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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那个人的身影,怎么都睡不着。
正所谓“铜簧韵脆锵寒竹,新声慢奏移纤玉。眼色暗相钩,秋波横欲流。雨云深绣户,未便谐衷素。宴罢又成空,魂迷春梦中。”
……
回到杨渥这里,颜建在一番鼓舞打气后,又休息了一段时间,等士兵们的体力都恢复了,这才重新调整,发起新一轮的攻势。
天上的雨还是哗哗的下个不停,似乎无休无止一般。
在这种天气下,弓弩箭矢的用处也不大,虽然不停的朝着对方发射出去,但中箭倒下的却寥寥无几,接下来就是血淋淋的短兵相接。
有个士兵挥刀砍断了一个敌方士兵的脖子,但他还来不及庆祝,便被从后面捅过来的长枪给捅了个穿,顿时扑倒在地。
另一个士兵刚刚架住了敌人挥砍过来的大刀,但面对旁边一人刺过来的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终含恨而亡。
……
这一幕幕在纷纷泼下的雨水中,不断上演。
杨渥也亲自上阵杀敌了,他手中的腰刀已经记不清砍死了多少人了,只知道自己的双臂已经没多少力气了,而周围的敌人却依然那么多。
他刚才多次遇到险情,好在周围还有不少忠心的侍卫,在关键时候总是有人帮他挡下敌人。因此直到现在,他身上居然奇迹般的没有一处伤痕。
“范遇他们怎么还没行动,再不动手,只怕就真的败了。”杨渥心中焦急,时不时的向升州军的后方望去。
原来,先前他派遣刁彦能去求援时,见刁彦能似乎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就突围出去了,于是他便判断敌人留在河对岸的人并不多,甚至有可能并未在河对岸留下人手。他想起升州军派人渡河潜伏进他的营地的行动,顿时心生一计,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于是他让范遇带领麾下的数十人,悄悄渡河,准备绕到升州军的后面去袭击他们。
这个计策乃是行险,敌人至少有上千人,而范遇只带数十人去,要想成功就必须把握机会,突然发动,才有一丝成功的可能。
此刻的范遇正带着几人隐藏在草丛之中,慢慢向颜建潜伏过去。
“近点,还要再近一点。”他在心中对自己说着。
之前他们毫无阻碍的渡河了,并没有敌军留在河对岸。于是他带人迅速绕到升州军后面,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与颜建的位置之间刚好有一个空挡,可以悄悄的潜伏过去。于是范遇当机立断,让其他人就地埋伏下来,自己则带着几个擅射的好手,一人带一张弓,向颜建摸去。
“机会只有一次,必须好好把握。只要成功将颜建射杀了,甚至只要将他射伤,那么我军就可以乘机发动进攻,到时候就有机会获胜了。”他望着不远处站着的那个黑甲武将,暗自想着。
在这个距离上,如果是平时天气正常,他有十分的把握能射穿颜建的脖子;但现在下这么大的雨,他却却没多大的把握。
正当他努力向前爬的时候,他们被一个升州军的军官发现了。
“什么人?干嘛趴在地上装死,还不起来战斗!”那军官显然把他们几人当成了胆小的士兵。
“就是现在!”范遇大喝一声,站起身来。其他几人也一起站起来,拉弓搭箭,一起向颜建射去。
“将军小心!”那个升州军的军官这才反应过来,大惊之下赶紧示警,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得“噗”的一声,颜建难以置信的捂着脖子,随即又有几根箭矢射中他的胸口,颜建只感到全身渐渐无力,缓缓倒下。周围升州军士兵顿时一阵骚乱。
范遇大喜,立刻大声呼道,“颜建死了,大伙儿一起冲!”远处埋伏下来的数十个士兵也纷纷站起身来向升州军冲去,升州军顿时开始混乱起来。
围墙内,早就等得焦虑不已的杨渥见到升州军的背后一阵骚乱,顿时知道是范遇他们开始进攻了。
“兄弟们,咱们的援军来了。李神福将军之前准备好的援军来了!咱们一起冲出去接应他们。”杨渥大声呼道。
众人士气大振,纷纷应诺,一时间杀得敌军纷纷败退。
第二十六章 任家庄之战(终)
第二十六章任家庄之战(终)
杨渥乘着敌军后面出现混乱的机会迅速发起攻击。在混乱之中,他似乎又听到有人在叫“颜建死了”,当即心中一动,命周围众人一起大喊,“颜建死了!”
