，说道：“人品相貌什么的我就不多说了，你比我和他交往多，应该比我更了解了呢。
我就只说些客观的罢，年龄，二十四岁；父母，双亡；家产，有田有地有大宅子；月例么……我没好意思问你家三爷问那么直接，不过这般年纪不靠父母就有田有地有宅子了，月例银子应该不会太少……”
绿珠：“……”
她初听莫少璃说起流风让三爷来向她提亲时，只听心砰砰直跳，脸上一阵阵热浪上涌，不知该如何回答……哪知少奶奶却不用她回答，就自管说了下去。
……父母双亡……有田有地有大宅子……月例银子……
听到后来，绿珠连害羞都忘了，只顾望着莫少璃哭笑不得起来。
少奶奶这是……好直接！
却哪知，更直接的还在后面。
莫少璃一口气把流风的各种家庭条件说完后，便一本正经地问道：“如何，这样的亲事，你可愿不愿意？”
她所以会问得这么直截了当，也是因为觉得这事就得直接问，“愿意”或者“不愿意”干脆利落，不然以这些古代姑娘们一大堆“非礼勿听，非礼勿说”的讲究，绕上半天恐怕也绕不出个明白来。
以前去威远侯府问雅云姐姐愿不愿意嫁给韩表哥时就是这么干的，十分的有奇效。
“奴婢……”绿珠被问得脸一红，就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她和流风，论起来认识两三年了，说起来那个人……那个人……她自然是……
“奴婢全凭少奶奶做主。”憋了半响，她才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还说得如蚊子哼哼一般。
“全凭我做主么？”莫少璃目光落在那绿珠低头垂眸的桃花脸上，脸上笑意就浓了，“那么，我要是替你做错了主，你回头可不要怨我。”
“奴婢不怨。”绿珠低声说道。
“嗯，那我晓得了。”莫少璃笑眯眯地说道，不用去问太多，只看自家丫头那张桃色染晕的脸，就知道心里是极愿意的了。
而对她来说，能顺利结了这亲事，也算是一桩心事落地，要不然她还真怕耽误了自己这个好丫头。
确定了绿珠的心意，瞅了合适的时机，莫少璃就把话回复了沈策。
回复的话说完后，她却又绷了绷脸，说道：“……亲事，我们是答应你们了。只有些话却要说在前头，别的也不多说了，回头等我家绿珠嫁过去后，你可得把你家那暗卫看好了，不准无缘无故欺负我家丫头，要不然我可不依！”
沈策：“……”
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了。
你家……我家……莫小七这都嫁过来大半个月了，还和他分这些个“你”“我”“他”！
但这会儿他却也不能和她计较这个，他的人正在向人家的人求亲呢，要是把小七给得罪了……保不得人家就把帐给记到流风头上了。
他又不是没经验。
以前，他想要见莫小七一面，和她说句话……多少为难。
“嗯。”沈策轻咳一声说道，“这是自然。”
“如此便好。”莫少璃脸色松了松，说道，“绿珠没有父母，我这里就是她的娘家了。你去告诉流风，按了规矩，找了媒人，好来提亲了。”
沈策把话告诉流风，流风听后喜不自胜。
从那年住在莫家老宅凤仪苑墙外的大柳树上时起，他就把墙里那位动如脱兔，静如娇花的绿衣姑娘放在了心上，历年愈久，念得越深。
只主子和少奶奶亲事未落定之前时，他也不敢开口求到前面。
如今心愿得偿，叫他如何不欣喜？欣喜过甚，自然就要得意忘形，出来进去，走路吃饭眉梢嘴角都掩不住地挂了笑意，口中也忍不住地哼着曲子。
除了府外各有宅子外，在国公府里，惊云和流风住所比邻而居，平日里吃饭也都在一处。流风如此的喜形于色，惊云自然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喂！主子是又赏你田了？还是赏你地了？还是背着我又赏你美人了？你就乐成了这样？”就在流风又在吃饭时对着饭菜莫名其妙乐成一朵花时，旁边惊云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敲着桌子问道。
