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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择檩才四十多岁,因保养得益,看起来半点不显老,唯有一股成熟男人风流,越过重重东倒西歪的秀才,张择檩上前扶住了陈秀波的手腕:“波弟,你喝醉了!”
“张世叔!”陈秀波轻轻一挣,一根一根掰开张择檩握着自己手腕的五指,回手一扯,把束发的玉环扯了下来,放在张择檩的手心里:“今日不可。我先走了。”
说完后,怀抱古琴,衣袖飘飘,率先离开屋子。
张择檩手心放着那枚冰冷的玉环,好像上面还沾染着他主人冷香一般,露出个温和的笑容。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严清歌的手里,读了一封信。
读着信上的内容,严清歌吃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早先叫人去查陈秀波的身份,得到的结果,已经够出人意料了,没想到还有更劲爆的事儿在等着她。
本来她只是查出,陈秀波本是官家子弟,小时候家里落难,年岁不够的他本不用流放,但是人情冷暖,亲戚们不愿收留他,年幼的他为了果腹,进了教坊。
因天生在音律上有才华,现在的陈秀波,其实已经在市井间小有名气了,只不过之前他用的都是自己的花名,叫做玉珏公子。
传闻中,玉珏公子比那些女伶人唱歌弹琴要好听的多,长得也非常美丽,很多富贵人家想要请玉珏公子弹唱,一掷千金也难求。
还传闻,玉珏公子好南风,曾经被一位富商包过一段时日,后来那位富商从京城回了老家,他才又出山了。
但自打半年前,玉珏公子又消失了踪迹,不知道是不是又被谁包了下来。
这种市井间比较出名的伶人妓子,从来都是层出不觉的,各个都红不过五年,所以严清歌竟是根本没有想到,她重生前地位那样高的陈秀波,居然还有这般不堪的过往。
再结合张择檩邀请了陈秀波参加诗会,严清歌的脑门突突的,她可不觉得张择檩会邀请别人包养了的小倌儿,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陈秀波现在就跟着张择檩!
也就会说,张择檩他也好南风。
其实好南风的大臣,在朝廷里也不是没有,只是根本没有一个能够做到张择檩这样的高位上。
而他,现在如此得重新,必然也是因为他还没有暴露。
严清歌的心中兴奋的战栗起来!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去查陈秀波住在哪儿。”严清歌颤抖着嗓子说道:“守好了那里……盯紧了,若是他要买人,找机会安插咱们的人进去。”严清歌吩咐连翘道。
连翘温声称是,倒退着下去了。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七月底。
这中间,严清歌挡退了好几波柔福长公主派来刺探的人。
而且,她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在店铺的周围,有柔福长公主派来监控她的人。
但严清歌今非昔比,身旁伺候的,全被她换成了自己新买来可信的丫鬟、婆子,甚至连之前伺候阿满、炎婉儿的奶娘,都被全换了。
在这儿工作的绣娘亦是从市井里被招收来的,各个手艺都不错,她们的住址、家人严清歌都是知道的,连打带收,这些绣娘们绝对不肯冒着丢了这么高额薪金活计,家人也会受到牵连的可能性,去出卖严清歌的。
仅剩下了三两个炎王府的旧人,都被安排了做无关紧要的事情,连严清歌的屋子都进不了。
这一日早上,严清歌才吃过饭,准备在屋里改一改这几天画的绣图,忽的,外头看门儿的怀菊急匆匆跑进来通报:“炎王妃娘娘来了,已在门口下马车了。”
严清歌一惊,柔福长公主还是信不过她,亲自来突袭查看了么?
