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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年间,因秦桧恶岳州名同岳飞姓,改岳州为纯州,旋恢复旧称。元至元十三年,改岳州为岳州路。明太祖洪武二年,改岳州路为岳州府。洪武三十年,将常德府所属的澧州改属岳州府。
岳州著名的地方也有不少,最著名的还是因为范仲淹的一首《岳阳楼记》文明于世的岳阳楼,与黄鹤楼,滕王阁并成为江南三大楼。
此外还有灵雾山,洞庭湖,屈原庙,杜甫墓,鲁肃墓等。
这到了岳州,岂有不上岳阳楼的道理。
……
如今的天气已经深秋了,说着时间也确实过得飞快,卫英在盛夏的时候被抄了家,最后又浑浑噩噩的跟着钱贵去了海州,最后又混到了襄阳,最后上了武当,现在又到了岳州,几个月过去了,这几个月当中发生的事情,比他之前十几年经历过的事情还要多。
卫英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的生活会变得这般丰富。本来他出身镖局,他的理想不大。长大以后,随便和一个长得过得去的黄花大闺女成亲,然后,生个孩子,留个后,再去塞北从军,打打仗,杀几个蒙古鞑子,然后死在战场上,也算是一个英雄。如果侥幸不死,就回来接替父亲的镖局生意,每天走南闯北的走走镖,见见世面,等到那天烦的不想走镖了,就听听小曲,遛遛鸟。
可现在不同了,他提前走入了江湖,提前杀人,现在他杀人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他还记得小时候,就是杀只鸡都会发抖,可现在居然都敢杀人了,当真不可思议。
虽然已是深秋,可眼前的洞庭湖畔依然可以看见不少的绿树。在江南,虽然也有冬天,可好多的树木都是四季常绿的,洞庭湖畔是一排排的垂柳,现在已经落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秋风中荡来荡去。
柳树的后面,是一片片的枫树,此时的枫叶已经红透了,还有不少金黄色的,远远看去,十分美丽。
眼前的洞庭湖,一望无际,波澜壮阔,湖面几只简单的小舟摇摇晃晃,看似就在眼前,可想要到那上面去,却也是需要几只小船的,凭借卫英现在的轻功,还飞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岳阳楼下,一个老头拉着曲子,一个年轻的姑娘在边上唱着小曲,文人墨客在旁边吟诗作对,陆觞站在一边的栏杆上,看着那唱曲的姑娘一动不动。
卫英看着洞庭湖发愣,铁如龙有在一边看那文人墨客留在墙壁上的诗词,只有朱瞻基一个人在一边磕着瓜子,手中拿着几串烤肉。
现在的朱瞻基,就是放在这里,也没有人会觉得他是一个小王爷,毕竟谁家的小王爷会趴在岳阳楼上吃瓜子吃烤肉啊!这简直和皇族的形象太不符合了。
而朱瞻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越是这样平淡,他越是容易和这些江湖人士成为朋友,越是这样,这里的百姓才愿意和他说真话,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襄阳知府的那份奏折他也看了,并没有让知府修改,后来他又以猛虎庄的事情,上了一份奏折,只不过,朱瞻基的奏折,并没有用那些官方语言润色,完完全全的大白话。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皇祖父明白,奏折,并不一定可靠。
现在朱瞻基是越来越不相信那些奏折了,看起来是文采飞扬,之乎者也,可想要得道真正的消息,还要费尽心思的去思考,着实麻烦,而且还很浪费时间。
今天,有武当三大弟子在身边,朱瞻基直接让他的那些手下分散在人群中打探消息,自由的放松放松。
陆觞的才华,朱瞻基早就看在眼里,不但功夫极高,而且心思缜密,做事三思而后行,是个做大事的料,而卫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而且没有多大的功利心,做事不拘一格,没有那么眼中的世俗观念,最让朱瞻基喜欢的就是铁如龙,英气逼人,谦卑有礼,而且伸手还不错,是一个难得的将帅之才。
在朱瞻基看来,这些都是他势在必得的人才。
陆觞在木栏那里看的如痴如醉,摇头晃脑。朱瞻基微微一笑,信步走到陆觞的旁边,看了一眼楼下唱曲的那位姑娘,笑道,“怎么?喜欢那个姑娘吗?只要你想要,一百两,今晚就可以让她和你洞房,一辈子做你的女人。”
陆觞看了一眼朱瞻基,“难道在你们这些贵族的眼中,就只有利益吗?你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吗?你爱过一个女人吗?你知道爱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吗?”
