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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此人来历不明,当着锦衣卫追查。”徐钦回过神来,“孩儿以为,以此人的作派,像是那边派来的。”
“那边派来的?”徐辉祖与徐钦对视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一个“秦”字。
作为朝廷的主心骨,徐辉祖对朝廷的局势是了如指掌,虽说现在叛军被打退了,不过战争还远未结束,长江以北的局势依旧紧张无比,特别是盘踞于西安的秦王朱尚炳与盘踞在兰州的肃王朱楧结成了同盟,大有南下夺位之意。
其实,除了造反的燕王朱棣外,周王朱橚、齐王朱榑、代王朱桂、宁王朱权、岷王朱楩等等明太祖时期册封的亲王,都被削爵免为庶人,不是被流放就是被圈禁,秦王晋王肃王是硕果仅存的几位掌有兵权的边王。
而秦王尚炳虽然是肃王朱楧的侄子,比肃王低一个辈分,不过论起宗亲关系来,秦王比肃王更有资格坐上皇位,而且秦王本人年轻敢闹事,手上还握有十几万军队,实力比偏居西北的肃王强得太多了,肃王不得不以他的马首是瞻。至于现任晋王朱济熺,不过是个黄毛小儿,手上的护卫人数不多,根本就足为虑。
然而,就在徐辉祖与徐钦为如何收服秦王而揪心之际,那个被十几个侍卫监视在房间内的道姑的脸上却是流露出阵阵笑意,她关紧了房门,这才坐到镜子旁,轻轻地揉了下脸,一张肉色的面皮落下,露出一张白皙的脸,正是刘绾。
第298章 辅路(五)
“少爷,那,那道姑偷、偷跑了。”这天一早,魏国公府的一个管家就火急火燎地来找徐钦。
“什么?什么时候跑的?我不是让那些人看紧点吗?”徐钦也急了,毕竟那个道姑来历不明,而且他爹还在用着这来历不明的药,如果这药里边掺了毒,那真是连诉主都找不到了。
“少爷,那道姑是凌晨时分跑的,不但打晕了很多家丁,还偷走了好些金银,看样子像是个女飞贼,在她房里还发现了一张字条。”那管家低声道。
“女飞贼?”徐钦摇摇头,忙接过那张纸条,只是看了一眼就立马合上,因为上面写着一句要命的话:“放心,药没毒,万公子让贫道代为问候。”
“谁看过这张字条了?”徐钦铁青着脸问道,他可是久经宦海了,知道就凭这一张字条,就能定一个通敌之罪,因为字条中的万公子,就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北平贼首万磊,要是让朝廷那些言官知道了谁跟万磊有关系,那纠劾的奏章必定漫天乱飞,饶是徐家有大功于国,恐怕也会受皇帝的猜疑。
“没有人看过,老身也没敢看。”那管家也不是傻子,知道装聋作哑才是保命之道。
“马上去把锦衣卫刘千户请来,记住,让下面的人口风紧一点,不该说的什么也不说。”徐钦交代了一句,就匆匆进暖阁去看望老爹,毕竟这一次事情太大,他自己可不敢拿主意。
这时,徐辉祖手臂上的箭伤已经去肿了,他倚坐于病床上,正与夫人闲聊。由于伤口渐愈,他的精神也好了些。见儿子匆匆过来,行礼之后还面带忧色,就先请夫人退去。
“又有何事?”徐辉祖的心情一直很抑郁,语气自然不太好。因为昨天他向朝廷请发粮饷,而那代皇帝来探病的刘公公非但不帮忙传话,还带来了建文帝的圣旨,说让徐辉祖安心养病,不必操劳国是。
徐辉祖不是傻子,知道所谓的安心养病不操劳国是,这只是客气话,说白了,朝廷这是要下他的军权。被下军权倒也就算了,反正这军权迟早都是要还回去的,可是要命的是朝廷在粮饷问题上一直没给个答复。
要知道,打仗是要发饷发赏赐的,对伤亡的将士还得有抚恤,甚至还要给受战乱影响的灾民拉去赈济,以便于早日恢复战区的秩序,可是朝廷在这些事情上却是毫无动静,即不筹饷运往战区,又不给调拨赈济粮,徐辉祖真不知道这朝廷上那些大员们心里在想什么,难不成又要搞官逼民反?!
