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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修羽不解道:“是谁?”
“你见过的,是那什么京城四大才女。看样子不但京城四大才女来了,四大才子也来了。”严清歌嫌恶的皱起眉头。
说话的功夫,就见一群少男少女浩浩荡荡走进来,打头的正是意气风发的严淑玉,朱茂正紧紧跟在她身后。
他们站在荷花丛后,被密密匝匝的枝叶挡着,那些人看不见他们,他们却能看到这群人。
炎修羽读书并不如严清歌,可是炎王爷却爱结交清流和儒林之人,闲来无事,会点评京中风云人物,曾将这四大才子和四大才女贬的一钱不值,唯一的优点只剩下个“勇气可嘉”。
他对严清歌笑道:“我哥哥也说他们没什么学问。既然他们这么讨厌,我们就先避一避吧。”
湖面上唯有凉亭和游廊最显眼,那里又设有桌椅,那些“才子才女”们便一窝蜂的奔着游廊和凉亭去了。
严清歌和炎修羽避到湖面另一个方向,走着走着,炎修羽一把拉住了严清歌的胳膊。
严清歌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平时炎修羽极少和她有肢体接触,今日怎么如此大胆,严清歌一急,脸上霎时通红,除了层薄汗。
她刚想开口说话,炎修羽一把捂住了她嘴,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伸手指着右前方。
严清歌呆呆看向那个方向,不再挣扎,任由炎修羽搂着自己。
她太吃惊,以至于松开了手,斑斓的荷花散了一地。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拥抱
在严清歌和炎修羽的右前方,种着一丛秀雅的修竹,稀稀疏疏的竹子掩映下,露出两个人隐约的身影。看
看他们装束,正是凌霄和水穆。
凌霄踮起脚尖,抱着水穆的腰,依偎在他胸前。水穆则揽着凌霄,把玩着她的头发。两人情到浓时,只顾着温存,根本没觉察到严清歌和炎修羽过来了。
严清歌看了这样旖旎的场面,浑身十万八千个毛孔都羞得往外冒蒸汽。
炎修羽此刻的心里却是一阵阵的触动。
水穆和凌霄抱在一起,但眼下的他,可不是也正搂着严清歌么?
这几年他长得快,严清歌长得慢,她那么瘦,那么娇小,被他抱在怀中,生怕自己用力稍大,就会折断了她。
她的脑袋刚好窝在他的脖子里,发上一股好闻的清香飘进他的鼻端,让他的心乱跳一通。
他的手捂着严清歌的嘴脸,她的脸柔的像是春天刚开的蔷薇花瓣,轻轻一碰就能出水,滑的像最名贵的锦缎,让他生怕自己手上练武练出的茧子刮破她的肌肤。
他揽着世上最贵的珍宝,带着她一步一步后退,慢慢退出了水穆和凌霄所在的地方,他恨不得这段路永远没有尽头,他能多抱一会儿她才好。
等炎修羽松开了严清歌时,两人都别扭的低下头。还是严清歌先收拾好心情,轻声道:“我们要不要去告诉一声凌霄和水穆,免得别人来看到就不好了。”
炎修羽赶紧摇了摇头。
若是他是水穆,严清歌是凌霄,谁若是吵他和清歌在一起,他一定叫那人好看。想来水穆的心情也和他一样。
两人沿着小湖岸边走,严清歌忽然惊呼一声:“呀,你采给我的荷花方才忘了捡起来了。”
炎修羽道:“我再采给你就是了。”
“不是这样!若是凌霄和水大哥看到那花儿,肯定知道我们去过了。”严清歌懊恼道。
“你放心吧,凌霄才不会在意旁人怎么看她呢。”炎修羽做了个鬼脸:“她现在脸皮厚着呢。”
严清歌忍不住莞尔,自从和水穆在一起后,凌霄的确是越来越大胆了。
他们两人慢慢散着步,躲着那一群在游廊上四处乱跑,大呼小叫的“才子才女”,随着时间渐渐近中午,来赏荷花的人越来越多,随便走走就能遇到人,他们也不再躲人,混在人群里,去找凌霄和水穆。
四人捡了处凉快的地方坐着喝茶,还没说上几句话,严清歌就听得后面有人道:“咦,姐姐,你也来了。我还不知道你接到静王府的请柬了呢,为何不知会妹妹一声,我们能一起来呢。”
严清歌回过身,只见是严淑玉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严淑玉穿着一身竹青色百褶纱裙,身上的首饰也是清爽的碧玉所制,袖口的镯子里塞着洁白的丝帕,打扮的颇为精致。
她脸上盈盈带笑,亲热的走到严清歌身边,要去挽严清歌的手臂。
严清歌早有防备,往旁边一侧身,避开她,道:“没想到在此处遇到庶妹,庶妹只管和你的朋友们去玩吧。”
严淑玉笑嘻嘻道:“姐姐,我那些朋友们说你在白鹿书院念书,还拿了几次榜首,她们都很羡慕,想要认识你呢。今日赶巧,大家都在,我带你去和他们说说话,叫他们也能有幸聆听你教诲,可好?”