他们这么一喊,本来就有些混乱的升州军更加混乱起来。他们自从发起攻击以来,已经倒下了太多的人,士气早就下降到了极点。若不是先前颜建的一番鼓动,只怕他们早就崩溃了。
但如今他们听到“颜建死了”的呼声,又回头一看,只见他们的将军真的倒在地上,顿时便奔溃了。许多士兵转头就跑,有的士兵干脆把手中兵器铠甲都扔掉,以便能跑得更快一些。甚至有的士兵实在太累跑不动了,就跪倒在地向杨渥军请降。
常言道,“兵败如山倒”,眼前的场景正合此言。
刚刚还在耀武扬威,向杨渥一方发起连绵攻击的升州军在此刻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等杨渥从突然战胜的惊喜中清醒过来时,还在抵抗的升州军已经不多了。他赶紧集合众人对剩下抵抗的敌军一步步的围剿。等到战场平静下来后,他又派那些还有力气的人去追击逃走的升州军。虽然知道效果不会大,但能抓多少俘虏就算多少,也是小小一点功劳吧。
等到天色渐渐亮起来时,下了一整晚的大雨也停下来了,李神福那边的援军却还没见到人影。
“还好之前的计谋成功了,不然要等援军到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只怕那时候我不是已经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就是做了升州军的阶下囚了。”杨渥暗自庆幸。
“我军伤亡情况如何,都统计出来了吗?”他向负责统计伤亡的陈问道。
“公子,昨晚一场大战,我军阵亡者足有两百七十三人,另外还有轻伤的三百二十一人,重伤的六十一人。真正完好的只有三百四十余人。”陈一脸沉重的道。
杨渥心情也非常沉重,他麾下五百亲军,各个都是精锐,花了他几个月的时间才训练出来的,昨晚一场大战下来,就阵亡了一百多人,加上伤者里面还可能出现的死亡人数和因为残废而不得不退出军队的那些人,他的亲军最终剩下来的或许只有三百人不到。
这不能不让他感到心痛,尤其是朱思,如今还在昏迷之中。随军的军医之前在乱军中已经被杀死了,杨渥只好让粗略懂一些医术的陈彦谦去看看,结果陈彦谦告诉他说,朱思还有醒过来的机会,但关键还是要看他自己能不能扛过来。
“那些受伤的人一定要好好照顾,不要让他们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病床上。至于死去的士兵,”说道这,杨渥微微沉默,随即又道,“那些死去的士兵,把名字记下来,给他们的家人每人发放二十贯钱。那些阵亡的军官在此基础上酌情增加一些。”
“二十贯钱是不是太多了?”陈有些犹豫的问道。在这个时代,人命贱如狗,死掉一个士兵,若是上司仁厚的会给家人几贯钱,遇到那些贪婪的上司,半文钱也不会给。
“不多,一点都不多。这还是我如今的财力不足,所以只能给这么多。这件事陈先生你亲自负责,务必要办好。以后我也会亲自过问此事。”
在后世,大洋彼岸的某国如果阵亡了一个士兵,就会给予数十万美元的抚恤金,这也是这个国家士兵维持较高战斗力的一项重要保证。
对杨渥来说,他此时的财力是远远不如的,但想要士兵卖命,他就要舍得花钱,关键是将钱花对地方。在他看来,给这些阵亡的士兵发放较高的抚恤金是非常有必要的。
“是,公子。属下定会办好此事。”陈彦谦躬身答道,想了想,他低声问道,“刘德全他们营的士兵若是阵亡的,也一样给二十贯吗?还有那些死在自己人刀下的又怎么算?”
