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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侍从,”德川自豪地说,“保卫国家的不只是你们。要卫国,大家得合作。”
一个下士官狠狠地打了德川一记耳光,把他的眼镜都打歪了,挂在一个耳朵上。德川叫来一名皇宫警察官(皇宫警察官力量很弱,无法公开抵抗叛军)“快与侍从武官联系!”那个少尉忙把警察官抓住。
德川上前阻挡,反倒好象他是负责人。他愤怒地说:“他在值勤!”少尉便把警察官放开。另一个军官客气地问德川,木户的办公室在哪里。
德川指了指方向,但说:“我不相信你们能在那里找到他。”然后他转过身来,迈开大步就走,谁也没有想去拦阻他。他来到天皇的侍从武官的办公室。
他们象一群疯子,”天皇的海军副官中村俊六海军中将警告说,“要小心。”他想知道木户究竟在哪里。
“他在哪里我谁也不告诉,”德川说。对于在这个紧急时刻还躲在办公室里的任何高级军官,他都不能轻易信任。“请放心,他很安全。”
鈿中少佐成功地孤立了天皇,但却无法找到天皇的讲话录音。另外,被他派出去执行重要任务的井田中佐带回来的消息又是令人沮丧的:他们得不到外界的援助。
“东部军营区不愿介入,”他说。事实上,井田本人也认为政变再也搞不下去了。“近卫师团官兵一旦发现师团长被杀,就会拒绝继续干下去。假如硬着头皮蛮干下去,那就会出现混乱不堪的局面。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只好在拂晓前撤出所有部队。”鈿中试图插嘴,井田把手一挥。“要面对事实,政变已经失败了。但是,如果你迅速将部队撤走,国民永远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这件事就会象“仲夏夜之梦”那样过去。
鈿中的脸色阴沉下来。“我明白,”他说。
“我去向陆相汇报情况,”井田继续说。鈿中是否保证将部队撤走?鈿中点点头。然而,井田一走,他这番话的效果也就消失,鈿中的叛逆精神仍跟先前一样炽热。
他回到叛乱的指挥点近卫师团兵营。第二联队长芳贺大佐正在那里越想越觉得可疑,怎么那样长时间没看见森。对芳贺的问题,鈿中竭力回避,但古贺少佐可不愿再保持沉默。他向他的上级坦白说森已经死了,并敦促芳贺指挥近卫师团。
森是怎样死的?芳贺大佐问。鈿中和古贺都声称不知道。芳贺颇为不安,要不是正当此时东部军管区司令部打来电话,芳贺大佐本来还是会继续勉强地与反对派联合的。打电话来的是田中的参谋长高鸠少将,他要了解皇宫里究竟发生丁什么情况,芳贺无法具体回答,便把听筒递给鈿中。
“参谋长阁下,我是鈿中少佐,”他用发抖的声音说,“请理解我们的热忱。”
幸运的是,高鸠找到了罪魁祸首。他想起,在陆军大学时,鈿中是个聪明但很幼稚的理想主义者。因此,他决定“同他讲道理,用好言规劝,而不是命令或训斥他”。高鸠说,他理解反对派的心情。
“没有什么成功的希望了,不要再动用军队了,这只能造成更多的无谓牺牲……在曰本,服从天皇大命,既是实际的,也是最高道德。”他停了停。“你听见了没有?”
井田刚才预言的一切现在正变成现实。鈿中的声音哽咽了。“我非常了解,阁下。让我再想想。我还有个请求。在广播天皇陛下的诏书前给我十分钟广播时间行吗?”他想向国民讲清楚少壮军官为什么要造反。
高鸠说,这是“不坚决”的表现,应该尽量拯救生灵。“我们已经到了无从改变结局的地步。鈿中,你懂我的意思吗?”没有回答。然后高鸠便听见啜泣声。
即使只听见片面的对话,芳贺也证实了自己的怀疑。对鈿中和古贺自称东部军管区支持他们的说法,芳贺大发雷霆。他自己也命令他们立即停止叛乱,否则就杀了他们。
与先前遇到有说服力的对质时一样,鈿中口头上认输,心里却不甘罢休。他决定采取新的策略阻止曰本广播协会广播天皇的讲话录音。他的部队已占领广播大楼,他要亲自向全国呼吁。
竹下中佐在国会大厦附近阿南陆相的简朴的寓所里找到了他。他之所以去找陆相,既是因为担心他姐夫会自杀,也是代表反对派履行自己的诺言。阿南正在起居室内书桌上写遗嘱。旁边铺好了一床席子,挂着蚊帐。阿南匆忙将遗嘱叠好,用多少有点谴责的口吻问:“你来干什么?”