而徐辉祖最揪心的是前方的将士,当中很多人都是因为他才拼死杀敌的。现在连最基本的粮饷都不能给他们筹集到,徐辉祖更觉有愧于将士,毕竟人家是拿命来拼的,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不过揪心归揪心,徐辉祖现在说了不算,甚至于建文皇帝都有意疏离他,就连他大病初愈,都只是派一个太监出来探视。徐辉祖知道,自己再一次被过河拆板了。
“爹,您身子好些了?没有不利索吧?”徐钦先问道,他最担心这道姑给的药有问题。
“没有,伤口已经结疤,过几天就能下床。”徐辉祖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伤臂。
“这就好,这就好。”徐钦这才放心,把那张字条递上,低声道:“爹,那个道姑走了,她好像是北平那边的人。”
“北平那边的人?!”徐辉祖一皱眉,脑子中立马浮现着万磊那张邪异却让人难以捉摸的笑脸,他看完那张字条,沉默了一会,才道:“这事有什么人知道?”
“孩儿已经严令下人,绝不将此事外传,还派人去请了刘千户。至于该不该向朝廷上报此事,还请爹快些拿主意。”
“既然那人敢明目张胆地进我徐府,定是有恃无恐,而金陵城内定还有他们的同伙,此时上报朝廷,只怕会打草惊蛇。”徐辉祖将那字条放到烛台上烧掉,才道:“暂时也不要跟刘千户说起这事,只要请他暗中盘查就好。”
“父亲所言极是,只是那道姑曾出现在我们徐府,若是查了出来,我们岂不得蒙上包庇之罪?”
“这个不必担心,那道姑既然敢出现在我们徐府,定不会以真容示人,哪怕是查了出来,我们也可以推说不知。”
徐钦听老爹这么一说,倒也放心了些。不多时,锦衣卫刘千户已经被请到,徐辉祖亲自接见。当然,徐辉祖并没有把内情告知他,只是说战乱刚刚结束,只怕金陵城内还潜伏有很多奸细,让他平时留心查探。刘千户也想立功升官,立马拍胸口保证一定尽心尽职。
也就在徐府内外因为那道姑不辞而别而人心惶惶之时,金陵城外一个渔村中,出江打渔的渔民们早已划船归来,很多赶早前来的鱼商也早早地赶到了渔市,一些大户人家也派人来选购新鲜鱼虾。
在这如织的人流之中,一个丫鬟打扮,且长相十分平常的女子提着一个菜蓝,趁人不注意,一闪身就上了一条渔船,并钻入了船舱中。
“精诚团结!”船舱中,一个头戴笠帽的男子坐在暗处,根本就看清他的脸,不过他手上拿着一个小钢牌,上面穿有好几个洞。
“忠心卫国!”那女子嘴上说着,左手打出一个奇怪的手势,而右手忙从身上取出一个小钢牌,递了过去。
那笠帽男接过钢牌,与自己的钢牌叠合,比对了一下,严丝合缝,这才一指对面的小凳子,道:“银狐,坐吧。”
“首座,不知找我来有何事?”那女子也不含糊,直奔主题。
“计划有变,先生要我们尽力保住徐家。”那笠帽男子低声道。
“尽力保住徐家?为何?”那女子一皱眉,又道:“我们布置这么久,就是想让朝廷背上杀功臣的恶名,使之人心尽失,现在一切布置已经完成,是收网的时候了,怎么突然变卦?”
