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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为自己所以为的许王心腹近臣，理所当然地多少知道宋恪今晚的行动，所以今晚就也跟了宋恪来。
而对莫骄来说，他所以会冒着大风险跟着宋恪进宫，说穿了就是一场巨赌，所图的就是事成之后自己的从龙之功。
进宫之前宋恪并没有告诉他，会拿他来做胁迫沈策的人质，许王这是……这是……
但后来听了宋恪对沈策说的那些话，莫骄却也明白过来了。
许王这是和他演戏给沈策看呢。
既然是演戏，那便不必当真。
因而莫骄脸上虽然做出了恐惧的神色，甚而还向沈策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其实心里，却并没有当真，反而放松得很。
他却没想到宋恪在被沈策无视之后，又担心宋恒就此多了位，羞恼忧惧之下竟假戏真做，真就对他下了手。
而宋恪虽武功不济，从小却也背宋渊专门请人来特意教过，和宋恬交手未必能过，可对付起手无缚鸡之力的莫骄来却是绰绰有余，再加以莫骄毫无防备，只一剑过来，便刺得通透。
血溅当场。
沈策虽然早已算定莫骄会死在宋恪手里，甚至笃定莫骄逃不过今晚。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料到宋恪会如此狠戾，莫骄会死得这般惨烈，不由转头向宋恪和莫骄看了一眼。
宋恪在刺向莫骄，对沈策狂喊过后，猛地对曹维叫道：“速！”
曹维反应也是极快，在宋恪“速”字刚出口，他便左右手同时一扬，两道寒光分别向沈策和宋恒飞去。
宋恪突然暴起一剑刺死莫骄，已有心理准备的沈策都被惊了一惊，旁边毫不知内情的人自然更被惊得怔住。
包括太子宋恒和围在他身边的暗卫和禁军。
曹维也正是趁了这个时机，暗器忽然出手。
沈策因为自身有极高的功夫在身，虽然正在晃神之际，但出于本能，身形一闪，堪堪正将那寒光躲过，顺手抓住镖尾，接在手中。
宋恒情况却就没这么好了，他被宋恪的忽然疯狂和莫骄凄厉的惨叫声引得慌了神，他身边的暗卫和禁军也有一瞬间的晃神。
他功夫和沈策相差甚远，在看到寒光逼近时已然来不及躲闪。他身边暗卫和禁军虽然武功比他高反应比他快者甚多，可到底，他们都有半瞬间的出神，曹维又出手太快……“扑”的一声，不偏不倚，那道寒光恰恰扎进宋恒左肩，直入皮肉。
第五八二章 没带
“太子！”一片惊呼声起，宋恒周围暗卫禁军迅速聚拢起来，形成一道人墙，将宋恒护在其中。
沈策闻声，转头朝宋恒看过去，虽然有层层人头阻隔，虽然是在夜中，但就着四周并不昏暗的灯火，他看到宋恒脸色发白，眉头微微拢着，心不由沉了沉。
他和宋恒相处日久，最是知道自己这个表哥的性子，知道表哥虽然表面看着温文尔雅，甚至有些柔弱。但其实，性情却最是坚强不过，若不是忍受了极大的痛楚，断不会如此。
沈策视线落在宋恒左肩那支镖上，不过一只飞镖，又只射中肩头，虽然没入肩中，可又能有多大痛？除非……他目光从宋恒肩上离开，扫向宋恪。
宋恪见曹维发出到飞镖虽未击中沈策，却射中了宋恒，脸上喜色骤现，对曹维急呼一声：“退！”
曹维抽身返回宋恪身边，宋恪又和他猛退数步，与沈策和宋恒等人拉开距离。
宋恪看了看暗卫禁军围住的宋恒，冷笑两声，转过头对沈策喊道：“沈三，且速将你手中诏书与本王！否则，半个时辰之后，你便等着给他收尸罢！”
沈策见宋恒中镖之后反应非常，心中本就觉得不好，又听宋恪这般说，更就肯定了猜想。
曹维在镖上淬了毒！
这正是曹维和他主子宋恪俩惯用的手法，那年自己在江南赈灾，宋恪让曹维去江南刺杀自己时，也就是如此。
当时程诺替自己挡了，他自己却受伤中了毒。
