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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空口白牙,她们能把咱们怎么办。”
凌霄小旋风一样刮回她们住的院子,发现贺氏不在,去了公主那里,又小旋风一样的冲去公主的屋子,不等紫珠通报,掀帘子就气喘吁吁跑进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公主面前,没头没脑来一句:“公主给我哥哥做主,我哥哥宁肯一辈子不娶妻,也绝不娶宁家庶女。”
宁夫人江氏也在跟前坐着,听了脸色一变,在公主面前不好发作,赔笑脸道:“凌霄这是怎么了,小脸都跑红了,可是谁欺负你了。”
她不说还好,凌霄听了,眼泪像断线珍珠般扑扑朔朔掉下来。
这时,紫珠领着一样跑的满头汗水的严清歌过来。严清歌跟着跪到凌霄旁边,迎着大家的疑惑的目光,轻声将刚才听到的话一一道来。
贺氏听着,把哭的上不来气的凌霄抱在怀里,心疼的哄着。
讲完始末,严清歌对着公主磕头,道:“公主,我们严家家风不严,我母亲不在的早,身为长姐,没教导好庶妹,是我的不是,还请公主罚我。”
柔慧公主目光中满是复杂的光芒,看着严清歌,慢慢道:“你抬起头来。”
严清歌抬起头,贞静的目光对上柔慧公主的双眸。柔慧公主看着她,似乎想起什么往事,轻轻叹道:“像!真像!”然后才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才只有十岁年纪,还是个小人儿呢,何来帮别人承担错误的道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何况你们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品格当然不同。本宫不会怪罪你的,起来吧。”
宁夫人江氏这会儿顾不得别的,心里恨极了那两个阳奉阴违的庶女,亲自上前将严清歌搀起来,换自己跪在柔慧公主跟前,道:“公主,这都是妾身管教不严,才叫两个不成器的庶女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要罚还是罚我。”
柔慧公主笑道:“江姐姐,你快起来,多大年纪的人,也和小孩子学。本宫办的是赏荷会,可不是认罚会。”
江氏心中乱麻一样,道:“妾身还有一件事要请公主帮忙,不敢起来。”
“你说吧。”
“妾身的女儿敏芝,九月就要和卫家二公子成婚。若是那两个混账肖相卫家三公子的事儿传出去,只怕卫家会心存芥蒂。这件事还望公主帮妾身遮掩一二。”江氏哀哀说道。
卫家最受宠的,是小儿子卫樵。宁敏芝嫁给卫家,本来就是高攀,何况宁家接二连三死了好几个老人,宁敏芝一口气守孝到现在,等嫁过去虚岁已有二十。卫家肯等这么多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宁敏采、宁敏兰的事情一旦闹大,卫家肯不肯娶宁敏芝过门,都要两说。
“这件事本就没有发生,何苦为了没发生的事情,害了旁人。你们说,对不对啊?”公主笑眯眯的看看在坐的七八人。这些人除了还懵懂的凌霄外,都齐齐点头。看来,公主是要帮忙遮这件事了。
柔慧公主专意对凌霄道:“小凌霄,本宫跟你保证,你哥哥将来娶的妻子绝对非常尊贵。你快擦擦眼泪,别伤心了。不过,你得答应本宫,今天发生的事儿,你不能说出去,不然可就害得你宁敏芝姐姐没法嫁人了。”
凌霄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擦擦眼泪道:“我知道了。”
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柔慧公主不再提它,旁人也不提。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家都散了。
