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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娘子休要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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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如此热闹,缅儿怎么可能错过?心念转动间,姬云野眸光倏然放亮,他对身后道:“黎末,陪我出宫。”

    怏怏的心情在满目的流光璀璨中消弭于无形,花缅望着长街上琳琅的摊铺如织的人流,兴奋地向前跑去。身后那人轻笑着紧紧追随。裴恭措觉得,换回女装的花缅似乎更显灵动。

    在一处灯铺前,花缅指着挂在最高处那盏最大的紫色琉璃重瓣木槿花灯对裴恭措道:“巧了,今年竟是木槿花,倒是精巧别致。你一定要帮我赢到它啊!”

    裴恭措也有些意外,心道,莫非这就是缘分?看来今日是非赢了它不可了。于是摩拳擦掌,请掌柜出题。

    掌柜见多了公子哥为讨心上人欢心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更有甚者,姑娘失望之下直接拒婚,于是好心提醒道:“公子可知规则?”

    裴恭措尔雅一笑:“还请掌柜明示。”

    掌柜道:“这花灯分三个档次,谜语自然也分三个难度等级,猜对哪个等级的便可得到一盏对应档次的花灯。您若想得到最高处的那盏琉璃灯,须猜对一道最难的灯谜方可。机会只有一次,若答错了,想要其它花灯也是不可了。”

    裴恭措了然道:“那便请掌柜给出最难的那个谜面吧。”

    二人不凡的相貌风度已令掌柜刮目相看,此刻见裴恭措胸有成竹,忖度着他的见识应该不似普通公子哥,兴许能赢了花灯博得美人一笑,于是拿出了压箱底的谜语。

    裴恭措接过掌柜递过来的绢布,轻轻吟诵起来:“笔上难写心中情,到此搁笔到此停。有情日后成双对,无情日后难相逢。石榴花开慢慢红,冷水冲糖慢慢溶。只要两人心不变,总有一天会相逢。猜八个字。”

    花缅心下一惊,这个谜语自己前世是见过的,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当时她猜了许久也未猜出,直到看了谜底才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只是不知裴恭措有没有这个能耐将它猜出。于是兴致盎然地等待着看他如何收场。

    却见裴恭措眉头轻蹙,思忖片刻后开口道:“这个谜语如此应景,甚合我心。就是不知,它切中了哪八个字呢?莫非是君心似我,不负相思?”

    花缅无语望天。

    “那便是心悦君兮,惟愿君知?”

    花缅扫来一记眼刀。

    “难道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亦或是死生挈阔,与子成悦?”

    花缅此刻已经没有了脾气,她语重心长道:“灯谜不是这样猜的,你那不叫猜谜,而是卖弄文字。”

    “哦——”裴恭措恍然道,“如果这些都不对,那一定是白头偕老,情投意合对不对?”

    花缅正要驳斥,却突然意识到他似乎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再看向掌柜,只见他方才还一副大失所望模样,这会竟已是笑逐颜开,他对自己恭维道:“这位公子果然非同一般,如此深奥的谜语竟也被他猜了出来,姑娘真是好福气。”

    花缅此刻已经不在乎能否得到那盏花灯了,她觉得若能让裴恭措出丑似乎比得到花灯更开心,于是接下掌柜的话道:“我家公子岂是旁人能比的,他不仅知道谜底,还能条分缕析地告诉你他是如何得出这个谜底的。”

    掌柜倒是个热心肠的,他似乎生怕裴恭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在自己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于是打圆场道:“公子的才识有目共睹,他既能猜出谜底便一定知道它是如何得出的。今日这盏花灯就送给姑娘了。还望两位有情。人终成眷属。”

    掌柜的一番话让裴恭措心中甚是舒爽,但他如何不知花缅的用意,只见他展颜一笑,启唇道:“多谢掌柜赠灯,但为博美人一笑,我有必要满足一下她的心愿。”

    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纸扇,刷地一声打开,故作洒脱地摇着扇子娓娓说道:“‘笔上难写心上情’,意为白纸一张;‘到此搁笔到此停’中的‘搁笔’和‘停’都是‘到头’的意思;‘有情日后成双对’自然是‘偕’;‘无情以后难相逢’是‘到老难逢’;‘石榴开花慢慢红’中的石榴花代表‘情’;‘冷水冲糖慢慢融’指将糖‘投’入水中;‘只要两人心不变’指‘心意’相连;‘总有一天得相逢’中的‘相逢’即‘合’。是以谜底为白头偕老,情投意合。”

