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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声在马队右前方响起,急速靠近,眼尖的人甚至能看到一个铁球飞来,最靠近那边的骑兵拼命的想要闪躲,可还是慢了半拍,半边身子爆成血肉崩散,坐骑受惊,长嘶人立而起,七名骑兵就被这炮弹穿过,每个人的上身都被打爆,最后这炮弹落在了马身上,将马上骑兵的大腿砸的稀烂,可这不能说明那骑兵的运气如何好,马匹被炮弹的巨大力量砸的摔倒,因为马鞍分散了炮弹的力量,可马身已经弯折。
“火炮,贼人有火炮!”这狂呼已经不是巡抚标营游击秦大宁喊出来的了,秦大宁满脸冷汗,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处置眼前的状况,这大炮不该是朝廷官军才能有的吗?怎么这徐州贼也有?而且对方怎么就能算计的这么准确,提前将火炮固定在那个位置,一开炮就可以打准自家骑兵。
轰鸣声次第响起,炮弹破空呼啸交织响起,官军马队已经彻底乱了,大家都想要避开散开,可道路两侧全是赵字营“逃跑。”时丢弃的车马行李,仓促间怎么策马跃过,而且在队伍的左侧不远就是运河,冬日水浅可也足够淹死人了,队伍愈发混乱,愈发纠缠,就散不开。
炮弹落在了队伍中间,每一发炮弹都要带走几人甚至十几人的生命,马匹惊慌失措,不断的把骑兵从马背上甩下来,甚至有马匹被炮弹击中,几百斤的健马居然被打的飞起来,尽管飞不太高,可也足够把附近的人砸死。
“走,快走!”已经不用秦大宁来说这个话,他手下的亲兵亲卫直接伸手扯过主将的缰绳,调转马身向后走,后队的官军骑兵这个时候也都大概调转了马身,不用任何命令,大家都是要逃,这时候谁还管什么军令,只恨不能多生几条腿。
坐骑一跑起来,带起的凉风一激,秦大宁总算醒过神来,什么对付徐州贼首的杀局,看起来估计是失败了,这徐州贼实在难缠,怪不得各处兵马都是那么迟疑不前,自己从前错怪南直隶这些人了。
还没向前跑几步,秦大宁下意识的拽紧了缰绳,多年骑马让他练出了不错的反应,不过在这个时候秦大宁只是想要大骂,后面炮声虽然稀疏,可每一声都让人心惊肉跳,不远远躲开这要命的地方,停住马干什么。
秦大宁大骂还没出口就看到了原因所在,在大路的前方,正有一队骑兵在那里等候,而且更多的骑兵正在从各方汇集而来,甚至还有从运河的船上下来的,远看着就是黑压压的一片,好像拦在路上的高墙,看这个势头自家肯定是打不过的。
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对面有一骑向着这边跑来,这让本就惊慌的队伍更加混乱,但大家也知道这个时候跑是跑不掉了,对方如果要歼灭自己的话,肯定不会只派这一骑过来。
“投降,或者死,我这边数二十个数,过期不候!”过来的那名骑兵扬声喊道。
大家这才看明白,敢情这徐州骑兵身上不是黑色的棉衣,而是钢铁铠甲,还有绒布的斗篷,看到这一身装备,大家就知道打不过了。
“兄弟们,咱们……。”秦大宁实在是不甘心投降,刚扬声喊几句,就看到周围人马投过来不善的眼神,他骂了句,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招呼着自家亲兵就逃,秦大宁好不容易做到抚标游击这个位置,还想要建功立业,这要投降贼兵,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按说大家好歹是同袍情谊,投降逃跑两边,可刚拨马走几步,就听到身边亲兵惨叫,原来周围的人已经下手了,居然投降也要拽着一起吗?秦大宁破口大骂,挥刀挡开身边的攻击,还没等反击,直接就被人从马上扑下来,摔了个七荤八素,只听到狼山那边的精锐喊道:“徐州的好汉们,贼将秦大宁已经被我们拿住了!”
