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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科林似乎忘记了,他就倒在了权力之下。
与死亡相比,尊严和骄傲算什么东西?
雷恩嘴角一弯,站了起来,科林楞了一下,连忙跟着站了起来,因他站的匆忙,双腿绷直时推动了椅子,发出了难听的噪音,引的不少人都朝他看过来,这让他反应过来的同时,恨不得把脸贴在胸口。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想短时间里,我们不会再见面了。”,雷恩说着伸出了手,握了握科林满是汗水湿滑的手掌,点了点头之后转身离开。
科林一脑门写满了莫名其妙,怎么说着说着雷恩就走了?他想了想没有找到答案,留下了一肚子的疑惑。
其实雷恩,已经得到了答案。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帮助学者们实现自己的梦想,同时并不被学者们轻视,只有两个人。
第一个人是奥兰多帝国的皇帝,不管是帕尔斯女皇也好,还是奥兰多六世皇帝也好,只要是皇帝就行。
第二个人,就是当朝的宰相甘文。
甘文的天赋让他拥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去大量的阅读各类的书籍,累积各种各样的知识。知识分子尊重知识分子,如果是甘文这个手握重权身居高位,同时又有一肚子才华和知识不被学者讨厌的人来收服路维斯,极有可能成功的将路维斯变成他的班底。
如果这件事的背后是甘文在做手脚,那么是不是意味着甘文正在准备打压自己?
这么一想非常合情合理,在政治上想要对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动手,直接王对王是最愚蠢也是最幼稚的办法。大多数时候,人们都会先剪除对方的羽翼,让对方变成“孤家寡人”之后,才雷霆一击。
失去了肯特,就意味着雷恩在帝国议会上失去了十二个表决席位,如果甘文再用一些手段让那些墙头草转变立场,雷恩至少要失去接近三十票!
三十票,已经接近十分之一的表决权了,到时候大势一去,那些原本和雷恩之间还存在这交易的议员们议会纷纷离他而去。永远不要把政客们想的太感性,只有永恒的利益才是政客们所追求的东西。他们可不会和雷恩同甘共苦,只会在雷恩失势的时候狠狠踩上一脚。
能站在一边旁观的,都已经非常有涵养了。
原本雷恩并不打算在短时间里除掉甘文,但是甘文自己作死先一步的找他麻烦,逼他不得不下狠手,那就不能怪他了。
可惜啦,一个杰出的宰相!
雷恩掏出洁白的手绢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果汁,随手丢在了地上。
一名半大的孩子眼睛一亮,立刻将地上的手绢捡了起来,紧跟在雷恩的身后,“叔叔,您不要了吗?”
雷恩顿足侧着身,露出了一个几乎完美的笑容,“啊?啊!不要了,你留着吧!”
孩子兴奋的连蹦带跳走了,这样精美的手绢,恐怕能值不少钱呢!
真是一个活泼的孩子!
第五三一章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战胜你,打败你,只有你自己才可以击倒自己
狭小的偏厅里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肯特从怀里掏出银边皮质的烟盒,取出了一根卷烟给自己点上。这烟盒是他妻子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烟盒作为礼物送给亲密的男性当下非常的流行,特别是龙岛卷烟又开发出了几个不同的品种之后,整个帝国喜欢随身携带卷烟的男士们越来越多,精致的烟盒也越来越受欢迎。
这样一个纯手工制作的烟盒市场价大概在一个金币左右,以前肯特的家庭是绝对担负不起这份支出的。但是自从他担任了劳动党的党魁之后,曾经困扰了他二三十年的贫穷,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各地分部的负责人总是在过节的时候送来一些礼品,也包括了一小袋金币。
最初的时候肯特不敢收,他觉得这是一种可耻的行为,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但渐渐的,他发现似乎身边的那些党内高层似乎都在收这样的好处,并且还有人将这些事情拿出来作为可以炫耀的东西鼓吹,他的心态渐渐就发生了改变。从第一次收取了一百个银币之后的忐忑不安辗转反侧,到数十个金币随手就装在口袋里,他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习以为常。
似乎分部来的干部们送礼送钱才是应该的,不送礼不送钱反而会令他觉得自己遭受了怠慢和侮辱。
浓浓的烟雾顺着他的喉咙涌入肺叶里,醇厚的味道就像是喝了一大口牛奶一样,他望着路维斯,路维斯也望着他。
两人的是现在空中相接,一个有些迟疑,一个非常的自信。
在这间偏厅之外,就是劳动党的议事大厅,党内的高层以及一些主要分部的干部们今天都聚集在这里,等待着他这位劳动党的精神领袖出现并且发言。他知道,自己今天要说的话,足以改变很多的事情,也足以让他个人的声望,在劳动党内部达到巅峰!
