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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淑觉得近来自己越发心软了,以为这样就能引导别人改过自新,其实她亦是那随心所欲杀人不眨眼,在某些人眼里需要改过自新的罪人。
有句话说得好,做了****还想立牌坊。
可是,立了牌坊要比不立牌坊更容易让世人接受。所以,虚伪也好,卑劣也罢。只要自己好,自己在乎的人好,管那么多做什么?
“哈哈。”她大笑两声,仰着头,眼角有一滴眼泪滑落,“阿君妹妹说得好遗世独立,你与太后默许白姨娘在府上兴风作浪。你可知这几年我与祖母是如何过的?我如今变成这般模样,都是因为你,老天怎么不……啊!”
话未说完。她痛得尖叫起来,赵淑眯了眯眼,看着她被树皮击中的大腿,已流出殷红的鲜血。
她很有骨气。尖叫之后。并不求饶,而是眼眸恶狠狠的盯着赵淑,“老天怎么不收了你!你这个浪荡女,恶魔!你杀了郝国舅和国丈还不算,你还将你亲姨母关在地牢里折磨,你的心怎么那么黑!”
浪荡女?赵淑失笑,自己夜间与卫廷司在这里看星星,所以就是浪荡女了?
恶魔?确实。她崇尚一种力量,被恐惧的力量。
她未说话。卫廷司以为她气极了,伸手便挂下一把干树皮一撒,密密麻麻的扎进赵婉悦的身体里,瞬间一点点殷红仿佛腊梅花开般,鲜血染在紫衣上,让紫色变得更深。
赵婉悦吃痛,死死咬着嘴唇,倔强的没有叫出来,毒蛇般盯着赵淑,忍到不能忍的时候,还咧嘴一笑,满口鲜血溢出。
赵淑伸手拦住卫廷司,示意他自己并不生气,慢条斯理的道:“让白姨娘掌家的是赵自胜,并非我与皇祖母,你今日这一说,不得不让我怀疑白姨娘,毕竟这天下与我作对的家族,大部分都有一个姓钟的女人。”
“与你作对?”赵婉悦嘲讽的看了赵淑一眼,“你以为你是谁。”
赵淑恍然,似乎也对,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皇家郡主,普通得很,所以只要自己不下江南,某些人就不会不顾一切的杀死自己。
是这样吗?
“你方才还羡慕我的身份,羡慕我所拥有的,这一刻却又轻视我,你这样的人,怪不得只能充当炮灰。”说话间已走到赵婉悦跟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说,八仙花是个什么东西,为何要杀我!”
“哼,你也有不知道的一天,我以为你无所不能呢。”她冷冷的说,“你杀了我吧,我是不说的!”
赵淑放开她的下巴,沾血的手指在她身上擦拭了一下,“好,如你的愿。”
赵婉悦一愣,以她对赵淑性格的研究,是不会这么轻易杀人的,她信奉的往往是折磨人,而不会轻易要人命。
确实,她对赵淑的研究蛮贴切,等闲情况下赵淑确实不会随便要人命,她更喜欢慢慢折磨对手,从心底打击。
但这一次她想错了,赵淑近来没什么耐心,想要害死自己的人,杀一个少一个,省得麻烦。
“杀了吧,有好生活不会珍惜。”赵淑不排斥别人有心计,甚至于都不想与那些单纯如白雪般的人来往。
她很欣赏有心机,有谋略的人,但赵婉悦太让她失望了。
见赵淑真的要杀了自己,赵婉悦慌了,她大声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八仙花的主人是谁?杀了我,你将永远不会知道!”
赵淑再次看向她,“我为什么要知道八仙花的主人是谁?谁要害我,我杀谁,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杀了她。”
“在你还没杀了她之前,将会整日里提心吊胆,她终将会找到机会杀了你!”赵婉悦也不是傻子,更是半点不想死。
原本可逃走的,却被在逃离天津之时,被卫廷司的人抓住带到了此处,当初若知晓卫廷司也去了天津,她死也不会跟着去的。
“有人的地方便有纷争,每日因各种各样死去的人很多,因各种各样原因撕破脸皮不死不休的生死之交也有许多,我不能阻止别人有害我之心,也不怕别人有害我之心,所以于我而言,不存在提心吊胆,不会害怕危险,若她敢来,我定要将她一点一点凌迟而死,你只知郝国舅父子死在我手里,定是不知他们是如何死的,所以你敢来惹我!”