奔袭而来的官军骑兵在这个时候没有丝毫的抵抗,按照吩咐丢下兵器,抱头趴在坐骑旁边,有人抬头看看,发现在营盘里又有更多的人涌出来,大家这才懊丧的意识到,赵字营在这边设伏,至于报信的那个向导已经挨了一发炮弹,连尸体都不全了。
家丁和巡丁们一起动手,将人马尸体搬到一边,自有田庄的庄户来搜检有用的东西,而俘虏们则被捆绑起来押走,兵器被装上大车,而马匹则是集中到一边。
垂头丧气的官军俘虏们被绳子串成一串,牵着向北方走去,而兜他们后路的赵字营骑马家丁也已经靠近过来,大部分的俘虏都不敢抬头。
而秦大宁大着胆子看了看这些骑兵,马是好马,牙口小而且健壮,人是好兵,尽管站在那里,可也能看出平时的训练和状态,更让抚标游击秦大宁眼角直跳的是那一身甲,自己熬到这个位置才弄了套山文甲,里面套着锁子甲,战场上足以防护箭射刀砍,可这徐州贼的普通骑兵身上套着的好像是铁板,一块块的组合起来,那里来的这么多铁,难道是木头的吗?可这光泽不是,秦大宁还想细看,却被身后狠狠推了把,只得继续向前,边走边想,听说徐州贼首不满三十,这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局面,这么老道的用兵,怎么可能是个年轻人做出来的。
秦大宁倒是没想到赵进就站在边上,而且还看了他几眼,而那个主持清江浦的投贼千户之子董冰峰,则是在赵进身旁。
“你现在就是集合队伍向南,把什么巡抚标营和狼山兵马都打垮掉,我估摸着扬州城内那些杀才还想不到逃跑,把他们从城内揪出来!”赵进开口吩咐说道,董冰峰连忙答应。
停顿了下,董冰峰开口问道:“大哥,若是他们在城内,咱们要进去抓人吗?”
第1172章几家欢乐几家愁
“他们肯定会躲在城内,咱们拿着城池没办法,而且还会守什么劳什子默契不去攻城,十六磅和十八磅的大炮已经启运,到时候直接轰塌了城池抓人,记得,不要有什么顾忌,不要讲什么规矩,这次就是撕破脸大打了,什么时候停手我会给你命令。”赵进郑重其事的说道。
董冰峰肃然领命,赵进笑了笑又是说道:“或许这次停不了了。”
那边董冰峰若有所思,一贯沉稳的神情却渐渐有兴奋浮现,赵进哑然失笑,摇头说道:“连你都如此,可想而知大香什么样子,估计心急火燎啊!”
说完这句,赵进指了指缴获的那些官军战马,开口说道:“你要用马从这里选,传讯侦探,徐州义勇和本地巡丁也足够了,你的骑马家丁我要先带走,把凤阳那边出来的官军打垮,然后再还给你!”
“大哥,那边不堪一击,徐州最是要紧,大哥还是先回去的好,凤阳这里,小弟过去就是!”
“不必,我带大队骑兵走,就是为了快打快走,你的任务就是向南,看到长江再停下。”赵进干脆利索的下了命令。
董冰峰又是抱拳,因为他还要等后备的一些东西运上来,就在这伏击处附近的营盘聚集各团然后再行动,所以董冰峰才能站在这边和赵进聊天,看到赵进雷厉风行的安排,董冰峰忍不住笑着问道:“大哥,你也喜欢开打啊,能看出你的高兴来。”
“打一场总归是痛快,这次要彻底把官军打疼了,打的以后再没有这样荒诞无聊的麻烦,或许这一次打过,什么麻烦都没了!”赵进笑着回答说道。
说完这句之后,赵进摆摆手开口说道:“要累你一段时日,这些缴获的战马我也要全带走,你要用马,在清江浦那些人家征发,在明早之前,你要给我的人马备齐三天的吃用,在凤阳府境内想要就地征发可不容易。”
“请大哥放心,小弟马上去办。”
“不用和清江浦这些大户客气,我们让他们发财,跟他们讲规矩,然后怎么样,一次次折腾出是非来,总痴心妄想把咱们的家业夺了。”
“大哥放心就好,清江浦这边富裕,只要动手,牛马粮食什么都不缺!”董冰峰笑着回答说道。
在血流成河的比武场出来,赵进召集随自己来清江浦的家丁一同向南,和早已准备好的第三旅等待伏击。
看地图上除了水道之外,四面八方都可以走,但实际上大队骑兵机动,能走的地方就那么多,而在这江淮河流纵横地形下,实际上只有一条路,就是伏击所在的那条。
赵进领着家丁在外面打,清江浦内气氛紧张异常,但这紧张不是因为外面再打,而是巡丁和义勇在到处抄家抓人。
很多高高在上的豪商大户,今天都是哭声喧天,原本对他们客气有礼的徐州巡丁们,今日里如狼似虎,径直冲进门内,家中男丁都被抓走,女眷们被圈在一两个院子里,严加看守。
有的人家乖乖听从,还有的人家在这个时候要撒泼闹一闹,吆喝着“徐州贼要造反了,要把咱们清江浦百姓的财货全都抢走,咱们跟他们拼了。”女眷们狂哭狂喊,亲信仆役和附庸民户跟着搅闹。