这个女子其实就是刘绾,她早在几个月前申请加入精忠卫,培训之后并主动要求前来金陵执行任务,并代号为“银狐”。因为她一到金陵,就积极行动,并拟定了一个叫“兔死狐悲”的计划,这个计划就是用反间计,让朝廷自毁长城。
而魏国公府就是刘绾的第一个目标,她之所以选徐辉祖为第一个目标,主要是因为徐辉祖功劳大,是明朝的支柱,他一倒下,明朝就是人心尽失。当然,她也是有些私心的,毕竟徐辉祖与她也有些私仇。如果不是徐辉祖,她干娘也不至于身死,她的那些姐妹也不至于被仇恨蒙蔽双眼,而与她反目成仇。
所以,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刘绾都希望徐家被灭族,这也是她这几个月来努力布置的目标。现在上头居然说要保住徐家,这让她有些不解的同时,也有些不满。
“先生自有他的理由,我们照办就是了。而且先生已经加派了二十名精干南下,前来协助我们完成任务。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十月十六日,南平公主会到栖霞寺上香,随行之人定不会太多,我给你安排二十名精干,去把人绑来。”
“南平公主?她可是建文帝最小的妹妹,出行定有大批禁卫随行。”刘绾一皱眉,她心里亮堂得很,这一次让她去绑架公主,肯定是作为保徐家的人质。
花这么大的代价来保徐家,可见精忠卫的幕后老板——万磊对徐家是多么的重视。刘绾虽然心有不满,却也不敢违背上头的命令,毕竟在精忠卫,纪律是严苛的,稍有违背,那就是重惩。
“你在金陵时间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南平公主是骄蛮惯了,这一次出行肯定是微服出行,侍卫最多只有十几个。”
“那也是,自从皇宫被毁之后,建文帝一家子只能住到原来的吴王府,那里守卫比皇宫松多了。以那南平公主的野性子,定是时时偷跑出来玩,要绑她机会定是不少。不过,绑到人之后呢?”
“捉到人之后就送到刘家渡,那里会有人接应。你自管完成任务,至于徐家与你个人的恩怨,暂且放到一边。”那笠帽男将原属于那女子的钢牌递回去,同时递过去一封信,“行动的详细计划都在这封信里面,密码是;;;”
那女子打开信,这信纸中写满了字,不过没有一句话是通顺的,信的后面加盖了一个钢印,这无疑就是精忠卫总部发出的最高授权书。她匆匆地扫视了一眼,就正色道:“请首座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这几日来麻烦你了,此次行动成功,我会向先生为你请功,现在回去准备吧。”
那女子收起密信,提起菜蓝出了船舱,若无其事地在渔市中买了几条鱼,就悄无声音地消失在了人群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而那艘渔船也早早地离港,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大江之上,一般人根本就想不到,这艘小渔船就是精忠卫在南直隶的总部。
第299章 辅路(六)
善战者,无赫赫战功,善于在战场之外决定胜负的人,才是真正的战神。在稳定现有战果的前提下,万磊一面让北平军各集团军抓紧时间训练,一面派出大量精忠卫,先行为大军“辅路”。
一个好的特工,可以媲美一个加强营,这话一点都不假,在刘绾等人的可以煽动下,魏国公与北平贼暗中勾结的消息就如暗流一般涌动着,徐府陷入了流言蜚语的包围之中。
其实,谣言之所以能散播开,除了要有散播谣言的人之外,还要有愿意相信谣言的人。徐辉祖平定叛乱,功高盖世,金陵城内大多数文武官员都是羡慕嫉妒恨,心底里都巴不得看到徐家倒霉。
所谓才兼文武无余子,功到雄奇即罪名,是也。在中国历史上,功高盖主的人通常都是没有好下场的,有时候皇帝本人或许并不想兔死狗烹,不过下面一干文武大臣会煽风点火,怂恿皇帝杀功臣。
为何?一个词,权力!
不把最有功劳的那个干掉,他们这些没有功劳的人上位?
在残酷的权力斗争中,获取权力最便捷的方法就是踩在别人的尸体上。就像是登山一上,要想在权力的巅峰上奋勇直前,就要把自己上面的人拉下来,当垫脚石。
很不幸的是,徐辉祖现在已经是文武众臣的眼中盯,正想着如何拉他下来当垫背,一有点流言蜚语,这些政治嗅觉比狗还灵敏的人就开始捕风捉影,开始推波助澜。
虽然三人成虎,不过要想杀一个功臣,就必须得有证据,甭管这个证据是真实的还是伪造的,最重要的是让执掌生杀大权的皇帝信以为真。刘绾在金陵活动了这么久,就是在给徐辉祖“罗织”私通北平军的“证据”。
十月初十,北风呼呼,气温骤降。金陵城西几十里处,两骑快马由向向东飞奔,看到路边有个小茶摊,那两人就跳下马,冲着茶摊内喊道:“店家,来壶热茶,快点。”
