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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中敬陪末座。余慈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就是此人负责对外收购虾须草一事,昨天就是他拍板,让店铺派人跟踪盯梢,挖出余慈的底细。当然,这一切都被纳入照神图中,为余慈所察知。
卢丁为人媚上欺下,平时最好摆谱,待远离了议事厅,便伸手叫了个在旁的仆役,让他去唤人,自己则脚下一缓,负着手慢悠悠地前行,却不知虚空中有一只无形的妖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一刻,便有府中武士头领和下面的执事前来听命。卢丁在路旁一块石头上坐了,慢条斯理地开口,让余慈看得分外清楚,只是第一句话,便让他笑了起来。
卢丁说的是:“府主有令,全城布控,封住城门,将那个换了四柄三阳符剑的人物留关里在城里,找出踪迹,能请则请,不能请也要请,务必‘请’那位到府上来做客!”
武士头领应命而去,一旁的执事是跟卢丁惯了的,也熟悉内情,不免奇道:“怎的突然兴师动众?四千株虾须草虽多,但若是下狠心做那无本买卖,凑足也不是甚难。”
卢丁瞥了手下一眼,拈须笑道:“若是寻常,别说四千株,就是四万株,也没什么了不起。可府主是什么眼光,他老人家说了,四千株里便成材三株,说明此人采摘的草药除品相上佳之外,活性也是充足,药力比寻常得充沛许多,才能有这般结果。这样的药草,平日里有几十株便是好的了,却不想一下子出现了上千株……嘿嘿,若说此人没有掌握一个特殊的采药地点或方法,谁信?”
如有亲见,确实是好心思!
余慈在客栈中都要鼓起掌来。那执事也是一脸的恍然大悟,让卢丁非常满意,继续点醒道:“如今城里城外,一堆狼子野心之辈,瞅着府里的‘专办’之权眼红心热,好不烦人。你们这些办事务必要更加谨慎用心,为府主分忧……”
执事连连点头,卢丁颇为满意,转而吩咐道:“不是今晚便是明日,府主还要外出,你照十人常例置办食水,不得有误。”
执事心领神会,转身去办事,显然如卢丁所说,此为常例,用不着多说。
客栈中的余慈却是好奇了,金焕刚刚回来,又是要去哪里?
他站起身,收了照神铜鉴。即使他再不屑白日府的作派,也不能忽视里面的危险。绝壁城是方圆万里之内,唯一成规模的聚居区,居民虽有数十万,可脸生的还真不多,对白日府这样的地头蛇而言,短时间内清查出城内的生人,并不耗费多少力气,之前不这么做,也保是维护着一层脸面而已。
而如今,金焕一声令下,这层面皮便给揭了下来。
城里显然是呆不下去了。余慈慢吞吞地从客栈中走出来,速度虽慢,方向上却是决不犹豫,朝离客栈最近的东门走去,路上慢慢加快了速度,
绝壁城有城墙城门,但城门内外并无守卫的兵丁。这是因为城邦并无外敌,便是有也不会因为城墙而耽搁。建设城墙主要是为了防备山中凶恶的野兽,白日府还组织了一些平民,持械成军,构成卫所,平日里负责城中治安,偶尔也会帮助白日府做一些事情。像是全城布控,封锁城门这之类……
不过余慈经过东门卫所驻兵点的时候,这里还没有任何动静。余慈微微一笑,就那么轻松走出城门,将绝壁城抛在身后。
出城门后走出几里路,余慈有些意外,这里竟是出奇地热闹。行人如织,多有城中殷实人家举家出游,路旁小商小贩的吆喝此起彼伏,为前两日所无。
他随便扯了一人来问,那人脾气很好,被扯住也不恼,只是对他上下打量,良久方笑道:“今日是玄阴上仙的成道日,你这道士,去拜三清便好,还要去礼敬玄阴上仙么?”