他们是不怕徐州巡丁的,因为这些巡丁很讲规矩,从不敲诈勒索,也不索要好处,也没见他们在街面上耀武扬威,这算什么管事当差的,莫说是没有府衙县衙的差人们威风,就连豪商家人都比不上。
这样的表现看在大家眼里,非但没有什么敬畏,反倒觉得这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心虚,这没有朝廷的大义名分做事当然不能理直气壮,平日里有这个心思,今天巡丁一动手,那些混不吝的都是闹将起来。
但这时候的巡丁可没有规矩讲了,遇到这样闹的,手里朴刀直接戳过去,倒在地上若是不死,再补上一刀。
斩杀几人之后,所有人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什么,很多人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徐州老虎真是吃人的。
参加这次杀局的豪商们不少人都是亲自出席,如果不去的太多,自然会被人怀疑,为了这必然会成的杀局,为了这之后的泼天大利,这个风险值得冒。
不过清江浦豪商们世代传承了这么多年,对这多头下注避免风险的法子已经很熟悉了,尽管这次没办法在官军和徐州之间左右逢源,但大家还都是留了后手,清江浦个头最大的几家,有三家家主没有去,去了的年纪都不小,家中嫡系子弟,则是则是在事发前几日就躲了出去,也有派自己兄弟子侄前往,自己躲出去的。
这次的杀局,如果完全不去,或者不让自家血亲出面也不合适,因为亲身去,可信度就高,那比武场中虽然有危险,可谁经历的危险多,将来能分润的就更多,就和入股一样,如果是寻常的财货倒也罢了,可这次是要分赵字营的财富,实在让大家疯狂。
不说远在徐州的产业,这清江大市和大车行还有蛤蜊港那边的海港,就值得大家下手了,如果再把徐州布、海州港、烧酒、私盐之类的加起来,那就更是个惊人骇目的数目,由不得大伙不动心,为这样一注财货,值得倾家舍命的赌一铺了。
所以就算躲出去的也没有躲远,就在附近的庄园别业里隐藏,一旦这边成功,他们就要立刻回来主持大局或者帮忙操办,谁家准备的不充分,谁家就会分到少些,商人逐利,如此大的财货让许多人都昏了头。
而且这次出面的是朝廷,据说清江浦几大豪商都接到了京师的密信,有的信来自司礼监,有的信则是来自内阁六部,不管他们平时觉得赵字营怎么蒸蒸日上,可心底里还是觉得赵字营名不正言不顺,只不过是反贼而已,朝廷早晚要将他们赶出去,现在这么高位的人出面写信串联,自然人人景从。
看起来这么周密的杀局,自然不可能只靠几封信,就和济宁那边是由太监匡明亲身组织一样,在清江浦这边主持的,是南京镇守太监身边的亲信师爷,这是个文武双全的年轻俊杰,南京那边都知道这人前途无量的,带着南京的亲信人马来到这边布置。
司礼监、内阁、六部、东厂和锦衣卫这一块块大牌子砸出来,让清江浦的豪商们头晕目眩,不得不乖乖听从,他们能发家,本就和官场有这样那样的联系,自然对这官面上格外迷信,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赵字营在清江浦的财货太让人垂涎,几方面合力,这就动了起来。
清江浦豪商们也不是铁板一块,有几家的仇怨已经几十上百年,不过这次他们倒是恪守同盟,都跟着精密谋划,这固然因为被发现后的风险极大,下面人觉得赵字营巡丁寻常,可上面人却知道徐州赵字营手上沾了多少血,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和青州府南部的士绅土豪们一样,那边为了将外人赶出去而同仇敌忾,而这边的豪商们则是为了暴利严守同盟。
商人逐利,为了三倍的利润甘愿杀头灭门,有人愿意为了赵字营这泼天的财货听从朝廷的安排,也有人为了泼天的财货向赵字营告密,告密的并不是和赵进亲近的那几家,承北号的李子游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他是被身边的赵字营内卫拦下来的,当时已经在路上,却莫名的马车坏了……