那时程诺有小七给的药，后来又经丘广寒亲手医治，才九死一生保住了性命……想到莫少璃那回给程诺续命的药，沈策迟疑了一瞬，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从里面倒出小小一粒黑色的药丸，递给暗卫道：“给太子服下！”
这药瓶是他和小七成亲后不久，小七亲手送给他的，内里总共只有三颗药丸。小七给他时神色郑重地对他说道：“这是丘道长走时留下的续命丹，道长说能解百毒，续性命。我分些你带在身边，以备万一之需。”
因为如此，所以刚才他取出给宋恒服用时，心里曾有一瞬间的犹豫，不是他不愿给宋恒，而是……小七难得主动送他东西，又是这般珍贵，他却转手送人，心中难免会有不舍，也觉得对不起小七。
可到底，他也知道宋恪心思有多狠毒，宋恪刚才既然说了那样的话，只怕飞镖上的毒……当年程诺就是先例。
再不舍，也是救表哥性命更重要，所以终还是取了一粒出来。
虽然他并不确定这药是否猛解曹维的毒，但丘广寒的医术他却是信得过的，小七既然那么说了，解不解得了毒，延缓毒性却应是有的。
暗卫刚才听宋恪所言，再又看太子神情，也情知不好。太子被人偷袭受伤，原本就是他们失职，若因此丧了性命，他们这一干人等……
正自万分懊丧时，忽见沈策从怀中珍而重之地取了一丸药递了过来，不由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沈尚书的能耐他们都是知道，能被沈尚书如此珍视的药丸，不用说，一定是还命仙丹，世间珍品，太子应是无忧了！
众人忙就接药的接药，去殿内寻水的寻水，一顿忙乱之后，服侍宋恒将药服下。
宋恪在对面冷眼看着，脸上嘲弄之意愈浓，却没有发声。
倒是曹维见众暗卫让宋恒把药吃下，忍不住高声叫道：“我家王爷的药是独门所制，世间除了我家王爷有解药，别人再也不能，纵然你们有仙丹灵药，解不了太子的毒，救不了太子，不过枉费心机！倒不如把诏书交与我家王爷，换得解药方为上策……”
他正自说着，却不防对面沈策手忽然一扬，一道寒光直扑他门面而来。
曹维一惊，忙侧身躲过，也学刚才沈策接他射去的飞镖一般伸手去接。
哪知沈策醉翁之意却并不在酒，乘曹维侧身之际，身形一闪，来到他近前，却没有再对他攻去，却出手在他身旁宋恪身上一点，反手拎起，朝身后自家暗卫扔了过去：“搜他解药！”
沈策手下的暗卫也是跟着他主子任性妄为惯了，比起主子的无法无天来并不遑多让，见主子扔了人来，也不管扔过来的这个是许王爷还是灶王爷，接到手里，毫不客气地就拎了起，上上下下搜起身来。
曹维接下沈策还回来的镖后，见宋恪被擒，倒是企图想要扑过去救他俩王爷，奈何有沈策在面前挡着，他根本进不得宋恪的身。
原本宋恪闯宫门时也带了不少人来，除了曹维之外，别的暗卫也不少，此时见主子被捉，也试图想要来救，可有沈策这边的暗卫禁军拦住，他们哪里冲得到近前？
“三爷，许王身上并无解药！”暗卫把宋恪里里外外搜得干净后对沈策禀道。
沈策闻言微微怔了怔，使毒却不带解药的，他倒是第一次遇到。
毒镖是曹维所用，难不成解药在曹维手里？
沈策目光落在曹维身上，上下看了看，冷嗖嗖的看得曹维打了个寒颤。
曹维不由心中暗道：沈尚书您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看我我身上也没有解药给您！
要说王爷用毒不带解药在身的事，您不能怪别人，应该要回去问你家尚书夫人！若不是上次她用毒针刺伤我和王爷，却推脱解药不在身边，王爷哪会学了这一招？
沈策只看见曹维眼睛贼光亮亮地看着自己打转，哪里能猜透他心中所想，更不知道此时在宋恪身上找不到解药，竟与自家夫人有关，只一招比一招凌厉地向曹维攻去。
曹维本来对上他就已有不敌，哪里能挡得住他这般攻势，只觉越来越难以抵挡得住，一个躲闪不及，被沈策正踢中腰部，踉跄着向前栽去。
沈策手中不停，铁扇就势在他身上接连点击数处，曹维委顿在地。
“解药。”沈策冷冷地看着他道。
话刚落音，宫门口一阵骚乱，一群人举着灯笼火把冲了进来。
第五八三章 局面