流风心中欢喜太满，已然承受不住，正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人分享。惊云问得恰是时候，流风自然毫不隐瞒，就把自己的高兴事儿说了出来：“我要成亲了！”
“嗯？”惊云瞪着他愣了愣，“都还没听说你有媳妇儿呢，你就要成亲了？做梦呢吧你？”
说着还怀疑着脸色，探手向流风额头上摸去。
流风侧头避开他，不满道：“谁做梦了？我现在是没媳妇，可是马上就有了！”
于是，为了表明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就要娶媳妇儿了，流风就把自己求到爷跟前，请爷去找少奶奶说亲，求娶绿珠姑娘，并且少奶奶和绿珠姑娘也同意了亲事，告诉了惊云。
“还真就是？”惊云听后，盯着他愣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那么……惊云忽地精神一振，脸色一喜，筷子一放，也不吃饭了，也起身找主子去了。
然后，沈尚书又被自家暗卫求逼着，再次来向人家说亲来了。
“惊云要求娶雪鸢？”莫少璃愣愣地望着沈策，“你确定……他不是跟风？”
“额……”沈尚书神色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应该，不是罢？惊云素来比流风有主见，眼光也比流风要高，他应该……不会跟流风的风。”
哦，好吧，莫少璃点了点头。
惊云她也认识，以她的眼光来看也很不错，长得好，人品好，条件么……和他同僚流风几乎是一样一样的，配她家聪明伶俐美貌丫头也……够。
可就只，雪鸢和绿珠情况有些不同。
第五四O章 三喜
雪鸢有家有父母有哥哥，所以雪鸢的亲事并不是她同意了，雪鸢自己同意了，就可以了的，最要紧的，还得要林家家长也同意。
因而，莫少璃就也没有立即答复沈策，先找来雪鸢问了问，又特意请了林聪和林家父母来问过，结果么……皆大欢喜，竟都是十分愿意的。
只雪鸢在愿意之后，却还另有说词。
“亲事同意归同意，眼下定亲归定亲，但奴婢却不能马上和他成亲！”雪鸢正色庄容地说道。
莫少璃听着不由就愣了愣，问道：“那是……要怎样？”
雪鸢道：“咱们奴婢几个，嫂子和绿珠姐姐都是十九岁成的亲，奴婢最早也要和她们一般罢？再者，绿珠姐姐嫁走了，奴婢再紧跟着走了，少奶奶这边可怎么办？他若是同意便同意，不同意这亲事也就罢了！”
好个爽快丫头！这话说得干脆利落，果然和别的那些扭捏的古代姑娘一点都不一样！莫少璃心中赞道。
只雪鸢虽然是好意，莫少璃却不愿因为自己耽误了她，笑着说道：“你也不必为我担心，你和绿珠走了，不是还有青橙在么？”
雪鸢道：“青橙一个哪够了？”
莫少璃道：“我也已经对母亲说了，让母亲留心给咱们找两个好的丫鬟买来，好好调教一番，也就尽够用的了。再者，你绿珠姐姐也说了，成亲后也还要回南园给我做管家嬷嬷呢，并不是就要走了。”
“奴婢成亲后也要来给少奶奶说管家嬷嬷！”雪鸢忙说道。
莫少璃就看着她笑：“那首先，你要成亲。”
雪鸢却也并不羞涩，认真地想了想，还是说道：“奴婢还是要两年后再成亲罢！到时再回来给姑娘做管家嬷嬷也不晚！”
莫少璃：“……”
“也好罢。”她说道。
其实从内心里讲，她倒很赞成雪鸢两年后再成亲，抛开她这里确实需要雪鸢留下来帮手不讲，雪鸢眼下才十七岁，到两年以后也才十九。
认真算起来都还不够法定结婚年龄了，要那么早嫁人做什么？
都和自己这样，很好么？
一点都不好！
于是，莫少璃也同意了雪鸢的坚持，替她出面把话各自传给林家和惊云。
林家倒没什么想法，虽然雪鸢被放了身契，但身为莫家家生子，林爷爷，林奶奶，林父林母却都还根深蒂固地觉着，自家女儿即便是自由身了，那也还是少奶奶的丫鬟。
少奶奶想要再多留两年，那就多留两年罢。况且就是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