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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刘皇叔大吃一惊的是,自己假惺惺的一句问话,竟然换来了意想不到的激烈反应——陶应忽然向刘皇叔双膝跪下,抱拳大声说道:“叔父,关于家父病重一事,小侄正有冤情向叔父陈述,请叔父替小侄做主!”
陶副主任忽然这么大反应,还说出这样的话,不仅把刘皇叔吓了一大跳,也把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嘈杂的声音也顿时安静了下来,还有陶应的傻大哥也冲了过来,惊叫问道:“二弟,出什么事了?你请叔父替我们做什么主?”
“兄长,请随小弟一起向叔父行礼,父亲突然病重,另有隐情,我们兄弟还要请叔父替我们主持公道!”陶应大声答道。
虽然不知道兄弟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老实大哥陶商还是很听话的跪到了陶应旁边,一起向刘皇叔行晚辈礼。而刘皇叔虽然觉得事情不妙,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刘皇叔也只能赶紧把陶商和陶应兄弟搀起,柔声说道:“两位贤侄快快请起,陶应贤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贤侄尽可细细道来,备能做主的,就一定为贤侄做主。”
“叔父……。”陶副主任张口叫了一声,但话还没有出口,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然后当做无数徐州军民百姓的面,咱们的陶副主任竟然施展出了刘皇叔的得意绝招——嚎啕大哭了起来,直哭得天昏地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见事情不对,关羽和张飞自然也进到了圈中,性格急躁的张飞干脆走到陶应面前,拉住陶应去抹眼泪的手,大声问道:“二公子,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啊,都快急死俺老张了,快说,俺老张和兄长一定给你做主。”
“翼德将军……。”陶副主任感激的哽咽着叫了一句,然后又摇摇头,道:“叔父,翼德将军,云长将军,此事说来话长,请让晚辈先让你们见一个人。”
“什么人?”张飞迫不及待的问道。
“曹宏将军,请把那个歹人押上来。”陶副主任抹着眼泪向曹宏吩咐道。
曹宏答应,向后面一挥手,很快的,四名陶府卫士就押上来了一个中年男子,四十来岁年纪,相貌平平,神情还甚是憨厚,没有半点古怪之处。桃园三连星刘关张三兄弟都没有见过这名中年男子,自然不认识,可是人群中的糜竺和糜芳兄弟看清那个中年男子的丑恶面孔时,却差点同时昏了过去,原来这名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向陶谦下毒却被陶副主任人脏并获的郎中——张航!
天旋地转间,糜竺和糜芳同时趔趄踉跄,差点一起摔在地上,幸得旁边两人及时搀住他们,一人道:“别驾小心。”另一人道:“糜大人,请小心,昨天刚下过雪,路滑。”
糜竺兄弟颤抖着去看搀扶自己的人,却见笑容满面搀住糜竺的是徐州大将吕由,满脸微笑搀住糜芳的人则是徐州大将秦谊——这两位虽然都只是二三流的武将,可是赤手空拳捏死三五个糜竺兄弟,还是问题不大的。
第六十一章 明镜高悬刘皇叔(下)
“贤侄,这是怎么回事?”见陶应哭哭啼啼的命令曹宏押上来一个从不认识的普通中年人,咱们的刘皇叔即便也算是见多识广和老谋深算了,一时之间也闹不清楚陶应葫芦里卖什么药了,只能是主动向陶应问道:“贤侄,此人是谁?贤侄为何将他拘押,又将他押到此地?”
陶应并没有急着回答刘皇叔的问题,而是走到了围观的徐州军民百姓面前,先抱了一个四方揖,这才大声说道:“各位大人,各位将军,各位父老乡亲,在下陶应,今天当着你们的面,身为人子的陶应,要请德高望重的叔父玄德公主持一个公道,惩戒几个奸贼,请你们都做一个见证,看看在下控诉的罪行到底占不占理,玄德公主持的公道,到底合不合理,几个奸贼,到底该不该处治!”