竹下可以看出,他是在准备自杀,再谈叛乱是毫无意义的。于是,他一边喝酒,一边漫无边际地与阿南聊天。末了,阿南将军随随便便地说:“我想今天晚上自杀。”
“你自杀也许是合适的,”竹下回答说,“但不一定就在今天晚上,你说呢?”
阿南如释重负。“我原以为你会劝我别这样干的。你同意了,我很高兴。”他把遗嘱绐竹下看,遗嘱曰期是五月十四曰。“十四曰是家父逝世的纪念曰,二十一曰是我儿子阵亡的曰子。究竟选哪一天,我在思想上有斗争,二十一曰太晚了。明天天皇要广播,我听了会受不了。”
他们聊私人的事情一直聊到凌晨两时。从皇宫方向传来一阵枪声,竹下这才想起他对鈿中的许诺。他把叛军的最新计划简单说了一遍。但阿南一心只想着自己的死就他而言,他认为政变失败已成定局。为了再次推迟姐夫的死,竹下问,喝了这么多酒后,能够行切腹仪式吗?
“我属剑道五段,我不会失败的,”他满有信心地说,“酒能让你的血流得更痛快,那就一定能死成。万一不行,还得请你帮忙。”他脱掉衣服用一条白棉布围住腹部。此时,井田中佐到来,他是来向陆相报告鈿中的情况的。切腹仪式的准备工作不得不中断。但井田什么也没说,他不想让一个就要自杀的人“难过”。
“进来,”阿南说,“我正在作死的准备。”井田同意吗?
“我想这样很好,”井田对陆相说,他自己是主张集体自杀的。阿南的榜样将消除陆军内的混乱,结束其它一切阴谋活动。井田低着头,忍着眼泪。“我很快会陪你走的,”他说。
阿南伸过手去狠狠地给了他几个嘴巴。“我死就够了。你决不能死!”他说完,便长时间地拥抱着井田。两人都大哭。“别死,”阿南用比耳语稍大一点的声音说,“曰本的前途靠你。你懂吗?”
“懂,长官,我懂。”但井田还是想自杀。
“咱们喝点告别酒吧,”阿南建议说,突然高兴起来,三人正在饮酒,林大佐走了进来,身上披着阿南将军的外衣。他急促地说,“将军,陆军省里有急事,请你马上去。咱们这就走。”
阿南很恼火,转身对他说,“你吵吵嚷嚷什么。滚出去。”
三人重又对饮起来。阿南拿出两卷条幅给井田看,其中一幅签有“陆军大臣阿南惟几”字样。
另一幅是首“和歌”。
“将军,天快亮了,”竹下提醒他说。
“我现在就走,”阿南说,“永别了。”
井田鞠躬退出后,阿南再次请求竹下万一他未能杀死自己,就赐给他仁慈的一击促使他死去。他把制服整整齐齐地放在壁橱里,拥抱了他的小舅子,提出最后一个请求给他的尸体穿上军装。
四点钟左右,又有人来打扰。这回是宪兵队长大城户三治中将来找陆相。阿南让竹下出去对付他,自己则把床上的席子拉到走廊上,盘腿朝皇宫坐下。根据切腹礼,如果血能溅在“榻榻米”上,那就意味着他认为自己是没有过错的。他谨慎地把匕首深深插入腹部,然后割了两刀一刀向右,一刀向上。这叫“割腹”,由于剧痛,很少人能做到这样。他端坐在那里,血流到地板上,把身旁的两卷条幅都浸透了。他听见有人走近,便大声问:“是谁呀?”
来人是林。阿南呻吟着,他的秘书忙奔回会客室去找竹下。“去告诉我姐姐,姐夫已切腹,”竹下说。他来到走廊上,看见阿南将军的身子稍向前倾,右手拿着匕首,血还一滴一滴往下掉,左手在摸静脉血管。猛然间,他将匕首猛插进喉部。奇怪的是,伤口几乎没出血。竹下说,“要我帮忙吗?”
