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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首辅-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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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点墨水哪够用啊!

要不说石公公不愧是伺候过嘉靖的人,脑筋还是有的,沉默了一会儿,他就来了主意了。

干脆两个人就分开办案,一个人负责一摊,遇到关键人证,一边一天,你一三五,我二四六。

摆明了就是和稀泥胡来,可是又没有别的办法,想来想去,赵贞吉和鄢懋卿都点头了,可是光分开不行啊,还要有办事的人,鄢懋卿手疾眼快,直接点名谭纶,石公公一看,他和霍建功也分开,他跟着鄢懋卿,让霍建功跟着赵贞吉。

赵老夫子一看,可不答应了,鄢懋卿多出一个钦差,又跟着宫里头的石公公,明显压过自己一头。

又要开吵,石公公提议,除了他们之外,还可以再找几名协助官员,泉州能用的官员也没几个,鄢懋卿故作大方,让赵贞吉先要人。

鄢懋卿知道赵老头刚刚在唐毅手上吃瘪,他保证不会要唐毅,这样的话,唐毅那小子落在了自己手里,自己这边的实力就彻底碾压赵贞吉了。

可是他却低估了赵贞吉的厉害,这位赵大人出乎预料,竟然讨要了唐毅和海瑞当手下,只给鄢懋卿留下一个赵闻。

说出去的话,不能不算,鄢懋卿只好任吃亏。

唐毅赶到行辕的时候,海瑞已经早来了一步,赵贞吉正在给海瑞说事情,唐毅进来,老夫子连头都没抬,仿佛没有他这个人,唐毅这个尴尬啊,好在他会苦中作乐,随便找了个座位,一边喝着苦茶,一边数瓜子,足足数了五遍,才听到一声咳嗽。

“唐知府,你可知老夫让你来是何意?”

“下官不知,请大人明示。”

“好,那老夫就告诉你!”赵贞吉顿了顿,说道:“先行有言: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老夫不敢以善人自居,却也痴长几年,唐知府,无论做官做人,都在于一颗真心,一股正气,还望你不要辜负了师长们的期望。”

赵贞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措辞听起来不那么刺耳,作为一个心学前辈,赵贞吉真是不愿意看到被大家寄予厚望的后起之秀会变成一个油滑世故的小官僚。

只是赵贞吉减弱了许多的话,唐毅也气得骂翻了天。

故意只说一半,什么意思,当我不知道?

“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黑,是以君子必慎其所处者焉!”

明白说吗,你老夫子就是以为我唐毅结交非人,学了一身官僚习气,您老人家是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要用您的一言一行,度化我弃恶向善!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换成往日,唐毅真想几句话骂回去,您老夫子那么厉害,为什么挨廷杖?

转念一想,唐毅又忍下了,不为别的,跟在赵贞吉身边,至少能了解这个老家伙想要干什么。唐毅诺诺答应,赵贞吉虎着脸点点头,一声令下,立刻升堂。

今天是单日子,阮鹗要归鄢懋卿审讯,赵贞吉只能提审李家的老太爷李东升。

当众衙役把老头压上来的时候,一个月的时间不见,头发不止全白了,还掉了很多,稀稀疏疏,满脸的老年斑,看起来衰老得不像样子。

赵贞吉沉默了一会儿,一拍惊堂木。

“李老大人,数年未见,没想到你竟然成了阶下之囚。”赵贞吉感叹说道:“念在你年老体衰的份上,坐着回话吧。”

有人给李东升搬了一把椅子,老头勉强点头致谢。

“本官问你,李家和月港的海盗可有联系?”

“有。”老头回答的很干脆。

赵贞吉一喜,忙追问道:“你还知道什么人和海盗有关系?”

李东升突然抬起头,露出嘲讽的笑容,“赵大人,老夫想要请教,是和谁牵连就说谁吗?”

“那是自然。”

“好,我告诉你啊,有——松江华亭的徐阁老,你敢办吗?”

赵贞吉的脸瞬间就绿了,唐毅却差点笑出声。

第433章不能再审了

唐毅看着赵贞吉变颜变色,比三伏天吃冰块还舒服,你老先生不是义正辞严吗,不是要给我做榜样,说什么芝兰之室吗?案子牵涉到了你老师,看你怎么办!唐毅这个乐啊,就差笑出来了。

赵贞吉老脸发烧,他突然一拍桌子,斥责道:“李东升,亏你还是做过布政使的,竟敢如此大言不惭,我问你,你说徐阁老参与走私,可有证据?”