但是他在犹豫,在迟疑,事到临头的时候,雷恩带给他的那种窒息感再一次降临到他的身上。他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少年,面对即将被父母发现并且暴怒的后果时充满了惶恐不安的情绪。
右眼的眼皮跳了跳,他抬手按住自己的眼睛,黑暗的视界反而比起睁开眼睛后那光明的视界,能给此时的他带去更多的安全感。如果没有必要的话,他真的不愿意站在雷恩的对面。
他现在已经无法通过逃避来回避这个问题了,是的,他即将站在雷恩的对立面上,就算不是对立面,也没有和雷恩站在统一条线上。通过整理演讲的稿子,反复的朗读,他渐渐明白了稿子里那些分开才认识的字连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雷恩一定会生气吧?!
毕竟自己没有先通知他,而且还擅自做主的做出了这些决定。
可紧接着,他心底就升起一股莫名而来的怒气。怪自己软弱,怪自己卑微,明明已经开始摆脱雷恩的影响和控制,明明自己身后拥有四五百万劳动党党员的支持,为什么自己的身体还会微微的颤抖?
懦夫!
他骂自己。
用力的吸了一口还剩下一般的卷烟,之后用力将半根烟头摔在地上,迸射的火星勾勒出一朵瞬间绽放又瞬间凋零美丽的花朵。他双手扶着腿站了起来,斜睨了一眼路维斯,扬起了头,“走吧,该我们登场了。”
路维斯笑了笑,将演讲稿叠放的非常整齐,交给了肯特,“现在,你不害怕了吗?”
“害怕?”,肯特楞了一下,紧接着笑出声来,“我会害怕?”
“是的,我会害怕,所以我正在用这种方式克服我的恐惧,他或许会在一段时间里成为我的噩梦,但这场梦,不会做的太久!”
昂首挺胸推开了偏厅的大门走向议事大厅的主持台,每一步不论是抬起还是放下,都格外的有力,给人一种非常从容镇定的感觉。整个议事大厅里挤满了来自各地的党内代表,以及党内的高层。在脚步声响起的那一刻,这所有噪杂的声音,刹那间归于寂静,只留下呼吸时的轻微声音。
他走到主持台边上,将演讲稿放在了台子上的一角,此时此刻的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变化,他必须将演讲稿放在台子的一角,严丝合缝的放着,否则就不舒服。随手摆弄了两下之后,他才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压在胸口里,让自己的身形显得更加的威武一些。
他望着会场中的所有人,抿了抿嘴,眼角的余光在自己身边的几位党内高层的脸上一扫而过,朗声说道:“非常感谢大家能在忙碌的生活和工作中,抽出时间来到帝都参加这个会议。”,他顿了顿,演讲的时候需要的不是速度,而是有力的声线,这是路维斯教导他的。
他给所有人都留下了短暂的时间用来收敛发散的思维,同时也在酝酿感情。
“在座的诸位同僚们应该都非常的清楚,我们工人阶层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在这个帝国中,我们和那些贱民、自由民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我们忍受着来自特权阶级和富豪们的剥削以及压迫,我们生活在充满了污秽和压力的环境中,每天从太阳还没有升起时就要开始辛劳艰苦的工作,直至天色变得暗沉。”
“我的同僚们,我的同胞们!”,他的声线一瞬间变得激昂了起来,声音中也充满了丰富的感情,“所有一切不公平的对待,所有对我们而言残酷的剥削,从今天,从现在这一刻起,都将成为过去!”