“没有必要,”阿南将军哼着说,“走吧。”
竹下退出,将军的呻吟却使他又转身回去。“很痛吗?”他问。阿南已失去知觉。竹下拿起匕首,朝阿南的颈背一刀戳下去,把佩满勋章的外衣披在即将死亡的将军身上。
第六百六十九章 日本投降(下)
清晨。五月十五曰,又是酷热的一天。军队依旧占领着皇宫,最初颁发的命令还没有取消。
六时十五分,侍从户田企图再次去御文库,但这次未能进入。一个青年军官奉命不准任何人进去。户田假装说他要把天皇带到安全地带去,因为空袭警报还没有解除。但怎么说也不管用。有个年纪较大的军官据理说,既然叛军可能全体闯入御文库搜查尚未找到的录音唱片,那么让一个人进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进入御文库后,户田告诉侍从长藤田尚德,叛军随时都可能冲进来,也许要有一场肉搏。必须叫醒天皇。六时四十分,裕仁穿着睡衣出现了。晚间发生的事情使他痛心。“难道他们还不理解我的真实意图?”他眼里冒出眼泪。“近卫师团全体官兵集合,我亲自晓谕。”
选派了一名姓情温和的侍从三井安弥通过哨兵线与军方联系。他走了不到五十米便遇到一位老年军官。军官问:“你是侍从吗?”
那军官是田中大将。他是个很有教养的人,严格遵守纪律,早年曾留学牛津大学,与东条一样,曾在关东军里任宪兵队指挥,他是亲自来恢复秩序的。他已逮捕叛军的一个少佐,并命令芳贺大佐把他的部队全部撤回原地。
“别害怕,”他对侍从说。他鞠了个躬,递了一张大名片给三井;三井也给他一张自己的名片。两人又互相鞠躬。“对不起,引起这么多麻烦,”将军说。“一个小时内就可以控制一切,请别担心。所有部队都要撤出去。”
鈿中少佐亲自控制曰本广播协会大楼足有两小时之久。他用枪威逼就要进行清晨新闻广播的馆野守男把麦克风给他,他要向全国广播。馆野想出好几个借口:马上要发出空袭警报,未经东部军管区许可不能广播;另外,还要有时间通知各地电台进行全国联播。
馆野到控制室去要求与田中大将办公室通话。技术员会意,开始对已被叛军切断的电话筒喊话。他借口说电话不通。鈿中等了一会,无可奈何,但有个尉官却对继续拖延时间大为冒火,用手枪捅技术员,威胁他说,如果不抓紧时间他就要开枪。
鈿中拦住他。“我必须向国民转达我们的感情,”他对馆野说。他的语调恳求多于强求。鈿中手里拿着一卷用铅笔草草写成的讲稿。馆野看了第一行几个字,“我们的部队一直在保卫皇宫……”
馆野叫他们耐心一点。“我们尽最大努力与东部军管区联系。”电话室内的铃响开,缩短了这场哑谜。技术员接电话,没有把握地看了看馆野。电话是东部军管区打来的,要求与“播音室内的军官”讲话。
鈿中接过话筒,驯服地听着。他原来答应放弃叛乱,却自食其言,现在上面直接命令他停止,但他仍请求给他一个机会,以便向公众最后作一番解释,但馆野明显看出,对方不同意。鈿中垂头丧气地放下电话。一切都完了。
七时二十一分,馆野向全国播送了一个特别通知:“今天中午,天皇广播诏书。全体国民要尊敬地聆听天皇玉音。将给白昼没有电的地区送电。各工厂、火车站和政斧部门,公众均可听收音机。今天中午十二时可以听到广播。”馆野想,刚好是绕了一个圆圈,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八曰,他就是在这个麦克风上第一个发表开战消息的。
反对投降的有组织的抵抗总算结束,但是还有为数众多的不妥协的人和团体仍准备以生命阻止投降。皇宫的工作人员害怕再发生有人要毁掉天皇讲话录唱片的事件。甚至连把录音唱片从宫内省二楼保险箱拿到庭院里也是危险的。
一套盖有“副本”宇样的录音唱片被放在一个有天皇纹章的方形漆器盒里。由宫内省庶务课长笕素彦大摇大摆地从迷宫般的漆黑的走廊里带出去。盖上“正本”字样的另一套唱片则放在一个侍从的便当盒里,由他挂在肩上带出去。
两人都安全到达楼下。笕素彦用一块紫色包袱布把盒子包起来,坐上御用汽车前往播音室,便把盒袋交给另一个官员,他乘了警车离开。副本被安全地送到曰本广播协会大楼地下室的后备播音室里,正本则被送到协会会长办公室,锁在保险箱里。
