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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拾步向前,墨黑如玉般的长发松松地束于身后,如一匹上好的丝绸,披散其上。他一步一步,像是在用尽余生所有的力气,轻轻地落步停在了她的身前。他轻抬手臂,如玉修长的指尖在她的颊畔微微颤抖着,却终是没有勇气触碰下去。他怕,从未害怕过的他,此刻竟是怕的连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他怕这一切只是幻象,如他过去一年里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她出现在他的身前,结果午夜梦回,却都是浮梦一场。
她惊得侧眸看向他停滞在她脸侧的手,微微避了开来。轻轻浅浅的呼吸喷薄在他莹白如玉的指尖,暖暖的温度萦绕开来,似一团烈火灼热地炙烤在他的心间。他揽臂将她拥进了怀里,一滴晶莹的液体自他的眼角蜿蜒而下,没入她雪白色的衣袍间“我等了你很久!”
“我………”
“我的话你似是从未听进去半句,这一次,你再也没有开口拒绝的机会了!”他以手扶在她的脑后,覆唇吻在她粉嫩的薄唇上,一点点汲取着她唇间溢着的淡淡的海棠花的香甜。
雪竹吓得连忙伸手去推,却连半分也未推开,反而被他拥的更紧了一些,覆在她唇上的力度亦变得霸道而强势。她嫣红的薄唇因为挣脱而引起的摩擦变得越加的红艳欲滴,仿若临雪枝头傲然绽放的梅花。淡淡的血腥味缓缓地弥漫开来,殷红色的血自他的唇角蜿蜒而下,滴落在她如雪的衣裙上,触目惊心。可是他的唇却依旧未离她半分。
挣扎纠缠中,雪白色的帽毡连着斗篷滑落下来,银白色的发丝凌空飞舞,映着枝头狂乱凄迷的雪花迷乱了人的眼睛。趁着他怔愣的片刻,她奋力推开了他,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薄唇上犹带着鲜红的血迹。有飞舞的银白色发丝沾染在她唇瓣艳红色的血迹上,唯美而凄迷。
他凝眸看向她一头如雪白发,妖冶的眸中似有一团炎炎烈火带着粉碎一切的力量“宫残修,你这般对她,我定要你以墨辰江山作为代价!”
第六十七章:落雪涧红裳
“我就这般令你讨厌吗?”他看着她局促地拾起地上的斗篷,声音有点沧桑的悲凉。
“我不认识你,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用袖摆抹干嘴角的血迹,转身便欲离开。
他轻笑出声,笑得极尽嘲讽“不认识吗?”看着他渐欲远离的背影,他的心阵阵紧缩,仿若一年来堆积的所有伤痛都在这一刻极尽爆发,痛的他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不在乎吗?”他喃喃出声,轻转衣袖,锋利的匕首便自他的指尖直直刺向腹部,汩汩的血流急涌而出,瞬间便染红了一地白雪。
“殿下!”藏在暗处的逐夜终是不忍再看下去,俯身跪于姬魅夜的身前。
雪竹闻声讶然转头便看见了他指尖鲜红的一片犹带着殷红的血流触目惊心。她咬唇思虑了片刻,终是转身走回了他的身边“你不要命了吗?”她愤愤出声,看向他腹间不住涌现的血流,,一丝慌乱自她的眸中一闪而过“这荒郊野外的,连个医馆也找不到,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逐夜再顾不得礼数起身便脱下自己的外袍铺在雪地上,扶着姬魅夜半躺了下去。雪竹自腰间拿出金疮药,不断地涂抹在他的伤口处,却是怎么也止不了那源源外流的殷红,到最后甚至连整瓶药都倒了上去,却仍是不起丝毫作用。看着他鲜红的衣袍在血的渐欲染透中变得更加的诡异而暗红,她的心仿似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晶莹的液滴用上她的瞳眸。
他渐欲苍白的脸轻轻扯过一丝极浅的笑容,却妖魅的如同寒冬腊月灿然绽放的鲜红,夺人心魄“你终究是在乎我的,不是吗?”
…………
“竹儿!”正在雪竹慌乱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丝温润如天外梵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她转身,似一个茫然无助的孩子攥紧了他莹洁如雪的衣摆“公子,你救救他,我怎么也止不了那血,怎么也止不了!”一直悬于她眸中的晶莹终是在这一刻如风中急雨,滚滚而落,湿了他的如雪衣袍濡渍一片。
“雪竹!”言画向前一步,似是在用眼神示意她她越矩了。只是她忘了。她在他面前,又何时规矩过一次呢!
