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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盖苏文的脸色骤然一变,问道:“善花公主,此言当真?”
善花公主一伸手,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银盘,道:“莫离支,请看!”
果然是月盘!
杨凤怡把日盘也拿了出来,道:“莫离支,对不起,凤怡有负所托!这局比赛,咱们高句丽输了!”
渊盖苏文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杨凤怡,你可是汉家女子,怎么连一个炒鸡蛋都做不好?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差错!”
杨凤怡道:“谁说凤怡是汉家女子了?莫离支,您不要相信父亲大人的自吹自擂,我们杨家是地地道道濊貊人,只不过有少数汉家血统罢了!”
“那所有的杨家人,都自称汉人又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当然是父亲大人贪慕虚荣,认了汉人当祖宗!不仅自己自称汉人,还要家族之内所有人都自称汉人。他是家主,他的话我们谁敢不听?传来传去的,这不连您都给骗了?”
杨凤怡一推二六五,可把渊盖苏文气着了。
他说道:“就算你是濊貊人,也不可能连个炒鸡蛋都做不好吧。杨凤怡,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在神仙风流会上有所差错的话,我那贤弟杨万春知道了得有多伤心,要是真的气出个三长两短的,凤怡贤侄女,你就是个不孝之女!”
杨凤怡道:“莫离支,您这是在威胁凤怡吗?”
渊盖苏也不敢逼得太紧,缓和了一下语气,道:“只要你尽心尽力,就算有所差错。杨贤弟知道了,也会理解你的苦衷。要是你不但不肯尽心尽力,相反……”
说到这里,渊盖苏文脑中灵光一现,道:“老夫明白了!杨凤怡,你是在帐篷里面和善花公主把银盘换了,对不对?”
郭业忙道:“莫离支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杨家一直严守中立……”
渊盖苏文嘿嘿冷笑道:“小人之心?老夫把杨万春抓都抓了,当然得是小人之心!平阳郡公,你也不是什么君子!不用在这装好人!不错呀,你为了荣留郡王高建武,可是花了好大的本钱!连杨万春那老匹夫的性命都不顾了!”
郭业苦笑道:“就算我不顾岳父大人的死活,杨凤怡总不会不顾她自己亲爹的死活吧?莫离支,这次您真的是想多了!”
渊盖苏文道:“谁知道你给杨凤怡灌了什么迷魂汤?哼哼,是甜言蜜语,还是床上的威风?我看杨凤怡那小妮子是恋奸情热,把礼义廉耻都忘记了!哪里还记得自己老父的死活?”
杨凤怡道:“莫离支,你不要血口喷人!不错,我杨凤怡是输了一场比赛。您要责罚,凤怡毫无怨言。可您要说凤怡是故意输掉的,诋毁凤怡的清誉,凤怡可不答应!”
“呦呵,现在你知道丑了?那你作弊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件事的后果呢?”
郭业道:“莫离支,您也是那么大的人物。可不要赢得起输不起。再说,现在您还没输呢!您再这么胡乱猜疑的话,难免遭到天下人的耻笑!”
渊盖苏文道:“老夫就是不相信日盘的炒鸡蛋是杨凤怡的手艺!平阳郡公,今天任你把天都说破。老夫也不会相信!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们再比一次!而且这次的比试,就在这高台上进行!要是杨凤怡还能做出刚才日盘炒鸡蛋的那个口味,老夫心服口服。如若不然的话,这局就算我们高句丽赢了!”
金德曼道:“凭什么呀?比赛的规矩可都是莫离支你亲自订的,帐篷也是你们高句丽布置的。现在您输了不认,还要再比一次,我们新罗可不答应!”
渊盖苏文道:“那就要看平阳郡公的了!”
郭业不悦道“关我什么事?”
渊盖苏文这次为了要当国主已经彻底不要脸了,说道:“如果平阳郡公能说服德曼公主,在台上再比一次,那老夫就相信杨凤怡。如果说服不了的话……”
“怎么样?”
“反正这次我们高句丽是必输无疑,老夫今天回去,就送我那杨万春贤弟身登极乐!”
郭业道:“莫离支,你不要欺人太甚!”
“嘿嘿,老夫就是欺人太甚,你又能如何?”
郭业心中暗想这可不好办,渊盖苏文这孙子完全不要脸了!不答应他,杨万春难免有性命之忧。答应他,杨凤怡和善花公主之间的事情岂不是要露馅?
