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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冷哼一声,怒道:“成了,我知道怎么回事,咱们找些枯树枝,捆成火把照亮,这便下山去吧。”
众卫士听令,各人便自去寻了些易燃的枯枝木棍,撕下身上衣衫捆成火把,一行人护住张伟,慢慢向山脚下退去。待行到半路,正遇到带人上山来寻的张瑞,这十几名跟随张伟上山的帖身卫士这才将悬的老高的心放下,随着大队人马直行到山脚。
张瑞听得属下将山上一事说出,便恳请张伟即刻下山回台北,谁料张伟却道:“不必如此紧张。我料适才的事,是生番高山族人所为,一来是要抢我们的猎物,二来是警告我们不可深入他们的地盘,仅此而已。”
张瑞怒道:“早听人说这台湾土著有熟番生番之分,熟番早已开化,随着汉人一起耕作劳动,生番不服管束,动辄伤人,因只在这大山里以射猎为生。咱们一向是没有理会,不加约束以和睦四夷,今日他们胆敢对大人无礼,又伤了咱们飞骑弟兄,大人,请准我将飞骑人马召齐,进山清剿!”
张伟斜他一眼,道:“这台湾到处是山,平地不过是三分之一面积,整个山脉绵延数百里,你怎么去清剿啊?人家自小便在山上长大,对地形了如指掌,你却不然,没有补给没有水源的话,任你人再多也是枉然。”
张瑞涨红了脸孔,急道:“大人可以调三卫大军,由台北台南共同进军,招募那些愿意效力的土著带路,我就不信,几万大军灭不了这些没开化的生番。”
“这话说的没错。不过,那咱们不打日本人了?也别想办法向外打了,成日里就留在台湾平乱吧。”
“那依大人的意思?”
“你现在就派人去寻几个通高山族语言的熟番来,再调所有的飞骑过来,明日带人上山,看那生番是什么章程。”
“大人,反正他们也不下山,若是大人不在意被袭击的事,不如放任不管,也就罢了,何苦还要上山去寻他们?”
张伟命人热了带来的干粮,正大马金刀坐在马札上大嚼,只嚼的腮帮子生疼,想起原本到手的野猪肉,心头一阵郁闷,见张瑞问个不休,便将口中干粮一吐,笑道:“张瑞,你现下问的到多。不象以前吩咐你做什么,照做便是了。”
见张瑞神情尴尬,又笑道:“很好,这样才有长进。如若不然,一辈子只给我做个带刀侍卫总管,终究不是个了局。至于为什么要去寻他们,嘿嘿,皇太极能去黑龙江寻通古斯人,难不成我就不能招些悍勇的土著来?就是不能成军,凭他们的箭法,充做我的护卫也不错嘛。”
见身边众飞骑神色怪异,张伟又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纵然这些土著成日的射猎,箭法精绝,不过我是断不会让他们帖身护卫的,具体怎么安排,将来再说。只是放着这么些人在山上,我也不能安心,还是去实地察看一下才好。”
当夜无话,张瑞自加派了人手戒备四周,待第二天天明,待寻来的几个熟番赶来,又调齐了千多名飞骑卫士,由百名箭法眼力超卓的飞骑在头前开路,千多人照着昨日张伟一行上山的痕迹向大山之内浩浩荡荡而去。
张伟前番去那辽东,却也是对神射手颇动了一番心思,他知道皇太极自登极为汗之后,一直几千几千的派兵,到黑龙江乃至库页岛附近的索伦、通古斯等部落掠夺那些健壮男丁,将这些比定居女真更野蛮,战斗力更强大的生番部落一并划入八旗之中,与原本的建州女真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将这些部落蛮人称为“生女真”,是以八旗连年征战,部落人口却是不降反升,正是连连去掠夺人口的功劳。
因知道便是在这一年前后,黑龙江流域有一大部落即将起兵反叛,因反叛部落在深山从林,皇太极派遣精锐八旗数千前往征伐,竟然在这些成日射猎的部落叛军前吃了大亏,那些人箭法精准之极,女真人虽征战不休,却早就不是那终日射猎为生的蛮夷部落了,故而做战初期,竟然不是索伦部落的对手。后来还是在兵力上占优,连连击破那部落的营寨,这才勉强打赢,此战过后,整个黑龙江流域再也没有首领出来反抗后金的统治,成百上千的精锐骑射手源源不断的投入后金怀抱,改头换面后便成为最恐怖的八旗精锐。张伟一心想打这些原始部落的主意,只是到了辽东后诸事缠身,却没有能去成。有心从鸭绿江饶道而去,想想终究是难以突破后金的封锁,也只得罢了。而台湾高山土著此时也是以射猎为生,只是一向在山地活动,张伟的打算是要建立一支精锐的骑射部队,以做骚扰敌阵,断敌粮道之用,故而对这些山地射手兴趣缺缺,此番上山射猎却巧遇这高山族人,不免又动起了心思,只是这些涉及将来的大陆战略,故而张伟只推说要选侍卫罢了。