她含笑说完这番话,自信到赵婉悦自惭形秽,“你别忘了。杀不了你,还能杀了你父王。”
“我生平最恨有人威胁我,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让我留你一命,好拖延时间让别人来救你?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了,我照样可以拿你钓鱼,只是我猜定是无人回来救你了。”
可惜了,赵婉悦本可过安稳的生活。
她说完不再理会赵婉悦,对卫廷司道:“回去吧。”
“赵淑。你不能杀我!赵淑……”赵婉悦大叫,可惜赵淑已听不到了,回答她的。仅仅是灰衣人的匕首。
踩着树冠,不多会便回到营地,卫廷司将赵淑放在桥头,两人站在桥上。看满天繁星在水里微微荡漾。
“你们家当家主母是钟氏。孙家当家主母也是钟氏,观州宗妇钟氏,钟家又分北钟家和钟家,看似不是一家,但却透着诡异的相似。”
赵淑轻轻将脚边的小石子踢到河里,啵的一声,溅起几朵浪花。
卫廷司低头,看着赵淑。她的侧脸很好看,光滑如玉。仿佛是天上最亮的星星般,让他移不开眼。
“北钟家当年曾起兵助太祖称帝。”他将从秦吉那里得到的话转而,一字不改的说给赵淑听。
赵淑听罢嘲讽一笑,“助太祖称帝?说得好听,我赵家在那些世家人眼里不过是暴发户,当年北钟家的家主岂会看得起太祖?若说他打不过太祖,不得不妥协,而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太祖也不敢轻易动世家人罢了,说这样好听的话,也便是骗一骗后人,北钟家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到此处,赵淑又洒然一笑,“听说当初与太祖同时起兵的还有好些家族,最后称帝的却是太祖,后来这些家族呢?”
她并非是问卫廷司,而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语毕,扬声道:“小郭子。”
小郭子时刻注意着,听到赵淑的呼叫,忙哧溜过来,“郡主。”
“去翻一翻太祖时期曾起兵的家族,将他们的后人一个不漏的整理出来,我有大用。”
她就像一个过客,原本这些与她都无什么关系,但不知何处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便要惹来杀身之祸。
重生后,从没哪一刻,让她感觉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
说白了,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家郡主,甚至连亲兄弟也无,这样的人,但凡谋大事者,谁会看在眼里?
小郭子不敢违逆,恭敬的告退下去,寻了一处隐秘处给小朱子传讯。
“淑淑,我后悔了。”卫廷司说。
赵淑回以微笑,“无事,就算你不想着带我一起下江南,我亦是会走一趟的,你可能不知,阿云给我一本书,书里有我父王关于变法的一些注解,后来我母妃便薨了,连同我同胞兄弟,却独独留下我一个女娃。”
说罢她微微一叹,“其实,我也不知这其中有什么关系,脑子里像进了水一般,想不出什么来,但有个声音告诉我,一定一定要去江南一趟。”
“诸王,世家,勋贵,还有几位皇子,若将这些暗涌实质化,我无法想象这是一场怎样的战争。”
前世明德帝先削藩,后才对付世家勋贵,那时自己已死,穿到了现代,而现代并无关于大庸的半点记载,她无法得知在后来世家勋贵的下场到底是什么。
不过赵弼当了皇帝,想来是亲贵族贱寒门的。
这些年过去,打倒世家、诸王和赵弼似乎化入骨髓,纵在这些年父王名声变好,世家人也不会指着他鼻子骂荒唐,更无人敢打父王哪怕一小下。
但,她不敢停滞不前,不敢不武装自己,因为只要懈怠一点点,别人就会追上来,将自己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小朱子收到信时,已是两天之后了,他此时焦急的堵在大门后,外面是突然要来看望郡主的闺秀们。
“朱公公,该如何是好?郡主又不在,孙姑娘也还没回来,这些姑娘们咱们不能轻易轰走,真是急死人了。”初春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踱步。
小朱子皱着眉头,抱胸思考,在初春来来回回踱步四五圈之后,他道:“其实郡主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下江南的。”
“你这是说什么话,外面传言郡主与太子殿下是那样的关系,郡主此时还光明正大的下江南,名声还要不要?”初春气不打一处来,像是点着的炮仗,立马开火。
小朱子话出口就后悔了,连连打自己,“看我,说错了,去请丹姑姑的人回来了没有?”