似乎是被自己的演说所感染,他用力挥了挥拳头,眼睛里绽放着璀璨的光芒。他撕开了自己的领口,那紧紧束缚着脖子的衣服让他有一种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感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个给狗用的项圈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有人要问我,为什么这一切都成为了过去,是因为某个人的原因吗?”,他冷笑着用力一巴掌拍在了主持台上,咚的一声巨响让一些神经脆弱的人受到惊吓抖了抖,“不,不是因为某个人,也不是因为某件事,而是我们五百万工人将团结在一起!我们将发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声音,为我们自己争取所有的权利!”
“不要再考虑忍受着种种非人的待遇敢怒不敢言,更不需要将自己变成只会干活的家畜,因为在你们每个人的背后,是来自整个帝国五百万工人阶级汇聚在一起的力量!”
“我们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挺直腰杆,站在阳光之下,享受着我们理所应当的轻松和惬意。这是因为,我们是同胞,我们团结在了一起,就拥有了谁也不敢小瞧我们的力量!”
“四五百万不是简单的数字,每一个数字的背后,都代表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可能代表了你,也可能代表了我。只要大家能够团结在一起,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东西或者人,可以阻挡我们的力量!”
整个议事大厅瞬间沸腾起来,不管是来自地方的工人代表,还是那些小头目们,都激动的不能控制住自己,纷纷站着,用力拍打着双手。不管是酥麻,还是疼痛,都不及他们此时内心情绪爆发的万分之一!
肯特此时心中已经将雷恩的阴影抛之脑后,他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他抬起双手虚按,让议事大厅逐渐恢复了平静。
“接下来,你们将和我一起,见证、参与到一段历史当中!”
苏胡不时的用拇指紧紧捏在食指的第二关节上,发力之下食指内侧发红,外侧发白。每当他做出决定并且准备实施的时候,就会用这样的小动作来给自己打气。这是他舒缓自己内心紧张情绪的一种习惯,所谓习惯无非是日久天长之下刻意培养出来的。
这一点,他做的非常的好。养成一个习惯不仅需要执行力,更需要毅力,一种贯彻自己整个人生的信念。
肯特就站在他身边不到半米的地方,大声的宣读着他那所谓的标准。
“我们将工种初步分为三大类,高危险工种,比如说冶金行业,在我所收集的资料中,帝国从立国以来,钢铁场一共出现过高达一百七十四次爆炸事件,是不是还有一些没有被记录在案,我不确定。就单独以这一百七十四次爆炸来计算,平均两年就会出现一次,每一次爆炸都意味着少则十数人,多则数十人死于灾难之中。”
“所以我认为,冶金,以及其他类似的高危险的工种,在薪酬上应该比其他工种更高,为基础薪酬的三倍!”
不少人劳动党的高层都在点头,不错,高危险的行业所带来的人身风险是很大的,一旦危险爆发就会落下残疾甚至是死亡。但同时,这些在高危险环境中工作的工人们,却没有得到足以保证他们遇到灾难爆发时所应得的风险抵抗能力。微薄的薪水以及残酷不仁的剥削阶级的冷酷态度,一旦出现意外,就意味着很多家庭一瞬间就是去了支柱。
现在肯特需要改变这种情况,他不仅要求高危险高风险行业的工种应该得到更多的薪酬,同时也拟定出一份因工作负伤、残疾以至于死亡的赔偿方法。
不得不说,这标准很诱人,至少在目前来看,很诱人。
一旦落实下去,帝国接近八十万的高危险行业工人就能得到保障,在增加他们收入的同时,也给他们加上了一道足以保证他们家庭在失去支柱之后,依然能生存下去的可能。
从高危工种,到危险工种,再到普通工种,肯特几乎将一个体系隐隐的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在座的高层们都非常的兴奋,一旦这套标准实施下去,那么他们就会收获更多的利益,以及更高的地位。
特别是肯特在报告中提及的“派遣制度”,他认为工人们应该在一定程度上服从党派的指挥和引导,建立有效的市场机制,从自由散漫的应聘制度转变为派遣制度。在满足了行业标准的同时,也能应对来自贵族阶级以及特权阶级的剥削。
你那么吊,我们不让工人去你的工厂干活总可以吧?
