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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屏住呼吸上前搀起一人便快速步出石屋,然后又很快转返再搀那伤格外重行动不便者,如此反复,令得众人感动不已。明二公子不愧为谪仙,果然仙家仁怀。反观那碧妖……
“大公子,看你这模样,伤势颇为严重呀,到底是谁人竟敢伤了大公子,快快说与本少听,下回本少为你出头。”那边兰七正兴致盎然的打趣着宇文沨,她向来乐于刺痛这眼高于顶一身傲气的宇文大公子,若令其怒火中烧跺脚不已,她颇是有成就感。
宇文沨在宇文洛的搀扶下最先走出石屋,清冷的空气迎面而来,顿令得他神气一爽,是以兰七的挑衅也就变得微乎其微了。反正怎样也不曾占过一回上风,所以保持一贯对策,沉默是金。
行动自便的都自己走出石屋,不消片刻,屋里的人便走出了一大半。
“清和兄!梅世兄!金大侠!唐门主!盛公子……”
只听得明二重遇故人连连的低低的唤出的欣喜,兰七嘴角一撇,假仙就会做戏,明明心里不见得有多高兴的。心中忽地一动,看向宇文洛,问道:“洛世兄呀,怎的不见本少那未婚人呀?”
此刻浓云散去,月华如霜,石屋与人皆染银辉。
踏出石屋重见天月的宇文洛本是一脸的爽气一团的喜气,却在兰七这一问间猛然浮现起哀色,“宁朗,他……”
“怎样?”兰七碧眸一瞬,那声音凉凉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宇文洛凝眸看她,道:“宁朗死了……”
夜风拂过,侵骨沁凉。
兰七未语未动,依是原先的淡漠模样。
“宁朗死了的话,七少会怎样?”宇文洛眼眸直视兰七。那个本是简单无忧的笨小子已因此人而尝人世酸痛,那么这个人待他又如何呢?可也有一分在意?他心痛那个笨小子,他忍不住要刺探。
“嗯?”兰七一挑眉,然后便笑了。
依是那妖邪魅笑,偏这一笑里,令得宇文洛出石屋来首次感受到冬日的森寒,刺骨的冷,切肤的痛。
“小子,你竟敢来试探本少吗?”兰七依是那淡淡的模样,玉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掌心,道,“那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那双碧眸幽如吸魂之深潭,又冷如割喉之冰剑,宇文洛不自禁的握紧手,宇文沨的胳膊被他握得生痛,他却毫无知晓,只是固执的问道:“七少会怎样?”
兰七又是一笑,笑得宇文洛如置冰窖。
“死了就死了,活着就活着,那是他自己的命。”
宇文洛打个寒颤,“七少一点也不在乎?”
“哦。”兰七模糊的应一声。
“你……怎么可以……”宇文洛心头蹭的燃起一团火。
“宁朗在这里。”一个沉沉声音传来。然后两人从石屋中走出,也是一身血斑,其中一个手中抱着一人,缓缓从阴影里走至月辉之下,露出身形面容,正是浅碧派的谢沫与宋亘,而被宋亘横抱于胸前安静得仿无一丝气息的人———却是宁朗。
谢沫与宋亘冷冷的看着兰七,可兰七却只是看着宁朗。
破烂的衣上尽是褐色的血斑,四肢软软的垂着,有血肉翻绽的伤口,看不清面容,只见唇角褐色血斑蜿蜒而下。
兰七静静的看着,面上无一丝表情。
蓦地,明二身形一动,闪电掠向屋顶,隐约剑气之声,片刻后,一道黑影无声摔落地上。
“东溟岛的人已然发现。”明二轻轻飘下,正落于兰七与谢沫、宋亘之间。“两位师兄可方便行走?宁朗的伤可要紧?”