殷离墨抬眸看向雪地中一袭如火衣袂的姬魅夜,殷红的血染红了地上的满地雪白,浓浓的血腥气掺杂着梅花清幽的花香显得异常的诡异。“我从未见你哭过!”他轻启眸华,目光柔和如三月芳菲,温润迷人。错身走过她的身侧,走近那一片如斯血红,他轻嗅着空气中浓浓的血腥气中所散发出的淡淡香气泠然出声“他该是中了“断魂蛊”,一旦受伤,便血流不止!”
姬魅夜与逐夜同时双双抬眸看向身前的男子,这世间竟有如此高人,只一闻,便知道他的伤势与伤因。
“公子既知道我家少爷中的是何种毒,想必亦会知道这解毒的方法,逐夜恳请公子略施援手,救我家少爷一命!”逐夜单膝跪地,话音里都带着些微的颤抖。多少年了,他们等了多少年了,终是等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逐夜!”姬魅夜凛然出声,以手撑地,起身立于一片窒息的嫣红中“她究竟怎么了?”
第六十八章:帘卷西风情
“雪竹受伤坠下望天崖,是公子救了她!”言画恭声答道,却被一旁的浅衣拉的后退了一步“为什么要告诉他?竹儿现在什么也记不起了,万一就是他伤的竹儿怎么办?”
言画低首敛眉,再没说半句话。
姬魅夜强自镇定的抬眸看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仿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说不清的心疼道不尽的柔情“是他,一定是他对不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他沾满血迹的手心,更添决绝。
“该回去了!”殷离墨淡然转身,如雪的衣袍在嗫嗫寒风中翩然翻飞。
“公子!”雪竹上去一步伸手拉住他宽大的袖摆,泪盈于睫。
“求公子救我家少爷一命,逐夜一定竭力相报!”眼看着殷离墨并无相救之意,逐夜连忙俯身跪拜了下来。
“逐夜,你的主子是我!”姬魅夜厉声喝道,牵扯到腹部的伤口,艳红色的血流的更凶猛了些。
“不是不救,而是无能为力!现在赶回去用“阎醚香”应该还来得及!”他温文出声,却是并未回头。
“怎么会呢?只是蛊毒而已啊!”雪竹握着他袖摆的手松了又松,她不知道她和他究竟有没有关系?只是此刻,她没有办法亲眼看着他死在她的面前。
“竹儿,断魂蛊不是一般的蛊毒,它的解法只有种蛊的人自己知道,从未外传过!”浅衣急步上前扶住了她有些颤抖的身体。
“殿下,我们回去吧!”只有赶回去用“阎醚香”了,他怕再迟一刻,一切就真的再也无法挽回了!姬魅夜似是没有听到般只双眸紧紧地锁住她的,目光似希冀似不舍。
“公子,时候不早了,再晚便要赶上大雪了!”观月抬眸看向天边的浮云,提醒道。祁山地势较高,若是雪再大些,很可能发生雪崩。
“走吧!”他举步前行,再未停留分毫,徒留一脸茫然的雪竹怔怔地立在原地,看向他腹间的一片暗红,思绪纷乱一片。百转千回间,她似是下定决心般朝他看去“逐夜,带你家主子回去用药吧!”说完头也不回地朝众人离去的方向跑去,无视他眼中决然的失望与伤痛。可是她没有选择,这个世上她唯一可以相信的便是公子,若离了他,她不知道她还要相信谁,还能相信谁。
“公子,竹儿还未跟上!”浅衣一步一回头,焦急地出声提醒道。
“她会回来的!”不管多久,他都愿意等!等她累了倦了,再回来他的身边。
“可是……公子,你明明可以救他,为什么……”
“浅衣!”浅衣话未说完便迎来吟妩的一声短喝和殷离墨顿住的脚步,周围一片暗涌的气流波涛涌动。
雪竹惊讶地停住脚步,不可置信的看向前方一身如雪衣袍的他。她不敢相信,原来他也有骗她的一天,她唯一全身心相信的人竟也会如此骗她。她理不清此刻她脑中纷涌的绝望为何会这般强烈,只一句话重复地响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骗了她!连他也要骗她!”步履极艰地步向他的身前,她的心在一步步中叫嚣翻滚。她抬眸对上他如雪的眸子“浅衣说的……是真的吗?”似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她轻问出声,眼中是浓浓的期盼与求证。
“是!”他平静的眸中有一闪而过的不忍,终是启唇回道。
那一刻,她似乎听到心的某一处砰然塌裂的声音,那么哀婉,那么毋庸置疑,那种被欺骗的感觉那么浓烈,那么不可原谅!