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又把刘皇叔推到火山口边上,陶副主任开始往刘皇叔屁股上踢踹了——陶应又转向刘皇叔三兄弟,又一拱手,这才指着那战战栗栗的中年人说道:“叔父,云长将军,翼德将军,请让小侄给你们介绍一下,此人名叫张航,是家父最信任的郎中,这五年来,家父一直都是用他亲手开的药方,吃他亲手煎的汤药,平时也还算对不起他,钱粮禄米从无拖欠,不时奖励,逢年过节还有额外赏赐,差不多是把他当成了自家人看待。”
“郎中?陶谦最信任的郎中?!”饶是刘皇叔城府再深,此刻也难免是脸色一变,再偷眼去看人群中的糜竺兄弟时,却见糜竺兄弟已经是面无人色,颤抖战栗不止,刘皇叔顿时心中一凛,已然隐约猜到了陶副主任的歹毒用心。
“陶公子,你就快说吧,别吊我们胃口了。”直肠子的关羽和张飞一起催促道。
“诺,那小侄就长话短说了。”陶应点头,指着那张航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这两个月来,家父的病情一直不断反复,时好时坏,还莫名其妙的突然加重。鉴于此情,家父的帐前校尉曹宏将军,就多了一个心眼,加强了对家父汤药饮食的监视,这位张郎中虽然是家父最信任的郎中也不例外,每次为家父开方与煎药之时,都要先经过检查搜身,防范他夹带其他药物放入我父亲的汤药中,那怕是他的随身药箱,煎药时也要先交给在小侄府中卫士保管,不给他任何的夹带机会。”
“对此,在下虽然觉得曹宏将军有些小题大做,猜忌过甚,有失君子之风——但是,在下后来才明白,在下错了,曹宏将军是对的。”陶副主任一边摇头忏悔,一边不动声色的把潜伪窥私大搞特务工作的罪名推到曹宏将军身上,旁边的曹宏将军则表情尴尬,默不作声的背下这个黑锅。
“在下发现自己错了,是在五天前。”陶应又大声说道:“五天前,家父再一次病情加重,在下担心父亲病情,就到了这位张郎中的煎药房间查看,本想打听一下的父亲病情如何,都用了些什么药?结果让在下意外的是,在下在这位张郎中煎药的房间里,竟然看到了几样东西……。”
陶应说到这,旁边早有一名陶府卫士捧来一个方盘,盘中盛着的,正是那天张航房中所用的文房四宝,一方旧石砚台,一支新竹节笔,一块用过的墨锭,还有几张空白的蔡侯纸。然后陶应又指着这个方盘大声说道:“在下在张郎中煎药的房中,看到的就是这些东西,从表面上看,它们都只是普通的笔墨纸砚,每一个郎中都要经常用到的东西,出现在张航郎中身边并不奇怪。所以开始在下也没有留意,但是曹宏将军的一句话,却又提醒了在下。”…;
故意顿了一顿继续吊足众人胃口后,陶应这才大声说道:“当时,曹宏将军告诉在下说,说他是在发生此事的四五天前,才决定对张郎中搜身检查,还有要求卫士替张郎中保管药箱!如此一来,一样东西,马上就引起了在下的注意。”
说到这,陶应拿起了那一支崭新的竹制毛笔,先向众人出示,然后又指着盘中的其他文房四宝说道:“请各位仔细看,张郎中所用的笔墨纸砚中,其他都是用过的旧物,只有这支毛笔是新的,本来更换一支毛笔也没什么,因为毛笔有可能是用坏了,有可能是对了,所以这个张郎中才换了一支,并不奇怪。但是……。”
“但是再联想到曹宏将军说的话,在下又马上得出两个结论。”陶应举起了两个指头,大声说道:“第一,一切只是巧合,张郎中的毛笔恰好磨坏里或者弄丢了,这才被迫换了一支新毛笔。第二,因为曹宏将军搜查过严,无法夹带,这位张郎中这才挖空心思的想办法,把一些不该带的东西,藏在这竹节毛笔中空的竹管之中,所以才换了一支新毛笔!在下也正是因为得出了这两个结论,就赶紧拿起了这支毛笔检查,结果让我大吃一惊的是……。”
说到这,陶副主任又恶毒的卖了一个关子,把那支新竹节笔递给嗓门最大的张飞,然后说道:“翼德将军,请你看看,这支毛笔中间藏了什么?笔顶可以扭开。”
“好,俺老张来看。”嫉恶如仇的张飞最喜欢干这样的事了,然而刚接过那毛笔,张飞马上就大叫起来,“好重!笔管里面肯定有东西!”
旁边的关羽也好奇的凑了上来,号称义薄云天的两兄弟再把笔管的顶端扭开,倒出几颗银色水珠后,关羽和张飞就一起大吼起来,“水银!笔管里是水银!”