才回去没多久,江氏就带着眼睛红红的宁敏芝来了。宁敏芝在家应该已经哭过一场,她对着严清歌和凌霄谢了又谢,说两个庶妹刚才已经被套车送回家去了,这件事若不是严清歌和凌霄撞上,只怕她的婚事真的黄了。
她现在虚岁已经二十岁了,再被退亲,只能嫁给鳏夫当继室,这辈子算是毁一半儿了。
临走前,宁敏芝把自己手上一对儿青翠的玉镯子,给严清歌和凌霄各留了一只,说日后还有重报。
送走宁敏芝,严清歌犹豫着对贺氏道:“凌夫人,宁家的两个庶女已经被送回家去了,我家庶妹罪责比她们更大,定是也要把她送走,不能留在公主庄子上的。”
贺氏道:“不用你操心,公主早就叫人把她送走了。难为你这孩子能想到这么多,有这样的姐妹在家,真是苦了你。要换我家凌霄有这种姐妹,只怕早被人家拆吃入腹,吃干抹净了。”
因为公主的刻意隐瞒,所以,庄子上有三个庶女被送走的事情,并没有引起什么话题。只有严淑玉昨天借着作诗兼呵斥凌烈,出了好大风头,忽然失踪,倒是被几个人问起过。只是谁也不知道她的去向,只能不了不了。
宁敏芝倒是比之前来得多,她两个庶妹被送回家后,她几乎时时都和凌霄和严清歌呆在一起。
趁着大人不注意,她还偷偷告诉两小,来庄子第一天她之所以一直不在屋,就是为了帮两个庶妹相看,和母亲一起走访了好几家夫人小姐处,好探明这家人好不好相处,免得将来她两个庶妹嫁过去吃婆婆小姑的苦头。
没想到宁敏兰、宁敏采被严淑玉忽悠两句,就飘上了天,不但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还差点害了她,真是好人没好报。
经此一事,宁敏芝和严清歌也算是朋友了。相比较凌霄,宁敏芝和严清歌之间的话更多。宁敏芝觉得严清歌懂得多,也早熟,和她说了不少临近出嫁面临的问题,严清歌帮她出谋划策,还真都挺管用。
凌霄插不上嘴,只好瞪大溜圆的眼睛在一边,听着听着,忽然瘪嘴冒了一句:“我再也不嫁人了!”
第三十七章 卫樵
晚间赏荷宴就该开始了。
上午起,各家的夫人小姐就停止了走动,安心呆在房子里。因为今天庄子上来了不少参加晚上宴会的男子,她们只能裹足家门,免得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凌烈这几天也不知道躲在庄子哪里,早上刚在门口露头,就被贺氏拎着脑袋一顿好打。若不是他强帮凌霄出头,严淑玉也不会将算盘打到他身上,平白惹了一身骚。
正打着,一个得意洋洋的小男童声音在门外响起来:“烈哥,你叫的七里地外都听见了,要不是你这杀猪一样的嗓音,我还找不对门儿呢。”
有人找凌烈,贺氏便放开他,不再佯装揍他。
凌烈到了门口,当胸赏给炎修羽一拳:“谁像你这个怪胎。”
炎修羽左顾右盼,问道:“严家妹妹呢?不是说她和凌家姐姐住在一块儿么?”
“她和我妹妹一起住东厢,你去那边找她们就是。”
炎修羽大摇大摆,去了东厢房。房间里,三个女孩儿正坐在一处说话。
炎修羽进门就喊道:“严家妹妹,我来了,师父叫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严清歌站起来,给他搬个凳子坐:“多谢炎小王爷,你有心了。回去时候和我舅舅说,我在这儿玩儿的很开心,多谢他挂念。”
炎修羽笑嘻嘻道:“嗯。你玩的开心就好。”
凌霄“咦”了一声,道:“炎小王爷,你怎么还会给人问好了?”
只是月余不见,炎修羽似乎长大了很多,以前他那个天老大我老二的性格收敛了起来,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真是难得。
炎修羽道:“我怎么不能给人问好了。”他一脸骄傲道:“这都是我师父教我的。”
晚上赏荷宴开宴前,严清歌换上那身崭新的白玉兰散花纱衣,头上插了莲花簪。
凌霄也被贺氏拉去细细装扮,穿上一身粉霞锦绶藕丝襦裙,眉心还点了一个红莲花钿,凌霄看严清歌脸上素着,硬是也拿了一样的花钿,给她贴上。