幸好,她基本上不出门,但在家也是打扮的齐齐整整的,赶紧站起身,道:“还不快去接娘娘。”
说话间,柔福长公主就已经越过庭院,长驱直入,进了屋子。
她一双凤目有意无意的落在对她行礼的严清歌身上,道:“清歌,快收拾收拾,和我进宫看修羽去。”
之前柔福长公主曾说过,炎修羽在宫里面闹得厉害,想要见家人,太子爷答允下来这个要求,可是她都回来三个月了,就没听柔福长公主提过。
严清歌高兴的好像做梦一样,赶紧叫人服侍着自己穿衣打扮。又想赶时间,又想打扮尽量好看点,恨不得立刻就完完美美的出现在炎修羽面前。
柔福长公主坐在外面喝茶,一双眼睛紧紧的打量着严清歌客厅里的装扮。
只见客厅中收拾的很是素净,虽然空间不大,但因为家具少的缘故,所以看起来并不显得拥挤,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也不见有任何男子留下的痕迹。
空气里燃着淡淡的熏香味儿,以前在严清歌屋里她就闻见过,是严清歌每次吃完饭后才点的,能够祛一下饭菜的余味儿。
桌面上,放了几卷纸筒,柔福长公主伸手拿过来,展开来看,是几幅花样子,便又放下了。
屋里伺候的几个丫鬟静静的看着柔福长公主,知道这位是个厉害的角色,半句话都不敢吭,生怕说错什么,对严清歌不好。
才过了一刻钟,严清歌就从屋里出来了。
她薄施脂粉,容光焕发,眉宇里全是期盼和兴奋,身上是穿花百蝶齐胸襦裙,外罩一件碧绿的长袖纱衣,腰间系着浅蓝腰带,头发挽成坠马髻,插了套宝石步摇,粉面含春,道:“嫂嫂,我们这就走吧。”
倒是干脆利索,不像是心里没有炎修羽的!
柔福长公主道:“好!我们走吧!”说完后,打头离开了绣庄。
。。。
第四百八十六章 搜查
储秀宫中,炎修羽坐在一座亭子里,一身粗麻布衣裳,神情淡且宁静。
他本以为自己上次闹过那场拆屋大戏,可以让太子答应定时见到家人,没想到,见了柔福长公主一面后,却反被她劝诫,不要在宫中那样闹,因为极有可能他遂了心愿,而宫外的炎王府会倒大霉,乃至于会影响到严清歌,甚至她舅舅那边。
柔福长公主说,她会尽量给炎修羽争取到见家人的机会。面对那样的保证,炎修羽最终只能无奈的点头。
但是,他心里却不是那么好受的。
生平第一次,他在心底隐约感觉到了点什么——成家以后,曾经的那个嫂嫂,好像和以前的那个嫂嫂不太一样了。
具体在哪里,他说不出来,却可以敏锐的感觉到。
柔福长公主好像说的很对,是的,他可以不顾一切的抗争,但是去不能不顾及家里人会受到的影响。但是,他心底深处总有个东西告诉他,有什么地方有问题!
先前柔福长公主的保证,让他很是失望,他明白的很,那保证兴许就只是一个保证,要实现真的非常难。但没想到,还没到八月,便有了机会。
他目光悠远,紧紧的盯着储秀宫通向外面的出入口处,不放过一点风吹草动,终于,那小路尽头,走来了两个人。
太阳升起来有一阵子了,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地面,将七月末夜里起的白露一点点晒干。天气似乎有点热,也似乎有点冷,就像他现在这颗七上八下的心一样。
炎修羽的淡定顿被抛到九霄云外,他忽的一下站起来,顾不得旁边紧密盯着他的太监们,快步迎了上去。
只见严清歌也是急着见他,竟然一时间顾不得礼仪,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加快了步伐,越过柔福长公主,几乎是踮着脚,提裙小跑起来。
他瘦了!严清歌想着。
她瘦了!炎修羽想着。
二人的眼中只有对方,直到严清歌一头扎进炎修羽的怀里,用头发顶着他的心窝蹭了好几下,将热泪在他前襟压干,才重新抬起头。
炎修羽伸出大手,轻轻的摸了摸严清歌脸颊,灿若星辰的眼眸离都是心疼。
这是他的妻子,他最了解。距离上次不见,严清歌的身上多了点儿不一样的东西,若说之前的她是古琴上的琴弦,现在的她,就变成了弓箭上的弓弦。
这两种东西猛一看不都是一根线形的东西么?但实际上绝对是不一样的。
他的清歌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炎修羽贪恋的吸着鼻端她身上的香味,一颗心却是沉甸甸的。