朱瞻基摇摇头,“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需要爱情这种东西,在我看来,只要我喜欢一个姑娘,只要我去告诉她的父母,告诉她,她们绝对不会拒绝我,他们甚至可以满足我的任何要求。”
陆觞摇头道,“那不是爱情,那只不过是利益的交换,一个人,站的越高,就越是没有感情,爱情、亲情、友情,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滋味,每天都活在算计当中,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甚至连睡个觉都要担心有人要杀他,你觉得这种生活,真的好吗?
朱瞻基一愣,“这我倒是没有想过,如果有机会,我到是愿意尝试一下,不过现在,我需要操心的太多了。”
陆觞笑了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就马上去做,不要去等,如果你真的想试试,可以去找卫英,他的江湖阅历是最丰富的。”
“那你呢?”
陆觞道,“我!我就是一本书,知道的很多,可我从来都没有机会实践,而卫英,他是真正从下面走上来的。”
第77章 055 体验生活
朱瞻基笑道,“谢谢了!如果你愿意,这几天我可以天天来陪你到这里听曲!”
陆觞一愣,“你不是很忙吗?”
朱瞻基耸了耸肩,“可我也想体验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朋友!”
陆觞一听此言,不由笑了,心道,“当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小王爷啊!”
“如果你真的想体验一下普通百姓的生活,我可以带你去试试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卫英已经站在了朱瞻基的身后。
朱瞻基直接吓了一跳,“我说你能不能别老这么神神秘秘的,跟个鬼似得!”
卫英也没有在乎朱瞻基的这些玩笑话,他现在和朱瞻基只不过是普通的朋友,并不是下属,虽然朱瞻基帮他报了仇,可卫英也绝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显得低三下四,低人一等,“你要不要去体验一下,反正距离万剑山庄的大典还有两天的时间,如果我们现在过去,还可以体验到明天晚上。”
朱瞻基一听,当即笑道,“好啊!去就去!”
卫英微微一笑,带着朱瞻基等人向着码头走去。
岳州最有名的码头就在岳阳楼的北面,那里刚好是洞庭湖进入长江的入水口。这里交通便利,每天商船不断,从天刚刚发白开始,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这里一直都是船只不断。
洞庭湖这一区域生产的所有东西,都要运到这里过江北运,或顺江而下,或逆流而上,而卫英想要在这里做的事情,就是最普通的搬运工。
来到码头,看见那停靠在岸边的成片船只和来往不断的商贾行人,朱瞻基不由的感叹道,“人言江南富庶,到了这里,我才真正的知道,原来是如此程度。”
卫英笑道,“你这是当真不知道什么是富庶?什么是贫困?如今这江南,可一点都不富庶。要知道,在南宋年间,整个江南地区,就那么大点的地方,不但要养活南宋的那么多的百姓官员,以及军队,还要年年给金人大量的金银布帛,那可都是以万来计算的,现在,整个大明帝国在江南的税收,恐怕都不足南宋时期的一个零头吧!”
朱瞻基点点头,“不错!就单是当年的《绍兴和议》,南宋每年就要向金人进贡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匹,虽然后来的《隆兴和议》又将绢贡献由二十五万减至二十万,岁币减至二十万银两,可依旧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在后来的《嘉定和议》中,南宋由贡献岁币及绢由二十万增至三十万,宋赔偿三百万军费,这些如果和今天的大明来相比,大明确实是比不过。”
卫英看着朱瞻基笑了笑,“看来你知道的东西还蛮多的啊!真不愧是读书人,我就不知道这些,我都是偶尔在说书人那里听来的。”
卫英又道,“所以,一个人如果想为这个国家出力,他就必须了解这个国家的百姓是怎样生活的,如果连老百姓的生活都不了解,每天在朝堂上说三道四,那根本就不是在治国,而是在过家家,将国家的百姓当作了游戏的棋子。”
朱瞻基一听,突然一愣,心道,“这家伙怎么会有如此的觉悟,我原本以为只不过是一个拥有武功的武将,可现在看来,如果加以培养,很有可能成为一个治世能臣,这可并不是简单的文武双全啊!”
