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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明目张胆地栽赃李婆子黄燕，就是要告诉吴氏：你做的那些破事本姑娘知道得多了，只在于本姑娘想不想说！
莫少璃说完，莫老太太还未开口，吴氏神色已然大变。
李婆子？黄燕……她忙去看莫少璃。
莫少璃对她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说道：“大伯母，按着莫家家规，李婆子盗窃主子财物打二十板子是少不了的吧？打完板子是不是还应该交给祖母送去田庄关起来折磨？往死里折磨……嗯？”
最后一个‘嗯’字，陡然变得凌厉。
吴氏望着她抖了半天嘴唇，咬牙说道：“李婆子是最老实不过的一个人，她怎么会偷盗财物？你……你……定然是谁在陷害她！”
“谁在陷害她？大伯母您这话说得可有些不对！”莫少璃闲闲地说道。
“栽赃陷害这事儿呢，做得不好叫‘栽赃陷害’；做得好了呢，那就就叫‘人赃并获’！大伯母可是想要说，从李婆子屋子里搜出的首饰银票都是您交她保管的？”
“你……你……”吴氏“你”了好久，脸色憋得酱紫，也没有说出话来。
“大伯母你别急，有话好好说！”莫少璃看着她微笑。
“不妨再告诉大伯母！那些银票么，我就不说了，我勉强相信您会把自己的大额银子交给一个看门婆子保管。但首饰……皆是先太后赐给我娘亲的贡品。大伯母难道还想要说，贡品也都是您让李婆子保管的？”
吴氏这下真说不出话来了，只顾捂着胸大口喘气。
“莫七！我娘是你大伯母！你怎么敢对她这般无礼？”莫少琪从椅中跳起来指着莫少璃叫道。
莫少璃端坐不动地看着她：“六姐姐你这话也不对！说起无礼，我倒想问问，我娘亲难道不是六姐姐的四婶娘，你又是如何对我娘亲了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读书少，六姐姐你解释给我听听！”
“你……”莫少琪脸色霎时也变得青红不定，无言可对。
莫少璃也并不和她多话，只对莫老太太道：“除了李婆子和黄燕外，凤仪苑还有几个性情懒惰，指使不动的下人，我一并让紫萱都送了来。这会儿就在嘉善堂门外，是调教还是发卖，祖母请自便。”
刚开始莫少璃说凤仪苑抓出了贼时，莫老太太是有些懵的，不知道她忽然闹这一出是想要做什么。
但听着听着，她也就明白了，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凤仪苑这是要肃清眼线了！不用说，这会儿嘉善堂外面那些被从凤仪苑弄出来的丫鬟婆子里，也有自己送去的人。
但她此刻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凤仪苑这个嚣张丫头和她爹一个脾性，一旦较起真来府里根本就没有人能压得住。
莫老太太早已领教过。
所以她暂时也没敢多问，让红芙先把人送到陈大娘那里：“让嬷嬷好好调教着她们，别再做事没有章法，惹了主子生气！至于柴房里的李婆子和黄燕，送去给陈大娘各自打二十大板……发卖掉就是！”
当着莫少璃的面，她无法包庇李婆子和黄燕。
那时吴氏把秦嬷嬷送到她面前，她也是这么做的。不同的是当时她们因为还想要从秦嬷嬷口中问出东西来，没有即刻卖掉，却在田庄里让人折磨得半死。
若不是莫少璃营救及时，此刻秦嬷嬷怕早已成了一杯黄土。
况且也没有什么好包庇的，李婆子和黄燕效忠的都是吴氏，她为什么要出力护着？
“祖母英明果断，雷厉风行！”见莫老太太如此合作，莫少璃十分不吝地奉承了她两句，起身告退。
吴氏在旁边椅中喘着粗气，看起来像是要晕厥的样子。
莫老太太见莫少璃离开，忙叫人扶吴氏到次间，让去请大夫来。
柳佳慧在旁边目睹整场交锋，望着莫少璃的目光渐渐由赞赏变为惊叹。
自己这个女儿，实在……幸亏自己没有与她为敌。
黄氏薛氏见吴氏在莫少璃手里吃瘪，心情都十分舒畅。
但两人舒畅的原因却不同。
