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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副相沈丙莹为首的使团已经踏上了前往欧洲之旅,将会对英、法、德、西班牙、意大利、荷兰等国进行国事访问,同时代表东南国家集团参加在伦敦举行的“万国计量大会”,在“国际地理会议”召开期间,此举颇为引人注目,西方政客,普遍认为这是东方帝国准备与老牌帝国协调国际新秩序的开始。
说着话,叶昭起身道:“好了,我去看看尧洵他们。”三位适学年龄的皇子都被送去了“勤学园”读书,反而与叶昭见面的时候多了。
红娘笑道:“相公莫误了明日选秀时光。”
叶昭点点头:“忘不了。”
现今皇室选秀多为选拔各地域宫女,早已与前朝选秀南辕北辙,但明日之选秀,却是为大皇帝挑选嫔妃。
虽在红娘面前,叶昭却也没觉得不适,此次选妃,更多的是一种政治意味吧,枢密院给大皇帝生母圣母皇太后屡次上书吹风,圣母皇太后和皇后则在叶昭面前时常念叨,此事便定了下来。
后宫嫔妃人数不多,却有莎娃、苇月伊织、花姬三位异族妃嫔,加之答应美咲,异族女子占了半壁江山,保守的股肱大臣们未免觉得不妥,何况本朝多少承继前朝,与蒙古交好,大皇帝也该有一位蒙古嫔妃以示亲近,此外便是中原功臣,该当安抚赏赐,其家女子获得选妃资格自是天大恩赏。
叶昭对此无可无不可,现今中原子民承袭前朝旧习颇多,想将其短短功夫捏造成自己理想中的国度远不可能,选妃一事,对于帝国公民来说未尝不是喜庆事,对帝国政治来说,利大于弊,如此便够了。
在红娘、蓉儿面前,说起选妃,叶昭也再无负疚之感,有时候想想,也不免叹息。
勤学园是圆明园皇苑的一座园子,距离京郊新落成的惠泽学堂颇近,三位皇子便居于勤学园,就读于惠泽学堂,同时聘有师傅讲授经纶。
惠泽学堂乃是贵族学校,京城名流商宦,多送子弟来此求学,只是高官显贵千方百计想送来求学镀金的圣地,对于三位皇子来说,便是纡尊降贵在民间历练了。
学府朱墙外,是一排垂柳,随风飘摇,傍晚时分,学府前青石路上马车络绎不绝,虽然是可寄宿学校,但豪门之家,自多将子弟接回府中。
叶昭的马车颇不起眼,三位皇子化名在外就读便是在宗人府也是隐秘之事。
不过趋炎附势之辈,自然所在多有,叶昭马车寒酸,便被一辆紫篷豪华车驾抢了道,斜刺里突然冲出的马车可是将坐在车辕上的郑阿巧吓了一跳,幸亏御车马匹神骏,才没有受惊。
还有几分钟下学,马车行到学府前一处宽阔的青砖广场上等候,却又刚巧停在了紫篷马车之旁。
紫篷马车的车夫是名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副趾高气扬模样,郑阿巧看得蹙眉,但自不能在外生事。
此时紫篷马车车厢门帘一挑,走下来一名穿着黑色套裙的美貌女子,身段柔软轻盈,黛眉杏目,丽光照人,只是眉宇间便有骄傲之色。
那车夫见郑阿巧蹙眉,便大声道:“小子,你瞪什么眼?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谁?误了事你十个脑袋也……”
“住嘴!”黑裙美女皱起秀眉训斥车夫,可转瞬瞥到叶昭正打量她,雪白的瓜子脸立时布满寒霜,轻蔑的看着叶昭,冷声道:“小心你的眼珠子。”
郑阿巧脸色就变了,叶昭笑笑,摆摆手走到了一旁。敢说话,又穿着套裙,可知是在外面有工作的新女性,只是太跋扈了些,不过大户人家女子出去工作,那自然要经过许多抗争,从这点来说,倒也值得敬佩。
不多时,下课钟声响起,叶昭自回车上等三位皇子下学,听得马车哒哒,自是那紫篷马车先走了。
叶昭摇摇头,没得好奇下车观望几眼便被人训斥,或许脱离民间太久,自己的行为举止多不注意,平白惹起风波。
而等几个俊秀的小家伙一个个钻进车里给父皇请安,一个比一个乖巧,早就令叶昭将刚才的不快抛到了爪哇国。
……
晚上,接到来自布鲁塞尔的电报,国际地理会议上,英国地理学家主张:“各国的海图要统一采用格林尼治子午线为零度经线,并在15年内付诸实施。”