这可如何是好?
他想了一下,道:“莫离支如此要求,郭某恕难从命!如果哪国输了的话,就要求再比一次,这神仙风流会也太儿戏了。就算真的选出三国总源花,又怎能服众?”
旋即,他又说道:“如果您真对我那岳父大人下了毒手,嘿嘿,我郭业必有所报!就是你们高句丽的国主婴阳王,恐怕也不会和莫离支善罢甘休!到底如何取舍,还请莫离支自思自量!”
郭业这边一强硬,渊盖苏文就软了下来。
说到底,他还指望杨凤怡在后面的三场比赛出力呢。现在就把杨万春给宰了,痛快是痛快了,那神仙风流会就肯定输了!神仙风流会一输,这国主不也当不上了吗?
渊盖苏文随即换上了一副笑脸,道:“平阳郡公所言有理,盖苏文受教了!我们高句丽愿赌服输,这一局就算新罗赢了。不过,渊某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想干什么?”
“老夫还是觉得凤怡贤侄女的手艺有点那个……匪夷所思。所以,老夫想请凤怡贤侄女当着大伙的面,再做一次炒鸡蛋!当然,无论她做得如何,都不影响这第二局的结果。平阳郡公,你以为如何?”
不待郭业答话,渊盖苏文又道:“凤怡贤侄女,你敢不敢在众人面前再做一次炒鸡蛋?如果做的和日盘那个差不多,老夫就向你赔罪!如果不是的话,老夫也绝无怨言,只希望贤侄女在后面的几场比赛尽心尽力。有些错误,是可一而不可再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由不得杨凤怡不答应。
杨凤怡微微福了一福,道:“就依莫离支所言!那凤怡就献丑了!”
一会而功夫,高台之上就生起了炉火,摆放好了厨具。杨凤怡的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三五分钟,一盘炒鸡蛋就做好了!
杨凤怡把炒鸡蛋端到了盖苏文的面前,道:“莫离支,请尝尝凤怡的手艺!”
渊盖苏文道:“贤侄女做菜的手法如此纯熟,想必厨艺也是不错的。看来明天的比赛,贤侄女一定能马到成功……这个炒鸡蛋,老夫就不尝了。咱们彼此心照不宣!”
杨凤怡道:“莫离支,您还是尝尝的好。不但您尝尝,还得请在座的花郎都尝尝,看看杨凤怡是否背叛了高句丽风流道……还凤怡一个清白!”
渊盖苏文冷笑道:“哼哼,清白!如果不是老夫遮掩,你哪来得清白可言?还不快快退下!”他这是一语双关,暗讽杨凤怡已非处子的事情!
杨凤怡哪知道郭业造了她的谣,疑惑道:“莫离支,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您说个明白!”
渊盖苏文道:“贤侄女,有些话可是好说不好听。如果你真不怕丑的话……”
“怎么样?”
渊盖苏文真不敢怎么样,毕竟他也不敢揭穿杨凤怡失身的事实,顾左右而言他道:“老夫就尝尝凤怡的手艺!老夫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可能做出来那么咸的炒鸡蛋!”
“莫离支,请!”
杨凤怡的炒鸡蛋一入口,渊盖苏文就脸色大变,道:“果然不咸!”
第1359章反复无常
金德曼也尝了一口,紧皱眉头道:“想不到这才是杨家小丫头的真正手艺,不错不错!果然是比我们新罗女子强!平阳郡公刚才说得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此物只应天上有,人家能得几回闻!”
杨凤怡道:“怎么样?凤怡的手艺如何?”
渊盖苏文道:“凤怡你这个手艺,实在是……差了一点。”
金德曼冷笑道:“得了吧,莫离支。如果这种厨艺也叫差了一点的话,那猪能当大厨了!就这水平,还说我们新罗作弊,您亏心不亏心啊!”
郭业一看这情况不对啊,尝了一口,紧接着就吐了出来,道:“这是炒鸡蛋吗?凤怡,你这次的手艺,可跟上次不一样!”
杨凤怡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次忘记放盐了!要不凤怡再做一次,你们再尝尝?”
“不要!”众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郭业道:“莫离支,杨凤怡是我郭业的未婚妻。按说,我就得光说她的好话,不能说坏话。那我只能说,能把炒鸡蛋做出这种味道,这世上也只有凤怡一个人才能做到!善花公主想冒充,绝不可能!”
