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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那三位豪奴模样的人立刻放松了不少,脸上的紧张表情一扫而空,反倒变得盛气凌人起来,先前开口的那中年人不屑一顾的说道:“那私盐是犯禁犯法的赃物,过路我们当然得管,你们难道是那盐贩子的同犯,几百斤盐,那可是要抄家掉脑袋的,你们不怕吗?”
严黑脸听得烦躁,这几个豪奴模样的明显不是本地口音,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却是满口官腔,看着徐州大队人马来了,居然不怎么怕,这倒是见什么鬼了,而且严黑脸还看到这三个豪奴身后的谷家庄庄户,居然也是不怎么怕的样子。
现如今在山东四县内,谁敢得罪徐州人,本地人听到徐州话都是要恭敬客气的,可这些庄户怎么就如此大胆。
“进爷的盐,你们也敢抢,活得不耐烦了吗?”严黑脸也懒得废话了,直接报出赵进的名号,看看对方到底怎么反应。
赵进的名号一报出来,严黑脸在对面庄户的脸上都看到了畏惧和震撼,但那三个豪奴却没有反应,缎面棉袍那位更是满不在乎的问道:“什么进爷,他在那个衙门任职?几品啊?”
严黑脸只觉得脑袋快要炸开,那里来的混货,估计撩拨是非的吗?严黑脸朝着地上吐了口吐沫,开口大吼道:“打他娘的,给他们点厉害尝尝!”
身后团练盐丁也都是齐声呼喝,迈步就是上前,这齐声呼和,齐齐迈步,声势煞是惊人,虽然拿着的不是长矛,可刀棍举起也足够威风了,这么一起步,言语嚣张不知赵进的那三人顿时变色,急忙向后退了几步,身后的那些庄户更是骚动惊慌。
再怎么混账也是怕打,也不用讲什么废话了,动手打一顿再说,严黑脸发了狠,刀没有出鞘,只当一根哨棒拿在手里,就要发力动手,先打翻眼前这几个厌物再说。
“我们可是鲁王府的管事,论起来,我们王爷还是皇上的叔爷,你们敢动手,你们想造反吗!”看着局势不对,那穿着缎面棉袍的中年人尖声大喊道。
听到“鲁王。”两个字,严黑脸下意识的停住了,这中年人的尖声大喊颇为凄厉,团练盐丁这边也都是听得清楚,也都是愕然停住,而那些畏缩逃散的谷家庄庄户则突然来了底气,叫嚷着向前走过来。
这可是鲁王,是山东的一字藩王,可是姓朱的,是当今皇上的亲戚,动了他家的产业,这可就是谋反了,怪不得他们敢来抢私盐,鲁王府的人在兖州府从没有什么顾忌,要是跟他们动手官府肯定要偏袒,真要扯上谋反的大罪也不是不可能,进爷会管吗?进爷做得那么大,可还是低调行事,会不会弃卒保车,把自己撇出去?
短短瞬间,严黑脸脑子里无数念头闪过,脸色也是变幻不停,不过他随即想到了一点,如果自己不动手,不把盐拿回去,肯定要被规矩处置,犯了错被处置这个事情可没有什么含糊,板上钉钉的。
片刻权衡,严黑脸已经做了决定,他手里的朴刀一挥,大喊说道:“兄弟们,打他娘的。”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那几个鲁王府的管事高声质问,却被严黑脸上前一脚踹翻,剩下两个见势不好要跑,也被严黑脸手持朴刀直接在背后打倒,自然是用包着刀鞘的刀背去抽。
第778章大一号的土豪
看着首领如此,身后的盐丁团练也是一拥而上,拿着木棍劈头盖脸的的乱打,他们这帮人有训练和队列,又是配合的久了,谷家庄的庄户怎么可能打得过,实际上还没等接触,谷家庄这边的人扭头就跑,那里跑的了,棍棒交击,很快就是满地打滚了。
“不要用铁器,别伤了人命!”严黑脸扯着嗓子大喊说道,实际上不用他说,盐丁团练们自己都留手了,满地头破血流的不少,却都是皮肉伤。
盐很快就被翻了出来,盐丁团练们直接在庄子里弄了辆破车装上,严黑脸要做的事情却还没完,他直接把谷家庄的人揪出来询问,这谷家庄在辽饷下本来都已经撑不住了,全庄子的土地都已经质押给了庄子里的大户,不过这位大户身上没有功名,又不是足够凶横的土豪,辽饷下也顶不住,但这个庄子靠近微山湖,田地产业都是不错,自然有人盯上购买,这次是鲁王府的人出面。