春晖院常年欺负凤仪苑，薛氏早看不下去了。
吴氏在凤仪苑安插人手的事，她早就知道。当初长公主还在时，薛氏身为庶嫂不便对嫡房的事多言，怕长公主想岔了多心。
长公主去世后，她见莫少璃渐渐与往日不同，也曾明里暗里提醒过莫少璃。只莫少璃每次只都点头微笑，表示知道，却迟迟按兵不动。倒让薛氏心里有些疑惑，后来便也不再多嘴。
没想到今日猝不及防地七七忽然出手，干净利落地把吴氏的人连根拔起！薛氏自然为她高兴。
至于黄氏，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因为谁，只要吴氏倒霉，她就高兴。
她一高兴，话就会多起来，就比如现在。
黄氏不顾屋子里的人正在为吴氏忙乱成一团，左右张望了一下，就大声说道：“吴表少爷呢？昨儿早上我还碰到他来请安来着，今天怎么没有看到？”
正在向外走的莫少璃闻言脚步微微一顿。
第一七八章 转念
但也不过只一顿，她就又从容起来。
既然事情已经来了，逃避不是唯一的办法。
何况，做错的从来不是她，她又何必害怕？
莫少璃放下心结，步履轻快悠然地走出嘉善堂。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柳树绿了，桃花红了。
长宁侯府桃花社请帖，如期送到莫府。
莫少璃去年虽然是怀着万般不愿的心情去的长宁侯府桃花社，但却如愿以偿地全部完成任务。
成功阻止了莫少琪钓名沽誉，戳穿了莫少珊的阴谋算计，让柳佳慧眼熟了自己。
如今一年过去，柳佳慧嫁给了爹爹，二姐姐顺利成亲，莫少琪么……想来不用自己再出手，她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脸面出现在桃花社上了。
许子昊和长宁侯老夫人，怕也不再会有机会娶了这位“才华横溢”的媳妇入门。
所以今年请帖送到莫府时，莫少璃十分干脆的托了病。
长宁侯府的大门，她能不进，绝对不进。
莫少琪没脸去，吴氏当然更没脸去。
但因为她是莫家当家主母，请帖无可避免地送到了她手上。
春晖院里，吴氏抓起请帖狠狠摔在地上，把莫少璃又拎出来骂了一顿：“死丫头！等着罢，看你何时落到我手，我如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毁琪儿名声！哼哼！”吴氏神情扭曲地冷笑几声。
“我让你知道什么声名尽毁！这个仇，我定要为琪儿报的！”
吴嬷嬷在一旁反复劝着，看她气消得差不多时，方从地上捡起请帖来：“太太，帖子……”
莫少琪去不成，吴氏从内心来讲并不想府里任何一个去。
凭什么自家女儿窝在府里受委屈，她们却可以去赏花看景，吃喝玩乐，运气好了还能大出风头，结识权贵，甚至得着好亲事都有可能。
吴氏就很想把请帖从吴嬷嬷手里夺过来撕碎。
谁也别去好了！
但京城里王公贵族的请帖，莫家除了能收到长宁侯老夫人的桃花社帖子外，就没有其他家的了，莫老太太极看重桃花社这份邀请。
若她真的撕了，不要说莫老太太哪里讨不得好，莫骄怕也给不了她好脸色！这样的念头吴氏也只敢想想罢了，哪里真的敢动手？
“送去嘉善堂！”吴氏对吴嬷嬷挥了挥手。
眼不见为净！为了避开到嘉善堂听众人说起去桃花社的事，吴氏和莫少琪也都托了病，两天没有去嘉善堂给莫老太太请安。
“一个个的！都给我装病！装病！”莫老太太在嘉善堂拍着桌子怒道。
侯嬷嬷在旁边劝着，免不了要为吴氏母女说好话，把错处归结在莫少璃头上：“春日里时气不好，大太太和六姑娘病了也是寻常。老奴倒觉得七姑娘那身子奇怪，没事的时候，都是好好的，一有事呢，就生病。”
莫老太太哼了一声：“好的不学坏的学！”
可是装病也是病，莫老太太总不能硬逼着人带病去。因而到了最后，去桃花社的便只有莫少珊、莫少珍和莫少琼，黄氏作为长辈陪着。
如果有别的选择，莫老太太是绝对不愿黄氏去长宁侯府给她丢人的。可是吴氏不去，薛氏和柳佳慧都没有女儿去，自然也不去。
也只有黄氏，嫡庶女儿都去，她陪着去似乎也理所应当。
