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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环,与陆素华分流过来的气机重重拼了一记。
不说胜负,眼角处闪过的红影就让他明白,他又被人耍了。
红影正是宝蕴。随着时间推移,她所蕴神意愈发灵动,此时便咯咯笑着,化为一道几无形质的红光,忽隐忽现,总在幻阴子身边弄影。
幻阴子脸上青红交错,最终大叫一声,甩脱了掩日环,化芒而走,气机紊乱得不成样子。
就在一步登天的机会前摔落,任是谁也受不了,不说别的,只是清除声势大炽的心魔,就够他难受个几十年了。
若此时陆素华要取他性命,才是真的举手之劳,只是很显然,女修完全没有兴趣。
余慈也是苦笑,他不惜直接动用平等珠的本体,将仅有的一次的机会用在掩日环上,确实是对幻阴子抱有期待来着,然而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幻阴子竟然“没用”到这种地步!
魔门秘法,向来是双刃之剑,此事便可显现端倪;从中亦可见,陆素华的威压,已经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程度。
幸好他绝不会将希望全然寄托在别人身上,宝蕴化光,依旧是锁定了掩日环,面对生死仇敌,宝蕴决不缺乏觉悟,余慈也将心内虚空一桩物事的控制权交给了她。
匆匆做完这补救之法,余慈就必须把心神转过来。
陆素华拳意可怕,玄武法相、死魔神通是挡不住的,前锋冲击方至,法坛诸法器就算在玄武法相的卫护之下,也都被震得散开,且不同程度受了伤损。
惟有玉神洞灵篆印,依旧在法坛之下,稳立如山。先前受玄武法相影响,灵光收敛,光影异化,如今却是按捺不住了。
此印也是余慈最为倚仗之物。
心念激荡役灵之文:“慑百鬼,驱毒龙,清气行符,交汇天地感神明——宝印召来!”
这一次,余慈再不说请字!
法坛之上,清气受激,冲霄而起,化育甘霖,星星点点降下。
法印者,天之权柄相加者也。修士以法印为介质,与天地法则意志沟通,借用其权柄,功候浅的,行气纳真,更增法力;功候深的,直接操持权柄,引天地之力,夺日月之威。
余慈以符法入门,本与法印等物最是亲善,只是以前修为不足,层次不到,才没有尽展其能,如今层次不同,情势不同,玉神洞灵篆印与之前也是截然不同。
宝印不是直接与陆素华拳意拼杀,而是借用符法真意摹画天地质性,翻滚元气,移换星斗,顷刻之间,竟是开辟出一方另类天地。此天地别无他用,只是最适合激发玄武法相之威,增益死魔神通之能。
至于如何激发,增益几何……
碧落之上,域外星空,星斗摇曳,此时本是下午时光,太阳西落之时,却见黑夜没了耐性,从东方急赶过来。
转眼间,黑幕铺展,日影隐没,月轮不现,只有漫天星光,明暗相见。北极天域,数十颗可以目见的星辰,盘结成玄武之形,剖分星野,首至斗星,尾至壁宿,吞吐阴阳,涵括造化,似动而静,似睡而醒。
相较之下,承启天中盘踞的玄武法相,已经完全显不出来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玄武法相与天上星相融在了一起,完全化入其中,难分彼此。
便是以陆素华的心志,见此几若造化寰宇的胜景,也呆了一呆,但觉深邃夜空倾压而下,那玄武星相探头摆尾,将巍峨身姿会展,几可颠覆半边星空。
也就是一转念的功夫,玄武星相直接将其法力充斥天地之间,形成它独有的“域”。
此一片天地与真人界域看来相近,可界域之“我心化天心”,有与天地法则的冲突,而玉神洞灵篆印的神通,却是将这份矛盾弥合,甚至是令其彼此增益,正如之前云楼树所做的那般,却较前者更直接,更有效。
操持天之权柄,莫过于此。
余慈从没想过,玉神洞灵篆印的威能,竟然是如此之强,就像他有生以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快过,
借用的神通不是他的,死魔神通来得太快,并非是逐步修炼而来,只有符法,从他一开始修行,到玄元根本气法,到天垣本命金符,一步步走来。
尤其是在移星归垣至玄武星域,大规模运使修殊胜行愿无量佛光之前,每一点进步,都刻印心中,每一点细节,都历历在目,如今又是玄武法相,观其阴阳,知其动静,感其堂奥,入其真意,那种活泼流动、明白四达的明悟,还有心念之所至、神通顷刻成的酣畅淋漓,让他恨不能大喊大叫,方能宣泄快意。
一息之间,局面翻转,陆素华拳锋所及,接战的就不单只是玄武法相,而是对撼在法相牵动之下的天地伟力。
第三百章 十息之战 万载之争(三)
承启天之外,一应霞光收敛,不见半点儿亮度,仿佛虚空之后,有一张大嘴,将其尽数吞吃。星光交织,但承启天所在的方位,是一片纯然的黑暗,那一处支离破碎的百亩虚空,彻底隐没,
这是天地伟力以其绝对优势力量,形成的“域”的压制,遮蔽六识只是最起码的应用,随着玄武星相的运化,甚至产生了虚空神通的效果,当然,这也是因为余慈本来就具备此等能力的缘故。
某种意义上讲,这里就是临时开辟出的独立天地,是最能发挥玄武星相法力的世界。
陆素华就在这片“世界”边缘,气机牵引下,她必须要考虑一个问题:如此星相神通,是守御吗?余慈本意应是如此;可难道不是进攻吗?星相恢宏,焉无此力?