因为兖州府这一任知府亲近衍圣公府,和鲁王府不怎么对付,所以鲁王府的这几个人没有做绝,折价多少给了那个大户几个钱,把整个庄子吞了。
这腊月和正月前后的年关上,很多人都撑不过这个当口,辽饷赋税把血肉都刮走了,最后一点积蓄在这个时候也消耗殆尽,真正的豪门都是在这个时候四下吞并土地,鲁王府这三个人也是这个时候出来,买下庄子稍加整理之后,二月里回鲁王府核算销账,这也是鲁王府的常例规矩了。
内卫队的眼线是十一月之前梳理的鱼台县,谷家庄这样的小田庄自然不会特意关注,这几个管事猫在谷家庄做事,他们出身鲁王府,在山东就没有需要在乎的人,自然也就不知道什么进爷,看到那几百斤私盐过境,又是孤身一人的盐贩子,随手也就抢了,换几文酒钱,再笼络一下庄子内的人心,谷家庄的庄户们自然愿意占这个便宜,而且这庄子成了王府的庄田,大家多少也有活路了,心气也是足一点,正想着在那几个管事面前表现。
至于那张三哥表现严黑脸也能想通,听到“鲁王。”这天大的名字,腿都吓软了,那还敢争竞,只想着恳求装可怜,看看能不能在自家面前找补点东西。
严黑脸这次脸色真是黑下来了,这几件事也说不上什么巧合,只不过被自己碰上了,人打了也就打了,不打自己回去要被收拾,现在就要看进爷怎么处置自己,还有鲁王府接下来会怎么办?
看了看地上哀嚎痛叫的那三个鲁王府管事,严黑脸手放在了朴刀刀鞘上,如果在这边灭口,能不能一了百了,看了看满地的谷家庄庄户,再回头看了看盐丁团练,严黑脸咬咬牙,还是打消了杀人的念头。
刚才一听到“鲁王。”的名号,盐丁团练都有迟疑,真要动手杀了鲁王府的人,这些谷家庄的庄户是不是也全要灭口,自己的盐丁团练就真能靠得住吗?严黑脸心里没有把握,连自己听到鲁王府的名号都吓了一跳,考虑种种后果,何况是盐丁团练,而且这盐丁团练不仅是无牵无挂的流民团练,也有徐州邳州原来的贩盐青壮,这些人有家有口,做事顾忌更多。
谁能想到随便出来打一次,居然招惹上了鲁王府的人,严黑脸表情平静,心里却在暗骂,要招呼大队离开之前,却是忍耐不住,上去给了那三个鲁王府的管事几脚,恶狠狠的骂道:“再不知好歹,老子就要动刀了。”
几脚没有留力,地上三人都被踢的蜷缩起来,嘴大张着嗬嗬做声,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严黑脸带着大队离开,留下满地喊疼蜷缩的谷家庄一众,按说是大胜而归,可严黑脸这一队却没有什么得胜的兴高采烈,所有人都有些发闷。
看着严黑脸他们带着盐离开,差不多走出二百步外,谷家庄这些人就爬了起来,虽然刚才打的热闹,痛叫惨嚎,可既然大伙手上留力,那就不会打的太狠,疼归疼,却没什么伤筋动骨的。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就回去禀报,区区一个地方上的土棍,居然敢碰咱们鲁王府出来的,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这次要让他们抽筋扒皮。”那穿着锦缎棉袍的中年人擦了擦口鼻处的鲜血,恶狠狠的说道。
※※※
“在山东四县,咱们都碰到了鲁王府和衍圣公府的人,有的地方打起来了,有的地方互相还算客气,还有的地方咱们吃了亏,不过大伙心思倒是一样,占便宜害怕给我惹祸,客气的也是怕给我惹祸,吃亏的还是怕给我惹祸。”在议事厅内,赵进朗声说道。
陈昇、王兆靖、吉香、刘勇和如惠都是在座,黎大津则是站在一边,众人神情都是颇为严肃,开始徐州各方势力进入山东四县还没有深入,本地土豪士绅纷纷低头,看着一切顺利,可一旦扎下去细下去,就开始和其他势力碰撞了。
这四处有地方参将的产业,有在京侍郎的庄子,但这些反倒没什么干碍,他们和江湖上的生意基本没牵扯,也从来不向官府缴纳税赋,自然也不会和赵字营派出的势力起什么冲突,只不过鲁王府和衍圣公孔府的庄子却很麻烦。
自觉失职的刘勇朝着山东四县派出了更多的人手,甚至连郑全手下的闻香教众也动员起来,更详细的消息也反馈回来,先期内卫队眼线的明察暗访不能说有疏漏,因为这四县除了郯城两庄子明摆着说是王庄之外,其他的都没有对外说明,连本地人都不清楚。
