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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想起和自己一同进门的辰曜,于是慌忙回过头去张望,果然看到对方铁青着一张脸眼神冷冽如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朝露心里清楚这下是再也瞒不住了,只好将殊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忐忑不安地揣度着辰曜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否能够谅解。
“所以说……他还会长大?”沉默了许久之后,辰曜才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
还不等朝露回答,他就阴沉着脸从桌边站了起来——“你去哪?”见他要走,朝露慌忙呼唤了一声。
然而,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再没了动静。
就知道和那家伙说不通!朝露站起身来没辙地看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夜色,其实她根本不想瞒着辰曜,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对于殊墨她已经没有刚开始那种魔障般的偏执了,强求不得的东西再如何坚持也是惘然……但是她还没这么快放下一切再来思考感情上的事情,只想尽快将辰曜治好。
但愿,那总是不配合喜欢闹别扭的臭小子能尽早想通吧!
……
而另一边,离开客栈的辰曜独自一人游荡在街道上,越想越来气。
其实他倒并不怎么在意那名叫殊墨的家伙还会长大的事实,毕竟从这些离奇的经历来看对方肯定不是普通人,但是朝露竟然什么都瞒着他!
“可恶……”
他狠狠地咬紧了牙关,脚步倏然停下,一拳砸在路旁的矮墙上。
可就在他心乱如麻毫无防备的时候,一道黑影掠过夜幕落在距离他几米外的地方,泛着冷光的铁爪犹如黑夜中的恶鬼,骷髅般干瘦的身体包裹在密不透风的黑袍中,“哎,天下第一杀手破晓竟会为了个女人落到这般田地——”
辰曜冷着脸抬起头来,语气不怎么友好地问道:“鬼哭,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了?”
“别这么无情啊,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十几年的同伴嘛~”蹲在墙头的鬼哭颇为珍视地用衣袍擦拭着他那副杀人无数的铁爪,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怎么,你在那女人身边守了两年,还没厌倦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尽管曾经同为影阁七煞,可辰曜心里很清楚鬼哭和大多数杀手一样只认钱不讲感情,所以对方今日这番攀旧情的话他半点都不信。
“哎,怎么说呢~这么多年了你也该了解我这个人,影阁也好其他门派也罢,我只要有任务接能赚到足够的银子,别人是死是活都和我无关~但是吧……”话说了一半鬼哭的语气突然停顿,“得知你为个女人搞成这样,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辰曜静默垂眸,想到自己这两年来所做的一切,他实在找不到立场来反驳鬼哭的话。
见辰曜不说话,鬼哭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心里不好过对吧?走,带你去个地方,包准你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或许也是因为从客栈跑出来一时间也没地方可去,辰曜并未拒绝鬼哭的提议,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走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青楼……
穿过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大厅,弥漫在空中的是一种混杂着女子脂粉香的酒气。
老鸨看到鬼哭手中的大锭金元宝,兴奋地两眼直放光,赶紧唤来几个浓妆艳抹的风骚。女子过来作陪。
虽然出钱的是鬼哭,可对于这些终日流连在大腹便便的官老爷和不学无术的富家少爷中的风尘女子而言,老远看到年轻俊美又气质冷傲的辰曜就争先恐后地涌了过来。
鬼哭逍遥自在地横卧在软垫上,看着被众多美女簇拥着还脸色铁青的辰曜,仰头灌了一口酒,笑道:“凭你我的能力,想要多少银子没有?想操什么样的女人不行?为何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说完用摘下铁爪后枯瘦的手掌将一旁正在斟酒的女人捞进怀里,“你们几个,把那边的公子伺候高兴了,大大有赏!”