“没有呢。”绿萝气鼓鼓的说,恨不得开门去将在外嚷着要探望郡主的闺秀们统统打一顿。
“进宫的人派去了没有?”小朱子又问。
此次是晚冬回话,“早便派去了,可这都快半个时辰,却还没回来。”
“怕是有人在半路拦截了咱们的人,实在不行绿萝你装扮成郡主。”初春只能想到这个蠢办法了。
几人闻言沉默下来,他们都只是下人,奴才而已,哪里顶得住满京城的闺秀?
“嘭嘭……”又是一连串的敲门,直敲得几人心突突。
“开门开门,我家姑娘来看君郡主,永王府便是如何待客的?将我家姑娘拒之门外,敢问君郡主,这是哪门子待客之道?”卫家的小厮在门外一通嚷,嚷完又砰砰砰敲门。
卫云舒与杨梦娴对视一眼,杨梦娴道:“君郡主可是娴静淑秀的大家闺秀,堂堂超品郡主,怎会如此不懂礼数,你莫要乱说。”
“奴才可没乱说,姑娘您乃贵人,自不知,以前君郡主可没这娴静淑秀的名声,想当年大街小巷的人都知晓她刁蛮任性嚣张跋扈,乖张得不得了,今日拒门不开,奴才觉着这才像君郡主的脾性。”
“原来如此,君郡主竟还有那样的名声,我竟半点不知,你可知?”杨梦娴抿嘴含笑,挽着卫云舒的手臂,亲昵的问她。
卫云舒茫然的摇摇头,“我哪里知晓,平日里不是在家念书,便是跟娘亲做女工,还剩下的便与你一处说话,哪里知晓这些闲言碎语,不过无风不起浪,想来亦是有迹可循。”
这一字一句,无不是要将赵淑的名声踩进泥里,这些年好不容易将烂名声压下去,若被人翻出来,怕是又要废好些功夫才能压下去了。
小朱子等人听罢,都气得颤抖,这些个小贱人,郡主在时不敢过来,郡主不在了,一个个来找茬。
“我受不了了,今日不撕碎贱人的嘴,我便不叫绿萝!”绿萝第一个受不了,猛的站起来,要去开门打架。
小朱子等人忙拉住,“你不要给郡主惹事,他们便是故意激你出去,莫要如了他们的愿。”
“难道便任由他们如今诋毁郡主吗?”绿萝大声的说。
众人又一阵沉默,他们关着门,外面的人不敢砸门,但若开了门,作为下人的他们,必是拦不住。
就在六神无主之时,外面突然响起尖叫声,“啊,你这叫花子,走开!”
“贵人,求求你,给点吃的吧,三天没吃饭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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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何时赐婚?
突然而来的声音,让小朱子等人呆了片刻,几人都不是傻子,瞬间便明白过来,是有人前来相助了,只是,不知是何人。
吩咐人搬来梯子,几人爬上了墙头。
爬上墙头人,几人心中发苦,在自己家都不敢开门,真是欺人太甚!
心中苦归苦,看着却是及其的爽快。
只见数百难民,密密麻麻的,都烂履破衣,头几天没洗了,脸色惨白,一副叫花子模样。
数百难民,人手捧着一束花,可怜兮兮的将花怼到堵在永王府门前的闺秀面前,有小女孩不小心碰到卫云舒衣袖,她立刻甩手便是一巴掌。
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小厮立刻将她护在身后,同时怒骂那小女孩,“小叫花子,你找死是不是?冲撞了贵人,你担待得起吗?把你卖了都不值这身衣服的银子!”
小女孩曾经也是平常家的闺女,往日里生活虽清苦些,却也是堂堂正正的良民,在家中想尽父母的疼爱,如今天灾降下,水患肆虐,不得已才入京讨口饭吃,自从进城后便被永王府接到江影园,给她们花,派人领着她们去卖花,卖花得的银子,都归她们所有。
江影园的哥哥姐姐们都从未觉得她们是叫花子,不但教她们怎么卖东西,还告诉她,凭自己双手不偷不抢得来血汗钱,都是光荣的!