渊盖苏文连忙打断了郭业,道:“平阳郡公,不要再说了。盖苏文知错了!凤怡贤侄女能做出日盘的炒鸡蛋,已经是竭尽全力。老夫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然后,盖苏文又对杨凤怡躬身下拜道:“贤侄女,老夫错怪你了!”
杨凤怡赶紧跳开一步,道:“莫离支,使不得!您快点起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渊盖苏文也不好太夸张,道:“杨万春贤弟的事情,贤侄女不用担心。他在我的莫离支府内是好吃好喝好招待,没有受到丝毫的委屈。只要贤侄女在明天后天还能像今天这样全力以赴,老夫定然亲自把杨万春贤弟送归府上!而且我还要向杨万春贤弟负荆请罪!”
杨凤怡冷笑道:“凤怡参加神仙风流会是为了高句丽的风流道,可不是因为我杨家怕了莫离支!父亲大人被您抓起来,难道您就真的敢对他老人家怎么样吗?”
渊盖苏文在一旁讪笑道:“不敢,那是不敢!还是贤侄女深明事理!”
就这样,神仙风流会第一天的比试,高句丽和新罗各是一胜一负,以平局告终!
第二天的比赛就乏善可陈,善花公主的烹茶之道完爆杨凤怡,杨凤怡的赌术又把善花公主杀了个落花流水!
比赛结束,杨凤怡没有回家,而是跟郭业一起,直接回了馆驿。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尽人皆知,也就不用避讳什么了。
这时候馆驿之内,已经有一个客人等着了。
正是荣留郡王高建武。
高建武道:“平阳郡公,您派人找我有什么事?”
郭业道:“也没什么大事,今晚就要去救杨万春了,还请荣留郡王帮个忙!”
高建武闻言又怂包了,弱弱地问道:“这里边还有我的事儿?”
“非您不可!”
“这个……小王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就不用亲自出面了吧?到时候刀枪无眼……不是本王贪生怕死,实在是这件事风险太大了。您不是还指望我当重耳吗?重耳可没有亲自冲锋陷阵!”
郭业连忙给这个软蛋吃了一颗定心丸,道:“放心,这次咱们不是强攻,而是智取。只要您到时候说几句话,这事就成了!没有任何危险!”
“真的这么简单?您准备怎么办?”
郭业微微一笑,道:“先别忙,马上您就知道了。荣留郡王稍等,郭某人去去就来!”
郭业出去没多久,帘栊一挑,进来了一个人。
高建武看到来人,吓了一跳,道:“建招兄弟,你怎么来了?”
高建招道:“大哥,好久不见,你可想死兄弟了!”
高建武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难道是父王……你可得帮愚兄遮掩一番,我和那大唐平阳郡公,也只是虚与委蛇,其实没有什么交情!”
高建招道:“真的没有什么交情?”
“真的没有!”
高建招道:“大哥不必担惊受怕。其实国主是派我来找平阳郡公帮个忙的,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大哥,纯属意外!”
“在高句丽父王还有事要平阳郡公帮忙?”
“高句丽的事情国主当然可以一言而决,不过有些事情,平阳郡公这个外人出面,比国主出面要好一些。”
“建招兄弟,能告诉愚兄到底是什么事吗?”
“当然可以。你可知道,我那另外一个大哥莫离支渊盖苏文,干了一件蠢事,被国主知道了!”
“什么事?”
“他把南部大人杨万春给抓起来了,你说这不是胡闹吗?国主大为震怒,当时就想下旨放人。不过,国主一出面,这件事情就闹大了。国主怕杨万春面子上挂不住,对莫离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所以想请平阳郡公做个中人,为他们说合一下。然后让莫离支偷偷的把杨万春给放了。”
高建武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平阳郡公在父王的心目中地位很高啊!”
“那是。平阳郡公代表的是谁?那是大唐天子。我听国主说……”
高建招往外面看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他说,咱们高句丽要想兴旺发达,就必须搞好和大唐的关系!朝廷之内,谁能跟平阳郡公搞好关系,谁就可堪大任!”
高建武诧异地张大了眼睛,问道:“父王真的这么说过?”