杨渥有些头痛,想了想道,“只要是能证实是死在敌人手下的士兵,不管哪个营的,都发二十贯。至于被自己人杀死的,每人给十贯钱吧。”
这时候外出追击敌军的士兵也纷纷回来了,他们不仅带回来许多敌人的首级,还俘虏了大量的敌军士兵。
“公子,昨晚一战,我军共杀死了四百多敌军,另外还俘虏了上千人。这可是难得的胜仗啊!”范思从一脸欣喜的道。
“是啊,公子,这还不算昨晚被范遇当场射死的颜建。若是算上的话,这份功劳足够公子升到都指挥使了。属下在此就提前恭喜公子了。”一旁陈也满脸喜色的道喜。反正他是杨渥的亲信,杨渥升官了,难道还会忘了他的好处不成。
众人纷纷向杨渥道喜,杨渥摆摆手,一脸沉痛的道,“喜从何来?虽然立下了这么一点功劳,但昨晚却损失了那么多忠勇的士兵。更何况朱指挥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若是能换回那些忠勇的士兵,能让朱指挥迅速恢复过来,我宁愿不要这些功劳!”
杨渥这些话并不全是为了收买人心,他是真的有那种想法。那些士兵很多杨渥都能叫出名字来,如今却一个个都倒下了。还有朱思,那个沉默的汉子,此刻谁都说不准他能不能再次醒来。
想到这些,杨渥感到有些疲惫,他匆匆和陈等人打过招呼,让他们处理善后的事情,自己却回到营帐,躺在床上静静回想昨晚的一幕幕。
到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从李神福那里来的援军终于匆匆赶到了。李神福亲自领军来援,秦裴、刁彦能等也都随军返回。
李神福是天亮之前才见到刁彦能的。昨晚一场大雨,道路完全被雨水冲毁,刁彦能只能沿着泥泞的道路艰难行走,中间还遇到了一次山洪,结果杨渥交给他用来证明身份的信物也在洪水中丢掉了。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赶到李神福的大营。李神福治军严整,手下巡逻士兵见刁彦能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又拿不出身份信物,根本不相信他的身份。结果花了很长时间,又找来秦裴,这才证实他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份,将他带到李神福的身前来。
李神福听说有个信使连夜从后军赶来,顿时大惊。后军之中别的都好说,但杨渥可是杨行密的长子,他作为吴王的心腹,自然知道杨渥在吴王心中的重要性。若是杨渥出了什么差错,他只怕也难逃重责。
等到见到刁彦能问明白情况后,更是心中大惊。
“我只以为后军安全,所以专门将他安排在后军,哪里知道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早知如此,还不如把他带在身边。如今只能希望上天庇佑,长公子能够坚持到我到来吧!”李神福暗自有些后悔。
当下没多少犹豫,他派人去通知前军吕师造告诉对方自己的行动,这才亲自率领中军冒雨前往救援。等他快到任家庄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太阳也升起来了。他凝神倾听,发现任家庄那边早就没了厮杀声,顿时脸色沉下来。
“战斗已经结束了吗?是敌人发现我军到来才撤走了还是敌人已经攻破了庄子?”李神福暗自想着。
他是吴王的心腹,对吴王忠心耿耿,虽然杨渥万一出事了,吴王也未必会将他怎么样,但杨渥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若真在他手下出了意外,他会自责一辈子的。
转过山坡,前面就是任家庄了,李神福举目望去,只见任家庄外一队队的俘虏正在守卫的看押下挖坑掩埋尸体。
“难道是升州军已经攻占了任家庄,正在监督俘虏掩埋尸体?”这时候的升州军由于以前也是淮南军的一部分,所以从装束打扮上根本分不出他们是哪一方的。
“可是不对啊,这些人若是升州军的,怎么见到我军到来后却没什么警备?”
