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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小伙子抱着脑袋打断她的问话,“我……我记不住你的话,太快了!”
“那好,我重复一遍!……”唐唐又把要问的问题重复了一下。那个年轻人才记住了。
“我叫谭伟,是中国人。这些人我都不认识。我是一名德国留学生,我是汉族人,不是穆斯林,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观光的……”年轻人有选择性地回答了唐唐的问话。很聪明!知道回避一些敏感的问题,只是介绍自己的身份和主张自己的权利。但他忘了这里不是警局而是战场,同样的目的,警察使用的是审讯,而军人使用的是刑讯,一字之差,性质却完全不同。
“观光?放屁!你已经不是第一个被老子逮到的中国人了,你们都是阿尔泰的成员,和基地组织是一路货。”一个美国大兵操着德语飞起一脚将他踢倒,“恐怖分子!就地枪决你一点问题都没有。”
“砰!砰!砰!”三枪点射在谭伟的面前,无情地指出他离死亡只有不远的距离。
“我不是,我不是!”年轻人拼命挣扎着站了起来,扑上去双手抓住面前的枪管举过头顶,失声惊叫着,“我只是不满美国的霸权主义,在学校和几个朋友饭后谈论起伊斯兰应该如何抵抗美军入侵,我们都只是军事发烧友而已。其中有个同学说他在甘茵斯坦有关系网,可以让我们来这里体验一下战争,所以我们就把它当成旅行过来了。到了这里我们便被扣住了,护照被没收,那些人迫使我们参加训练,说是在战争爆发时让我们参战,我有的同学拒绝后被以间谍罪吊死了,为了活命我只有答应他们,可是到现在我连枪都没有摸过。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谁带你来的?你那个同学在这些人中吗?”说到这里时我看到谭伟偷眼瞄了一下身边不远处跪着的一个穿白布长袍的卷发阿拉伯青年,在对上他阴狠的目光后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回了肚子。
“看来有些人在场比较不合适问话。军士长!把他带走。”美军负责人指着那个阿拉伯人发话道。他话音未落,那个阿拉伯人猛然从地上弹起扑向向他走来的美军士兵,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大马士革猎刀向美军士兵肚子捅去。
可是还没等刀触及那名军士长,他背后的士兵已经抢先一步举起M4步枪在他的后脑上狠狠地来了一枪托,力道之大竟将跪着的那人砸得一头栽进了沙土中,同时传来像椰子壳被敲开的清脆碎裂声,一块黑色的碎片从枪托上飞出,吓得那个大兵惊慌地抽回枪,心痛地检查起来。我搭眼扫了一下,斜面贴腮枪托使用的高强度工程塑料被强大的反作用力震裂,弹飞的是枪托内用于存放激光瞄准装置或其他要用电池的战术附件所用的123A电池的两个管状电池盒。
“有钱的小朋友呀!”我看着身边的唐唐笑了。
“怎么说?”杰丽收起了相机,刚被新闻官没收了存储卡的经验告诉她,面前这些画面,美军是不允许流出的。
“那家伙砸坏的枪托不是M4原配枪托,而是特制的,是专门提供给海豹突击队的,小朋友能搞到这种枪托不容易,应该花了不少钱。”我指着抱着裂了缝的枪托欲哭无泪的年轻小伙说道,“对于街上飚车的飞车党,一辆装了离心增压器和氮气加速系统的十八缸跑车,能爽得让他们兴奋得睡不着觉。对于使用AR15步枪的发烧友,这种增强型枪托便是他们的梦想之一。”
“那你干什么对着那个女兵笑?看上人家了?”杰丽蹲下身歪着头,看着被打倒在地一动不动的家伙,试图研究为什么他趴在那里不起来。
“别看了!他起不来了。”我抱着枪可惜地摇摇头。
“为什么?”