宁敏芝快要嫁人,打扮的素净的多,身上穿着藕丝琵琶衿上裳,下系一条暗花细丝褶缎裙,头发一丝不苟拢在后面,插一只孔雀水晶扇簪。
三人携手从屋里走出时,贺氏和江氏连连点头。
她们三个走在一起,宁敏芝大气稳重,凌霄活泼俏丽,严清歌清灵出尘,各有各的美丽,似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般。
炎修羽这时也收拾停当,和凌烈一起出来。炎修羽平时就美貌,今天更是穿着一袭飘飘的宽松宝蓝袍子,系了孔雀尾羽斗篷,颈间挂着镶嵌五彩宝石的金璎珞项圈,头戴金冠,看起来整个人都似乎被涂上一层华彩,竟似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人物。
贺氏拊掌道:“哎呦,炎小王爷这不得了,现在还小,就生的如此美貌,将来年纪大了,恐怕要京城的女孩儿们要为你打破头。你一日不娶亲,只怕无数姑娘老死闺房,也不舍得嫁旁人呢。”
炎修羽仰起头,臭屁的笑道:“我将来要娶谁,心里自有定数。”
一个小娃子也这样口气,逗得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群人被庄园的下人引着,去了之前布置好的宴会之地,只见那地方正在水边。
水边用竹竿起了好大一个轻纱帐篷,里面灯火通明,摆满了桌椅,进去后,即没有蚊虫叮咬,又可以观赏风景。
帐篷前荷塘的水面上,被放了许多小船,每艘小船上都有一个宫装女子,照看着一船灯火。灯光从荷叶从里射出,相互汇聚,照的水面似乎白昼一样。
加上天上繁星点点,地上夜风细细,水面荷香阵阵,不禁叫人沉醉其中,感叹操办之人心思之精妙。
进了帐篷后,女客坐在一侧,男客坐在一侧,炎修羽和严清歌她们便分开了。
炎修羽和凌烈才刚坐下来,那边的男客里就有人起哄:“烈哥儿,听说你唐突了佳人,那佳人在哪里,可指给我们看看。”
凌烈已经从母亲那里知道严淑玉要设计他娶宁家庶女的事情,听了起哄,面色一沉,一脸晦气道:“什么佳人,我这样好的少年,只有别人唐突我,哪有我唐突别人。”
他们少年意气,玩闹在一堆,时时传来欢笑声。
女客这边就安静的多,很多相识的女孩儿都低头互相细细聊天,偶尔也有几个被大人告知今天赏荷会目的女孩儿,偷眼打量着对面的儿郎,将一颗芳心暗许,胸膛里小鹿乱撞。
凌霄坐下来不久,就拽了拽身边的宁敏芝,一脸不服输道:“宁姐姐,你跟我说说,谁是卫樵。我倒要看看,那个卫樵是不是真的比我家烈哥还要好。”
宁敏芝笑她小孩儿心性,仔细在对面看了看,道:“炎小王爷左手边第四个,正剥橘子那个,就是卫樵。”
严清歌和凌霄齐齐看去,先找到一身五彩光芒,活像只翘首摆尾大孔雀一样的炎修羽,然后再去数卫樵。
没料到,严清歌一抬头,就看见炎修羽正笑嘻嘻看向自己,见她也看他,对她挥了挥手臂。严清歌对他露齿一笑,目光一转去看卫樵了。
只见那卫樵看起来年纪不大,面嫩的很,也就是十二三岁年纪,穿着身墨色袍子,一手把玩着一只橘子,另一手握成拳头,斜支着脸颊,淡淡看向桌面果盘。
他头发乌黑乌黑,好像最上等的墨玉雕成一样,脸孔玉白玉白,眼珠也是黑耀宝石一般,整个人干净晶莹的如同一捧雪,叫人一眼看去,就似乎身心都被一泓清泉涤荡过。
凌霄看过后,也是呆了片刻,然后才一偏头,气哼哼道:“也不过如此嘛。我爹说了,男人太白靠不住,还是我家烈哥儿好。我娘也说过,男大十八变,越变越难看,这卫樵现在年纪和我们差不多,等长大了肯定不如烈哥儿俊。”
宁敏芝忍不住笑起来:“卫樵只是长的脸嫩,现在已经有十七了,和你哥哥差不多大。”
凌霄忍不住啊了一声,又盯着卫樵猛看。
那边的炎修羽顺着严清歌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在看卫樵,眉头忍不住皱起来。
卫樵有什么好看的,严家妹妹为什么不看他只看卫樵?卫樵不过脸白了些,长的能比他炎修羽还美?