正在疑惑之间,旁边刁彦能大喜道,“将军,那是我军,是我军胜利了,那些俘虏都是升州军。”他也不等李神福答话就策马向任家庄奔去。
这是秦裴也欣喜万分的道,“不错,的确是我军胜利了。将军请看,那儿那个骑黑马的指挥就是杨公子手下亲信范思从,我以前见过他,绝对错不了。”
李神福又是难以置信,又是惊喜万分。当初见到刁彦能时,刁彦能将情况说得那么危急,他还以为大事不妙了。如今发现居然是杨渥一方获胜了,这不能不让他感到惊讶。
进入任家庄后,只见这里的俘虏更加的多,地上许多地方都能看到血迹,显然昨晚的大战的确很危急。
“长公子何在?”秦裴远远认出了范遇,连忙快步上前问道。
“启禀将军,公子昨晚战斗了一晚,非常疲惫,已经去休息了,刚刚才睡着。”
“头前带路,带我等去看看。”一旁李神福开口道。
来到杨渥的营帐前,李神福掀开帘子一看,只见杨渥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身上虽然有许多血迹,但显然都是别人的血,他自己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当下李神福和秦裴二人也放下心来,轻轻放下帘子,退到一边去交谈。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李神福问明白了昨晚战斗的经过,自然明白当时局势的危急,忍不住赞道。
“大王英雄一世,如今长子也英明无比,将来定能继承大王的基业。这是上天庇佑我淮南啊。”秦裴也是大喜过望,和李神福对视一眼道。
他们都是军中老将,阅历丰富,对杨行密忠心耿耿。对于将来吴王的继承人,他们心中也期盼着能是一位明主。如今见杨渥的表现,纷纷大喜。
当今天下大乱,各方势力割据一方,有如汉末之时。在李神福这等智谋之士看来,天下要想一统,光靠一代人的努力是很难的,必须要数代人的努力才行。所以各方势力不仅要比拼当下的主公,还要比拼将来的继承人。
正所谓“比拼老子拼不过,那就比拼儿子吧。”
当年曹操、刘备、孙权三人在世的时候,谁都奈何不了谁,一直到他们身死之后,各自的子孙上台,三个国家才分出胜负。当然最终摘得桃子的却是司马氏,这一点却是当时的人没想到的。
同样,如今这个时代,天下枭雄太多了,钱,马殷,朱温,李克用等等,没有一个是好惹的。随着这一批枭雄渐渐步入暮年,将来的局势显然也会变成“比拼儿子”的时代。到时候哪一家的继承人更杰出,哪一家势力就越能在以后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而在李神福二人看来,杨渥这个吴王的长子,显然是合格的,甚至可以说是优秀的,这自然让二人感到欣喜万分。
第二十七章 战后
第二十七章战后
杨渥是在得知了昨晚大战的伤亡统计和战果后就回营帐休息的,昨晚他实在是太累了,不仅是身体累,更重要的是心累。
只有在真正负担起上千人的生死的时候,他才感到自己肩上责任的重大。他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关系到自己以及手下众多官兵的生死,这让他必须谨慎又谨慎,小心又小心的思考自己的每一个决定。所以他感到很累,在躺床上后不久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直到中午时,他才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依然是刁彦能的那张稚嫩的面孔,这让他感到很亲切。
“阿鲁,是你回来了?现在什么时候了?李将军他们的援军也来了吗?”杨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道。
“公子你醒了,现在才刚到中午。在你刚睡下不久属下就随着李将军的援军一起回来了。”刁彦能有些兴奋答道,说完又有些惭愧的道,“阿鲁无能,昨晚没有及时求到援军,好在公子福大命大,想出奇谋,自己打败了敌人。”
“这不怪你,昨晚下那么大的雨,你能安全找到李将军的中军就很不错了。”杨渥摇摇头道,对于援军没有及时赶到,他早就有所预料,倒也不感到意外,他有些感叹的道,“说起来,昨晚让你一个孩子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还真是辛苦你了。在你离开后,我可是非常后悔,生怕你在半路上出现意外。”
在后世,十二三岁的少年,只怕才刚刚上初中,正是顽皮的时候,而刁彦能却已经在他身边担当侍卫,并且在昨晚主动站出来,肩负起如此重任了。
“阿鲁不辛苦,是阿鲁无能才对。”刁彦能连连摇头,一双眼睛也有些模糊。他想起昨晚遇到山洪时,那铺天盖地的洪水冲来,瞬间就把他打倒在地,他努力挣扎,却始终站不起身子,在那一刻,他感到无比绝望,他才十三岁不到,还不想死;他的身上还肩负着寻求援军的重任,他也不能死。
就在他渐渐感到无力的时候,他的手抓住了一颗不怎么粗的树。靠着这棵树,他死死的固定住自己的身体,终于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