原因也简单,自开国靖难到现在,山东民变不断,灾荒不断,每当有事,这鲁藩兼并土地过重的理由就会被大臣们拿出来说,尤其是山东出身的大臣,对此攻讦的尤为厉害,衍圣公府是文宗源流,那边实在是要避讳,可皇家亲戚却没这个保护了,你兼并太多,我们没得置产,自然要拿来说事。
这么天长地久的下来,鲁王府在山东兼并田产也要低调些许,该兼并还是兼并,只不过面子上要遮掩些,买下田庄之后往往不会声张,买下田庄的那些王府管事,往往还有别的身份,这身份足以避税,地方上也没什么办法,真要碰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再亮出王府的身份来。
手段是好手段,可王府派到各个庄子上管事的庄头太多了,根本约束不过来,平时在王府里伏低做小,说话都得细声细气的,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哪有不作威作福的道理。
这帮人出来后,也知道自家是鲁王府的人,地方上管不了不敢管,旁人都得敬畏三分,气焰自然越来越嚣张,不要说自己庄子内的事情,庄外有好处的也要捞一把,什么窝赃私盐的都要伸手。
不过王府田庄的手伸不太远,也知道山东这边响马杆子众多,尤其是在这种两不管的省界地带,所以山东四县的王府田庄还算收敛,衍圣公孔府的庄子也是同样的道理,这也是一开始徐州各路势力进入的时候没有是非,等正月里才“默契。”爆发的原因,现在大家已经接触上了,利益开始有了冲突。
“小勇,你安排内卫队的骨干去这四个县,督促他们做事,不要怕惹祸,该打的就打,该杀的就杀,不敢动手的就把人换了。”赵进的解决方法也是简单干脆。
以往这种一力降十会的法子大家都没有异议,但这次最先开口的是陈昇,他说得很直接:“赵进,这可是王府,咱们现在到放手撕破脸的时候了吗?”
“大哥,牵扯到王府就是大事,天家血脉,地方上往往会当成谋反之类的案子来处置,太容易闹大了。”王兆靖也是很谨慎的提议。
赵进笑了一声说道:“鲁王府在滋阳城,不在这山东四县,你把他们当成平时的田庄就好,我们现在不能退一步,退了就被人踩上来了。”
“大哥,谁敢踩我们?”吉香插嘴说道,脸上颇有些不服气的神情。
“鲁王府、衍圣公府,这两家个头足够大了,现在下面起了冲突,很快就要折腾到上面去,我们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徐州乡下的土豪而已,你觉得会不会踩上来。”赵进反问说道,吉香想了想没有出声。
看着众人没有异议,刘勇起身应了赵进的话,开口说道:“大哥放心,今天消息就会送出去,不过现在正是黄河开化的时候,可能要晚一天才能到。”
那边孙大林已经拿了一件罩袍进来,针脚细密的改良道袍,下摆没有拖地,袖子改成了箭袖,不怎么肥大,相对贴身,这是赵进的常服了,几名护卫帮着赵进穿上,穿袍子的时候赵进说道:“别因为他是王府就心惊胆战,当他一个大号的土豪,鲁王府怎么了,咱们这盐市上还有各处王府的盐店过来进货,还不是一样打交道。”
第779章王府盐店
“各自去忙,如惠陪我去盐市上走走,二月开业要打个招呼。”赵进穿好了罩袍,笑着说道。
众人纷纷站起,这议事厅边上就是王兆靖的书房,也是他办公的地方,其他人散去,王兆靖自己皱眉进了书房,摊开纸笔画了个圈,然后又在这圈的四周花了几个小圈,北边的标注上衍圣公孔府和鲁王府,南边的标注上凤阳太监,西边的则是标注上周王,南边只是写了南京两个字,写完之后,王兆靖长出了口气,自言自语说道:“迟早要碰上,现在已经碰上了。”
赵字营从徐州起家,以州城为中心一步步向南直隶扩充,徐州州城,徐州全境,邳州、清江浦,淮安府全境,还有西边的归德府,现在连扬州府也伸进了手去。
这几处地方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没有什么真正的豪霸,也没有真正扎根的大势力,最难缠的无非是清江浦的豪商,扬州的几个盐商,可这些有钱人是无根浮萍,仗恃的不过是财势,靠的是用钱堆起来的力量,碰到赵字营这样的精锐,不堪一击。