“水银?!”张翼德将军的嗓门有多大,大家都是知道的,他这么一大吼,围观的徐州军民百姓至少有一半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也顿时一片大哗,人群里的糜竺和糜芳兄弟则脸色更是苍白,糜竺还恶狠狠瞪了糜芳一眼,心说这支毛笔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大哥,你快看,是水银!”不知内情的张飞还把笔管递到刘皇叔面前,大吼大叫的要求刘皇叔查看,心知中计的刘皇叔勉强点头,心里则紧张盘算,暗暗祈祷,“上天保佑,但愿糜竺和糜芳兄弟做事精细,没让这个郎中知道太多内情,不然的话,后果如何,就是我也不敢想象了。”
“不错,是水银!”陶应大声说道:“可能有些人不知道,水银也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药,只要吃下大约七钱的水银(约十克,汉代一斤约二百五十克),就可以让一个壮汉重病倒下!在下的父亲,就是因为吃下了混在药汁中的水银,所以才加重了病情!”
“狗贼!”陶应的老实大哥陶商急了,冲到张航面前,一把揪起了张航的衣领,把张航直接提了起来,红着眼睛大吼问道:“狗贼,我的父亲病情不断加重,是不是因为你给他下了水银?”
“大公子饶命。”张航老实承认,哭丧着脸哀求道:“大公子请明鉴,小人也是被逼无奈的啊,是有人逼着小人在主公的药里下毒的啊!”
“是谁逼你?!”嫉恶如仇的张飞大步上前,从陶商手里抢过张航,举起醋坛子大的拳头吼道:“说!不然的话,俺一拳就让你断三根骨头!”…;
“糜芳,糜大人!”张航老实答出了这件事的幕后真凶,指着人群中的糜芳大喊道:“就是他,是糜芳糜大人逼小人这么做的,小人如果不听他的,他就要杀小人的儿子,小人三十八岁才得一个儿子,小人是被逼无奈的啊!”
“你……,你胡说!”糜芳脸色苍白着大喊起来,但是他旁边的徐州军民百姓人群之中,已然响起了无数愤怒的吼叫大骂之声。
不等按住糜芳的秦谊动手,咱们的张三将军已经把那个张航扔在了地上,大步冲过来一把揪住糜芳的衣领,象老鹰抓小鸡一样的把糜芳提到圈中,怒吼咆哮道:“糜芳小儿,俺老张真是看错你了,想不到你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陶府君是多厚道的人啊,你竟然能对他下毒,俺老张今天不把你撕了,就对不起陶公子送俺的十坛好酒。”
“三将军,不是,不是我。”糜芳也是彻底慌了,有心想说这件事的背后还有刘皇叔的魔影,却又没有这个胆量,只能是挣扎着狡辩道:“三将军,你不要听那个张航的一面之词,他是栽赃陷害,我没干这样的事。”
“我没陷害你。”张航又指着糜芳大叫起来,“你给了我二十斤黄金,又说事成后再给我三十斤黄金,如果我不答应,你就杀了我全家,杀了我的独生子!还有,你昨天晚上还又给了我一些水银和一些砒霜粉,让我先给主公吃水银,等你觉得主公可以死的时候,就在主公汤药里下砒霜!”
说着,张航还从怀里掏出了一瓶水银与一包砒霜,高举起来叫道:“各位大人,各位将军,你们请看,这就是糜芳昨天晚上交给我的水银和砒霜粉!还有,就是那支毛笔,也是糜芳请高手匠人做的,把毒药藏在毛笔里的主意,也是糜芳教给我的。”
“你胡说!胡说!胡说,胡说……。”糜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分辨了,只是拼命的指责张航胡说八道,但声音也越来越小,语气也越来越软弱,同时糜竺的裤裆处也已经是一片精湿,尿水淋满了一地,还溅了不少在张飞身上,惹得张飞更是暴跳如雷,抬手一巴掌就抽在了糜芳脸上,抽得糜芳满脸开花,两颗白亮的牙齿都飞了出来。
“叔父,请替我们做主啊。”这时,陶副主任已经又拉着陶商来到刘皇叔面前跪下,带着哭腔哀求道:“叔父,你是长辈,又是汉室宗亲,现在家父病重不能理事,我们兄弟软弱无能又怯懦忠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请叔父一定要替我们兄弟主持公道啊!”