“我懒得动,还是不去了。”严清歌摇头拒绝。
岂料严淑玉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严清歌话里的拒绝,道:“姐姐懒得动,我就喊他们过来。”
炎修羽看严清歌面上不悦,道:“你听不懂话么?清歌不想认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
严淑玉瞥了一眼炎修羽,嘴角微不可查的朝下弯了弯,道:“炎小王爷,我和姐姐的事,是严家的家事。你三番五次的搀和到旁人家事里,不是君子所为。”
凌霄看不惯严淑玉那样子,对严清歌道:“咱们都是小人,不和君子说话。走吧!”
严清歌抬步就要走,严淑玉却扯着嗓子对游廊那边喊起来:“我姐姐严清歌在此,你们不是想认识她么,快点来呀。”
那边游廊上的少男少女们哗啦啦一窝蜂朝这边走过来,严清歌他们此时众目睽睽下再要离开,是不可能了。
“庶妹,你的朋友们真的想认识我么?那好,今天我就好好的让她们认识认识我。”严清歌见走不脱,索性坐下来,目光流转,瞟了严淑玉一眼。
严淑玉心里咯噔一声,严清歌那眼神带着冰碴子,还满是嘲讽之意,让她不得不提防。
几句话功夫,那些少男少女全都到了,像是看什么稀罕物一样,将严清歌几人团团围住。
这时,朱茂先认出了严清歌和凌霄、水穆,结结巴巴的指着他们三人道:“是……是你们三个!”
“朱大哥,你认识我姐姐么?”严淑玉问道。
朱茂有苦说不出,道:“我并不知道她就是你大姐。”他戒备的往人群后面挪了挪,生怕严清歌又当着人面提起他生母的事情。
朱茂怕丢人,不敢上前,严淑玉直觉得奇怪。朱茂虽然是后来才入的京城四大才子之列,可是一向敢为人先,长的又好,尤其在遇到女子时,最爱出风头,今天这是怎么了。
朱茂还欠着严淑玉几百两银子,她今天本想拿朱茂当枪使,可是看朱茂缩了,她只能咬牙自己上前。
严淑玉绽开一张如花笑颜,道:“姐姐,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这几位去年家里办消暑诗会的时候你见过,和我一起被并称京城四大才女。剩下的几位少年才俊,则是被称作京城四大才子的公子。”
“是么?我听说你们都很有才,能够出口成章。今天是赏荷会,湖上的荷花很漂亮,但若无静王府花匠的精心培育,是绝不能有这么美丽荷花的。不如你们今日就应景各做一首赞美花匠的诗作,可好?”