张端一边指挥部下前行,一边随时要注意张伟身边四周有无动静,这高山族人擅射,谁知道是否会从哪边飞来一支木箭,无巧不巧的就射中张伟?故而张瑞强求张伟换上普通飞骑身着的皮甲,又在他身边布了数十名持盾的护卫,这才稍稍安心。因见张伟神态轻松向前而行,张瑞抱怨道:“大人,您身为全台之主,有空来打猎消遣也罢了,现下去寻那些蛮子,您也亲自随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这也未免太轻率啦。”
张伟见他焦躁,知他是为自已安全悬心,便温言答道:“我平日里忙的不可开交,难得这几天有些空闲,我又不喜宴饮听戏打牌,唯爱这山野风景,就便打上一些野物,也是新鲜有趣,调济心情。今日之事,我既然在场,总比委托别人来更安心些,这些蛮夷没准有大用场,你现下不懂,我也不便同你说,将来再看吧。”
他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且又难得的语气和缓亲切,张瑞心中一热,乃尽释心结,重重向张伟一点头,便又去张罗着队伍向前。
张伟却是不以为意,心中只想:“这些蛮子射箭是没有问题。只是这台湾无马,他们自是从未骑过,骑射骑射,光射术精没有骑术,长途奔袭,骚扰敌后方都是需的着骑术的。重骑兵冲乱敌阵,骑射部队需纵骑射箭,杀伤敌散兵,袭乱敌阵,这亦是需要骑术,光射术精,只能在地上,我有火枪部队,要他们也是无用!除非这几年选其精壮,让他们成天泡在马上,汉武帝能训练出数十万骑术精绝的汉家骑兵,难不成我连几万骑兵也弄不出来?老子却不信这个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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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九章 镇倭(七)
上千人的队伍在山中迤逦行了半日,待到了正午时分,已是远远走过了昨日张伟射中野猪的地界,因林地渐稀,草木渐盛,山中地势也越发的平缓,张伟因吩咐道:“估摸着离土著扎营的地界要近了,那些土著未必知道要远远的放着哨探,不过还是小心些好,张瑞你派人散开,在大队两边搜索前进,如有哨探,必要活捉。”
因见张瑞如临大敌,远远撒开去一两百名飞骑依次散开向前,张伟便笑道:“张瑞,不不必如此紧张,这些生番最多是部落间的小小械斗,哪曾打过什么仗,昨日是突发事件,他们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咱们又何必这样如临大敌的。”
“大人,小心总没过逾的,这打仗最好是以狮搏兔,话可是您说的。”
张伟微微一笑,这才没话。事实却果然如他所料,待行到一个向阳山坡,因见满山的绿草随风舞动,张伟沉声道:“止住前行,派几个人去查看对面避光的山坡,我猜昨夜袭击我的部落必然在斜面的阴凉处落寨,咱们先在此等候,待去查实了再说。”
幸亏这坡上野草长的旺盛,过膝的野草遮住了张伟等人的目光,却也将这千多人掩护在草从中,令任何人无从发觉。张伟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刺眼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张伟咪着眼看向四周,只觉得这一刻安宁静谧,浑然不知身处何方,这数年来一直奔波劳苦,一直为心中的理想拼斗,却不料于这深山的草坡上,令他得到暂时的放松。只觉得全身心都紧帖着这块土地,鼻中闻着野草的味道,四肢慢慢的由紧绷而松驰下来,更觉得眼皮沉重,只欲睡去。
“大人,那几个去哨探的飞骑回来了,不出大人所料,果然有一个生番部落在那边的山坡立寨。咱们是不是现在就攻过去?”