“羽哥,我好想你。”趁着旁人还没围过来,严清歌的大眼里全是委屈,对着炎修羽娇嗔的说道。
“我也好想你。等我!”炎修羽心里一阵儿不好受。
“耐心等舅舅,他有办法。”严清歌小声又含糊的交代一句。炎修羽的眸子微微一缩,不动声色的握了握严清歌的小手。
就这么一小会儿,旁人都赶了过来,严清歌和炎修羽也分开了,方才两人拥抱的一瞬,就似所有情不自持的男女一般。只有那几名太监略带怀疑的看着炎修羽和严清歌,觉得他们一定背着自己交流了什么。
“来亭子里说话。”炎修羽微笑着给柔福长公主行过礼,牵着严清歌的手朝亭子上走去,落落大方,完全无视那几名太监好像要将他们身上烧出个洞一样的目光。
柔福长公主对此也恍若没看到一样,被两个丫鬟服侍着,敛步上了亭子台阶。
尽管有人看着,但炎修羽早就习惯了所有的举动都暴露在旁人目光下,只将那些看守的人当做空气,旁若无人的和严清歌说着话,甚至连柔福长公主都沦为陪衬。
严清歌见他这么重视自己,一时间,觉得这些时日吃得苦都值得了。
“清歌,来,我给你摸摸脉。这些时日在宫里面无聊,我学了些医术。”炎修羽淡淡道。
严清歌乖巧的伸出一截皓腕,放在石桌上,炎修羽似模似样的将两根手指搭在她温热的皮肤上,黑长的睫羽微垂,过了好一会儿,又换了她另一只手摸。
“你最近没有好好吃饭!”炎修羽盯着严清歌,说道:“你的胃本就不好,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
严清歌没想到他竟然真能诊出些什么,着急辩解道:“不是我不肯好好吃饭,是前些日子热,我有些苦夏。”
“胡说!我摸你的脉象,你前段日子饮了酒,催吐过,何必找苦夏的借口!”炎修羽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面上却时一本正经。
严清歌的手指轻轻一动,在炎修羽的手腕上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哪里会诊病,根本就是有人一直在给他通风报信,告诉他严清歌的情况。上回严清歌饮酒催吐,是欧阳少冥的手笔。再联想到炎修羽现在学医术,必然不会是简单的自己看看医书,怕是叫了御医院的人指教,而欧阳少冥又是御医院的院正,一切变能说得通了。
严清歌咬紧素唇看着炎修羽,微微嘟嘴道:“只是饮了一小杯酒,有什么大了。若不是苦夏,我也不会吐呢。”
见她将头骗过去,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炎修羽急忙哄了哄,明明知道是在做戏,可是生怕她真的不高兴了。两人只有这么短短的一会儿时间,他不要看着他的宝贝难过,哪怕是假装的都不可以。
柔福长公主给晾在一边儿,半句话都没说上,索性只是将目光朝亭子外四处打量,似乎在欣赏着夏末的风景一般。
严清歌心里柔情似水,跟炎修羽小声窃窃私语,一副快要化了的样子,倒是很出柔福长公主意料之外。
这些时日,严清歌越来越脱离掌控,让她这个做嫂嫂的,未免多想,甚至使了一些不该动在自己家人身上的手段。
现在看来,严清歌的心中,还是只有炎修羽。早知如此,她今天绝不会交代下去让人办那件事了……
她心中的后悔没什么用,现在的严记绣坊,已经乱成了一团。
丫鬟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翻箱倒柜声,呵斥怒骂声,乃至瓷器落地的噼里啪啦声,掺杂着阿满跟炎婉儿吊着童声的高嗓子,甚至是不是出现的皮肉相击殴打声,让整个严记绣坊的后院,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鹦哥嘴角带血,给一名身强体壮的嬷嬷一巴掌打到墙角去,却还是哀求道:“陈姑姑,您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等娘娘从宫里回来再说。”
“臭蹄子!生你养你的是炎王府,没有炎王府,你早不知道给卖到哪家楼里头去了,现在胳膊肘拐到哪儿去了?我问你,雪燕呢?”