轻轻淡淡两语却似无形的手揭去一层僵纱。
“云无涯手段虽狠,但我与师兄还藏有两成功力,我们一定会带小师弟回浅碧山的。”宋亘依然冷冷的盯住兰七。
“如此甚好。”明二目光瞟一眼宁朗,然后转头看向兰七。
当明二的目光投到兰七面上时,她恍然如梦初醒,碧眸一眨,入目的是明二从容淡定的脸。
“此处石屋皆按阵法所筑,请各位随在下走出。”明二看着兰七,话却是对其他人说的,说罢便转身往前领路去。
此刻石屋里的人皆差不多走出来了,伤重者由伤轻者搀扶着,乍见月华清爽,犹置梦中,闻得明二之言,也顾不得多想,忙跟随其后。
“等等!”宇文洛蓦地又叫道。
明二止步回头,众人也看向了他。
“秋小姐她们也关在这里。”宇文洛环视四周,却只见道道石墙,不知门安何处。
所有人顿时都想起了还有其他同伴被关,不由得都看向了明二,二公子才有办法救出他们。
兰七闻言也望向明二,碧眸一眨,似笑非笑的。
也在那一刻,寒意如芒,剑光绽现,四道黑影从天而降,明二、兰七闪电跃起,半空迎向黑影,竹笛与玉扇同时划出,数声惨叫,血雨飞溅,底下仰望的众人忽觉脸上一阵温热,腥气冲鼻,才醒起是鲜血洒落,一时不知是惊是惧,全都呆立不动。
四具尸首砰的落地,然后两道身影轻飘飘落下。
“这一下可麻烦了。”兰七叹气一声。
刚才的声响定惊起了守卫这石屋群的高手,而这些人又都失了内力,要离开本已不易,又有阵法机关,看来……
移首看向明二,两人目光相遇,各自一点头。
你破阵。
我开门。
兰七飞身跃向来时路,眨眼不见踪影,而明二却在石墙前绯徊一圈,然后于一堵石墙前照之前步法移动,接着抬掌挥向一堵石墙,片刻后,石墙缓缓移动,墙内一道清柔的嗓音传来:“是二公子吗?”
显然他们刚才说的话墙内的人也有听到了。
石墙开启丈来宽的门洞,一道纤影迅速从内奔出,“是二公子吗?”
“是我。”明二迎上那道纤影,“横波小姐受苦了。”
纤影暴于月下,鬓容散淡,丽色不改,赦然是秋横波。
“二公子!”秋横波欣喜的看着明二。
“横波小姐可无恙?”明二温和一笑,“其他人如何,行动可方便?”
“还好。”秋横波柔声答一句,看着月下神清玉秀的明二,心头一片激动,无数的话语,落到最后却只是轻轻问一句,“二公子……上次可有受伤?”暴风雨中他与兰七同落海中,虽心存晓幸他必不会有事,然则此刻亲眼看他完好,才有一份真实与惊喜。
“内力受封,手脚倒还可动得。”却忽地一道嗓音盖过了秋横波的轻问,那嗓音似是多日未进水而有些沙哑,然后一个窈窕身影从阴影里走出,年华半逝风韵犹存,正是随教随轻尘,在她身后,阴暗的石屋内陆陆续续又走出许多人影。
“哥哥!”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道身影扑向扶柱而立的花清和。
“扶疏!”花清和一把扶住花扶疏,眼中尽是惊喜。
“大公子!”又一道身影扑向了宇文沨,却是容月姑娘。
“容月,你等等……我大哥受伤了,别碰到他伤口啊!”宇文洛手忙脚乱的拦着容月。
“小姐。”柳陌悄步走至秋横波身旁,眼睛却瞟向了一边,见宋亘怀中抱着杳无动静的宁朗,由不得脚步便往那边移去。
“商姑娘……”金阙楼见商凭寒走出想要迎上前去,记起前事不由止步。
商凭寒看他一眼,淡淡点了一下头。
“哟,好一派认亲叙旧的感人场面!”紫影飘落,却是兰七破去阵式回来了,笑里带着讥诮。
看这一众女侠,虽都是妆容惨淡衣裳如旧,但看起来比之旁屋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男侠们却是要好了许多,看来这云无涯也还懂几分怜香惜玉。
“各位,此刻非说话之时,我们须得尽快离开,否则东溟岛之人便要追来了。”明二轻轻一语顿令得所有人心神一警。是啊,此刻还在险地呢。
“不是‘便要追来’,而是已经来了。”兰七冷哼一声,数丈外的石屋上已许些黑影掠来。
明二自也看到了那些黑影,转首望向兰七,两人目光相交,心领神会。
“在下领路,请大家小心跟来,莫在碰触任何地方,以免引发机关。”明二叮嘱一句,人已如风行。
众人也知此刻危急,当不再多话,皆跟随明二而去。
兰七却在同一刻,身形掠起,往后迎去。
二十六、彼岸花开归如梦(上)
宇文沨走在最后,临去前回首一望,天幕上,冷月镶嵌,半空中,紫影如魅,剑光摄目,扇影惊魂。
“大哥,快走!”宇文洛手一拖兄长,宇文沨转首离去。
许多年后,宇文洛忆起这一幕时,总是灰暗的石墙扑天盖地的压来。那时,他们跟随着明二奔走着,穿过一道道石廊,绕过无数的石柱,在那仿似永无心头的石墙夹道里穿行着,不辨方向的转啊拐啊……偶尔会有冷月一泓照下,但更多的是沉暗漆黑,以及同伴急促的喘息与前方间或响起的惨呼。
当终于走出石屋群,置身天地沐浴星辉月光,呼吸到清冷新鲜的空气,迎面山风飒飒吹拂,放目瞭望,是无边无垠,那一刻,所有的人皆生一种再世为人之感。
“我们逃出来了?!”有人如梦呓语。
“还早呢。”明二抬手指向脚下,峰底已是灯火无数。“看来已彻底惊动了东溟岛。”
众人顺着明二的指引往下看去,看到了峰底的那一排灯火,回头,刚才逃出来时还暗沉一片的石屋也已燃起灯火,夹着剑鸣与惨呼。
在那里,兰七一人还在独挡东溟高手。
前有虎,后有狼,已身尽伤无还手之力,难道便要命丧于此吗?!众人不甘。
“走吧,没时间了。”宇文沨第一个住峰下走去,“是生是死就此一回,男儿宁愿死得快意,而不要活得猪狗不如!”