“大人?”
张伟在内心深处叹一口气,勉强支起身体,笑道:“攻什么攻,在此立寨的部落能有多大,若右连老幼妇孺不会过千人,咱们这上千的精壮战士,还怕他们不成,悄悄摸将过去,将寨子围了!”
张瑞听他吩咐了,自去安排人手,划定线路,又亲自领人护着张伟,慢慢摸了小半个时辰,方摸到了那土著寨子木栅门前。
因兵力远胜过对方,到也不需要搞什么花头,张瑞令三百以射术见长的飞骑爬上地势略高的小山包,张弓搭箭瞄向寨内,又将剩余飞骑以半月型包围寨门,因这寨子依山而建,到也不必担心他们从后面跑了,待一切安排妥帖,张瑞便吩咐带来的几个熟番向寨内喊话,那几个熟番便双手叉腰,叽哩咕噜向寨内大喊起来。
张伟站在阵后,凝神细听了几句,却不禁失笑道:“怎地这些熟番喊的话长短音不同,显然不是一种土语?”
张瑞答道:“这生番总称高山族,其实又分什么泰雅、布农、阿美等等,我也弄不清楚这么许多,就这还是早晨那几个熟番刚告诉我的。”
张伟点头道:“确是如此,这高山族只是总称,内里其实又有七八小族,我到也听说过,只是一向也弄不清楚。”
他与张瑞并十几个帖身卫士站于远离寨门的小土包上,算来再强的弓箭也绝难射到此处,饶是如此,张瑞仍布置那些卫士各自将牛皮盾牌竖起,以防万一。两人笑咪咪站在远处,只等那寨内有人出来答话。谁料那几个喊话的熟番喊的嗓子都哑了,张伟手搭凉棚张望了半天,只看到眼冒金星,却是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无奈之下只得吩咐道:“命前面的射手向寨内射箭,若是射上一轮仍无人出来,便在箭头绑上布条,点火射进去,我到要看看这木寨子能不能禁的住火攻。”
他一声令下,那三百箭手便将手中弓箭拉满,各自瞄准了寨内的圆形木屋,射将过去,这些人原本就是武勇之士,加之又是精选的善射之士,三百之箭无一落空,尽数落在寨内木屋之上,或是钉在那木屋之下,或是射破那薄木屋的木板,直穿入内,那寨子当中稍大一点的木屋更是被射的如同刺猬一般,待射手们射完箭矢,又令那几个熟番喊话,寨子内却仍是一点声响也无。张伟气极反笑,令道:“他们道我们不敢冲进去,是以以静待动,很好,令射手将箭矢绑上布条,抹上猪油,令熟番再喊一次,告诉他们,若是还不出来,就要火攻了。”
此番的危胁到比什么都管用,那几个熟番刚刚讲话喊出,就听到那寨子里有人大声答了几句,那熟番便大声禀报道:“他们说咱们会屠寨,与其出来谈判受辱而死,到不如直接战死的好,让咱们不要射火箭,他们就出来了。”
张伟轻笑道:“若打算直接战死,那还不是早便冲了出来,哪有这么许多废话。土著也是人,是人就会求生,是人也会爱面子,张瑞,你身着官服,比我威风的多了,一会子你上前和他们说话,就说这台湾是我的治下,他们也需服王法,我爱民如子,必然不会亏待他们,若是不服,破寨屠村,一个不留!”
“是,我这便过去。”
张伟咪眼看着张瑞上前与那些出寨列阵的高山族人谈判,那些生番阵前却是几个年长的老者,皆是**上身,腰裹兽皮,手中各自持着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钢刀,两三百男子尽皆是如此打扮,只有的手持骨刺长矛,大半是手拿弓箭,只是那箭头也该当是骨制的。台湾没有什么铁矿,在汉民渡海而来之前,这些生番只怕是连什么是铁也不知道,现下几名族中长老能手持钢刀,料来也是生番们用猎物从山下汉人手中换得。
因站的远,却是听不清张瑞与那些生番们谈些什么,隐约间只能看到双方皆是面红耳赤,那几名熟番就站在张瑞身边,张瑞话一出口,他们便七嘴八舌喊将过去,一直吵了小半个时辰,却见那张瑞小跑回来,向张伟气道:“大人,这些生番当真是不可理喻,我同他们解释半天,说明了大人的德意,又不征他们赋税,又不派官来管辖他们,他们却只一意要咱们退出山外,说什么山外是汉人的地盘,山内是他们的地盘。大人,我看没有办法,还是打一仗吧?”