“如果你被人打碎了后脑壳,也是没有再爬起来的可能的。”我看着地上的年轻人,也许称他孩子更为合适,头上包裹的阿拉伯头巾并没有救他一命,只是延迟了血水洇透的速度。
“什么?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死了?”杰丽瞪大眼睛看着我,不过随后便接受了这样的说法,因为没有更好的解释来圆面前的情景。不过让她更惊讶的是眼前所有人对地上的死人的态度,即使那些刚入伍的新兵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忍,所有人都非常平静地接受了一桩无谓的谋杀发生在眼前。
“嗨!乔,你逞什么狠角色?怎么样?把枪托砸坏了吧?活该!”在场的大兵没有人关心那个血流满面的孩子,更多的是把注意力投注在那个价值一千美金的枪托上。看到自己没有的东西被搞坏了,他们纷纷幸灾乐祸地指着那名叫乔的士兵嘲弄着。
那具仍有余温的尸体就那么静静地趴在躁动的土地上,映衬着投注其上的各色目光。
“太没人性了!”杰丽低下头吸吸鼻子,整理整理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时脸上又挂满了笑容,“算了,不说这些了,狗狼养的战争!你刚才在笑什么?”
“没什么!”
“说嘛!请你喝咖啡。我知道你喜欢!”杰丽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密封瓶,浓郁的咖啡香便经由鼻腔钻进了我的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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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级牙买加蓝山咖啡豆,非市场流通货。”我抽动鼻子努力将周围的香气收集进我的肺里慢慢消化,“你知道吗?我为了每年喝上这种极品咖啡,曾经替牙买加毒贩训练了一个营的专业枪手。可恼的是第二年那个笨蛋便被英国佬给抓住了,因为他给我的豆子是牙买加专门供给英国皇室的那批。你能搞到这种不是靠钱就能买到的东西,想来你家不只是富有而已了。”
“这么说来,我还不能一下子把这罐豆子给你,分勺提供也许能换更多的内部消息。”杰丽一脸的狡黠,没有一点刚从难过中强转过来的样子,“说吧!你为什么对着那个女孩笑?也许我可以替那个毒犯履行他未完的承诺。”
“女人太聪明不是好事!”我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黑金”,小心翼翼地装进口袋,然后才喜笑颜开地替她解释道,“你知道的,美国特种部队的单兵装备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目前,一名美国特种队员的单兵装备包括战斗装备、服装及日用品三大类,即使是普通队员也配备了AM16系列556毫米突击步枪,M9多功能刺刀,手榴弹2枚,防毒面具,钢盔,防弹背心,急救包,夜视眼镜,化妆油,水壶或水袋,各种军服和口粮等,最少也有四十多件。
“各国军队仓库里的军火都是有新有旧。美国虽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军事强国,虽然天天在报纸上看到美军换装各式武器,但它仍是一个很懂得节俭的国家。换装备替下的武器要么是编入了国民预备役手里,要么便是保留通用配件等待拼装。军人的武器是由军火管理员配发的,你看看那个女孩子身上的东西,全身上下都没有一样是好东西。尤其是身上那件M69型防弹背心,它是美军在越战中使用的防弹背心的改进型,重25磅,不光穿上后行动十分不便,而且挡不住AK47的子弹,和凯夫拉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装备。手里的枪也是越战的M16改进型,虽然护木装得挺先进,但看固定枪托、准星和机匣,这把枪基本是用拆下来的旧零件组装而成。这些都说明这个女孩在军队中受到了某种程度的不公平待遇……”
“就为这个?也许她和仓库管理员的关系不太好吧。”杰丽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
“小姐,要当战地记者首先你应该了解一下有可能面对的致命武器。在军队中配备枪械的时候是要看个人体质的,如果把重机枪配给一位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女性,我想你也就用不着我的提醒了。”我用手点指着周围士兵手里的武器,“那些男兵手里拿的柯尔特MOD733,只有60公分,但唐唐手里的M16A2,长1米,而且比前者重了三分之一。你不觉得应该颠倒过来装备才比较合适吗?”