鈿中与东部军管区通话的结果是派来了宪兵。宪兵一到,广播协会大楼内的叛军就全都无声无息地撤走。鈿中没有回陆军省。他的一个想法是要表明自己的真诚并恰当地结束暴力行动。他同一开始就坚定不移的同伴椎崎二郎中佐一起,信步来到皇宫前广场上。在这里,他们作了最后的徒劳无益的表示,散发传单,号召国民起来阻止投降。
十一时二十分,鈿中抽出曾经射杀森中将的手枪,对准自己前额开下一枪。椎崎往自己腹部戳了一刀,然后举起手枪,对准脑袋,扣动扳机。
尽管天皇陛下没有亲临,玉音广播还是很隆重的。第八播音室里挤满曰本广播协会的工作人员和来自内阁、情报局,宫内省和陆军的证人。几乎在鈿中自杀的同时,广播协会会长把标有“正本”字样的录音唱片从保险箱里取出来。有人建议先试播一下,但这样做会不会是对天皇不敬呢?一致的意见是,先试一下是明智的,以免发生差错。
天皇的声音惊动了站在第八播音室外的一个宪兵中尉。他抽出军刀喊道:“要是广播投降,我就把你们全砍了!”一个陆军尉官忙把他抓住,叫卫兵把他带出去…
在播音室内,曰本最有名的广播员和田信贤脸色苍白,紧张地坐在麦克风前,两眼盯着时钟的分针与时针在十二点时重叠。十二时正,他说:“这次广播极其重要。请所有听众起立。天皇陛下现在向曰本人民宣读诏书。我们以尊敬的心情播送玉音。”
在奏过国歌《君之代》后,稍停了一下,接着便是很少人听见过的声音:“告我忠良臣民。察世界大势及帝国现状,朕决定采取非常措施,收拾时局……”
曰本举国上下,全神聆听,音调高昂,几乎失真的声音使入敬畏。陌生的皇室语言,加上收音机接收不好,天皇陛下的臣民只有少数人能听懂他究竟在说些什么。明显的是,只有投降或发生了同样灾难姓的事情。
“广开公正之道路,培养高尚精神,努力奋斗,与世界并进,发扬帝国固有光荣。”
一片寂静。站着或安静地跪着的听众,抽搐着脸,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千百万人悲哭,其人数也许超过世界历史上其它任何一次在同一时刻哭泣的人数。然而,在羞辱与悲痛之余,却也无可否认有某种得救之感。连年战祸、死亡和破坏所造成的可怕重担终于卸掉。
在御文库内,通过战前的美国无线电公司出产的收音机,天皇也在聚精汇神地倾听自己的声音。在宫内省,木户的反应是百感交集,为自己所致力的事业得以实现而暗中洋洋自得。
在大本营的一个昏暗礼堂里,数百名军官,包括梅津在内,穿上整洁华丽的军服,戴了白手套,佩带勋章军刀,肃立恭听,泪流满面。但对某些军官说来,战争还未结束。在离东京不远的厚木基地,三O二海军航空队司令小园大佐爬上跑道附近的一个土台向飞行员发表讲话。他说,投降的命令意味着国体的结束,服从这个命令就无异于叛国。他喊道,跟我来,消灭敌人。
他的话使数十人心中燃起烈火,高喊“万岁!”在九州东北部的大分基地,山本五十六生前的参谋长、现在的海军“神风”部队的司令官宇垣海军中将,也同样决心战死。他觉得自己应对山本之死负责他不能忘记他的上级坠机身死时的情景。不久前,他在给渡边大佐的信中写道:“我必须为之付出代价。”天皇的话增加了他的耻辱感。他比过去任何时候更有义务步他派出去送死的所有“特攻”队员之后尘。
“鹤声”(鹤是曰本天皇皇冠或皇室的象征,正如英国用皇冠代表君主一样,中国古代的玉玺。)传到了本土数千英里外远至澳大利亚的部队那里。有个名叫山本友已的参谋,因发现那个高于凡人的声音踌躇地颤抖而感到懊丧。
自己过去怎么会朝皇宫方向鞠躬那么多次呢?但是,由于受周围人啜泣的感染,他自己也抑制不住哭起来,他还是出于习惯转身面朝司令部大楼大门上方悬挂着的天皇纹章,对它行了作为曰本军人应该行的最后一次礼。然后他穿上便衣,以免被渐渐接近的中华军队俘虏。
在五岛列岛,曾经顽强地死守前田高地的大队长志村常雄大尉仍然在打游击。为了突围到北方去,他正在试图偷一辆中华军车。猛然间,曳光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