“哎哟,瞧您说的~这位公子生得如此俊俏,就算不给银子姐妹们都愿意呀~”
“……”
尽管辰曜依然冷着一张脸什么话也没说,可其中还是有不怕死的敢贴过去,纤弱无骨的小手还挑逗一般抚上黑衣少年的胸膛,指尖撩拨着衣襟风情无限。
谁知下一秒辰曜就遏住那不老实的女人手腕“砰”地一声将整个人按在了酒桌上,吓得旁边几个陪酒女子惊叫着四散跑开,而被他压在桌面上的女人更是害怕得连大气也不敢喘,只有眼泪默默地夺眶而出。
鬼哭坐在不远处事不关己地看着,说到底就算辰曜心情不爽随手杀几个青楼女人出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才不管这闲事惹祸上身。
然而辰曜很快就将那女子放开,冷声说了句“滚”就再不管他人惊惧的目光,径直走向门外。
“破晓!”
坐在原地动也不动的鬼哭突然提高音量喊了一声,“不扫清障碍,将要得手的东西也迟早会被别人抢走。”
第245章:殊墨失踪
担心了整晚以至于通宵未眠的朝露终于在第二天清晨看到带着一身酒气的辰曜回来了,见对方这样子她其实很想发脾气,但为了不把事情闹得更僵她只好先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将人送回房间。
这会还不到卯时,天都没有大亮,将辰曜扶到床上躺好后其实她也够疲惫的了,毕竟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也不知道这臭小子跑哪去喝了这么多酒,真不让人省心,哎……
正因为这件事情朝露一个上午都没什么精神,就连尹引都走到她身后不到半米的距离了都没能察觉到,最后还是肩膀上被拍了一下才浑浑噩噩地回过神来。
“你有心事?”尹引将端着的热茶递过来给朝露暖手,也不知是被爱情滋润了还是怎么的,这位曾经只知道埋头研究医术药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庄主变得从未有过的容光焕发和善解人意起来。
听到尹引的询问,朝露没精打采地抬起头来,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何止是心事,简直都快烦死了!”
“那……要不要去外面走走?”安抚性地拍了拍朝露的手背,尹引微笑着牵起她的手来。
于是两人出门随便逛了几圈,朝露也断断续续地将烦心事说了出来,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也逐渐放松了一些——别看她这人外表大大咧咧的,其实遇到困难很少示弱向他人求助,可憋在心里时间久了自己闷得慌,身边的人看着也不舒服~还是像这样偶尔找个人倾诉一番来得痛快,不然总她自己扛着都要郁闷坏了!
只是当尹引听完她的讲述,极其认真地说了一句:“你放不下心中的念想,又太过在意那些亏欠过的人,这个状况无法缓解的话你会永远这样辛苦下去。”
看着尹引平静的表情,她沉默地低下头去。
是的,她总是顾虑得太多,慢慢地连自己都看不懂自己的心了……
散完步回客栈的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还是飞星惊慌失措地从大门狂奔出来一头撞进她怀里,才惊讶地反应过来——“飞星,怎么了?”
飞星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但由于语言障碍哼哼唧唧比划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朝露和尹引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搞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最后斗篷覆面挡住那头有别于中原人暗紫发色的迦楼罗也出来了,虽然不太想管其他人的闲事,但看到朝露着急的样子他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人不见了。”
“谁不见了?”迦楼罗这话说得很含糊,但朝露听了却立刻不安起来。
“那个小孩……”
殊墨?!