    目光掠过花缅看向掌柜,裴恭措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他们脸上的表情由惊愕转为钦佩。

    掌柜抱拳道:“公子果然是高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不仅猜对了谜面还分析得头头是道,在下佩服之至。希望二位能如这灯谜的谜底一般,情投意合,白头偕老。”

    掌柜的话再次让裴恭措感到受用,他谢过掌柜后飞身跃起,扬臂摘下丈余高处的那盏花灯,然后脚尖轻点竹架,旋身潇洒落地。

    裴恭措将花灯递给花缅:“我既帮你实现了愿望,你可要记得兑现承诺,也不辜负掌柜的一番祝愿。”

    花缅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神情道:“我只是说我会考虑。现在我考虑后觉得,还是不去和你那八房小妾争风吃醋为好。”言罢转身离去,小嘴中还嘀咕了句什么。

    虽然人声鼎沸,淹没了她的声音,可裴恭措内功深厚,耳聪目明,还是听到了。她嘴中嘀咕的分明是:“一个月才轮到三天,傻瓜才会嫁你。”

    裴恭措哑然失笑,但想想又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若能将她纳入后宫,他又怎么舍得让她空庭寂寞?

    顺着人流,二人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听心湖边,此时湖中已漂了不少莲花灯。

    花缅在旁边摊上买了两盏莲花灯,将其中一盏递给裴恭措。

    裴恭措学着花缅的样子,用油纸写下心愿,放到莲花灯内,又双手合十对月祷告一番,然后虔诚地将莲花灯放入了湖中。

    望着它们缓缓漂向湖中,裴恭措转头看着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神情肃然的人儿道:“你写了什么?”

    花缅转头回视着他反问道:“你写了什么?”

    裴恭措唇角漾开:“那八个字。”

    见花缅眉头蹙起,似有疑惑,他补充道:“还加上了你我的名字。是不是很感动?你呢?写的什么?”

    花缅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道:“我写的也是那八个字,可惜上面是我和另一个人的名字。”

    裴恭措似乎并不意外,他嫣然一笑:“这倒是有意思,你说月神会满足谁的心愿呢?”

    花缅刚想回他,月神自然是祝福自己的,却见天空一道亮光乍现,接着爆开大片绚烂烟花。当漫天的焰火染红了天空,她将木槿花灯塞到裴恭措手中,兴奋地向前奔去。

    裴恭措一个不察她已穿入了人流之中。紧追几步,在人潮推搡中,他终是失去了她的踪影,心中顿时懊恼,怎就轻易弄丢了她呢?自那一刻起,他便发誓,以后再不会轻易让她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在听心湖边,红枫桥头,花缅不知,在她仰望那华光璀璨的时候,与她擦肩而过的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子。而姬云野亦不知道,他被烟火吸引走的那一眼,刚好错过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女子。

    分立红枫桥的两边,虽然共赏这旷世盛景,却已是咫尺天涯。

    待到烟花冷却,繁华落幕,花缅顿觉意兴阑珊,兴致缺缺,甚至怅然若失。原来,热闹真的是一群人的孤独,而孤单也确是一个人的狂欢。想来此刻正印证这一结论的人不只一位吧,而远处湖边广玉兰下便有一位。

    翩翩佳公子,遗世而独。立。这是花缅看见那个背影之时的第一反应。

    只见那人长衫广袖,岳峙渊渟,气质清贵高华地负手临湖而立,将自己置身于这纷繁芜杂的热闹之外,似乎随时可以飞升而去。

    花缅心中暗忖,不知怎样的容颜才配得上这样的风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悄悄转到男子身侧丈许外,却见他戴了一个漆黑的鬼脸面具,虽有些丑陋,但和满街花哨的各色面具相比倒是别具一格。不免又生出了戏谑之心。

    越过已经不太拥挤的人群,轻轻移步至男子的近前,花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下他的面具,转瞬戴在了自己脸上。透过面具,她看到一张诧异却绝色的脸。可惜还来不及欣赏这让人垂涎欲滴的秀色她便拔足狂奔起来,因为美人已经伸手欲夺回面具了。