“信不信由你!您想,平阳郡公都来平壤城这么多天了,国主为什么不召见?他老人家又不是真的完全不能理事,这是给底下人创造机会啊。前几天,他还特意派我打探来着,到底是谁和平阳郡公走的比较近?是您?还是渊盖苏文?”
“建招兄弟,你是怎么回报的?”
“我这不是还没打探清楚吗?我本来听说您和平阳郡公关系不错,看来传言不实啊!”
高建武立马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我刚才那是……跟你开玩笑呢!我跟平阳郡公绝对是有过命的交情!”
“真有交情?”
“真有交情!”
“那就好,待会平阳郡公来了您可得给我美言几句。要是平阳郡公愿意配合,这件事情您可是大功一件!”
“一定一定。”
高建招又说道:“您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那莫离支一职可就是您的了?”
高建武一听就急眼了,道:“莫……莫离支?你刚才说的可堪大任,不是国主之位?”
“当然不是。国主说,莫离支协和阴阳,必须要和大唐的大臣交好。可身为国主,就要乾纲独断,只能认咱们高句丽的利益,不能认交情!”
高建武道:“建招兄弟。其实……刚才是我吹牛,我和平阳郡公的交情也就是那么回事……”
“真的没有什么交情?”
“真的没有!”
郭业把胡子一撕,道:“荣留郡王,你看看我到底是谁?”
高建武瞧了半天,忽然大怒道:“你是平阳郡公!你诈我!”
郭业哈哈大笑道:“荣留郡王别生气,刚才和您开个玩笑。您看我这高建招扮的怎么样?能不能骗倒渊盖苏文?”
“这么说,南城门处救善花公主的也是你?”
“然也!郭业就是高建招,高建招就是郭业!今晚就请您和高建招到莫离支府一行,咱们见机行事,救出杨万春!”
第1360章拿钱砸死你(1)
郭业当然不能就这么和高建武一块出去,那样是个人都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了。两人商量好了事情,高建武就告辞而去!
天刚一擦黑,街上就热闹起来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叫卖声不断!真有几分大唐元宵节的味道。
郭业和杨凤怡悄然出门,找了一个僻静之处把装化好,然后直奔莫离支府!街上人太多了,二人走走停停,用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了莫离支府门外!
再往前走,可就走不动了。只见莫离支府门口,被看热闹的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针扎不进,水泼不通。这是什么情况?看热闹不得进里边去看吗?把门堵住算怎么回事?
郭业对杨凤怡道:“怎么办?要不咱们挤进去?”
杨凤怡瞪了他一眼,道:“妾身倒是没什么意见,您觉得合适吗?”
确实不合适!杨凤怡怎么说也是和自己有了婚约的女人,就这么挤进去,让人占了便宜,也太没面子了!
郭业眼珠一转,高声叫道:“莫离支的结拜兄弟高建招前来拜访,快点闪开!”
“……”没人理他!
“莫离支大人回府了!闲杂人等素素回避!”
“……”
“国主钦差在此,任何人不得阻拦!”
“……”
郭业面色尴尬,道:“凤怡,你说我要是把大唐天子搬出来,能不能管用?”
杨凤怡道:“法不责众,您就是搬出玉皇大帝来,也没人给你让路。”
“那怎么办?”
杨凤怡微微一笑,道:“威逼不成,就只能利诱!你看凤怡的!”
说罢,她把一块金子丢到了地上:“快看,是谁丢的金子!没人要,可就是我的了!”
“……”
还是没人回头!
金子都没用,杨凤怡也没辙了,道:“要不凤怡就吃点亏,咱们挤进去?”
郭业道:“那怎么行?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你吃这亏,我的脸往哪搁!”
旋即,他大吼一声,道:“借光!借光!收大粪的来了,您沾上可就不好了!”
“哗~~”
人们瞬间就让开了一条路。
郭业忙拉起杨凤怡见缝插针,赶紧冲到了里面。
杨凤怡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婴阳王、莫离支,都不如一坨大粪管用!”
郭业道:“你懂什么,这说明平壤城的百姓视功名如粪土!”
呃……还能这么解释?杨凤怡彻底的无语了!
旁边一个人却接话道:“你这个后生还挺能说的!说得好!老夫爱听!”
郭业转过头来一看,是个留着三撇山羊胡的干巴老头。他抱拳拱手,道:“这位老丈,小子这厢有礼了!”
“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