出发前，莫老太太对黄氏百般地不放心，各种叮咛嘱咐说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说道：“……你要是给我在侯府闹出什么事来丢了莫府的脸，以后便永远不必再想出门的事了！”
黄氏表现得反常地恭顺，莫老太太说一句，她答应一句，并没有半点违逆。
她也是唯恐莫老太太一个不高兴，就让她留在家里。
因为她觉得，今天她必须得去侯府不可。
从宋恪和杜若衡订婚，黄氏和莫少珊就开始等他上门提亲。
可是等了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如今宋恪成亲都两三个月了，莫要说来提亲，连点儿音讯都没有。
莫少珊和黄氏认真讨论后，一致觉得应该去找宋恪当面问问清楚。
可莫府和许王府之间并没有什么人情交往，她们连见到宋恪的机会都没有，又哪里问去？
也是莫少珊后来忽然想起：“娘，去年桃花社时我虽然没有见到许王，但听说几位王爷都是去了侯府的。”
黄氏正寻宋恪无门，听她这么说，就把桃花社惦记上了。
所以她这次力争要去长宁侯府。
也是机缘凑巧，吴氏正好去不得，好事就落到了她头上。
黄氏觉得有自己帮衬着，在长宁侯府找到许王后，定然能够成事。
至少，她有办法逼着许王把上门提亲的事定下来。
然而黄氏母女却没想到，她们在长宁侯府却扑了空。
宋恪并没有去桃花社，不要说宋恪，连沈策和宋恒都没有去。宋恬原本倒是打算去呢，可是他听说莫少璃不去，他便也不去了，缠着他沈表哥骑马去了。
莫少珊从长宁侯府回来后，又伤心又气恼，暗恨宋恪辜负了自己。提不提亲倒也罢了，连见都不肯见自己一面，任由自己在相思中苦苦煎熬！
黄氏却比她想得开，原本她就觉得许王府不大容易攀附得上，这下倒死了心，劝女儿道：“东家不成西家有！你长了这副好相貌，就是没了许王，也有别的好亲事等着的。”
莫少珊想起许王的无情，就哭得十分伤心：“我已经十六岁了，还说什么好亲事！莫六如今都已经开始议亲，要是……要是她都定了亲，我却还没有嫁出去。岂不是要被她嘲笑是老姑娘！”
“莫六那副丑样子，又能得着什么好亲事？吴氏手里也没有什么嫁妆！等着看罢，她不定还不如你呢！”黄氏不以为然道。
“就是没有别的，她也还有个吴表少爷在等着她！人长得好，家世又高，学问也好……”莫少珊想起黄家那些歪瓜裂枣，穷困潦倒的表哥们，哭得更伤心了。
她没有生在高门大户也就罢了，连个好外家都没有！白白长了一副好容貌，到最后却连莫六都要不如了！吴表少爷那么好一个……却要搭给莫六！
莫少珊越想越恨。
第一七九章 盯梢
莫少珊并不知道吴氏心里在算计什么，见吴氏留吴承谕在莫府，自然觉得她是想要莫少琪近水楼台先得月。
黄氏先前心思都在宋恪那边，一心望着女儿能进许王府，对府里新来的表少爷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对于吴氏娘家的人，她自认为从他们那里得不着什么好处，也就懒得上赶着巴结。
然而眼下许王那里落了空，她此时再听莫少珊说起吴家的那位表少爷来，心里一转念，感觉就有些不同了。
黄氏细细思量，倒越想越她这个主意好，就扯了扯莫少珊低声道：“女儿你也莫要再为许王气恼了，王府门槛高，哪里是咱们轻易能攀得起的？你且收收心把许王抛开了去，娘倒又给你想到一家门当户对，恰恰合适的好亲事！”
莫少珊哭了这么半天，伤心欲绝的劲头渐渐也过了，这会儿只剩下抽抽搭搭了。
听黄氏这么说，她就停住了眼泪：“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和宋恪只有一面之缘，不过是因为情窦初开却恰逢宋恪那个情场老手，才会被他几句甜言蜜语扰乱了心。
哪里有多少深情在里头？
经过几个月的相思等待，仅有的那点情意早已被磨得毫厘没有，伤心不过是因为不甘心罢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黄氏故作神秘的一笑，翘起手指了指前院的方向。