余慈立刻恍然,原来是玄阴教。西城门外二十里处,就是供奉玄阴上仙金身的“幽求宫”,他也是知道的。
玄阴教是近十年来刚刚在绝壁城站稳脚根的,发展却十分迅猛,很快就成为绝壁城周边不可忽视的力量。之所以如此迅速地铺开局面,说起来倒与白日府收购虾须草的大手笔有关。此教派传说是上古巫门分支,得了一些驱兽袪鬼的法门,若能入得教派,求上一个由教中仙师加持的符咒,便能去危避险,传说还十分灵验。
前往天裂谷采药的本城居民,倒有大半信了玄阴教。此外玄阴教对女信特别优待,教中仙师也七八成是女子,因而更有许多城中女性拜信此教,求得灵验之后,惠及家人,又使得供奉的玄阴上仙香火更盛。
但在余慈这般修士的眼中,看到的又是别的东西。
玄阴教在十年中,成为绝壁城有数的大势力,更在城中肆无忌惮地传教,这与白日府的放任有很大关系。余慈便在府中听得传闻,此教背景深厚,传说是东极某个大教派的分支,便是相隔千万里,白日府也要礼敬三分。此外,玄阴教甘于发展平民信徒,从不纠集高手修士,对白日府不造成威胁,也是重要的原因。
说起来,余慈倒真的很有兴趣到幽求宫里看一看,只可惜这时候,西城门附近有些骚动,想必是白日府的命令终于送达,可惜这已经毫无意义,徒乱人心而已。余慈心中冷笑,顺着上香善信的人流,似缓实疾,转眼便去得远了。
等余慈再次展开照神图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余慈选择的位置,位于城西三十里处,虽不能照见绝壁城全景,却恰好将整个丹崖拢在其中。城中的搜索行动注定无功而返,玄阴上仙的成道祭典也注定惨淡收场,这样的结果,两边恐怕还要就此有些磨擦。这种事情照神图显现不出来,余慈却能猜得到。对此,他很是笑了一回。
与白日府的态度相对应,余慈很自觉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白日府中的诸位修士上仙并不知道有这样的结果,就是知道了,笑一句“不自量力”之后,也不会再有任何挂念。他们仍在有条不紊地做着出行前的准备、收拾城中的残局。当然,这种事情下边的人去做便成,像是陆扬这样的大管家,只要在院子里等着出发便好。
等余慈将心念再投注到陆扬居住的小院,院子里的情形倒让他小吃一惊。
独院仅有的两丈方圆的小空地中,有两人正在交手。说是交手也不确切,双方中间隔了足有一丈远,也只是摆摆袖子、抬抬腿,偶尔转一个方位,中间虽是罡风来去,呼啸有声,却是节奏鲜明,看样子是在试手或修行。
交手的两人中有一人是陆扬,另一人体型与他相近,却是个圆脸,就是动手的时候,也笑眯眯的很是和气,余慈也见过,此人乃是府中另一位管事匡政。也就是陆扬徒弟的亲叔叔。这两位管事便通过这个年轻人联系在一起,结成同盟,圈了府中好大一片势力。
陆扬的徒弟名叫匡言启,除了成为两位管事结盟的纽带,其本身也有值得看重之处。半年前,他年龄不过二十岁,便踏入通神境界,进度远超同侪,资质也实在惊人。
陆扬很是着紧这个徒儿,视其为传承衣钵的最大希望,这段时间来趁热打铁,教授其各种与通神境界相关的知识。里面的只言片语,也能让“一旁”的余慈受益匪浅,所以余慈很是喜欢到这里来,他的读唇术水平长进,倒有一大半是这个院子里磨炼出来的。
院边屋檐下,站着的便是匡言启,此时,这年轻人站在罡风余波中,正眯着眼睛,似是在体会着什么。
“有老师指点,就是不一样……”
余慈并不掩饰自己的嫉妒心思,不过当他转眼再去看陆扬和匡政那边时,却觉得“眼中”有些模糊。本以为是自己看得疲累,但将院中的光影颜色与檐下相比对,才发现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这一块上面,照神图的映像不比周围那样清晰。
余慈定了定神,蓄气提力之后再看过去。说也奇怪,这次他提着劲儿,目光一触那变幻的图景,眼前虚空忽然一阵恍惚,好像有层轻纱覆下又揭开,也就是这样一个变化之后,眼中世界,又有不同。
照神图中,两人对战依旧。然而在他眼中,陆扬的脑袋变透明了!