就这么一步步扩充出去,就要开始和那些庞然大物接触碰撞了,大大小小的藩王在每一处都有大量的田庄产业,尽管他们不出城,可他们的属官和徒众纠集成了当地最大的豪霸,有土地,有人众,还有官府和朝廷的支持,还有在当地经营百年以上的根深蒂固,和这些大势力对抗,并不仅仅是对抗一个王府,还要顾忌他们身后的朝廷。
但避是避不开的,赵字营的势力范围在逐渐的外扩,可在北边,有山东的衍圣公孔府和鲁王府,在西边,有开封府的周王,在南边,有凤阳的守备太监和中都凤阳的皇庄官田,如果眼光再放远一些,则是长江以南的江南富豪和南京勋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庞大的势力将赵字营“包围。”在其中,只要赵字营在向外扩张,就会和他们接触,就要和他们碰撞,赵字营的势力大起来,就代表他们的势力和财源要缩小,这可是事关根本,没有办法和气收场,从这个来看,山东四县和鲁王府王庄的冲突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王兆靖在那张纸上图描写画,这是他从父亲王友山身上继承的习惯,沉思的时候总是会写东西。
“去喊云山行的行商掌柜进来。”王兆靖放下笔,对外面招呼说道。
云山行内产业门类众多,能赚钱的生意都要掺合一手,其中有一项却是赔钱的,就是行走各处的行商,他们带着徐州和南直隶的货物去往各处游动贩卖,每一次都赚不到几个钱,个别处还要云山行贴补,不过却一直维持着,因为这个就是王兆靖和如惠去外面打听消息的重要渠道。
※※※
徐州盐市并不是集市,做不到每日里喧闹热闹,他一年中最热闹的几个时候是间隔开的,二月里是徐州盐市最热闹的一个月,因为大家都在这里定价钱,定销量,这一年的买卖用度都要在这个月内定下来,以后的日子里很多辆大车还有黄河上的盐船就会出发,将定好的盐送往各处。
这其中,河南开封府、河南府东边区域还有汝州,以及黄河北岸的怀庆府、卫辉府和彰德府几处,都是购买盐货大宗,北直隶的大名府和山东兖州府一带也是如此。
别处不去提,河南开封府的盐业买卖,无论官盐私盐,实际上都是周王家的产业,他家的盐栈和盐店生意兴隆无比,不要说开封府,就连河南其他几处也是遍布,以往他们都是和扬州盐商们交易,现在则是在徐州盐市这边采购。
在徐州盐市这里,不用担心在价钱上被斩一刀,还能省掉不少的脚钱,更有一门好处,赵字营的人可以保证运盐的队伍的安全,不会有任何不长眼的黑白势力骚扰,等进了开封府之后,更没有人敢碰周王府的货物了。
听着这边的盐市名字,很多人都以为这盐市肯定弥漫着腌菜和咸鱼的味道,冬日里来还好,夏天来到肯定是臭烘烘的一片,不过这盐市却是徐州集市上最干净雅致的所在,盐商们富贵几代,贩运大宗私盐的也都是有身家的人物,自然要弄得体面些。
每一家盐店里都没有太多的盐放置,最多也就是几个瓷罐,仅仅是为了让客人看看盐的成色,在盐市的盐店门脸更多的像是个茶馆,还是那种布置精美雅致的茶馆,大家就在里面喝茶谈生意,轻松的很。
周王府的盐店采买,每次来都只是在冯家盐栈这边,冯家盐栈价钱最公道,也能筹措最大宗的盐货,更关键的是,冯家盐栈如今是赵进的产业了,周王府的人眼里也没什么徐州赵进,但能跟一个说话管用的江湖大豪打交道,总比和其他人要放心。
“你说这赵进年纪轻轻,活得太没意思了,手里这么多赚钱的营生,自家却过得这么清苦,图个什么?”冯家盐栈前堂处有两桌人,在那里喝茶吃点心,颇为悠闲的样子。
“可能是徐州这边的人穷日子过怕了,有了身家也不敢乱花,听说现在就只是一妻一妾,要是我有这么多银子,就在江南置办田宅,买他十几个美貌丫鬟伺候着……。”
“老哥你这话我记住了,等着和嫂子说。”
“别别别……”
场中聊得高兴,顿时起了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