这姑姑一边骂着,一边走上前,巴掌抡圆了,不等鹦哥回答,噼里啪啦就是一阵猛扇,打的鹦哥眼冒金星,差点儿昏死过去。
鹦哥当然知道雪燕怎么了。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连翘邀请雪燕一起去厕所,中间连翘回来,说鹦哥没带草纸,回来拿知给她送去,结果人还没离开,就有人来报信,说雪燕掉进粪坑里了。
绣坊里住了近百口人,厕所底下用的是巨大无比的粪缸储存肮脏物,每过几天就会有乡下人来掏粪,但好巧不巧,那天恰好里头东西满了。雪燕本来身量就不高,下去就给淹个死死的,捞上来以后惨不忍睹。
旁人都嫌恶心,不敢碰,还是连翘一阵阵哭,说自己不该拉雪燕姐上茅房,亲自上手把她拾掇干净了送行。
除了鹦哥,没人怀疑连翘这个才一点点高的小人儿,大家都只说连翘人小却重情义。
雪燕是个机灵的,在炎王府的时候,就喜欢攀扯,那姑姑想来和她有旧,也不知道是不是雪燕认得几个干妈之一。打起鹦哥来,毫不留情,真真是下了死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鹦哥给打的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而院子里的混乱,还在继续着。
“快找!哪儿都别放过,床底下也搜了!把那大点儿的柜子全都打开,匣子里头东西都倒出来,仔细敲仔细摸,看哪儿有夹层。” 一名气势汹汹的婆子以手叉腰,站在庭院中间,指挥着众人动手。
今天来的这些婆子都是炎王府里的精英,颇有几分地位,以前见了严清歌,虽然说不上不卑不亢,但还是能得几分脸面的。
但今天,她们半点尊重都没留,恨不得将严清歌的房子拆了。
阿满虽然太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懵懂的给炎婉儿护在身后,但在看到一名婆子将他箱笼里的玩意儿全都倒出来在地上以后,忍不住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一把将几个布偶揽在怀里,道:“阿满的!不要动!”
炎婉儿到底大了些,赶紧拉住阿满,道:“阿满,别跑!”
她害怕极了!
听奶娘们说,早上婶婶来叫娘亲一起进宫去看爹,谁知道娘亲才走,这些人就冲进来,大搞破坏。她亲眼看到鹦哥给打的满脸是血,昏在墙角,她的一个奶娘因为护着她不叫那些嬷嬷们动,也给揪着头发往墙上撞。
炎婉儿从来没受过这么大惊吓,哭了一会儿,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弟弟牢牢抱在怀里。只有姐弟俩相互依偎时带给对方的体温,能叫她那颗狂跳的幼小心脏稍微安稳些。
站在院子中央的那吊梢眼嬷嬷冷冷的看了姐弟俩一眼,有看看阿满手中填了棉花的玩具,冷冷道:“拆开来!看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信啊,纸条啊!有些不自重的,连自己的孩子都要利用!”
炎婉儿和阿满当然听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几名嬷嬷冲过来,强硬的把东西从阿满手里拽走。
“刺啦!”
洁白的棉絮露了出来,曾经陪伴着他们玩耍,由严清歌亲手制作的可爱小玩具,成了一堆破布和散棉花。
阿满嚎哭起来,而炎婉儿也泪流满面。
娘亲,你到底在哪里啊!
。。。
第四百八十七章 香园
出宫的时候,严清歌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踏着棉花一样,心情更是愉悦的快要飞起来。
柔福长公主看着笑容满面,容光焕发的严清歌,微微的在嘴角噙个笑容,眼底闪过一丝阴暗。
就在严清歌要上马车的时候,柔福长公主拦了一下,道:“弟妹,今日难得我们都出来了,不如去外面坐一坐。我知道一处地方,最是清幽。”
此时天色还早,虽然因为前段时间柔福长公主的监控,让严清歌面对柔福长公主时有些不舒服,但她还是点点头,道:“但凭嫂嫂吩咐。”
炎修羽和炎王爷血脉相连,他又几乎被柔福长公主一手带大,大家说到底还是一家人,严清歌不希望跟柔福长公主闹得太僵。
今天她和炎修羽见面,柔福长公主就在旁边看着,想必现在柔福长公主对她的疑虑已经尽去了吧。
柔福长公主的马车在前,领着严清歌的车子出了西城门,来到一座小庄子前。
此时虽是夏末,但这庄子周围遍植香草,满目繁华,一眼望去姹紫嫣红,鼻端亦是一阵阵沁香,景色优美的紧。
那庄子的月洞门口安着两扇柴扉,此时大开着,顶上用石头镂刻出两个大字:香园。
京城周围颇有几处这样的小庄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