当然,那不是真正的透明,而是有一层光芒从他的颅骨内透出来。呈橘红颜色,皮肉头骨都挡不住这光芒的渗透,穿过这光芒,他隐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光源,在他脑内驻留,场景诡异万分。
转眼再看,匡政竟然也是这种情况,只不过颅脑内放出的不是橘红光,而是一圈浅紫毫芒,这光芒的穿透性比不过前者,余慈更看不清他颅脑内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余慈这几天整日在白日府闲逛,对两个管事的底细也摸了一些。知道二人都是阴神大成、可出窍神游的水准,这么说,那发着光的东西,便是阴神了?
原来隔着肉身,也是能看到的啊。
余慈忽然发现,他以前的认知似乎有一点儿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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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混化
事实证明,阴神并非是不可见的。但是,究竟是肉眼直接可视阴神,还是要靠照神图才能发现,是个需要研究的问题。
余慈还想着看得更清楚,偏在这时候,眼睛开始发涩,提着的那口气自然散掉,更有无可遮掩的疲惫之意扩散全身。小院中的影像又像是铺了一层轻纱,模糊下去。
遭遇这种情况,余慈忽有所悟,直接拉高视角,俯瞰整个绝壁城。
丹崖和中央盆地紧紧相邻,比照紧挨着的上城与下城,余慈果然找出了些许不同。作为白日府的根基所在,上城在照神图上呈现的颜色,略浅了些,像是微微褪色的图画,又好像蒙了一层薄纱;而在下城,作为平民百姓的聚集区,中央盆地的颜色就极其鲜亮。
这种差别是极其细微的,又隐藏在五色斑澜的光影中,若不是余慈心存此念,必然难以分辨出来。而结合着以往的经验还有眼前的实际情况,他是否可以做出一个猜想:
照神图显示的范围以及清晰与否,和它映照的目标周边,生灵个体的强度有直接关系?只不过照神图显示的清晰程度恰恰是反过来的,越是弱小的目标越是清晰,越是强大的目标则越是模糊。
如果按照这个理论,那一切便都有了解释。
当然,单说强度也不准确,因为强弱是相对的概念,这里面必须要有一个参照物。可若是真有这样一个参照物或是标准,又有什么能比他这个照神铜鉴的拥有者更适合的?
事情又回到一项最基本的问题上来:他自己,现在算是个什么强度?
此念生出的瞬间,他心念移转,一下子便从数十里外的丹崖,跳到了这一片山林中,也就是照神图的正中央。那里,在山林中一块大树残根上坐着的人影,正是他本人在照神图上的映像。
余慈还是头一回认真打量照神图中的“自我映像”,感觉非常之奇妙。他曾想过,在他打量映像之时,映像必然也在观察另一个“照神图里的映像”;而“另一个照神图里的映像”,则会去打量“另一个照神图里映像所观察的另一个照神图里的映像”……如此反复嵌套,直至无穷。
可事实上,他猜测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在在他目光投注的同时,照神图中的映像便似是有了灵性,慢慢抬头,将目光投射出来,恰与他打个对眼。
这一刻,在照神图中央,他本人的映像动起来。
里面小小的人影好像是直立眺望,若有所思;又像是站了一个桩,松静自然。但无论如何形容,这肯定不是他本体状态的反映,在此刻,图中的映像似是活了,有了自由的灵性。
余慈盯着图中的人影,觉得那里面有一种难以抵挡的魔力。不自觉的,倾注的心念便与其融为一体,甚至分不清照神图内外的世界,究竟何者是真、何者是假。也在此刻,受一股不明力量的驱动,他身体震了一震,身下树木残根哗地一声崩散。
他自然站定,竟是摆了与图中映像一模一样的式子,气血颠动之际,只觉得全身骨络筋肉猛地拧成了一股绳,而所有的精血气力都凝在一起,猛然上冲。
顶门一震,像被冲开一个口子,全身的精血气力就这么破体而出。
也在此时,他袖中一震,照神铜鉴像是有了自己的灵性,自发地飞出来,打着转,越过他的头顶,随后,转速倏止。当铜镜停下的那一刻,恰是光滑的镜面正对下来,覆住他的顶门,也将那冲击而上的气血之力挡下。