格林尼治子午线来自于其天文台,天文台建于1675年,其时英帝国航海事业发展极快,为了解决在海上测定经度的需要,英政府决定在伦敦东南郊泰晤士河畔的皇家格林尼治花园中建立天文台。四十年前,格林尼治天文台在天文学家埃里的领导下,得到扩充并更新了设备。他首创利用“子午环”测定格林尼治平太阳时。
而随着世界航海事业的发展,许多国家先后建立天文台来测定地方时,显然世界各国协调时间的计量和确定地理经度已经极为迫切。
从某种角度上说,本次国际地理会议也并不是殖民国家瓜分世界的利益分配。
不过东方国家更讲究天下中心,是以本初子午线远离中原中心的主张令参加会议的中国官员不敢擅作主张表态。
叶昭自然回电批示无妨。
第二日一早,叶昭便来了休元殿,此次选妃就在他亲笔题名的休元殿里,由圣母皇太后与他一起遴选,虽然本次选妃极为低调,但毕竟是本朝第一次选妃,按大皇帝的意思,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选妃,却也不能草率行事,五十多名经过重重选拔最后被宗人府选出的秀女在头一天下午已经进了皇宫,第二日早上过了九时,便五六名秀女一组来给皇帝和皇太后请安。
本次选妃,皇太后早已内定一人,便是朱丝丝母亲后来生的七妹,乳名七丫头的便是,今年也十五岁了,小时候叶昭还抱着她喂蛋挞来着。皇太后只见了一次便极为喜欢,一定要叶昭纳为嫔妃,丝丝虽有些不情愿,却也没有法子。
而现在大大小小的美女,莺莺燕燕走马灯似的一组组走上来退下去,叶昭只觉得索然无味,只管品茶。
当又有四名穿着旗袍的秀丽女子走上来请安之时,皇太后微微侧头,低声道:“皇上,这是蒙旗最后一组了。”
叶昭只好强打精神,拿起桌上花名册,里面附有几名秀女的身世和经历,都经过严格考证,断无虚假。
翻了两页,叶昭微微一怔,却见第三页纸上,秀女好如娃的履历非比寻常,竟然在平远军中做过卫生员,参加过中俄之战的后方野战医院的救护工作。
叶昭也不去看人,便用手指点了点这一页,皇太后见了,眉头微拧,道:“年纪有些大了。”委实,已经二十岁了。
叶昭点点头道:“就她了。”皇太后便不再言,旁侧自有宫人唱喏,要秀女好如娃谢恩。
接下来一组组中原秀女拜见,叶昭更无兴趣,捏着鼻子随便点了一名满人女子富察氏,选一名满妃也是几位皇太后的意思,三位皇太后都觉得皇后一名满妃,未免势单力孤,该当再选一名满女进宫,叶昭和蓉儿虽不在乎,但自也顺从几位皇太后的意思。
而当最后一组秀女翩翩来到休元殿前时,皇太后微微侧头,说:“皇上,再点一位吧。”
实则叶昭子嗣不少,虽然金凤和伊织都诞了皇女,但叶昭已有三子,只是在皇太后看来,本朝皇室刚兴,子嗣自然是越多越好,如此血脉才能绵延不绝。
虽然这些新妃子定然得不到宠爱,说不得进宫后便是守活寡,叶昭此时却也全然没想到这点,只想顺了母亲的心意就是,免得她再在自己面前唠叨。
叶昭目光第一次向殿下看去,随即微微一愕,却见六名秀女中,左排第三位美貌女子一袭红色套裙颇为醒目,雪白丝袜小腿,系带黑色高跟鞋更是风韵十足,只是她低着头,看不大清面目。
叶昭便向手里宫人刚刚呈上的花名册看去,名字唤作“秦桂芝”,大理院少卿秦牧淮之幼女,十七岁,有半年银行职员经历。
见到叶昭对这红裙女子来了兴趣,皇太后微微蹙眉,虽然秀女都经过体检,定是清白之身,但在外面经历过差事,少不了与男子接触,那蒙旗女子生性如此,何况军人出身,有情可原,这秦少卿之女,官宦家出身,更该安分守已不是。
何况虽说皇室大典中规定,职业套装也是觐见皇室成员的正装,但选秀之日穿来,未免显得不端重,这就更令皇太后不喜。
“就她了。”叶昭拍了拍手上花名册。
皇太后嘴唇动了动,终于没说话。
第一百二十三章妃子们
这个夏季帝国是多灾多难之秋,六月,黄河决口,不几日,风球从澳门登陆,广东遭遇建国后最大的台风之灾,如果叶昭熟读这些年的史记,或许能防范一二,但他毕竟不是神仙,灾害也就好似突如其来。