“嗯……”杰丽看着粗长的步枪挂在唐唐瘦小的身体上,像竹竿上挂衣架一样显眼时,也有些同意我的说法了。
“‘军营中的种族和性别歧视’?太老套的内容了,也不是什么吸引读者的题目,我需要更有震撼力的素材,不然就把豆子还给我。”女记者把手伸向我的胸口,欲将我装进战术背心内的密封罐抢回。
“OK,OK!”我赶忙护住胸前的“宝贝”,伸手从头盔内衬里卸下一块火柴盒大小的硬盘,“我是个公平的人,如果不能提供你满意的服务,我就不会收你东西了。别忘了,佣兵也是生意人。”
“这是什么?”杰丽接过我递给她的小硬盘,翻来覆去地打量,却没有弄清这个比存储卡厚一点的是什么。
“硬盘!”我从口袋里扯出一条数据线递给她,“用这种线进行数据传送,你最好找个好一点的电脑,不然系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数据吞吐。里面是我们前两天进昆都侦察的录像,有战斗场面和一些你平常看不到的东西。”
“谢谢!”女人飞快地把硬盘装进内衣的口袋里,全然不顾这个过程中敞胸露腹的画面,在身处一群长期经历战火、死亡、恐慌和寂寞的雄性动物中间,这一行为将会引起的后果远比秀色可餐这句场面话严重得多。等扣好衣服的女记者抬起头发现一圈的男人双眼冒火地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时,她才发现这些人已经不是前些日子在一起的绅士了。
面前跪着的俘虏的身份已经确定完毕了,这些人都是从外国怀着不同目的前来甘茵斯坦的圣战者。大多是伊斯兰信徒,也有的是被扣留的像谭伟一样怀着猎奇心理的志愿者。他们被学生军政府先以间谍罪收押,然后利用各种手段迫使他们答应协助作战。
眼前这群手无寸铁的战士听说是被打死的这批军人的后备队,由于前来帮助学生军的人太多,所以枪支不够用,这些人躲在屋里等外面有人死了,然后才有枪给他们用。
通过无线电从前方岗哨赶来的反学生军北方联盟负责人,在美军的重重监视下走了过来,后面跟随的民兵都被联军给拦在了远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给我们一家伙。美加联军的负责人和他蹲在一块,不知在议论什么。
身边响起一阵枪声,原来是记者为了拍些威武的照片,跑到远处的人群中去拍那些拿着枪的士兵,有的甚至给那些士兵美元,让当兵的放上一梭子。
在记者们的争相效仿下,前方顿时枪声一片,把车队后方不知发生什么事的驾驶员和作战部队纷纷给引了过来。等发现竟然是这种情况后,他们又纷纷咒骂着退了回去。
正在大家捂着耳朵阻挡身边巨大的枪声折磨时,突然一发炮弹带着尖厉的哨声落在了车队的正中间,将一辆十吨重的载重军车掀翻在地,被枪声吸引下车的幸运司机目瞪口呆地跪在地上看着眼前拦腰炸断的大卡车。
“炮袭!找掩护!”听着熟悉的哨声连接成的乐章,我拉着身边的新丁和记者扑倒在地后才把这句警告喊出口。
第一〇八章志愿军
“妈的!”在我被从地上震起又重重地摔回吃了满嘴沙后,除了把头更深地埋进黄土中颤抖外,我想不到人在性命操于上帝之手时的更佳反应。
“怎么回事?他妈的美国佬搞错了坐标吗?”刺客趴在我对面不远处抱着脑袋一边骂娘一边用手抱紧狙击枪,“这他妈的是150毫米的榴弹炮。”
炮弹不停地从天上落下,在车队周围爆炸,但打中车队的却屈指可数,大多数落在离我们二十米外的路旁,气浪掀翻了几辆悍马车,弹片炸伤了数名站在路中间的军人,他们死没死我是没有心情去注意了。
“像是俄罗斯D1,老毛子的东西劲儿比美国佬的足!”狼人的头盔被冲击波吹飞了,满头短发被黄沙填满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在炮轰的间隙跟在我们的身后跑离了车队,冲向不远处的掩体时叫道。
“只要打不着我,我管它是哪国的炮!”水鬼抱着脑袋从背后追了过来,以箭一样的速度超越大家,飞身跃起跳进了刚才向我们射击的民兵的散兵坑中。他刚跳下去便发出一声惊呼:“不要过来!”
等我们听见他这句话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奋身越过了所剩无几的掩体,落到了后面的散兵坑底。
等我们落到了坑底的时候,也已经用不着他再提醒我们发生了什么事——一颗未爆的152毫米炮弹就扎在散兵坑底的肉堆中。顾不得擦拭溅到脸上的血水,所有人都看着面前的“小可爱”傻了眼。
“你是对的,这确实是俄罗斯的D1火炮。”我愣愣地看着冒着热气的弹头,不知为何竟然回了狼人一句无关紧要的戏言。
“所有人都不要动!”最靠近炸弹的狼人轻轻地蹲下身,看了看弹头的屁股和被它击穿的尸体片刻后说道,“兄弟们!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先听哪一个?”