“哎,来了。”店内出来一个小二,“两位官爷里边请,我们这有热茶还有点心。”
“不用了,把这壶装满,点心包一包,爷们还要赶路,误了军国大事,小心掉脑袋。”一个军爷扔过一个水壶,那小二急忙接着,正想找他们要钱,被他们一瞪,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没办法,大明朝的官爷就是这副德行,特别是战争时期,官军所过之处,吃拿卡要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个别心黑的,还会动刀子劫财劫色,甚至还会杀良冒功,总而言之,这帮小阎王实在是惹不起。
那小二不敢惹这两个军爷,很快,就把热茶灌好,包子包了一大包,争取早点送阎王离开。那两个军爷倒也讲些道义,只吃拿,不卡要。不过他们扬长而去之时,那家小店就开始关门了,因为刚才送出的那一大包包子是要命的东西。
那两个军爷还是一路飞奔,边跑还边啃着那些肉包。当然,由于拿得太多,他们两个吃撑死也吃不完,而他们见这些包子味道不错,所以留着当下顿或者是带给弟兄尝尝鲜。毕竟他们是刚从前线回来的,知道战区那边的粮食有多金贵。
不过,这两个军爷刚跑过几里地,就见一队锦衣卫迎面而来,并且直接就把他们给围住了。
“各位,我们是奉刘将军之命,给魏国公府送信的,这是通关文牒,请行个方便。”为道的军爷肯求道,毕竟他此次来京办的是私事而不是公事,如果真要追究起来,那也算是逃兵。而他也是知道锦衣卫的嚣张之处的,所以不敢得罪。
“我们知道你们是来送信的,都下马,把包袱打开,让我们看看。”为首的是一位锦衣卫千户,叫马得功,不是徐辉祖的人,甚至还跟徐辉祖有些私怨。
这事说来倒也话长,简单的说,就是在上一次评级晋升锦衣卫指挥佥事的时候,徐辉祖动用关系,安排了自己人升官,硬是把同样有资格升迁的马得功给挤了下去。
眼看到手的官位丢了,马得功心里当然一肚子气。若是在平时,他也不敢对徐辉祖怎么地,毕竟人家是公爵,动一动嘴就能要他的小命。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几天前谷王居然找到他,说让他去翻徐辉祖的老底,还承诺:只要把徐辉祖整倒,就在皇帝面前替他美言,保举他当锦衣卫指挥使。
马得功不是傻子,知道王爷的大腿比公爷的粗,所以马上就抱住了,暗地里派人四处收集徐辉祖的罪证。只可惜,徐辉祖身上的把柄实在是太少,他一时间还真捉不住。
而就在刚才,马得功接到密报,说有两个人会给徐府送密信,而且是造反的密信。他突闻此讯自然是大喜,也不管这线报是怎么来的,真实性如何,就马上带人来拦截,所以就出现了此时这一幕。
“各位,我们是给徐府送信的,你们无权搜查。若是耽误了徐公爷的大事,你们脑袋全部搬家。”那送信的军爷道。
“呵呵,无权搜查?!我们现在杀了你们都行!识相的赶紧下马。”马得功哈俣大笑起来,有谷王为保,他的胆气自然就壮了几分,而且他也知道这两人是来办私事的,他就算把他们杀了,也可以说是斩杀逃兵,徐辉祖知道了这事也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
“你们。。。”那个送信的军爷以手按刀,准备反抗,不过同行的另一人却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他一皱眉,就跳下马,道:“搜吧,你们尽管搜,不过我们定会向公爷禀明此事。”
“禀明此事?等你们有命回去再说吧。”马得功一挥手,十几个锦衣卫一拥上前,开始乱搜,很快,就从一个军爷的身上搜出一封信,不过这封信只是刘将军给徐辉祖发的催饷信,虽然里面有很多牢骚,却没有谋反的言语。
马得功看完那信,不禁有些失望,正想着要不要杀人灭口,免得把这事传到徐辉祖的耳朵里,而就在这时,一个小锦衣卫校尉抢过一个军爷身上的那一包包子,倒在地上,一脚一个踩扁,而当他踩到第五个时,发现里面有一个蜡丸,他马上捡起来,送到马得功的手上。
“好啊,居然把密信藏在包子里,定是心里有鬼。来人啊,拿下!”马得功再一次大喜过望,而那两个送信的军爷更加傻眼,因为这些包子本是他们“白”拿的午餐,他们哪里知道它们里面还内有乾坤。
那两个军爷还没来得及解释,马得功就打开这个蜡丸,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白纸,满怀的希望又变成了失望。而那个“捡”到蜡丸的校尉却是大喜过望,低声在马得功的耳边道:“大人,您这一次立下大功了。”
“立下大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