“大哥,你等等我!”宇文洛追着宇文沨。
谢沫、宋亘抱着宁朗跟随而去。
“华严兄。”花清和看向明二,“若我等无救,你且自去,皇朝武林不能被东溟岛贱踏脚下,‘兰因璧月’必须迎回皇朝!”花家大公子昔日白胖福态的脸而今已两颊凹陷憔悴不堪,只那语气依是和气一团,平淡丢下一句便牵着花扶疏而去,容月自跟随其后。
“死,也不过舍弃一个躯壳,而我们若能活着走出,来日必雪此恨!”向来沉默的梅鸿冥忽然抬首,平静一语却是落地有声。
“对!”山腰里大侠女侠齐声响应,那声音雷鸣风啼,响彻夜空。
“走罢。”众人昂首踏步而去,那是群英赴会的轩昂姿态,而非败者脱囚!
秋横波侧首看一眼明二,眼波似水,却只是轻轻一笑,便跟随而去,柳陌、商凭寒、随轻尘等皆无言而行。
明二望着前方那些伤痕累累妆容惨淡却气势如虹的众侠,悠然笑了笑,回首,身后的石屋灯火通明,时闻兵刃之音,片刻收回视线,飞身掠起,落于众人前头,浅笑吟吟的丢下一句,“在下说好了要替各位领路的。”
“二公子请!”群侠脚下不停,却齐齐挥手相让,皆是一脸欢笑。
“走吧。”
明二立于最前方,衣袂飘扬,仿如御风而行。身后一众功力被封内伤外患的皇朝高手,意气风发的冲往峰底。
“如画江山,狼烟失色。”不知是谁哼起了歌。
“金戈铁马,争主沉浮。”有人接着唱起来。
这是前朝风国女主风惜云百多年前于乱世兵戈中所作的一曲战歌,道尽指点江山的雄才大略,歌尽视死如归的豪情壮志,后世流传广泛,可谓皇朝人人皆会传唱。
“倚天万里须长剑,中宵舞,誓补天!”
更多的人一起和唱,顿时,豪迈哄亮的歌声便在山间传荡。
“天马西来,都为翻云手。握虎符挟玉龙,羽箭射破、苍茫山缺!道男儿至死心如铁。血洗山河,草掩白骸,不怕尘淹灰,丹心映青冥!”
雄迈的歌声中,群侠情怀激荡,当真有了视死如归之气概。
这里虽非金戈铁马的战场,他们也非守边卫国的战士,但他们一样有箭射苍茫的本领,一样经历过血洗山河的惨烈,一样有草掩白骸的勇气!
一路唱着歌,一路踏步如飞,皇朝武林形容狼狈却气如长虹的众侠就这样走下了南峰,走到了峰底,迎面,是绯红如日的火光,是杀意凛然的东溟高手!
“好歌!好气概!”石屋前严阵以待的屈怀柳拍掌赞道。
“当然好。”清魅无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人人皆往后望去,但见一抹紫影飞快掠来,眨眼间便到身前,却是兰七赶了过来,远远的,可见东溟高手也从峰腰追了过来。
兰七飘然落地,碧眸明亮,浅笑风流,“有你们这一歌,本少忽觉得与你们为伍也不是那么丢人的事了。”
放在以前,听得兰七此语,估计大多人要生气,可此刻众侠听了却只觉得心头爽快。
“有二公子与七少在果然不一样。”屈怀柳也是一脸的笑,看着对面的那群人,即算形容是从未有过的狼狈,眉宇间却锐气更盛。
“在下一直心存疑问,不知阁下能否解惑一二?”明二却问向屈怀柳。
“二公子请讲,在下知无不言。”屈怀柳彬彬有礼的道。
“皇朝武林与东溟素无瓜葛,却不知东溟何故夺我圣令,何故残害、囚禁江湖同道?”明二温文问道。
“因为东溟需要你们的臣服。”屈怀柳答得出人意料外的干脆简明。
“臣服?”明二左眉挑起。
“对。”屈怀柳目光扫向明二身后的众侠,“我想二公子的同伴可以证实,我们只要你们臣服,除此外再无他想。”
明二转首移眸看去,众侠眼中皆射出屈辱愤恨的光芒,数月来的折磨便因不肯“臣服”!