沈策伸手提起地上的曹维，急退到宋恒身边，抬头向来人看去。
灯光下，来的却竟是八皇子恭王宋恬。
他被一群暗卫禁军围裹在中间，正越过宫门口处宋恪的人冲了进来，神情焦急，口中叫着“父皇！父皇！”向寝殿奔来。
看到沈策，宋恬神色一松，直扑了过来，抓住沈策道：“表哥！你在这里呢！你在这里就好！外头……外头……外头乱起来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叛军反贼，冲进了宫里，在宫里头到处胡跑乱闯，杀人放火……”
他说着说着，忽然问道：“表哥，父皇在不在？外面乱成了那样，父皇怎么也不出来管管？”
外头乱起来了沈策当然知道，宋恬的父皇为什么没有去管他更知道，连同着刚才护着宋恬的那些暗卫和禁军也都是他安排去了的。
乾清宫先前他自然也安排了禁军暗卫，宋渊驾崩时暗卫禁军所以没有去禀报他，也是因为刘公公发现宋渊死时没有声张，宋恪那阵子在宫门外只是叫门，没有别的动作，所以暗卫禁军就只藏在暗处待命，并不敢擅自行动，直到后来接到沈策信号后才露了身。
此时，听宋恬问及宋渊，沈策微微迟疑了一下，说道：“皇上……”
话未及说出，便听有暗卫叫道：“太子！三爷，太子他……”
沈策闻声转头看去，见宋恒双目禁闭，脸色煞白，竟像是已然昏了过去。
他心不由一惊，忙走过去看宋恒。
“三哥！”宋恬这才发现宋恒也在，松开沈策，又向宋恒扑了过去：“三哥！三哥？”
宋恒毫无反应。
“表哥，三哥他……”宋恬抓住宋恒的手臂，抬头看沈策。
“太子他……”沈策见此情状，知道也瞒宋恬不下去了，就一边翻来宋恒的眼睛看着，一边把今晚所发生的事拣了主要的告诉了宋恬一遍。
包括……宋渊驾崩和宋恒中毒。
“父……父……父皇死……驾崩了？”宋恬听得惊住，半晌才反应过来，猛地拨开暗卫和禁军，向寝殿内跑了进去。
沈策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说道：“取榻椅来让太子歇下。”
有禁军从殿内搬了榻椅出来，扶着宋恒在椅榻中躺卧下来。
宋恬此时却已又从里面冲了出来，口中叫道：“宋恪！宋恪呢？让他出来见我！”
旁边抓着宋恪的暗卫忙将依然被点着穴道的宋恪送到宋恬面前：“恭王，许王在这里！”
宋恬从殿内奔出来时眼睛已然已经红着，看到宋恪，眼内就更喷出火来，伸手一把揪住他道：“你……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你居然……居然……”抬脚想要朝宋恪身上踹去。
然而抬了几抬，却终又放下了脚。
虽然他从小就不喜宋恪，但到底他为弟，宋恪为兄，根深蒂固的认知让他无法对宋恪当面直踹下去。
“你这般伙同别人害死父皇，就便我不杀你，也终有天收！”终了，他还是放开了宋恪，猛地将宋恪推翻在地，从旁边禁军腰间抽出一把剑来，对沈策道：“表哥，你看着三哥，我去杀了那恶贵妃，替父皇报仇！”
说着转身向外冲去。
“老八站住！你……”沈策叫道。
却哪里叫得住。
宋恬早就一阵风般地穿过人群，冲出了宫门。
沈策转头看了看宋恒，又朝寝殿望了望。
皇上已经驾崩，太子又生死不明，他实在脱不开身去追宋恬，只能叫暗卫追了宋恬出去，又转身去看宋恒。
宋恒情形却已经十分不好。
旁边暗卫此时已从曹维身上搜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出来，约有十数种之多，奉到沈策面前：“沈尚书请看。”
沈策视线落在那些药药丸丸上，却就有些犹豫了。莫要说没有人知道这些药里有没有太子所中毒镖的解药，就是有，这么多数，他也无法确定到底哪个是解药。
目光再又从地上垂着双眸一声不发的曹维身上扫过，他知道此刻就是去问曹维，曹维只怕也不会说，就也并没有问，对暗卫道：“且收起了，把他们二人暂且绑了！”
他知道宋恪自己并不会制毒，曹维也不会，毒镖上的毒药所制应该另有其人。既然那人帮宋恪制了毒，相应的应该就会配制解药，只要将制毒的人找到，解药也就有了。