“不能打。灭这么一个寨子容易,只怕这整个大山里的生番都会轮番下山偷袭咱们,这样不是个了局。”
眉头一皱,问张瑞道:“这次上山射猎,可带了酒来?”
“自然是带了,用皮袋装着,由钱武他们背着呢。”
张伟一笑,令道:“这些家伙最爱喝酒,只是他们没有什么粮食,平时里都是用山里的野物酿制,自从咱们种了甘蔗,听说这些生番经常用野物换甘庶酿酒,把咱们带的上好白酒递给他们,说清楚了,只要他们认我为主,寨子里喝的酒我全包了。”
见张瑞转身要去,又吩咐道:“还有,告诉他们,射杀猎物不易,朝起晚归的,从今往后,什么猪羊牛鸡,我都白送给他们。告诉他们,我是上百万人的大酋长,不会食言的。只要他们下你下跪,今晚便派人送猪羊牛各一百头上来。去吧!”
只见那张瑞又返身而去,令那些带着上好美酒的飞骑跟上前去,那些部落长老原是诧异,待张瑞令人将美酒送上,又令熟番将张伟的意思转告那些长老,只见那些长老脸上阴晴不定,又是眼热眼前的美酒及将来的好处,却又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张伟这位“大酋长”到底是不是如同眼前这个衣着华丽汉人所说的那样慷慨,又担心投降之后对方变卦,却是一时拿不定主意。
张伟见对方迟疑,知道火候已差不多,便又令射手们将箭头点燃,向寨中瞄准,又命人传令,若只还是迟疑不降,便要屠寨!
那些土著眼见对方将箭头点火瞄向寨中,各自都是脸色大变,他们原本穷困之极,病无医食无粟,平时里唯有射猎为生,打到猎物便有的吃,打不到便饿肚子,若非如此,昨夜也不会有寨中出门打猎的几个青年土著冒险打下了张伟他们射死的野猎。现在山下汉人越来越多,原本这个部落*近平原,食物大半需要*近山下猎获,却被山下汉人一步步逼近,地盘越来越小,若要往别处迁移,还得与其它的寨子打冤家方可,又舍不得这些祖辈传下来的木屋,是以日复一日耽搁下来。眼见得数倍的敌人围了寨子,又用火箭危胁,一边是美酒肉食的诱惑,一边又是刀兵相加,几个为首的部落长老急忙合议几句,便立时向张瑞跪了下来。
张伟见状大喜,这些土著却不似那些数千年来学透了阴谋诡诈的汉人,跪了便是当真服了,除非逼迫太甚,不然决没有反叛的道理。当下便令卫士护送,进寨召集了部落长老温言安慰一番,那些长老这才知道适才的那个官儿还不是真正的主事之人,却原来这位身着普通皮甲,个头相貌皆平常的青年男子方是真正的“大酋长”。土著们却是不善言辞,因见张伟说个不休,各长老也只是唯唯诺诺而已。
后来听得张伟动问道:“这一片大山还有多少这样的寨子?”
有一土著老者答道:“这方圆一两百里内,这样的寨子约摸有五十六十个,多的有近两千人,少的也有五六百人,咱们这个寨子,算是较小的。”
张伟沉吟片刻,笑道:“这老者,我答应你们的条件,绝不食言!今晚我回去便派人送给你们牛羊猪鸡,还有上好的白酒,要多少给多少!只是一条,你们寨子里可有愿意当兵打仗的青壮男子,若是有,只要有一家出一个合格男丁的,我便包养他家里所有人的吃食,他便是战死了,也不会不给!说说看,有没有愿意随我去的?”
见那老者迟疑,又道:“不但如此,我还可以在平地上给你们划一块地方,再划给你们专门的猎场,也可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