“外院现成就住着个世家公子，咱们却要舍近求远？”
莫少珊怔了怔：“娘是说吴家表少爷？”
“可不就是他！你刚才也说了，吴表少爷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书读得也好。可不恰恰当当的就是送上门来的肥羊！”
莫少珊听她娘刚拽了两句文，脱口就又说起粗话，嘴角不由抽了抽，说道：“他才十四岁，我却已经十六……”
“哪有什么？”黄氏不以为意地说。
“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二么……那也是很吉利的兆头了！而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把他抓到你手心。”黄氏说着还配合以抓的动作，很是踌躇满志。
莫少珊却迟迟疑疑地说道：“娘的意思是……”
黄氏脸上就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朝她额上狠狠点了一指头：“娘给你说过多少回了？碰到好男人，要主动出手抓住！莫要等错过了再去哭！”
莫少珊就无语。
当初三嫂大着肚子进门时，娘当面背后不知骂了人多少不知羞耻，见了男人就贴上去的话。如今却又这样来教她？
但无语归无语，因为从小受她娘亲三观不正的思想灌输，莫少珊其实觉得她娘说的这话也并没有多少错。
本来就是么，好夫君是要自己动手抢的！
她一直这么认为，也是这么做的。
因为三观相同，母女俩很快就说得投机。
说到后来，连怎样把吴承谕弄到手的章程细节都议定了下来。
流风惊云身为镇国公沈三公子的首席暗卫，果然不辱使命，很快就把吴承谕始始末末，清清楚楚地起了底，大叠情报送到主子手上：“爷，吴家祖宗三代，三姑六婆齐齐全全，藤藤蔓蔓，都在这儿了。”
沈三公子目光从情报薄上扫过，看了两人一眼：“说重点！”
“重点？”流风惊云面面相觑。
“吴承谕。”机灵非凡的阿泽在旁边给他们打小抄，却被主子冷冷地睃了一眼。
“额……”能说会道的惊云细细道来。
“吴承谕，年十四，秀才出身，诸暨吴家长子嫡孙……”
沈策脸又黑了下来，一挥手，把他们俩连带旁边的阿泽都撵了出去，自己动手翻情报划重点：“……吴承谕为秋试进西林学院读书而入京，本打算住吴家京中宅院。却在莫府留一夜后，次日改变主意……”
次日……不就是自己……额，吴承谕去凤仪苑那天么？
沈策放下情报，又招了流风惊云进来，对流风说道：“去莫府，继续盯着吴承谕。”
“爷？继续盯着是什么意思？”
沈策看着他，没有说话。
流风就被看得心头一跳，瞬间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却又些不情愿起来。
“可是，爷……”
他是爷的首席暗卫好么？做的应该是杀人放火的大任务好吗？收集三姑六婆的情报也是可以的，但这盯梢小白脸的事儿……他瞄了瞄旁边的惊云。
他觉得惊云比他更合适。
惊云见他看自己，冲他挑了挑眉，低头忍笑。
沈策把二人小动作尽收眼底，却并没有改变主意，又对流风道：“记住了，若吴承谕对莫七姑娘有任何不妥举动，只管给爷往死里揍！”
言下未尽之意：“出了事儿有爷兜着！”
流风见无力扭转形势，瞪了幸灾乐祸的惊云一眼，领任务走了。
“你去和槐树胡同的程诺攀上关系，厮混的越熟越好！”惊云正对着流风的背影笑得欢乐呢，主子的声音在他身后凉凉响起。
惊云：“……”
他刚才还取笑流风来着，没想到爷给自己的任务更奇葩，和一个商人攀关系……好吧，爷还是挺知人善任的，知道自己擅长这个。
沈策扔了一叠银票给他：“用完找阿泽。”
花钱这事……他最是擅长，比和商人攀关系还擅长！惊云揣着银票，高高兴兴地去找门路接近程诺去了。
凤仪苑，紫萱在给莫少璃报第一季度的账目和经营状况。
自打去年荷花宴获得出门自由权后，莫少璃充分而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