他虽然不敢笃定莫少璃给自己的续命丹就能救了宋恒的命，但延缓毒发身亡却应该能够。
至少，不会像宋恪所言，半个时辰就会夺了性命。
虽然太子情形危急，可宫中这般乱像，他也不敢就离开，只能将这里的事处理妥善，才能亲自寻解药了。
只太子这般……沈策再又目光再又落在宋恒脸上……今晚皇上灵前登基继位，宣告天下怕是不能了。
沈策沉吟了片刻，让暗卫护送刘公公去到谢府请次辅谢安进宫，文武百官那里却暂且压了下来。
刘公公走后，沈策想了想，又叫了一名暗卫回镇国公府见流风惊云，又说道：“若府里走不开身，便待我回府后再议！”
他在这里安置这些事时，院子里暗卫禁军和宋恪所带来的闯宫的人之间的打斗并没有停息。
本来宋恪因为没有料到沈策和宋恒今晚会在乾清宫，更没有想到乾清宫里早有布局，带来的人就没有多少，就只几个近身暗卫和几个诸如莫骄之流的许王党。
刚才莫骄被他莫名暴起，一剑刺杀，他自己和曹维又接连被沈策擒拿后，那些人就更人心惶惶，溃不成军，被暗卫禁军杀的杀，抓的抓，没有多久就全部拿下。
沈策让人把宋恒抬进寝殿内安置妥当，正想要叫暗卫去到外面看看宫中其他各处情形如何，宋恬拎着血淋淋的剑从门外跑了进来：“那害死父皇的恶贵妃已经死了！表哥？三哥如何了？”
一边说着来到宋恒近前，俯到他脸上去看。
旁边被点了穴，又捆在地上的宋恪听到他的话，猛地睁开眼，眸中射出两道狠毒的光来。
宋恬却正背对着他，对此毫无察觉。
第五八四章 内讧
沈策看了看宋恬手中还在滴滴答答淌着血的剑，想要问宋恬“孙贵妃是你所杀？”
话到口边，眼角余光瞥见地上的宋恪，又收了回来。
宋恬却根本无视宋恪就在身旁，一边趴在宋恒脸上看着，自己把话说了出来：“我倒是想亲手杀了那恶贵妃替父皇报仇呢，只可惜去晚了，到了景阳宫时，正看到杜兴的人一剑杀了她，不能亲自为父皇的感觉真不好！”
“杜兴的人杀了孙贵妃？”沈策忍不住问道。
刚才听宋恬顺孙贵妃死了时，他想到是禁军暗卫动的手，也有想到是叛军失手错杀，甚而想到宋恬真的下手杀了她替他父皇报仇……他却没想到，杀她的会是杜兴的人。
“可不就是！”宋恬说道，“杀孙贵妃的那人我以前在杜府见过，那回他在杜家后园的亭阁给杜兴禀报江南什么什么，被我听了个正着，虽然当时没有完全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那人定然是杜家暗卫却是没错的。”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他年纪还小，皇伯父还活着，他跟着那时还是岐山王的父皇去杜家做客，溜达到后园时听到父皇和杜兴还有那人在亭阁里说话，说了什么他忘了，但那人的样子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那人右耳上长着一个奇怪的肉瘤，这么多年过去，那人面容虽然比当年老了不少，可那肉瘤不管是形状还是大小都一点也没有变。
他刚才冲进景阳宫里时也是从那人背后看到了那个肉瘤，知晓那人功夫不低，才没敢露面，躲在一旁亲眼看他杀了恶贵妃。
那人大概也是怕被人发现行踪，杀死孙贵妃后就飞到宫殿顶上，匆匆离开了景阳宫，许是行动匆忙，倒竟没有发现宋恬和暗卫的存在。
宋恬一直等到他离开后，才和暗卫从暗处走就出来，走到孙贵妃尸首前仔细查看了，确定她果然死得透透的了，方带着暗卫从景阳宫出来。
“杜兴的人杀了孙贵妃……”沈策缓缓说着，脸上慢慢就露出了然的笑容。
地上的宋恪……神情却越发扭曲了。
“外面现在情形如何？”沈策并没有再去看宋恪，问宋恒道。
“到底是父皇的暗卫和禁军厉害，这么一半天叛军和反贼就差不多都被杀光了，我从景阳宫回来时还顺手杀了两个，外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