她心下一凛,来不及多想就飞快地跑进客栈“噔噔噔”上了楼,推开房门一看果然空空如也,平时殊墨总是坐在榻上打坐哪儿也不去的,那家伙不需要像常人一样吃喝拉撒睡所以压根用不着离开房间,突然不见了人影肯定有蹊跷。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迟疑地转身走向隔壁的辰曜房间。
轻手轻脚地将房门推开一道缝隙往里面看了看,只见辰曜仍保持着早上醉酒回来时躺在床上的姿势,还没有清醒过来。
心烦意乱地将房门重新关上,她又急匆匆下楼去了。
然而就在朝露将门合上的一瞬间,安静躺在床上的辰曜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漆黑幽深的瞳仁像结了一层薄冰般寒意缭绕……
与此同时,几人将整座小城找了个遍也没能寻着殊墨,都已经快天黑了,朝露急得在客栈大堂中来回踱步,别说吃饭,就连水都喝不下去。
虽然那小龙男不是凡人,可再怎么说他现在还是个孩童身形完全没了武力值,脑子又呆呆傻傻的很容易被骗……
直到辰曜酒醒了走下楼来,朝露还是愁眉不展地站在门口向外张望。
“这是怎么了?”辰曜目露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尹引。
“还能怎么,她那宝贝儿子丢了呗!”尹引这话虽然说得轻松,可实际上她也很替朝露着急,只是几人分头找了整个下午还是一无所获,这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辰曜面不改色地走到桌边坐下,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端着走到朝露身后轻声说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丢不了。”
话虽没错,可她还是放心不下,想到殊墨虽活了成千上万年可为人处世的经验基本为零她就一个头两个大,那家伙究竟去了哪里呢?殊墨就算性格再冷淡,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走掉也太不符合情理了啊……
“不行,我再出去找找!”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她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飞星见状也赶忙跟了过去。
站在门边的辰曜看到朝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扶着门框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留下几道划痕,迟疑了片刻,还是咬牙追出了门外。
入夜之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辰曜一路追随,看到朝露浑身湿透地穿梭在大街小巷,他好几次忍不住想冲过去将对方拉回来,可是最后都将那冲动忍下了。
鬼使神差地驻足停下,自己也淋成个落汤鸡的辰曜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狠下心转过身去,步伐沉重地走开。
……
一直找到后半夜才回来的朝露因为淋了雨有些发烧了,还好有尹引这个医生在才不至于更严重,可她全身虚脱般躺到床上后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下这么大雨,那小龙男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呢?
虽然理智一直在提醒自己,对方不是个小孩子最起码知道自己躲雨也用不着她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这操心那,可无论怎样自我安慰,她就是放不下心来。
哎,等天亮了再接着找吧!
就这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许也是太疲惫了,看着床顶发呆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翌日。
淋雨感冒休息了一晚的朝露挣扎着爬起床来,看外面天气放晴了一些,就打算继续出去寻找。
可是她刚走到楼道口就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栽倒滚下楼梯,但是下一秒她就被人拽了一把落入身后的怀抱中,怔怔回过头对上辰曜带着些微愤怒的眼眸,“没事,你放开我吧。”
“……”
无言沉默了许久,辰曜眼中的怒意逐渐消散转而被淡淡的落寞所取代,比起朝露,他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多少,苍白得几乎失去血色的嘴唇牵动,声音低哑,“我若是不见了,你也会这般急切地寻找么?”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这么大个人,怎么会走丢?”她茫然地抬起头来,因为发烧而有些模糊的视线捕捉到少年表情中稍纵即逝的哀伤。
谁知辰曜并未再多说什么,揽住她腰间的手掌迟疑地松开,然后绝然转身走开,留下一个萧索孤寂的背影。
为了让朝露能安心养病,尹引让迦楼罗出去继续寻找,而她则寸步不离地守着这明明走几步路都会头晕却逞强非要出门的蠢丫头。
而看到朝露在尹引的照料下终于乖乖躺床上休息后,如影子般单膝蹲坐在窗外枝头的黑衣少年缓缓起身,衣袂一闪,身影瞬间消失在重重树影之下……
行色匆匆地穿过城门来到郊外树林,辰曜片刻也不停歇地来到一户农家小院前。
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他推开残破的木门走进院中,正在自家小菜园里忙活的农妇见有人进来,赶紧放下手中的锄头抬起头来——“你、你是……”
看到出现在眼前身姿挺拔容貌俊美的黑衣少年,这农妇很快就想起这正是昨日将孩子送到这里的人,难道对方反悔了?她心里一慌,语无伦次地说道:“不、不是说好……那已经是俺儿子了!”