皇家官兵、武装警察和民兵快速的加入救灾的行列,地方政府反应也算及时,新闻纸长篇累牍的报道,各地大量的捐款,帝国民众,也因为这些灾难再一次凝聚在一起,国家的概念更进一步深入人心,这算是天灾带来的唯一值得慰藉的事情。
皇室裁减用度,泰和各重工、金融、商贸集团共捐献了一千万银元,当然,是以宗人府名义捐出,几乎承担了国家大部分救灾费用,倒令国库预算未受大的影响。
不过国家有国家的制度,大皇帝致力于消除“家天下”的思想,将皇室收入和国库割裂开来,甚至皇室用度都不需国库拨款,现时却要皇室贴补国库自然不妥,政务院最后还是以债券的形式接收了宗人府的捐款,算是无息贷款,慢慢偿还。
皇帝和皇后去广东、河南等省巡视慰问灾民,更开创了王朝皇室之先河,鸾驾再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底。
此时在比利时召开的“国际地理会议”已经落幕,除了地理学家们的学术讨论,与会各国对非洲的“开发”也展开了唇枪舌剑,葡萄牙本在非洲具有最多的利益,但其国力衰退,非洲又成了殖民国家眼里最后的处女地,为了维系自己的利益,葡萄牙不得不寻求英国和中国的帮助。
虽然葡萄牙同中国日益亲近,但其与英帝国同样维系着友好的关系。
中国人支持葡萄牙,却与德国等新兴国家一样,渴望探索内陆还处于迷雾中的非洲大陆。
各国之间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这次会议也并没有取得各方都满意的成果,反而德国威廉皇帝写给英国保护国贝专纳国王的信曝光,引起了英国人的激烈反应。
而中国马普托总督明德与布尔人的交涉颇为艰难,英国人或许见到中国迫切希望从马普托向西扩展的意图,其开普敦总督正策划前往德瓦士兰布尔人控制区访问,此举被普遍视为英国人阻止中国人在东海岸扩展势力的举动。
养心殿中,默默的看着这则电文,叶昭没有吱声。
帝国在非洲大陆的动作极为低调,但还是引起了英国人的注意,或许中国人出现在非洲,本身就已经很引人注目了,一举一动莫不牵动许多人的神经。
桌案旁,蓉儿正在帮叶昭整理奏折,在收拾一页散乱的奏折时蓉儿怔了下,但没说话,只是默默将其折好摆在一旁。
叶昭见到蓉儿神情,道:“怎么,我的话严厉么?”那是罗马来的电文,帝国驻意大利总领事哈奇博上书对大皇帝大唱赞歌,概因现今一些欧洲媒体对于帝国官兵救灾之效率颇为惊叹,也在反思本国军事制度,哈奇博借机称颂大皇帝为“千古之圣君”、“万夷叩拜”,更肉麻的赞颂那也不用说了,叶昭随即批以“君子之于物也,爱之而弗仁;于民也,仁之而弗亲。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卿可有爱物之心?”,虽没有厉言斥责,却是告诫他此时此景,歌功颂德实属无聊。
蓉儿听叶昭问,温婉道:“臣妾不敢议论政事。只是哈奇博乃是富察答应之父,新贵入宫,皇上总要勉励多些。”
叶昭愣了下,原来是富察氏的父亲,还真生没注意,几位新妃,倒好象被自己忘了。
蓉儿又道:“皇上该见见她们才是。”
四位新妃一视同仁,都被封了答应,本来七丫头妹凭姐贵,蓉儿提议封其为贵人,但被朱丝丝拦了下来,四女开始都和美咲住储秀宫,昨日经蓉儿分派,各跟了主妃,七丫头不消说,去了姐姐的长春宫,秦答应和美咲同住承乾宫,好如娃去了苇月伊织的咸福宫,富察氏则去了莎娃和花姬的永和宫。
莎娃和花姬都为妃位,本该各居一宫之主殿,但两人关系亲密,甘愿住在一起,日日同榻而眠,虽性子截然不同,小姐妹的交情却是越来越好。
听得蓉儿之言,叶昭微微颔首,实则现今就是不想见她们也总能见到了,叶昭虽偶招妃嫔来养心殿亦或乾清宫侍寝,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去各宫就寝,将来总会见到她们。
“皇上今晚去长春宫吧?”蓉儿抿嘴一笑,终于顽皮起来。
叶昭瞪了她一眼,蓉儿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虽说妃嫔之事已经对叶昭无关紧要,但丝丝那里,总还觉得别扭。
叶昭想了想道:“我去看看景平。”