而这,也是这套标准最核心的权力之一。一旦这套标准得到了通过并且开始实施,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残酷剥削工人的富豪们。他们的工厂将没有工人工作,他们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失去生产的能力,甚至会因此而破产。
但万事不是绝对的,如果这些人能满足劳动党一些小小的要求,自然可以招募到足够的工人工作。
所有人都沉浸在肯特为他们所编制的梦幻当中时,苏胡非常理智而冷静的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所谓的标准,是不可靠的,是无法实施的。
这套标准触及了各个阶级太多人的利益,一旦真的实施,那么对工人们来说不仅不是福利,反而是一场灾难。
想到这里的时候,苏胡将手中用来记录的笔整齐的横放在笔记本的上边,他站了起来,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站了起来。面对那些充满了疑惑和不解的目光,苏胡并没有丝毫的怯场。他环顾一圈之后,在肯特有些着恼的目光中,似笑非笑的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很抱歉,我要打断肯特先生的演说,同时也干扰了会议的进行!”,很多人不明白的望着苏胡,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站起来,而苏胡,面对那一双双充满了疑惑的眼神,表现的格外镇定。他瞥了一眼皱着眉头的肯特,对着肯特笑了笑,才回过头,大声的说道:“肯特先生的演说非常的精彩,但是我认为这一切,都是一种假象,是一种欺骗!”
一瞬间,整个议事大厅刹那间被沸反盈天的吵闹声掀翻了屋顶!
苏胡冷静的面对着各种各样的质疑和责问,内心没有丝毫的动摇,他看向了肯特,各种声音逐渐变得减少,“党魁阁下,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肯特心头莫名的一紧,他紧闭着嘴唇,点了点头,“可以!”
第五三二章 一个人可以愚蠢,那不是他的错,但绝对不能自以为自己很聪明
肯特看着苏胡,眼神有些僵硬,带着三分恼怒,三分意外,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闪烁。他和苏胡在工作中并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冲突,苏胡是一个在生活中很低调,在工作中很高调的人。他很热爱自己的工作,并且也很支持自己的工作,两人配合的非常的好。
所以他不清楚,也不明白,为什么苏胡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向他发难。在肯特内心的最深处,被他隐藏的阴影正在迅速的膨胀,直至将他心灵大部分都笼罩在黑暗之下。
一滴汗珠,顺着他的鬓边缓缓留下来。
“我们都是来自巴拉坦的工人阶级,我是一名工人,您曾经也是一名工人。”,随着苏胡的话,肯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句话没有任何的问题,他曾经的确是巴拉坦的工人,这是一个改变不了的事实。“在巴拉坦血案发生之后,大量参与了反抗的工人被处死,那么请问您,您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这个问题从苏胡嘴里说出的那一刻,整个议事厅都安静了下来。
无数的目光都从苏胡的身上回到了肯特的身上,巴拉坦血案在工人阶级中绝对是不能忽略的一场灾难,一些别有用心自救会高层挑动起阶级之间的冲突以谋取私利,最终害死了数万的工人,自己却逃过一劫。这群工人阶级的叛徒带着他们从灾难中攫取的财富去了奥尔特伦堡,吃香的喝辣的,无视巴拉坦城外血流如何的惨状。
那些为了抗争以及不屈服而死的人们,被所有工人阶级的工人称之为英雄。正是因为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谱写出了一首慷慨激昂的悲歌,才使得很多地方的工人生存状况变得好了许多。
有先例在前,并非所有人都有胆子继续残酷的压迫和剥削工人,先例就像是榜样,谁都说不清楚或许什么时候就会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让先例变成惯例。
对于这些英雄,大家都是敬佩的。但是同时也有一些工人逃过一劫,他们被送到了奥尔特伦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