“当然有!”李东升突然抬起头,呵呵一笑。

“赵大人,你久在官场,知道的不比老夫少,大明的俸禄低,就算做到了大学士,一年到头也不到二百两银子,这点钱别说养一个官,就算养一只鹰,一头虎,也是不够的。十年寒窗苦读,漫漫科举长路,从童生试考起,要多少年?”李东升说着看了看唐毅,笑道:“当然了,唐六元过关斩将,一路所向睥睨,少年得志,令人佩服,可是如同唐大人一般的,能有几个!”

“不要东拉西扯!”赵贞吉咆哮道。

李东升叹口气,“赵大人,多数的进士都胡子一把,才当上了七品县令,上有老下有小,没准还背上了一身的债。你低头看看胸前的补子,文官绣的是飞禽,武将绣的是走兽,穿上了官衣,哪一个不是衣冠禽兽!”

“你魂淡!”

赵贞吉气得把水杯一扔,正好砸在了李东升的额头,顿时鲜血流了下来,老头恍若未觉,冷笑道:“打死老夫也没用,试问天下哪个当官的不贪?”

“本官就不贪!”

海瑞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人都说无欲则刚,海瑞气定神闲,冷笑道:“本官姓海名瑞字汝贤,号刚峰,生长在海岛蛮夷之地,嘉靖三十三年出任福建南平教谕,嘉靖三十五年,接掌晋江县,后任市舶司副提举,本官在任内不取一文,不贪一毫!”海瑞掷地有声,“贪乃心生,有了贪念,哪怕富有金山银山,一样要贪!你休要以为天下人都像你一般无耻!”

李东升半晌无语,突然叹了一声,“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海笔架,世上竟然还有你这般的奇人……算老夫说错话了。”突然李东升把胸膛挺直,厉声说道:“老夫但愿海大人能一辈子始终如初,不过徐阶可不是什么善类。他当官之前,家中不过百十亩田产,自从他当了官,家中的田产越来越多,如今整个华亭,甚至苏州,都是他们徐家的田地,四五十万亩农田,五六万亩桑田,每年要产出多少丝绸?这些丝绸都哪去了?不都是卖给了海外吗?赵大人,你真该找你的师父好好问问,有多少货是从月港走私的。”

赵贞吉到底是经验丰富,从愤怒走出来,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李东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没有丝毫证据,就靠着信口雌黄,竟敢诬告内阁大学士,简直该打!”

赵贞吉看了看两边,“动刑!”

一声令下,左右冲了上来,提着沾了盐水的鞭子,照着李东升就抽了下来。这玩意唐毅也用过,他就把胡公子给好一顿打。胡宗宪倒是大方,不但没找麻烦不说,还好好谢了唐毅。

只是唐毅不知道,抽打李东升用的鞭子可比他用的厉害多了,除了生牛皮之外,还缠着铁丝,没有两下,李东升就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毒刑拷打一个老者,哪怕他十恶不赦,唐毅也觉得有些过分,只是他知道自己的话在赵贞吉眼里没有分量,他干脆扭过头,就当没有看到。

李东升也算硬气,挨了十几鞭子,愣是不吭一声,最后软软倒在地上。赵贞吉忙走过来,用手一探,还有一口气。

“把他泼醒了!”

有人含着一口水,喷到了李东升的脸上,老头悠悠转醒。艰难地转头,看了眼赵贞吉,突然冷笑道:“老夫还以为死了呢,你的鞭子不成啊!”

“哼,让你死了算是便宜你!”赵贞吉轻蔑一笑,“李东升,你老实招供,还能免去皮肉之苦,要是不听话,本官可不会客气!”

李东升满不在乎,“将死之人,还要客气什么,大人只管来就是,你问老夫还有什么人,老夫可以告诉你,绍兴的沈家,湖广的冯家,泰州的王家,余姚的钱钱家……”

每念一个,赵贞吉脸上的肉就哆嗦了一下,李东升所说的几家都是心学的人物,要么就是在政坛上呼风唤雨,要么就是学术地位尊崇,要真是查到了他们的头上,心学只怕就要完蛋了。

赵贞吉咬了咬牙,“李东升,你别以为攀扯别人能活命儿,光是你们李家做的事情,就足够你死一万次!”

李东升嘴角带血,银白的头发散落着,他咳嗽了两声,叹道:“死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李家也完了,死一次和一万次没有什么区别,赵大人若是愿意,这条老命随时给你就是!”