景平公主为苇月伊织所诞,不到两周岁,却是极为聪明,每次见到叶昭都会喊着“父皇”撒娇。苇月伊织性子安静,咸福宫本来处处显着冷清,但自从景平降生,咸福宫陡然间热闹了不少。
盛夏时分,夕阳西下,宫中却也凉风习习,咸福宫红色宫灯高悬,点缀的朱墙碧瓦,皇家气派。
咸福宫专门备有日本厨娘,清淡的日本料理在暑夏颇为开胃,今日更是伊织亲自动手,给叶昭做了几道刺身。
抱着小公主坐在餐桌旁,叶昭笑着逗弄小家伙,看着她乌黑眼珠转呀转的,叶昭就对苇月伊织笑道:“比你活泼。”
苇月伊织现今多着中原服饰,今日倒是穿了一件紫色粉花和服,艳美不可方物。
逗弄了小家伙一阵,旁侧宫女将景平抱了下去,也好让皇上和娘娘说说话儿。
“想不想去日本走走?闷的话就回去看看,现今江户等地的局势也稳定了。”在安安静静的苇月伊织面前,叶昭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疼她的感觉。
苇月伊织轻轻摇头,说:“皇上不必为臣妾操心的,臣妾不闷。”
叶昭道:“这话,宫里我就为你操心多点,你呀,听说整日都闷在宫里,可别闷出病来。”
苇月伊织抿嘴一笑,说道:“那我近日为先生编了一舞,您看了便知道臣妾闷不闷了。”
叶昭笑着颔首,已为人母,确实与以前不同,温婉之中更多了几分诱人味道,好似也越发知道怎么讨“先生”欢心,今日特意穿了和服,便是为了这一舞?
后宫之中,不管如何一团和气,却也免不了争宠,苇月伊织便算不想争,可皇上如果来得少了,宫婢们便会觉得天塌了,久而久之,争得恩宠或许就成了后宫生活的一部分,只是没有血雨腥风,也是略显枯燥的后宫生活的一个乐趣吧。
苇月伊织又道:“皇上,博丹答应还没用膳呢吧?她昨晚才住进来,怕不习惯。”蒙古人没家姓,博丹是好如娃的族姓。
叶昭微微点头,说:“喊她来吧。”
苇月伊织居主殿,好如娃住偏殿,宫女出去传话,不一会儿,就听外面细碎的脚步声响,餐厅门帘一挑,走进来一名婀娜美貌女子,裁剪合体的缀胸花红绸子袄裤,点金色花边,简洁而又不失高贵之气,漂亮的湖蓝色缎子高跟鞋,更衬的她柔软身段前凸后翘,极为撩人。
现今皇室服饰,风格偏向简洁大气而又不失华丽,多位嫔妃都以高跟衬托身段为美,看来新答应这身装扮定然是进宫后有人指点的了。
只是这漂亮的小女人没走两步,突然脚跟一扭,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俏脸通红,借着福下去掩饰窘态,口称:“臣妾博丹氏好如娃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声音倒是极为清脆动听。
叶昭哑然失笑,说道:“起来吧,你叫好如娃?”
“是。”博丹答应慢慢起身,垂首看着脚面。
“抬起头来。”这几位新妃子,叶昭还真都没仔细看过她们的脸,若走在大街上,是定然不认识的。
好如娃慢慢抬头,露出一张清秀美丽的脸庞,大眼睛颇为灵动,倒真是个漂亮的姑娘。只是她猛然见到坐正位的男子目光射过来,立时俏脸通红,头又极快的垂了下去。
苇月伊织走过去,牵着她的手过来坐,两只雪白皓腕都套着玉镯,颇为养眼。
叶昭道:“不是当过兵吗?怎生还扭扭捏捏的?来,一起用饭。”
好如娃俏脸白了白,她自幼便想入宫见大皇帝一面,却不想错过了蒙古选秀,但机缘巧合下,竟然被点为嫔妃,就是到现在,她还有些迷茫,不知如何是好,成为她自幼便崇敬无比视为神祗和父亲的大皇帝的女人,对她来说,这种感觉实在太复杂了,这是帝国大多数女人的梦想吧,但这份幸福来的太突然,令她无所适从。
而大皇帝的每一句话,对她都如天音一般,虽然好似大皇帝只是随意说笑,但“扭扭捏捏”的评语还是令她痛恨自己的失态,第一次见面便屡次失礼,又岂是这个小女孩能承担的?
叶昭也没注意好如娃脸色,只是问道:“听说你还上过前线?可有危险?”
好如娃平复着心神,小声道:“有阿茹娜姐姐帮我,没遇到什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