炎修羽小性儿上来,见卫樵盯着桌前的果盘发呆,抓起一把枣子,对卫樵当脸来个暴雨梨花。
卫樵不提防给人扔了满怀的枣子,一抬头,看见是炎修羽,也不生气,淡淡道:“怎么?请我吃枣子么?”然后捏起一颗,放在嘴里咔擦咔擦咬起来。
这枣子是贡品,京城还是夏天,可是极北地天气已经凉起来,枣子成熟,用千里马加急送到京城。这可是贵重东西,只有炎修羽这种家伙,才不知道珍惜,四处乱抛。
炎修羽对他气势汹汹的问:“你面前那果盘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我只是在想等会儿秀艺的事情。炎小王爷准备秀什么艺?”卫樵虽然看着脸嫩,实际上有十七岁,算是大人了,当然不会跟炎修羽这个十岁小童计较,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化解了炎修羽的火气。
炎修羽脸上冒出两团洋洋得色:“我带了琴,我师父教过我弹《广陵散》。”
卫樵目光一呆。
炎修羽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琴棋书画样样都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十岁了还大字不识,在京城人尽皆知。直到前几个月拜了乐毅为师,情况才开始好转。
卫樵有幸听过乐毅弹奏《广陵散》,知道这曲子学起来不易,就凭炎修羽这三脚猫的功夫,弹《广陵散》能弹成什么样子?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找块棉花,堵住耳朵,免得等会儿被炎修羽荼毒。
炎修羽反过来问卫樵:“你准备秀什么艺啊。”
卫樵笑笑:“我不秀艺。”
他名声在外,哪里用得着秀艺。这次是有几家看上他当女婿,他母亲叫他来亲自挑一挑女孩儿,若是看上了哪个,就上门求娶,若是都看不上就再等等,他不愁娶妻。
他方才已经看过了那些女孩儿的相貌,有的略好,有的略差,卫樵素来不以貌取人,只等会儿看秀艺时她们的表现取舍。
这边凌霄见炎修羽拿枣子砸人,忍不住呼出口:“炎小王爷又发什么疯。”
严清歌一颗心也提上来,生怕卫樵和炎修羽过不去。她重生前,恐怕炎修羽也是这么人来疯,惹到了不少人,导致名声越来越臭的吧。
好在卫樵没发火,两人反倒好声好气说起话来,让严清歌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没一会儿,柔慧公主走进来,她身边的随身太监全福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流水一样的菜肴送上来,有乐师在旁奏乐助兴。
柔慧公主轻轻的拍了拍玉掌,乐师们停下来,下面的喧闹声也静了。
柔慧公主笑道:“今次赏荷宴会,不止是赏荷,还有一项,便是秀艺。单是秀艺却无趣了些,我准备了一些彩头,给秀艺之人的魁首当奖品。”
第三十八章 弹琴
旁边跟着她的太监朗声唱道:“胜者赏琉璃透明水晶六瓣大将军扣一只,青白玉带通天孔小玉蝉一只,珊瑚红描金酒器一套,锦鲤戏荷金如意一柄。”
奖品如此丰厚,立刻让一些本来不准备参加秀艺的人也蠢蠢欲动了。
柔慧公主笑道:“都是个小玩意儿。这谁胜谁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每人秀艺过后,看的中意之人,都能送上一柄荷花,谁得的荷花最多,谁就得胜。大家看可好?”
这办法立刻获得所有人的同意,几名太监抬上来一只人高的青铜大缸,里面摆满了密密匝匝的荷花,都是将开未开的花苞,带着长长的青柄,一时间让屋子里的荷香也浓郁起来。
“公主殿下,我先来秀艺!”这时,一个人抢着从桌后翻出来,吵吵嚷嚷的喊起来。
众人看过去,是打扮的无比烧包的炎修羽。
公主笑嘻嘻道:“原来是炎小王爷,你准备秀什么才艺呀?”
“我会弹琴,我要弹奏《广陵散》!”炎修羽对着外面一招手:“把我的琴拿上来。”
炎修羽身边那两个沉默的书童,抱上来一张散发着淡红色光泽的古琴,一看便价值不菲。同时抬上来的,还有一张琴桌。
炎修羽有模有样的在琴桌前坐好,待下面安静了,将手放在弦上,拨出第一个音调,缓缓而弹。
若是忽略那刺耳的琴声,光看他的俊脸和装扮,还有通身的架子,他倒真算是表演的不错。
可惜这琴声非但走调,根本听不出来是《广陵散》,而且比弹棉花还嘈杂,下面已经哄笑连连,若不是炎修羽年纪小,加上要给炎王府面子,早就把他嘘下台了。
炎修羽自我感觉良好,一曲奏罢,昂首而立,笑道:“快快给我献荷花吧。”
低下的少年少女们窃窃的笑,却不上前,只有几个长辈上前,聊以鼓励性质的送上去几朵荷花。
炎修羽眼睛亮晶晶的,紧紧盯着严清歌她们这一桌,眼睛里都是欢喜,满面的表情似乎都在说着:“快来给我送花啊。”
凌霄先看不过去,道:“炎小王爷也怪可怜的,我就给他送一朵吧。”她上前从大瓮里抽了一支荷花,放在炎修羽的琴桌上,总算把荷花凑足了五朵。
严清歌也噙着笑上前去,献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