朱瞻基道,“那你带我来这里是打算做什么呢?”
卫英指了指那些搬运粮食的苦力,“看见没有!就是搬运大米,我们都是习武之人,身体自然要比他们好多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不用自己身上的一个铜板,就用赚来的钱,一直到明天晚上,有兴趣吗?”
朱瞻基一撸袖子,笑道,“小意思,不就是搬东西吗?我要是连自己都养活不了,那我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卫英带着朱瞻基等人走到管账先生旁边,对着管账先生笑道,“老先生!我们几个身上的钱财被偷光了,所以想在这里混口饭吃。”
那管账先生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手中捏着一杆毛笔,抬头看了看卫英等人,开口笑道,“小伙子,你可别在我这里开玩笑啊!我看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像是干过这种体力活的人,万一你们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卫英笑道,“老先生,当然不会了,我们看起来身体瘦弱,可我们有的是一把子力气。”
就在这时,铁如龙走到一边,将一个麻袋一提,轻轻松松的就送到了肩膀上,晃都没晃一下。
管账先生一看,笑着点点头,“好,不错!我就收下你们了,我先说好,你们将那边的粮食搬到这边的船上,搬一次,领取一个竹简,一次,一个铜板,如果同意,我就把你们的名字写上了。”
卫英点点头,“好!没问题,我叫卫英,卫青的卫,英雄的英。”
铁如龙和陆觞两个人也一一报了自己的名字。
朱瞻基当然不可能用自己的真名了,便道,“我叫朱定国。”
管账先生点点头,“好好!不错!安邦定国,好名字,不过就是在这里扛麻袋,可惜了。”
朱瞻基带来的两个手下也报了自己的名字,另外两个人则是站在远处,手里拿着众人的外衫和兵器。
一个领头人带着卫英等人向着仓库走去,这个仓库到码头的距离算是最近的,一共是两百步(一步一米),至于其他的,相对远的就要用马车运到附近,再人力搬运了。
卫英说道,“记好了!搬运这种东西,任何人都不能用内力,如果用内力,那根本就没有搬的必要了。”
卫英随后又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至于你!想用内力就用吧!没有人会怪你的。”
朱瞻基一听卫英此言,脸色大怒,“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朱定国是吧!我就偏偏不用内力,我要你知道,我一定比你搬得多。”
朱瞻基一扭头,扛起一麻袋的粮食就走了(一麻袋的大米为一百二十斤)。
卫英对着朱瞻基的两个侍卫道,“你们两个跟在他的后面,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也可以照顾,你们就使用内力吧!主要是要让他体验一下老百姓的生活,别让他出什么意外!”
第78章 056 累趴下
朱瞻基的两个侍卫也不是傻子,他们可都是真正知道这苦力活有多难干的,只一趟一个铜板,要是不用内力,就他们这身子,一天最多能赚一百个铜板,现在又已经是中午了,顶多赚五十个铜板,可这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啊!听见卫英这么说,二人当即扛起两袋大米赶了上去。
铁如龙笑道,“我说卫师弟啊!你这招可真够狠的,这小子今天晚上肯定累趴下。”
陆觞在边上道,“你不会是真的打算进入朝堂吧?”
卫英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到时候看情况吧!他帮我报了仇,又帮我找我的姐姐。果他要我帮他,你们觉得我能拒绝吗?何况我看他这个人不错,如果我要向让我的家人洗刷冤屈,就必须从他这里入手,要不然,想洗刷冤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铁如龙点点头,“随便你了,无论你做什么事?我们都支持你,毕竟你是我们的师弟啊!不说这些了,我们赶快搬吧!权当是锻炼力气了,这对于修炼外家功夫可是十分有用的。”
铁如龙扛起两个麻袋就走。
卫英和陆觞两个可没有铁如龙那么厉害,他们都不是横练外家功夫的,所以他们很自觉的搬了一袋大米。
朱瞻基刚开始的时候,倒觉得没有什么,等到搬了二十袋以后,朱瞻基就觉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累的满头大汗,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脸上的汗水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在地上。
朱瞻基在船上放下了肩膀上的一袋大米,站到码头边上喘着粗气,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个侍卫,“你们两个都不累吗?”