    男子吃惊地发现,尽管他已极快地出了手,却仍未能捉住她的一片衣角,知其轻功必然了得。望着女子娇俏的倩影调皮而灵巧地跃动在人群中,他真想抓住她好好教训一顿,可惜此行不宜暴露身份,否则岂能任由她如此嚣张。不过,她的味道却是不错。那一刹那鼻间萦绕的茉莉清香,淡雅怡人,不同于其他女子身上呛鼻而俗气的脂粉香,倒让他心下悦然。因此,虽然丢了面具,亦有被人调戏之嫌,他却并未着恼,只去附近小摊上随便买了一个面具戴上便低调离开了,面具下那轻轻勾起的唇角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夜色渐浓,游人渐稀。黎末望着红枫桥上与周遭氛围格格不入的冷粛身影道:“殿下,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姬云野望着满湖闪烁斑斓流光的莲花灯,黯然道:“以前我总是可以轻易找到她,如今却再也没有这个自信。茫茫人海我无法一眼就发现她,就像这漫漫灯海我不知道哪一个承载了她的心愿。”

    黎末劝慰道:“殿下也莫太过悲观,缅儿也许只是一时赌气,过几日便回来了。”

    “过几日?”姬云野喃喃道,“是啊,父皇寿辰快到了,缅儿一定会出现的。”

第014章 天机

    回到倾心阁,花缅将自己扔到软榻上,一边摆弄着面具,一边思考着面具的主人到底是谁。从衣着和气质上看,他绝非普通人,而他的样貌又极其俊美,她似乎在朗夜阁的画像上见到过。

    当她绞尽脑汁,终于将其与南秀小王爷对上号时,眸光顿时一亮。

    没想到此人竟是裴恭措最疼爱的弟弟,素有断袖王爷“美称”的端王裴樱释。可他为什么没有和裴恭措在一起?

    朗夜阁的资料显示,裴樱释的生母为先皇最宠爱的德妃千玉语,因与青梅竹马的表哥梅玉鸿,当时的宫廷禁卫统领秽乱宫廷,被先皇和一群妃嫔捉奸在床后打入冷宫,梅玉鸿则被下了狱。

    当时先皇想将八岁的裴樱释一并关进冷宫,任其自生自灭。二皇子裴奇骏的母妃李贵人劝阻了他,说他毕竟是皇室血脉,又天资聪颖,若加以调。教,将来可堪大用,若在冷宫埋没一生,未免可惜,毕竟犯错的是他母妃,稚子无辜,不如就由自己来教养。

    先皇的心思本不在此,听李贵人这么一说便随口应下了。裴恭措的母妃庄嫱,当时的庄贵妃却抢白道:“既是如此,便将他教养在臣妾的名下吧,措儿很是喜欢这个弟弟呢。”

    先皇当时还在气头上,闻言也未多说,只随便应了句“贵妃看着办吧”便愤然离去。

    花缅是在宫中长大的,宫中每日上演的勾心斗角她早已耳熟能详。千玉语分明就是宫斗的牺牲品。一个圣宠正隆的后宫妃子,除非她脑子不正常才会在宫内与人偷情。如果她没有猜错,设计陷害千玉语的应该是现在的太后,裴恭措的生母庄嫱。因为继任的禁卫统领张辰奕是她的亲信。她将裴樱释放在眼皮底下,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掌控他。

    据说裴樱释五岁能文,六岁能武,七岁便在琴棋书画军政策论各个领域崭露头角,是除了太子以外先皇最喜爱的皇子。庄嫱这一招可谓一箭三雕,既除去了先皇最宠爱的妃子,又为儿子除去了一个争夺皇位的强劲对手,还除去了他们背后的势力。

    八岁以后的裴樱释再未展露出任何过人之处。花缅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机,一个八岁的孩子,若非经历了足以改写一生的惨痛遭遇,又怎能如此隐忍,小小年纪便学会了韬光养晦。以裴樱释的聪慧,花缅不难推断,他必定清楚这其中的一切因由。

    只是可惜了,一个大好男儿,在如此的打击之下,生生将心理扭曲成了断袖。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一道突兀的男声惊得花缅一跃而起,她冲着躺在自己床上隐在黑暗中的始作俑者怒声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像个鬼一样躲在旁边吓人?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裴恭措换了个姿势,侧身支颐道:“此话差矣,我可是光明正大地躺在这里,是你没有看到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连有人在你房中都不知道?”

    花缅不理会他的问题,继续指责道:“你知不知道女子闺房未经允许不得随意进入?”