“哈哈……”兰七一声长笑,“你说这话岂不好笑,臣服,难道不就等于奉上所有?”
“不是有话说‘胜者王,败者寇’,你们皇朝数千高手皆为我东溟阶下囚,奉上所有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屈怀柳身旁的万埃却扬声答道。
这一话说出,众侠怒不可抑。
“唉呀,你的武功可不似你的嘴这么厉害呢。”兰七碧眸一瞬,笑盈盈的看着万埃,万埃想起那日的败走瞬即满脸通红,气红的。
明二却不理会这斗嘴,又问道:“请问阁下,东溟为何要皇朝武林的臣服?”
屈怀柳也是斯文一笑,道:“这就只能让我们少主与我们的王来回答了。”
“哦?”明二空濛的眸子闪过一丝亮芒。
“是的,我们的少主在峰顶之上等两位已很久了。”屈怀柳抬手指向上空,笑里透着一丝狡黠,“还有你们的武林第一人洺空洺掌门,他们也在上面等着你们。”
明二抬首望一眼峰顶,移回目光,看着屈怀柳,道:“那么阁下身后的石屋里也关了皇朝武林的人吗?”
“对。”屈怀柳相当配合的答道,“你们皇朝所有人都在此南峰。”
“嗯。”明二点头,“多谢阁下。”
“不谢。”屈怀柳一样的温文有礼。“二公子的疑问,在下已全部解答,那么请问二公子,你们能否就此臣服,也省得我们兵刃相见,徒增冤魂呢?”
明二回首看了一眼众侠,然后摇头,道:“不能。”
“哦?”屈怀柳眉头动了动,“二公子与七少虽是武功盖世,但是……”抬手指向众侠,“他们内力全无又兼一身的伤,比之常人更不如,而我们……”手一圈,四面八方的东溟高手已将皇朝众人团团围住,“二公子认为你们有胜算吗?”
明二却是淡然一笑,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屈怀柳摇头,道:“我们东溟没有贪生怕死者。”
明二依是一派温雅,“勇者相逢智者胜。”
“哦?”屈怀柳眼眸一动。
明二回首,目光扫向一圈皇朝众侠,无论男女,无论老少,人人目中神情一致,最后目光落在了兰七身上。
兰七抬眸看他,碧眸一涨,妖邪无忌的笑缓缓绽开,仿如彼岸之花,“要玩,便该玩最热闹的是么。”
明二回她一抹云淡风轻的笑。
两人同时扬袖,半空中,紫、青两道光芒划过天幕。
“你们虽失了内几,但你们的手和脚都在。”兰七回首看向身后众侠,“皇朝武林的尊严在你们身上失去,便也该由你们自己夺回!”
“是!”众侠齐吼。
吼声中,无数的黑影遥遥飞来,又瞬间即至,顷刻间,石屋之顶,便落有无数的黑衣人,他们手一甩,一阵明晃晃的亮光划过,然后便见无数的刀、剑插于地上。
“果然如少主所说。”屈怀柳见到这些黑衣人出现并不惊讶。
“公子!”
“七少!”
四道身影飞落明二、兰七跟前,正是明婴、明落、兰曈、兰昽。
“杀人,还是用刀剑利索些。”兰七笑吟吟丢下一句,身后众侠顿时明白,纷纷上前抽起兵器。“多谢七少!”
兰七转身,然后解下一直缠在腰间的赤龙鞭,抛向宇文沨,“宇文大公子,还你鞭子,这次可别要本少来救你哦。”
宇文沨抬手接住,触手点点温热,那是兰七的体温,“哼,用不着。”冷冷道一声,抓紧手中的长鞭。
明二抬首望望天际,悠然道:“今夜月明星稀……”
“正是杀人的好时刻不是吗?”兰七接口道。
两人相视一笑,紫、青身影刹时飞跃而起,风,猛然扫过,火光摇曳,刀剑峰寒!
寒风,猛然刮过,火光摇曳!
夜幕,冷月如霜,刀剑峰寒!
屈怀柳、万埃同起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