铜镜“嗡”地一声震荡起来,正前方的照神图也受到影响,光芒剧盛,随即化为一团光雾,朝着头顶铜镜所在飞过去,转眼融入其中。这时候,静寂的山林中只剩下余慈和照神铜鉴,二者正发生着无比奇妙的反应。
铜镜似乎是呈受不住精血气力中蕴含的力量,开始颠簸不定,随后开始了再一次的旋转。
没有了照神图,头顶上镜子的变化,余慈应该是看不到的,可就在这一刻,他与照神铜鉴之间却产生了真切无比的联系。虚悬的铜镜好像就被他握在手里,或者根本已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分明感觉到,镜面之后一个类似经脉窍穴的回路,气血输送过去,立刻就获得了反应。
注入、循环、积蓄;注入、循环、积蓄……清晰的三个环节,就是这样回环不休,将破顶而入的精血气力全部收拢在镜中,积蓄在“回路”中央的“窍穴”中,凝实如珠,没有一丝一毫的泄露。
而铜镜下方,余慈的状态却很不妙。气血冲顶那一下便带走了他所有的力量,无可抵御的空虚感霎时扩散到全身,他现在的状态甚至比不上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也许一阵山风刮过,便会要了他的命。
随后,风来了,余慈的身躯在发飘,仿佛是没了重量,要顺着风飞走。
这明显是错觉,飘走的不是他的身体。实际上,他的身体未动分毫,要飞出去的,是他的感知、意识这些纯精神层面的东西,是他已淬炼了十多年,马上就要有所成就的神魂。
他早已达到神气呼应的层次,此时便是照神铜鉴中积蓄的本身精元和他的神魂彼此呼应、吸引产生的现象。
若是一个不小心,以二者之间越来越强的吸引力,神魂真可能随本身精元一起,投入到照神铜鉴中去。精元破顶而出已经是非常糟糕的事了,而若连神魂都脱窍而去,他便真的只剩下一个空壳,再没有存在的意义。
在这要命的时候,余慈却是稳住了心神。不管其它,只用《九宫月明还真妙法》中的“守窍”之术,凝聚神意,意守泥丸宫,继而聚拢身上最后一点儿力气,舌绽春雷,喝了一声:
“定!”
音波扩散,照神铜鉴的旋转震荡蓦地中止,山林中陡然一静。随即,余慈头皮发沉,似有一颗沉重的铁铊,抵着顶门压下来。对此,他不惊反喜。因为压下来的,正是照神铜鉴中央“窍穴”中已经凝结成团的精元之珠。
神气呼应,彼此吸引,若一方不动,动的自然就是另一方!
精元之珠从照神铜鉴中滑出来,似实还虚,没有任何滞碍就没入顶门,再压入泥丸宫。受这股力量压迫,泥丸宫在跳跃,由此带动四方四隅,再扩散至整个脑宫,直至四肢百骸,带动全身肌肉骨血,齐齐颤动。
余慈隐约感觉着,这颗精元之珠是应该聚合在一起的,可是,珠子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身体有些承受不住。所以,在神魂的带动下,他的身体自发作出了反应,四肢百骸都生出了强大的吸力,通过泥丸宫的总汇,作用于精元之珠上。
受这千丝万缕的引力影响,精元之珠刚沉下泥丸,便失去了原有的形态,由沉沉的铁铊,化为如春风般的暖意,又似体感最为舒适的温水,自脑宫垂流而下,也不分什么经络血脉,而是丝丝缕缕、绵绵密密,浸入肌骨脏腑之中,由顶至踵,又由踵至顶,如沙漏翻转,循环往复。
几次来回,余慈但觉得这暖意充斥全身,渐渐如水满溪谷,气蒸大泽,当真明也是它,暗也是它、强也是它,弱也是它、有也是它、无也是它。无所不至,无所不入,以至心神都混化在其中,难以分别。
这一刻,僵立的身体终于可以动弹了,余慈摊开手,手心微有汗渍。要承认,他的状态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可在此之前,他遭遇到的,却是最要命的凶险。一着不慎,他的精气神便可能被照神铜鉴吸干,只给他留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任其在山间腐化!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尤其是感觉如此地熟悉,就像……就像他在天裂谷下挥剑斩杀那个许老二的时候,心神与元气混化相谐,没有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