看着严清歌那笑眯眯的脸,严淑玉心慌起来。
她现在读的书是比几年前多了几本,可是还没厉害到能当场作出赞美花匠诗作的地步。以前她倒是从落魄秀才那里买过几首悯农诗,但说的都是耕种蚕桑之事,和赞美花匠根本搭不上边儿。
她身后的元念念轻巧一笑,道:“严小姐,我的诗作向来是不给外男看的。这里这么多男子,恕小妹今日不能作诗了,等改日没了旁人,一定将这诗作奉上,给严小姐指正。”说完退后一步,表示自己不参与。
有了她开这个头,剩下的才子才女们纷纷找借口,这个说自己不擅长作诗,只擅长作词;那个说自己昨晚受了头风,还在吃药,做不出好的;还有个干脆说要去茅房,屎遁了……
一眨眼,就剩下严淑玉和朱茂还没退出。
其实这一招当年宁敏芝在赏菊会的时候也用过,当就把海姨娘和严淑玉将的死死。海姨娘为了脱身,咬破舌头装晕,被白鹿书院的院长识破,丢了好大人。
朱茂虽然肚里有几两墨水,又是以赋见长于四大才子的,现场写一篇打油诗对他来说没问题,也不会对他的文名造成多大影响。可是面对严清歌若寒星一样的眸子,他肚子里也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他于脑海中编织说辞的时候,严淑玉干笑一声,道:“姐姐,今日这赏荷会是静王府办的,干嘛非要赞那花匠,花匠还不是吃着静王府给的月钱办事儿。这花儿开的这么好,要多谢静王爷,不如我们作诗好好的赞一赞静王爷。”
严清歌没想到严淑玉把话绕到这上面来。
她还未做反应,一直坐在旁边不说话的水穆脸色大变。
他长身直立,面色冷硬道:“静王爷又不曾亲自养过那荷花半分,为何要赞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照小姐这说法,给静王爷俸禄养花的,是圣上,难道该赞的不是圣上么?”
这番话本没有什么,但是水穆说的杀气腾腾,身上威压十足,加上他面上那道疤,像是一尊杀神一样,吓得严淑玉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停住脚步。
水穆的声调极高,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他那番话,不少人停下脚步过来围观。
水穆对着严清歌冷笑一声:“你觉得花匠低贱,不肯作诗赞他们,只肯为权贵折腰,给静王爷写诗,真真是个攀附权势的小人!静王爷若知道你来此地是为了巴结他,反倒将我大周立国根本的万民看的一钱不值,还会请你来参加这赏荷会么?你的才我没看到,风骨却一点没有,如何敢称才女!”
严淑玉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满脑子发晕,拿袖子一捂脸,哭着转身跑开了。她还从未被人在众目睽睽下冠以没有风骨,攀附权贵的恶名。
她来前,静王爷曾许诺,今日若是她能叫京城四大才子和四大才女各写几篇赞美静王爷的诗文,并出成文集在书店售卖,静王爷就引荐她和太子相见。
那些所谓的才子才女,大部分都有把柄窝在严淑玉手里,对她而言,让这些人当众“写”几篇拍马屁的文章,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她对见太子一事胜券在握,只要见了太子,她就能保证给太子留下极深的印象,为她日后的太子妃之路做好铺垫。岂料临门一脚时,被水穆坏了事。
况且,今天的来客里很多都是大周的贵族,水穆又是忠王府世子,说话分量极重,今日过后,在大周贵族圈中,她苦心经营了这么些年的名声,只怕要毁于一旦。
水穆那番话,对她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第一百三十八章 酷暑
凌霄崇拜的看着水穆,道:“水穆哥,你好厉害!”
平时水穆少言寡语,为人随和,今天忽然爆发,叫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严清歌没想到水穆言辞如此犀利,生生将严淑玉说哭了,倒是不用她亲自出手教训严淑玉了。她道:“多谢水大哥帮我教训庶妹。我这庶妹给人捧坏了,有人给她当头棒喝,让她清醒点,是好事一桩。”
水穆见人群渐渐散了,才对严清歌道:“严姑娘,你还要多提防你那庶妹。她今日受邀来静王府做客,恐怕没那么简单。”
“还请水大哥教我。”严清歌听他话里有话,急忙问道。
水穆沉吟一下,才道:“方才若不是我阻止,你家庶妹一定会带着她的朋友为静王爷歌功颂德。我猜今日静王爷请他们来,就是为的这个。”
他这话说的隐晦,严清歌却立时听明白了。
她是重生一世的人,知道静王府侯家野心勃勃,一直谋划着让二皇子夺太子位,后来又妄图篡位,是这朝中头一号的大反贼。
严淑玉这个没长眼的,竟然也搅合进这摊浑水里了!
严清歌简直不明白严淑玉是怎么想的,她不是要嫁太子么,现在又帮静王府刷名声,这又算什么?