一个侍卫答道,“回公子,方才卫少侠对我们说了,这次的主角是公子,我们主要是照顾好公子,别让公子出什么意外,所以我们一直都在使用内功。”
朱瞻基知道这是卫英担心自己出事,可他也不能怪卫英,因为现在他的两条腿已经开始发软了,根本就没有多少力气了。
如果他再继续搬运,很容易将麻袋丢下来,或者是让麻袋押到自己的身上。
朱瞻基恶狠狠地看了一眼两个侍卫,“好!有你们的!”
卫英放下了一袋大米,接过了竹签,走到朱瞻基身边笑道,“怎么?要不要放弃,你要知道,这些苦力可都是一干一整天啊!”
朱瞻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卫英,“你小子是不是偷偷的使用内力?”
卫英摇摇头,“我以前就干过一段时间,何况我横练九龙狮子功的,我的体魄本来就比其他人强大,用内力,我一拳就有六头牛的力道,如果不用功夫,我这一头牛的力气还是有的,至于铁如龙,他本来就是外功高手,一头牛还是抵得上的,陆觞,他最起码也有半头牛的力气,我们可都没有用内力啊!我不是都哦说了吗?你要是想用内力,也是可以的。”
卫英说着便笑着走开了,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朱瞻基,“对了!朱兄弟,要是半途而废,人家会认为你恶意误工的,会扣除你一半的工钱。我看了一下,你要是现在停手,你只能得到十五个铜板。”
朱瞻基一听此言,恶狠狠的咬咬牙,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开始搬运麻袋。
秋天的天黑的很早,也很快,没过多久,管事已经开始敲锣了,众人开始慢慢收工。
听到这个声音,朱瞻基一屁股做到了地上,胸口上下起伏的喘着粗气,浑身大汗淋漓,将手中的竹简递给自己的侍卫,“去,拿去换钱,这可是老子的血汗钱,你要是敢贪污,我要了你的脑袋。”
朱瞻基把手伸出去,卫英走过来,把朱瞻基的竹简重新塞了回去,“记住,在这个地方,不能相信任何人,这些竹简都是没有名字的,要是给了别人,人家会直接领了钱离开的,你就是找人说理也没地方,必须自己亲自去换钱。”
朱瞻基咬咬牙,冲着卫英恶狠狠的点点头,“好!你厉害!”没办法,只好跟着卫英等人去管账先生那里换钱。
朱瞻基一共赚了四十个铜板,他的两个侍卫由于一直跟着他,也是四十个铜板,卫英六十个,陆觞五十个,至于铁如龙,居然整整赚了一百五十个铜板,就连那管账先生也吓了一跳。
领完了工钱,卫英带着饥肠辘辘的几个人走到了一个路边小摊,为几个人每人叫了一碗素面,说白了也就是一碗面条,里面再加几个青菜,一点油水都没有。
武当弟子对于这些自然没有什么感触,直接就开吃了。
朱瞻基这个出身皇族的小王爷,一见面条,想也不想的就开吃了,此时都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他哪里还会在乎好不好吃啊!四个侍卫本来还为自己的主子感到一阵心痛,可看到主子都吃了,他们要是不吃,那不是不给面子吗?
朱瞻基吃了一碗以后,还觉得有些饥饿,又要了一碗。
卫英看着朱瞻基笑了笑,“这里的素面,一碗是三个铜板,你可要记住了,别吃过头了。”
朱瞻基毫不介意的摆摆手,“没事!我有钱!”
这素面不比肉类,想要吃饱,那也是需要大份量的,朱瞻基整整吃了三大碗才停了下来。
吃完了面前,众人各自付了铜板,缓步向着北武镖局赶去。
卫英看着晃晃悠悠的朱瞻基,“怎么?这样就受不了了?不过习惯了就会好一点了。”
“扑!”朱瞻基脚下一软,整个人就坐了下去,好在身边的两个侍卫眼疾手快,迅速扶住了朱瞻基。
朱瞻基道,“我现在才真正明白了这些人的生活,以前我也见过修筑城池和挖掘河道的徭役,搬运货物的苦力我也见过,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感觉,直到自己体验之后,我才知道,这原来是如此幸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