第六十九章:醉染薄暮殇
“我以为……就算所有的人都会骗我,你也绝对不会!可是……我终究是信错了你!”她扬手扯下脖间温润的暖玉,繁复的竹纹铬在她的手心,生生地灼痛了她的心,奋力将暖玉掷向他的脚边,她转身便欲离去,溅起的飞雪扑打在他翩然翻飞的衣袍间,濡湿一片。
他伸手,握于她纤细如玉的腕间,久居平静的眸中是浓浓的不安与凌乱。呆愣了吟妩、浅衣等一众人群,她们从未见过公子有过如此无助不安的神情。纵是腿疾发作之时疼的痛不欲生,他也从未皱过一丝眉头,此刻的他却卑微无助到此。
浅衣明亮的眸中水光一片,似是再也看不下去般,扭头看向了它方。
可是这一切,她都未曾看到。她不曾回头,亦不曾环顾四周众人的神情。那一刻她没有看见殷离墨卑微到此的眼神,以至于决绝的不带丝毫犹豫的甩开他的手,绝尘而去。徒留寒风中遗世独立的他,雪白色的发带夹杂着些许如墨的发丝狂乱地舞于他的脸侧,映得他莹白如玉的脸凄美之至。他微伸出的手犹带着她的温度,却在转瞬间,丝丝殆尽。
塞北的雪总是格外的张扬,洋洋洒洒地落了她的满身,她赶到的时候,便见他一袭如火的衣袂仍立于原地,久久地朝着她方才离去的方向凝眸深望。当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欣喜与激动,揽臂将她紧紧地抱于怀中,殷红色的血沾染在她洁白的衣袍上,晕染出一朵朵诡异绽放的花朵,妖娆如斯。
“怎么还不回去?当真不要命了么?”她扬唇轻笑,掩住了那满眼苍凉。
“再久……也值得!”他轻应出声,脸色苍白的同这一地飞雪混淆了颜色。
那一句话简短如斯,却暖进了她渐欲冰封的心上,以至于那一刻,她便决定,她一定会护他安全直至他伤复为止,只为他那一句“再久……也值得!”无论他要述说的对象是否是她,更无关风月。
雪竹自他的腰间取下血迹斑斑的绑带,秀眉拧做一团,不是才好一点的吗?怎么又裂了开来?不禁抬眸狐疑地望进他妖冶的瞳眸中“你是不是乱动了?才复原的伤怎么又崩裂了开来?我不是嘱咐过你不要乱动的吗?”自那天回来后,这已经是她第无数次这般警告他了,可是这样的情况却仍是反复不断的发生,每每至他的伤稍微复原一点便会又崩裂开来,及至已经过了将近半月有余,他的伤却仍是不见好上半分。
“你看到我乱动了吗?”他无辜地拿眼望她,妖冶的眸中潋滟一片,似能慑人心魄。
“你……你!”雪竹气的腮边鼓起了一片,银白色的发丝随着她起伏波动的呼吸凌乱翻飞。“我就不信了!从现在开始,我要二十四小时监视你!直到你的伤彻底复原为止!”她气的不轻,着实不轻!她就不信,没有人为,会这么巧的每在即将痊愈的时候便又伤上加伤,只是若是人为?有人会不希望康复如初想要缠绵病榻吗?思前想后仍不得结果,她只好想出这个办法,二十四小时监视他,看他的伤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好!”他轻勾薄唇,笑得极尽妖魅,美得极致诱惑,让她慌乱地扭开头,继续替他找新的绷带。
第七十章:此间温如言
“殿下,这药你不能再喝了!”逐夜单膝跪地,望向身前半卧床榻的他,碗中红褐色的液体波光一片,他却是毫不犹豫的仰头一饮而尽“不喝药身体怎能好?这话,以后莫再说了!”