    “缅儿又不是外人,我们都已肌肤相亲了,还有什么可忌讳的……”话未落,裴恭措慌忙飞身而起。

    花缅扑了个空,转身咬牙道:“你再提‘肌肤相亲’四个字,我跟你绝交。”

    裴恭措长臂一伸将花缅拉入怀中,柔声哄道:“好,不是‘肌肤相亲’,是‘裸裎相见’行了吧。”

    花缅恨声捶打他道:“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

    裴恭措不由委屈:“你只顾自己玩,把我一个人丢下,我不但没有怪你,还好心给你送灯回来,你不感谢也就罢了,还如此待我,真是让人伤心。不过你若让我亲一下,我便不跟你计较了。”

    见裴恭措覆脸下来欲行轻薄,花缅连忙扭开头去,不料樱桃小口却被他准确捉住亲了个正着,顿时羞恼地将他一番踢打。

    花缅这么一闹,反倒激起了裴恭措的玩心。他顺势将她推到墙上,四肢并用,将她不老实的手脚牢牢制住,待她无力反抗,便尽情享用起她的美味来。本打算浅尝辄止,可一碰之下,触感柔软,小巧丰润,感觉极美,裴恭措竟欲罢不能,纠缠着这张小嘴,吻了个天昏地暗,直到感觉自己再不住嘴就要彻底失控才依依不舍地将她放开。

    重新呼吸顺畅的花缅,小脸红扑扑的,在窗前月色的映衬下,娇艳得像能掐出水来的粉色莲花,勾得裴恭措心痒难耐。为防自己失控,他趁花缅对自己的无礼有所反应之前道了声“早点休息,我回去了”便狼狈而逃。

    待花缅反应过来,始作俑者早已逃之夭夭,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她使劲擦了擦自己红肿的樱唇,恨声道:“裴恭措,我咒你不得好死!”

    话一说完,她又觉得这诅咒太过恶毒,于是“呸”了两声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收回方才的话,老天爷,您就当没听到好了。”

    之后几日,裴恭措仍会每日都来骚扰,倒是再未做出逾矩之事,只陪她下棋,为她抚琴,或各自安静地看书。花缅权当有人为自己解闷,便也懒得下逐客令,于是两人相安无事着直到寿宴的来临。

    寿宴前夜,躲了姬云野数日的花缅悄悄回到了水华宫。虽然成昭帝的寿宴不得不参加,但更重要的是,她其实真的很想他,不想原谅他,却又想见到他。

    见到花缅,雪球欢快地扑上来,直往她怀里钻。宛陶更是激动地喜极而泣,拉着她絮叨了半晌,先是愤怒地数落姬云野,说他怎么可以不顾花缅的感受和秋棠做出那种事,后又表示出同情,说他是如何地思念她,四处派人找她,七夕那日还去了听心湖。

    花缅平静地听着,似乎并不意外。当宛陶说到姬云野给秋棠喝了避子汤药时,她不但不见欢喜,却连心底刚刚涌起的少许喜悦也消失殆尽。这不过是在提醒她,他的确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野哥哥了,她不再是他的唯一。

    宛陶说了半晌才想起似乎应该将花缅已经回来的好消息告诉姬云野,却被花缅制止。她还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心烦之下跃上院中的梧桐,在繁茂枝叶的遮掩下,向听澜殿望去。

    那人还未就寝,正掷了手中的狼毫,向窗前走来,站定后久久凝望着水华宫的方向。才几日不见他便清减了,神情亦多了几分冷肃。

    花缅不由有些心疼,却见一彩衣女子走上前来,跟他说了什么,他点了点头,转身向床榻走去。女子替他更衣,将他安置好后便退到了屏风外守着,片刻后似觉他已睡着,便和衣躺到了外间的软榻上。

    什么时候开始秋棠已经不用召唤便可登堂入室了?什么时候开始秋棠也能在他跟前说得上话了?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已能允许别的女子在他房中守夜了?

    心中钝痛无比,刺目的画面让她移开了目光。当目光落在坤宁宫的一处,她蓦地一怔。片刻地思忖后,她飞身跃下,朝着那个方向悄然行去。

    坤宁宫内,皇后的心腹太监柳公公匆匆步入内室唤醒已经熟睡的皇后。

    “娘娘,国师大人求见。”

    皇后一惊,忙起身道:“快为本宫更衣。”

    匆忙着上外衣,皇后在柳公公的引领下快步来到院中僻静的一角,那里等候着一个身材挺秀的男子,此刻正对着星空负手而立。

    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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