“先说好消息!”刺客不敢动,扭动身体伸长脖子想看一下弹头的状态。
“好消息是这不是俄罗斯原装货,是重装的弹头,甘茵斯坦人的手艺有限,只有触发引信而没有时间引信。”狼人再从头到尾看了看这颗炸弹确定地说。
“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虽然不知道这颗炸弹为什么击穿了地上的尸体而没有爆炸,但如果引信没有故障的话,任何东西碰到它或它碰到任何东西都可能爆炸,而威力足够把我们都炸上天。下轮炮袭马上就到,我们却没有时间解决这东西。”狼人的话说完,大家也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出去!”我向身后的大兵挥挥手,“后面的先走,迅速、小心!”
话音未落第二轮炮袭已经开始了,大地再次人为地颤抖起来,一个站立姿势比较不稳的士兵被脚下颤动的土地晃得失去了平衡,面带惊恐双手乱抓地倒向面前的硕大弹头。
“我操!小心!”刺客一把抓住那家伙的后背包带,我在旁边伸出胳膊反手捞住他的脖子,可是这家伙背着的东西足有几十公斤重,加上自身的体重和现在晃动的地面,我们很难托住他。看着他的去势只是被减缓,整个人仍在向前倾倒时,坑里所有人都吓坏了,死亡的威胁迫使他们疯狂地冲了过来从旁抱住了这个家伙,或拼命地逃出这个散兵坑。
每次炮弹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炸开时,我的前列腺便一阵痉挛,尿急的冲动顺着小腹冲上大脑。一个刚爬出坑沿的大兵被弹片削掉半截手臂跌回来时,所有其他想逃离这里的人都放弃了出去另寻庇护的念头,乖乖地和那颗可爱的未爆弹待在了一起。
“该死的空中支援还没有到吗?”狼人使劲把倾倒的大兵扯回来摔到坑壁上,冲着无线电兵抱怨道。
“来干什么?他妈的是哪儿向这里打炮我们都不知道。”我慢慢地把头探出坑沿,炮击覆盖范围并不大,但密集度挺高,轰击的持续性甚至比不上在非洲一些小国家遭受的炮击。但这里的炮击有一个和那些长年战乱国家相同的特点,那就是火炮口径的不统一。从爆炸威力和烟雾可以看出,从老式76毫米的山地炮到152的榴弹炮都有。
我从护目镜框中抽出数据线插进头盔的接口中,打开的弹道测算系统对准着弹点,护目镜中出现了条条白线,那是根据着弹点和参照物以及声场、力场、温差、风力等因素计算出的炮弹的飞行轨迹,最后核对全球电子定位数据得出发射地的坐标。
“天才!让美军把这个坐标的附近给轰平,然后再把那里的卫星图片传过来,那里有人炮轰我们。”我把坐标发给天才,然后回头指着远处的丛山问身旁的美军,“那个最高的山头上是不是有个要塞?”
“是的!那里有学生军的一个制高点,它是我们攻打昆都之前第一个拿下的要塞,现在那里驻扎的是反学生军军阀杜塞姆斯将军的部队。”美军的情报官手按头盔凑了过来,向远处张望了一眼后,蹲回坑底缩着脖子说道。
“看来它已经不在那个家伙的手里了!”第三轮炮袭再一次由十公里外的山头扑了过来。这一次明显更加密集和猛烈,似乎对方刚到了批火炮部队一样。
“天才!怎么搞的?怎么火力支援还不来?我们快被炸烂了!我要是活着回去,非打跛你另一条腿不可。”我捂着耳机躲在坑底,敌人的炮越打越准,已有数发就打在我们的坑边了,那枚未爆弹卡在放平的尸体中间摇摇晃晃的样子越看越让人心惊。
“我只是传信儿的,不是负责拉炮绳的。”天才声音里的轻松听起来让人既恼火又羡慕,“不过卫星图片已经到了,这是我能做得最快的了。”护目镜的显示屏上显示出卫星照片,很清晰地显示了远处山上的要塞顶视图,藏在要塞周围树丛中的每门炮旁站的填充手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妈的个巴子的!”一发炮弹就落在不远处,大量的沙土从天而降砸在我头上,仿佛有人站在坑沿上想活埋我们一样。
“天上的父呀!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