告密的人是孟家,论财势在清江浦只能排到第八,属于也会接到朝廷信笺,但又不怎么靠前的那一等,孟家人收到信之后,分成两派,一派是胆小怕事,说两不相帮,还有一派则是要响应朝廷,不和反贼为伍,但这孟家家主面子上答应的很好,而且在动手做事之前家里还来了几名据说是东厂番子的人物坐镇监视,他也接待的很好。
可暗地里,他却通过自己的私生子把消息传给了赵字营那边,相比于家中子弟或自愿或被迫在赵字营各处效力做人质,孟家表面没有一个子弟过去,可暗地里孟家家主的两个私生子都在巡丁内做事,而且地位还不低,按照刘勇和黎大津的话说:“这孟家才是真正两头吃的。”
孟家家主当日里也带人去了比武场,他身上居然穿了软甲,危急关头只让自家的忠心护卫挡住自己,不要跟着外人动手,付出几人死伤之后,总算保住自己的性命,孟家家主直起身的时候,看台上只有鲜血和尸首,本来家丁们对孟家人也是要不客气,却被主持这边的黎大津喝止,站在看台上,惊魂未定的孟家家主志得意满,他知道一件事,这次出去,孟家恐怕能排进清江浦前三了,而且在自家前面的那几家,都要被孟家狠狠啃下一口,虽说赵字营要吃最大的那块,可徐州也从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第1173章理清这条线
不提孟家家主的得意狂喜,其实在看台上死伤的豪商不多,他们不是在人群中,就是有重重护卫,赵字营的家丁再怎么毫无顾忌,也不会伤到不抵抗和趴在地上的人,他们被抓出去的时候心里还存着一分侥幸,心想自己完了,可家里还有人后备,但被送到关押他们的庄园后,才看到了早已经躲起来的家人们,在这一刻,参与此事的清江浦众人才真的万念俱灰,不少人瘫坐在地上,或者嚎啕大哭。
自家以为妙计无双,可以吃下赵字营,却没想到赵字营早有准备,来了个将计就计,想想赵进临走前的质问,徐州人严谨了这么久,怎么就会突然间那么多的不小心,这不是明摆着张开口袋让大家钻进去吗?如果放在平常,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大家能看出来,可在这个时候,却都被那金山银海能弄昏头了。
为了暗杀赵进,东厂和锦衣卫的确下了大本钱,只是损失也同样惨重,为了确保在比武场中有足够的力量对付赵进,大部分人都是进入比武场中,或死或降,至于那些武人强手,除了几个确实不知情的,其他人都是满心要用功夫换取功名富贵的,而且这等习武之人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瞧不起赵字营的家丁和战技,觉得不过以多为胜,只要能找到突袭和单打独斗的机会,这些徐州人只有被杀的份。
没动手的还能多活几天,动手的人死伤惨重,从东厂、锦衣卫到这各路武人,直接在场中就被杀的血流成河,不过外面还是有不少残余,这些人的任务就是赵进一旦被刺,他们就要把这个消息传遍清江浦,甚至还要去招降各驻地招降那边的家丁巡丁,还要去接应从南边和西边赶过来的官军。
这些在外面的人自由度就高些,当看到巡丁挨家抓人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好,有人向外逃很快就发现道路被堵死,有人想要躲在民宅中,巡丁们已经开始敲锣喊话,藏匿贼人的都是死罪,清江浦百姓可没什么忠义之心,立刻把人出卖,也有人跑了出去,是一路向东南,要去淮安府城山阳,那城池还是大明王土,进去还能喘息苟活。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才中午时分,城池居然已经四门紧闭,不让人进出了,逃出来的人在城下惊慌大喊,让城头的人开门,山阳守军无动于衷,不管下面报出什么魏公公和皇帝的名头。
因为考虑到赵字营把淮安官府渗透的千疮百孔,这次杀局也就没有知会他们,这次清江浦内出事,黎大津有个安排就是派人让山阳城关门,不然就是引火上身,淮安府和山阳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是从善如流,总归不是要打进城内来,关闭城门算什么,别处城池白日里有四面八方的人进来做生意,可淮安府城就在清江浦边上,城内外冷清得很,关不关都一个样子。
等听到城下什么万岁爷、魏公公的乱喊,这边的那位守备更是不接茬,在清江浦地方上,这几个名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