辛苦,并不丢人,没银子也不丢人。不知进取,没有却还不知努力,才丢人!
所以。虽然,她没有好看的衣服穿,甚至于手有些脏,但她辛劳了一天,心中很自豪!
但,现在她被打了一巴掌,还被指着鼻子骂小叫花子。小女孩立刻便不干了,愤怒的指着那小厮大声反驳:“我不是叫花子,我不是叫花子!”
五六岁的小孩子。脏兮兮的小脸,瞪着澄亮的眼睛委屈的控诉,脸上被打出五个指印,却不去管。只嚷着:“我不是叫花子!”
人啊。有没尊严的,也有那有尊严的,此时小女孩虽不能说是傲骨铮铮,却也是有志气的。
躲在暗处看的小朱子等人眼眶都湿润了,多可爱的小孩,别人却随手便一巴掌,方才那清脆的声音,听在耳里。她们都觉得疼。
“好样的。”突然,从数百难民身后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
声音落下。难民自动分开,露出似笑非笑的霍白川,小胖和多姿跟在他身边,一人一边,仿佛两尊天兵天将,面色冷峻,目视前方,神情别提多专注。
“你叫什么名字?”霍白川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来,随和的问。
小女孩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简直像天上的神仙一样,一时之间顿住了,愣愣的看着霍白川,直到多姿妖娆婀娜的对她说:“小妹妹,公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花迆,花草的花,迤逦的迤。”她依旧有些呆,却能将一整句话说完整。
“好名字,就像这花一样,告诉叔叔,你今儿卖了几束花。”霍白川依旧是蹲着,视线落在花迆手里的六月雪上,声音乃是很随和。
花迆觉得自己脑袋都是晕晕的,这个叔叔长得好好看,一定要对他知无不言,伸出几个手指头掰了掰,道:“卖了三束,三百文。”
“三百文,那告诉叔叔,想不想回家?”
卫云舒几人初见到霍白川之时,便福身行礼了,但霍白川却并未理会,而是仿佛没看见般,只顾与花迆说话,几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但霍白川是当朝命官,且还是一流世家的嫡长子,气场又十足,他一到来,方才还乱哄哄的,此时却分外安静。
故,在如此气氛之下,她们虽气,却并不敢站直,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想。”花迆想起江南的家,眼泪便噼里啪啦的落,她已许久未睡过安稳觉了,以前家中养的大黄也不知被大水冲到了何处,爹爹抓来的鱼,原本是养在院子里的小泥塘里,她****看着,偶尔还和它们说话,如今也不知它们去了何处。
来了京城,路太远,又饿又累,爹爹和娘亲病了也还要出来卖花,今日终于病跨了,不能出门。
霍白川站起来,毫不嫌弃的牵着花迆的手,看向卫云舒,“这位是?”
“霍大人,小女子卫云舒,咱们在以前见过的。”卫云舒有些难堪,但在霍白川这张帅脸面前,她乃是娇羞的自称小女子,将姿态放得低低的,希望霍白川能看到她娇柔的一面,毕竟能嫁给霍白川这样要身份有身份,要样貌有样貌的男子,实在是人生一大幸事。
霍白川听罢颔首,“卫姑娘,有礼了。”他不羁的含笑道,姿态仿佛天边的卷云,随意,闲淡。
卫云舒白皙的脸颊瞬间飞上两团绯红,娇羞的低下了头,却又忍不住拿眼去看霍白川,这娇羞又盼顾的神色,引得一旁杨梦娴冷哼一声。
听到冷哼声,霍白川看向杨梦娴,依旧不改神态,“这位又是?”
杨梦娴比卫云舒似乎要理智得多,她极为淡定的道:“杨家杨梦娴。”
“哦,没听过。”霍白川改了神色,比之对卫云舒要冷淡了许多。
这个反差让杨梦娴不能接受,她面露薄怒,杵在那里心口重重起伏。
卫云舒没想到霍白川对她的态度这么随和,顿时心花怒放,脑子里不该有的思绪,飞啊飞,霍公子是不是心悦我?
肯定是,她对我笑,对我礼待,而对杨梦娴却冷淡,杨梦娴没自己长得美,定是看上自己了。
好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