“你!”

赵贞吉真想把老东西弄死,可是案子还没怎么样,就弄死一个关键犯人,他如何交代?老夫子强压下怒火,对周围人说道:“你们把他带下去,找个大夫好好看看伤。”

“遵命!”

有人架着李东升下去,赵贞吉看了眼海瑞,突然笑道:“你刚刚的那一番话,说的很好,公生明,廉生威,不贪不占,面对着贪赃枉法之徒,才能义正辞严。”

不知怎么回事,唐毅总觉得赵老夫子每句话都是在讽刺他,海瑞清廉,那我就贪污呗?所幸,唐毅干脆一句话不说。

海瑞倒是一脸坦然,“老大人过誉了。”

“嗯,你说说,眼下的案子该怎么办?”

海瑞思量一下,说道:“启禀大人,李东升所说只是他自己的猜测,也许有,也许没有,眼下账册书信,浩如烟海,要好好整理,找到真凭实据,再有最好把蔡家的人也提上来,自仔细拷问。”

赵贞吉采纳了唐毅的建议,又把蔡通贵叫了上来。

蔡家和其他六大姓有些不同,蔡家在朝中并没有高官坐镇,他们之所以能跻身其中,是因为多年经商移民,在海外蔡姓子弟众多,想要把货物走私出去,就离不开他们家。

蔡通贵知道的比李东升多很多,他没有往心学上面扯,而是给赵贞吉一条非常有用的线索。

按照蔡通贵所说,有一名叫做韩东锋的千户,曾经三次,携带着五万石丝绸,从月港走私出去,而韩东锋是胡宗宪的家丁出身。

听到这个消息,赵贞吉简直大喜过望。

虽然赵文华倒了,可是胡宗宪还在,他自然被化为严党,如果胡宗宪能谨守分寸,赵贞吉还不会为难他,可是竟敢触犯王法,那可就别怪我赵贞吉不客气了!

老头子急忙下令,还真别说,果然找到了一本账册,里面清楚记载韩东锋分批走私了五万匹丝绸。

按照一匹丝绸十五两的计算,就是七十五万两!

六十两就够扒皮,七十五万两,哪怕胡宗宪有孙猴子的本事,也不够用的。

赵贞吉眯缝着眼睛,看了下唐毅,冷冷说道:“老夫听闻你和胡宗宪过从甚密,市舶司开幕,他前来祝贺,可有此事?”

唐毅不卑不亢,淡淡说道:“的确有此事,大人若是不放心下官,不管是回避,还是一体查办,下官都毫无怨言。”

“哼,当老夫是糊涂人吗?过从甚密就抓人,只怕东南剩不下几个了,老夫是想提醒你,不要走漏消息,若是让胡宗宪提前听到了风声,老夫可不会放过你!”

赵老夫子一转身,急匆匆下令,让人去调查走私案子。海瑞走到了唐毅面前,脸上略微带着一些歉意。

“大人,下官给大人添麻烦了?”

唐毅一愣,随即笑道:“刚峰兄,不干你的事,该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听赵大人的,听自己的良心,我相信胡宗宪是好官。”

好官和清官,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海瑞沉吟一下,点头说道:“下官不会轻举妄动的。”

蛮牛能说这话,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唐毅从二堂下来,低着头,心神不属,迎面来了一个人都没注意,正好撞在了一起。

“是你!”

两个人看了看对方的神色,顿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来人正是谭纶。

“走,到我那喝一杯。”谭纶难得主动邀请。

唐毅笑道:“还是去我那吧,酒好!”

“算了!”谭纶连忙摆手,“你那的菜太差了!”

唐毅一愣,随即笑骂道:“你当王姑娘是厨娘啊,以后想吃还吃不到。”

两个人勾肩搭背,来到了谭纶的住处,谭纶有儒将之风,屋子里有品位,有格调,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看着就让人舒服。

谭纶搬过来一张黄花梨的桌案,又把前几天从唐毅家里顺来的美酒摆了上来。

“借花献佛,行之可别见怪。”

“早就见怪不怪了!”唐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谭纶举起酒杯陪了一杯,两个人一连喝了三杯,谭纶的脸色泛红。

“行之,我这边鄢懋卿提审了阮鹗,说他和倭寇勾结,又拿他的心学身份做文章,看样子是想把火烧到徐阁老身上,你那边呢?”