如果有可能的话,刘皇叔还真想把面前这个软弱无能又怯懦忠厚的陶副主任掐死,心里更是破口大骂陶副主任的十八代祖宗,心说这小贼到底该有多损啊,竟然要逼着我自断臂膀,逼着我亲手宰了糜芳,宰了我在徐州最忠心也最有势力的追随者!这么阴损狠毒的招数,你这个小贼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大哥,你说句话,怎么收拾这个奸贼?”张飞提溜着已经软瘫的糜竺大吼,“俺替你动手,替陶府君和陶公子主持公道!”
“三弟,且慢动手。”刘皇叔终于开口,先是喝住张飞,然后搀起陶商和陶应兄弟,拉着陶应的手,很是不解的问道:“二公子,既然你已经在五天前就已经发现了谋害陶府君的真凶,为什么不马上动手擒拿此贼?偏要等到今天?”…;
“因为小侄不敢啊。”陶副主任痛哭流涕的说道:“糜芳大人是东海巨富,在徐州五郡树大根深,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徐州稳定,他的兄长糜竺又是徐州别驾,大权在手,小侄一旦冒昧行事,倘若生出变故,后果小侄根本不堪设想。所以小侄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一边暗中收集糜芳的罪行铁证,一边把叔父你请到徐州,请叔父你替小侄做主,惩治元凶,为小侄的父亲报仇雪恨。”
哭诉着,陶副主任又双手拉着刘皇叔的右手不断摇晃,嚎啕大哭的说道:“叔父,你德高望重,一言九鼎,云长将军和翼德将军又是万夫难挡,请你一定要替小侄主持公道,惩治糜芳和他的党羽帮凶!小侄相信,只要有叔父你在,糜芳和他的帮凶党羽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造反作乱啊。”
面对比自己更能哭、脸皮更厚、心肠更黑的陶副主任,刘皇叔也是毫无办法了,宰了糜芳刘皇叔当然舍不得,有心想命令关羽张飞动手,宰了在场的徐州高层就此吞并徐州,刘皇叔又没有这个胆子,先不说此事会让刘皇叔声名扫地,关羽和张飞也不可能无条件执行这条不讲道德仁义的命令,而且刘皇叔更明白,陶应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做好了防范万一的准备——始终没有露面的徐州大将曹豹和臧霸就是警告!所以一时之间,刘皇叔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
“陶公子你放心,有俺老张在,糜芳奸贼的帮凶再多也不怕!”那边性如烈火的张飞替刘皇叔答应,又摇晃着糜芳吼道:“说,你都有那些帮凶?你那个大哥糜竺,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件事?”
无意中想起糜竺,张飞又赶紧转向关羽,吼道:“二哥,帮俺把糜竺揪过来,如果他也参与了谋害陶府君,俺把他也砍了!”
到底是后来道上兄弟拜的忠义关二哥,听到张飞这声喊,关羽二话不说,大步走到糜竺面前,同样是象老鹰提小鸡一样,一把就把糜竺提到了圈中,糜竺也不挣扎,只是面如死灰的被关二哥揪着,一直拖到了糜芳旁边。然后张飞那边又一巴掌抽到糜竺脸上,咆哮问道:“说,你这个奸贼弟弟做的事,你有没有参与?”
糜竺被张飞抽得嘴角渗血,但始终一言不发,只是老实低下脑袋,垂头丧气的等待命运的审判。这时,旁边的糜芳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为了不致牵连到糜竺,糜芳只能是咬着牙齿说道:“三将军,请不要打我的兄长,与他无关,这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
听到糜芳认罪,糜竺和刘皇叔都是身体一震,然后糜竺眼角渗泪,暗暗感激手足兄弟,刘皇叔却是松了口气,知道糜芳既然不肯咬出糜竺,那么也肯定不会咬出自己,
“果然是你做的。”张三爷狞笑了起来,忽然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抽在糜芳脸上,咆哮问道:“说,你为什么要害陶府君?陶府君是多忠厚的人啊,你又是他的部下,怎么就狼心狗肺到了忍心对他下手?”
“我是为了你们兄弟才下的手!”糜芳心中咆哮,可又不敢当众说出真正原因,只能是咬着牙齿答道:“因为我不喜欢他的小儿陶应,陶应小儿狼心狗肺,人面兽心,禽兽不如,性如豺狼,心是蛇蝎,是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我恨这对父子,所以我不仅要杀陶谦,还要杀陶应小儿!”…;
“骂得好!”刘皇叔心中赞许,觉得糜芳骂得太正确太解气了。
“糜大人,鸟之将死,其鸣也哀。”陶副主任又哭了起来,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