这场聚会有了水穆的搅局,那四大才子和四大才女统统噤声,不少甚至提前离开。
因为出了严淑玉那档子事儿,严清歌心里也乱七八糟的,看荷花儿的心情也没了,到下午时分随大流告辞离开。
炎修羽送严清歌回家,半道上,他开口道:“清歌妹妹,若你实在没法处置那个庶妹,我可以帮你。给我看病的那个郎中,是严淑玉的舅舅,好似严淑玉很听这个舅舅的话。”
“什么?他不是姓欧阳么?”严清歌不敢置信的看着炎修羽。她记得那个给炎修羽看病的郎中并不姓海。
“就是那个欧阳少冥。”炎修羽解释道:“他要我看病,我哥哥一定会先查一查他的身世背景。他是海氏药房掌柜收养的儿子,生父曾经也是位神医,后来全家遇难,只有他幸存下来。他脾气古怪,对海家人说不上喜欢,唯有你庶妹和他关系不错。”
严清歌想起上回炎修羽骗卫樵时,编的那个什么单于王的宝藏,就是以欧阳少冥为借口的,她担心的对炎修羽道:“那你上回跟卫樵说的那个宝藏……”
“傻瓜,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白来的好东西!”炎修羽笑起来:“那宝藏是我之前在茶楼听书的时候听过的故事,也只有卫樵这种痰迷心窍的人肯信了。”
严清歌惊呼一声:“可是卫樵肯定会找到欧阳少冥的,卫樵将他带走后,你编的故事不就穿帮了么?”
炎修羽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穿帮了有怎样,他不会再有上次那样的好机会接近我的。那个欧阳少冥不是什么好人,就算被卫樵抓走,也是他活该。”
严清歌不解,道:“虽然他是海家人,我不会喜欢他,但是他给你治过病,应该也救过不少旁人的命。这样的神医,我们罔顾他性命,会不会不太好?”
“清歌妹妹,他根本不是什么神医,他是个邪医。”炎修羽似乎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目光里隐隐有愤怒,道:“一年多前,他还要继续给我治病,被我家赶了出去。其中缘由,不是女孩儿家该知道的。他做了许多天理难容的事,卫樵真抓走他,是为民除害。”炎修羽目光真挚说道。
严清歌犹豫一下,道:“好吧,我信你。不过你这么不喜欢他,就不用经他的嘴告诫我那庶妹了。”
荷花会完没几天,本来还不算太热的天气骤然成了酷暑天。
太阳毒辣极了,又几天没下雨,晒得四处叶枯水涸,谁若是正午出门在太阳下站上小半刻,立马就会中暑。
严清歌抱着玉夫人躺在竹摇椅上乘凉,如意给她摇着扇子,道:“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热的天了。”
“这么热实在不是办法,明儿叫人出去买冰,在屋里放着。”严清歌恹恹的半闭着眼睛,觉得连扇子扇出的风都是黏的。
正说着话,寻霜头上顶着一片儿遮阳的席子走进来,满身的汗。看了她这新奇的打扮,严清歌忍不住笑起来,道:“可怜的丫头,叫你如意姐给你寻柄伞用。”
寻霜笑道:“多谢大小姐。寒友居有个姐姐从咱们门前过,说宫里面来人了,老爷在陪着呢。我怕一会儿老爷喊小姐去,赶紧来说一声。”
寒友居离青星苑又不近,今天天热成这样,那边怎么会莫名其妙过来人呢,八成是寻霜交好的姐妹专门给她通风报信的。寻霜这丫头是越来越机灵了。
对寻霜的表现,严清歌非常满意,她招手对如意道:“去把冰镇的酸梅汁端一碗给寻霜。”
寻霜感激道:“多谢大小姐。”她们下人可是没资格喝冰镇东西的。
趁着寻霜喝酸梅汤的功夫,严清歌问道:“你知道宫里面来的是什么人么?”
寻霜放下碗,道:“听说是两个姑姑,看起来庄重极了。”
严清歌一听,心下咯噔一声。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重生前,十二岁的时候,宫里面来了两个姑姑,提起严家和太子的婚约。这一世,因为种种变故,这件事被推迟了整整一年,但还是发生了。
只是她重生前的十二岁,身子痴肥,举止畏缩,那两个姑姑看完她后,不客气的大皱眉头,最后被严淑玉抢走了她的太子妃位。
这一世,她身材窈窕纤细,容貌气质上佳,还在白鹿书院读过书,皇后也对她很满意,那两个姑姑不可能再挑出她毛病。但是,她还是要将婚约拱手相让给严淑玉,但严淑玉想当太子妃,却是不可能了。
待寻霜出去,严清歌叫如意给她梳妆打扮。
因为她不想刻意讨好那两个姑姑,所以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