辰曜面无表情地扔出满满一袋银子,淡然道:“拿着钱离开这个地方,走得越远越好。”
活了一辈子都没看见过这么多钱的农妇目瞪口呆了好一会,畏畏缩缩地咽了一下口水,“好、好……等俺男人回来,就收拾东西走……”
不再看那农妇一眼,辰曜默然转身,可刚走出几步他又停了下来,“人在哪里?”
得了银子的农妇低眉顺眼地带着辰曜来到侧屋。
“你先出去。”辰曜撑着门框对那农妇说道,然后脚步无声地走进屋内。
被点了穴道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的孩童背影孱弱,可那有如月光流动的白衣却使这人显得凛然不可侵犯。
“……你不是神仙么,我就点了你几处穴道,从昨天到现在还没能解开?”嘴角带笑地走到那人跟前,看着对方闭目不语仿佛对世间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淡漠表情,辰曜心底怨恨更盛,“听说,你离开朝露身边,就永远也恢复不了是吗?”
听到辰曜的问话,殊墨缓缓睁开双眼,琉璃般清澈的眼瞳空若无物,“你执念太深……”
“执念?”
辰曜垂首撑着桌面,带着嘲讽的轻笑声响起,“难不成,你就是用这句可笑的话一次又一次伤害朝露的?”
“……”
……
与此同时,就在这农家小院外,跟踪了一路等人进屋后就始终潜伏在树丛中纹丝未动的飞星脸上划过一丝戾气。
第246章:和好如初
交代农妇拿了钱以后赶紧卷铺盖走人的辰曜万万没料到,就是因为自己内力被压制用不了轻功,竟然被朝露收养的那个小崽子跟踪,当他走出院落看到正气喘吁吁抚着胸口应该刚赶来不久的朝露和尹引等人时,彻底僵在了原地。
“辰曜……”
朝露难以置信地向前走了几步,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颊因发烧而泛出病态的红晕,“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随着朝露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动作,辰曜动作僵硬地后退了半步,但是很快他略微有些慌乱的神情就被冷漠所取代,“早知道,我该直接杀了他。”
“啪!”
随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站在远处的尹引和迦楼罗也惊呆了。
辰曜怔怔地捂着脸颊抬起头来,却对上朝露悲愤交加的表情——“你太让我失望了!”朝露声音颤抖,掌心传来麻麻痒痒的刺痛感,可更加难受的是她此刻仿佛被巨石压住的心脏,透不过气来的梗塞。
狠下心来不去看少年眼中破碎的希望,她头也不回地跑进院门……
看到低头站在原地的黑衣少年,尹引犹豫了一下,刚想上前劝说几句,可还不等她走到那边,辰曜的身影就快如闪电地离去消失在身后的树林中。
……
而终于将殊墨寻回的朝露却没有半点放松下来的感觉,因为这档子事他们已经在这座小城停留整整三天了,再不走还真有可能被真理教的人赶来找上。
然而,直到夜深辰曜还没有回来,连日阴雨的天气入夜后寒意侵体,朝露披了件稍厚的外袍坐在客栈大堂中等了几个时辰,虽然知道那臭小子脾气硬得很,可她还是隐隐觉得对方肯定会回来。
本想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可看到外面又下起了大雨,她坐不住了,拿了雨伞就要出门去找。
“朝露!”
刚下楼就看见身体还没好利索的朝露又要出门,尹引慌忙走了过来,“你怎的这么不爱惜自己?一个两个不见了你都冒雨出去找,到时候病情加重怎么办——”
“小感冒而已,没什么的~”嘴上虽这么说,可其实她心里也不断吐槽自己真像个什么事情都要操心的老妈子,吃力不讨好地忙来忙去,可到了最后竟然谁都不理解她。
“可是……”尹引犹豫了片刻,最后松开了拽住朝露雨伞的手,表情严肃地抬起头来,“我觉得,你真的很有必要找到辰曜把事情说清楚!”说到此处她又吞吞吐吐了半天,“其实吧,你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死心塌地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天姝国女子那般坦荡地接受呢?”
压根没想到就连尹引也这样劝说自己,朝露难以置信地愣住,就算她不再执着于殊墨,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