唐毅苦笑了一声,“都差不多,赵大洲找到了胡宗宪手下走私货物的罪证,正准备对胡宗宪下手呢!”

谭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惊骇地叫道:“这案子不能再查了,不然东南就完了!”

第434章自杀

谭纶听说案子牵连到胡宗宪,顿时把酒杯一放,再也喝不进去了。

他起身烦躁地走来走去,在浙江当官多年,谭纶深知东南的水有多深,各种势力犬牙交错,互相倾轧,明枪暗箭,数之不尽。

哪怕是掌控着交通行和乡勇,背后站着无数士绅大族的唐状元,都难免被暗算,其他人更不用说,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之中,还要掌控全局,还要完成抗倭大业,不是才略过人,毅力超强,心黑手狠根本想都别想。

掰着手指头算算,现在大明朝台面上的人物,除了胡宗宪之外,真的没有第二个,如果胡宗宪被牵涉进案子里面,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东南又要陷入疯狂的更换总督模式,既定的策略被一次次第二卷。,有所扭转的抗倭局面又会崩溃。

千万生灵涂炭,甚至比之前的状况还要糟糕万倍。

谭纶越想越激动,几乎用吼着说道:“必须要保护胡部堂,他倒了,大明的天就塌了一半了!”

掷地有声的话,换来的只是吱的一声,唐毅喝干了杯里的酒,抓起鸭头,大吃大嚼,滋滋有声。

谭纶看在眼里,气得发疯,唐毅这小子是越来越没心没肺了,这种时候你还吃得下去!

啪!

“唐行之,你要坐视不理吗?”谭纶红着眼睛叫道。

唐毅意犹未尽,把啃了一半的鸭头扔到了桌上,一边擦着手,一边问道:“子理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说吧。”

“我说?你让我说什么?”

饶是智计无双,谭纶也傻眼了,他要是真有主意,也不至于和唐毅发飙了。赵贞吉什么脾气,那是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的人,老夫子本来就看不上胡宗宪,抓到了把柄,那更是不会放手。

谭纶痛苦地抱着脑袋,唐毅看不下去了,问道:“子理兄,你和我说点实话,蔡通贵供认的事情是真是假?胡宗宪到底有没有走私?”

谭纶愣了一下,“这事情不好说。”

唐毅拍拍屁股,起身就要走,既然不跟我说实话,老子为什么要帮你。他刚走出两步,谭纶一个箭步,就把唐毅拉住了。

“行之,你理解错了,我是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谭纶叹口气,“行之,我就跟你说实话,东南眼下除了乡勇还有原来的兵丁之外,聚集了江西、湖广、广西、山东、河南等等各地的客兵,这些客兵不给钱就不干活,还会到处抢掠,偏偏朝廷给的饷银不够,胡部堂就要想办法弥补。另外呢,对付神出鬼没的倭寇,必须要收买细作,甚至贿赂一些倭寇首领,这些钱也没法向朝廷讨要,只能在军饷里面打主意,克扣一些,要是还不够,就,就……”

谭纶说不下去,唐毅却听明白了,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更何况错综复杂的东南,需要干太多的私活儿,胡宗宪必须有自己的小金库,打仗缴获一些,巧立名目征收一些,当然了,暗中做点生意,捞一笔也是可能的。

这种事情本就是无奈之举,偏偏又没法和清流讲,他们已经将胡宗宪认定为严党,认定为贪赃枉法之人,他干什么事情,都是动辄得咎,束手束脚。

也难怪胡宗宪见到自己的时候,会那么无可奈何。

“唉,子理兄,这些事情你和我说是没用的,要找赵大人才行。”

谭纶沉吟一下,无奈道:“行之,实不相瞒,前天我抽空和赵大人聊过,劝他不要波及无辜,你猜赵大人怎么说,他说犯了国法就没有无辜之说,他老人家要秉公办理,把东南的污浊一扫而光!”

“好大的口气!”唐毅心中暗道:“赵大洲啊,赵大洲,你要是真这么干,没被先被扫掉的就是你!”

“子理兄,事到如今,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唐毅又思索了好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急忙问道:“子理兄,你说心学是什么态度?”

唐毅这话一出,谭纶两眼放光。

心学虽然处于在野地位,可是东南士绅大半信奉心学,不提阳明公,就不会说话了。赵贞吉不听谭纶的,可是不能不在乎组织的压力吧!

要说起来,心学一派在东南的事情上也很矛盾。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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