“殿下!”逐夜惊呼出声,却在他凛冽的眸光中退步而出,反手带上了房门。这药怎会对身体好?只是会让他的伤永远好不了才对!逐夜知道,他这般做,只是让她留在他的身边更久一点而已,可是毕竟病久伤身,他却真的一点也不顾及自己了。
“嗯……”雪竹睡眼朦胧的睁开惺忪的眸子便对上他含笑直视的眼睛,吓得顺时清醒了几分“我何时睡着的?怎么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有感觉便不叫睡着了!”他轻柔的将她耳鬓凌乱的发丝拂至耳后,辗转轻抚她如雪的白发“这三千白发,我必让他寸寸鲜血来偿还!”
“嗯?”她迷茫地对上他阴鸷的眸子,不解地轻问出声。
他急速敛去眸中凛冽的杀意,含笑在她的催促下俯身躺了下去。
“早点睡!若有什么事唤我一声即可,我来帮你做!”她仰起粉嫩的小脸搁在他的床沿厉声警告道。
“好!”他轻敛眸华,却有一丝极浅的笑自他的嘴角妖娆绽放,如午夜幽兰,美丽却不张扬。
听到他的应声,她方才安心地躺在了他床侧的矮榻上,不一会儿便传来了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在这静谧的夜里让人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姬魅夜缓步起身将她抱至了榻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海棠花香,他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与安宁。
“殿下!”天刚亮,门外便响起了逐夜略带焦急的声音。
“去厅房说!”
“是!”逐夜领命退了下去!
姬魅夜披衣下榻,将床上的人儿抱回至了矮榻方才缓步出了内室望厅房行去!
“殿下,冀州来报,墨辰皇帝御驾亲征,于三日后下午便抵达冀州!”
“情报什么时候发的?”
“昨夜子时!”
“准备马车,我们即刻便回冀州!”
“可是殿下的伤……”逐夜担忧地出声,望向了他的腹间衣袍上犹自暗红的血迹。
“无碍!你下去准备吧!”他轻抬玉指,俯身坐于椅座上,这般平静的日子终究是要过去了吗?只是不知道她是否会愿意随他同行,若她不愿意,那么他又该当如何?
“姬…魅…夜……”寂静的院落凭空响起一声暴喝,姬魅夜闻声快步步出了厅房朝内室行去。
“姬魅夜,我说了多少次,不许乱动!你到底听…没…听到?”雪竹几近疯狂地咆哮着。莹白如玉的脸上因为愤怒微微染上了一层粉红。
服侍的丫鬟颤抖着身躯看向踏门而入的火红色衣袂,从未有人敢如此对殿下说话,这几天殿下对这位雪竹姑娘极尽包容,在她们看来,已是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只这一次,怕是连以命相抵都不够了,连着她们也要遭到连累了!
第七十一章:魅颜颠众生
“你这般大声,怕是不只是我,整座院子里的人都该听到了!”姬魅夜魅眼含笑地看向她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脸。
“大家都能听到,就只有你!怎么说你也听不进去!”雪竹愤恨的瞪向他,当目光游离到他腹间那片暗红色的印记时仍是不忍心地将他拉坐到榻前,动手解开了他一袭如火的衣袍。
“这次换你了!”他低喃出声,以她不甚听清的声音喃喃轻语。以前,她从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过,这一次,就当他还她的吧!
侍奉在侧的侍女们纷纷不可思议的抬眼看向眼前的一幕。他们的殿下何时这般好说话了?竟连雪竹胡娘这般放肆,他也没有半分不悦,心情似乎还很不错的样子,当下打量他们的目光亦变得大胆且放肆了起来。姬魅夜如火的衣袂半敞开,露出里面雪白色的里衣,此刻早已被腹间的伤口染红了一片。如玉白瓷的肌肤裸露在这一室温情的气氛,显得格外的诱惑且妖魅,看得如碧与浅烟呆愣了眸光。
“如碧,如碧……”雪竹扭头看向一脸呆愣的如碧接连唤了好几声。
“没用的奴才!拖出去!”姬魅夜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呆愣的她们便漫不经心的吩咐道。随着这一声命令,两名身穿墨黑色衣袍的男子闪身进了内室。如碧与浅烟早已清醒了过来,听到姬魅夜的命令时吓得差点晕了过去,只慌忙地俯身跪了下去“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
“你想做什么?”雪竹一脸警惕的打量着他的神色,似要从中看出些什么。却见他的眸中潋滟一片,妖冶的薄唇轻勾,不尽魅惑“只是惩罚个奴才而已!”
就在墨黑衣袍的两人的手才碰到跪在地上的两人要将其拖出去时,雪竹纤细的臂弯横档了过去,吓得两人急忙缩回了双手,垂首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