守中蕴攻,攻击带守,攻守兼资,妙化动静阴阳,此亦为玄武精义。
归根结底,余慈仍要抢占主动。
陆素华必须要表达一下惊讶之意:这个余慈,究竟要甩出多少张底牌才罢手?纵然是借法宝之威能,可他心性意志,竟然可以承托这天地法则,也是奇哉怪也。
现在的情况确实像是颠倒过来,陆素华清瘦身姿,在星空法相之下,渺若微尘,星辰之下的黑暗,似乎随时会把她吞没进去。
但她的心志仍然不为所动,上承陆沉拳意,天如何?地如何?况且余慈还不是天地!
一念至此,她长啸出声,不理会掩日环,不去管虹影剑,也无视星空法相的压制,周身气动,便如当空打了一个霹雳,电芒绕体,天地元气以最狂暴的姿态,混扰撞击,不分清浊阴阳上下,抹消界限,苍茫弥阔,只剩下恣意野性的爆炸力,轰然迸发。
混元雷槌!
陆沉所授之三元锤,最重一个“势”字,无论如何都要在势上压倒对手,最基本的就是高高在上,独立于天地之外,却又往往与天地抗手。
若无击天之志,又怎么驾驭这浩瀚拳意?
所谓与天地同一者,不过假借外力罢了,她这一拳,就是要轰开这牵系,让天地只是天地,凡俗仍是凡俗,虫豸还是虫豸!
电光闪过,星相之下,浑然一体的虚空硬生生撕裂开来,这是她明见万里的神通,捕捉到的一线感应。
但缝隙之后,没有承启天,倒像是破开了一个万载冰窟,喷发出一波冰寒的吐息,如同溅出的冰瀑,除却令人血脉冻结的寒意,还有无物不破的犀利锐气。
这就是玄武星相的阴阳动静变化,流动不息,干扰判断,想要真正锁定,实是艰难。
顷刻之间,三十里方圆虚空,天地元气都被“冻透”了,整片区域都似丧尽了一切活力,混元雷槌的电光,在此间也缓慢到了可笑的地步。
陆素华神色不变,玄武星相能够冻透元气,却损伤不了她的心志。只要心志尚存,拳意就不可能被限制!
故而下一刻,电光挣脱了冰封之力,轰在与虚空裂隙处,却没有天崩地裂的声势,这寒流冰瀑,在陆素华拳意之前,真正地冰消瓦解,混元雷槌的玄奥,亦是展露无遗。
混元之力,化消阴阳,一切外力相加,都被扯入混沌之中。外力已尽,其中便再生雷火。这雷是先天雷,一念生,可震动万物,萌发生机;一念死,可碎天裂土,湮灭魂灵。
雷音广布,无所不至,在雷音激荡之时,电光再次轰击虚空,搅乱阴阳。
虚空之后,余慈心念亦是无所不至,相当忙碌。既然是玉神洞灵篆印发动,走的又是符法路子,维持法相,牵动变化,哪一个不需要千般符箓运化?
在宝印的加持下,这些都难不住他。初时他模仿、中途他尝试,最后他创造,符随心造,念动符生,一时间灵光攒簇,此灭彼明,无有止歇。
但到最后,他却从符箓变化这此“枝节”中抽身出来,因为他发现,这些变化是无穷无尽的,他有限的时间,不应该空耗在这里。
是“对面”的陆素华,为他树立了榜样——任混沌如何化消阴阳,抵御万千变化,那拳意却是始终不改。
广袤虚空之中,那一线拳意,初看似渺小,天地伟力却无法将其限制;又觉它缥缈,正面接触,却是沉甸甸压下,便是万千变化横生,那承重之感,依然清晰存在。
陆素华把持拳意,自能衍化无穷;他操持天之权柄,又何必纠缠于变化之末节?
以不变而驭无穷,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
这真是一场砥砺磨炼的对决,逼着他不断拔升层次,修正认知,陆素华是大敌,也是明镜。而在目前情况下,余慈欠缺的,也仅是一份认知而已。
四周突地安静下来,繁芜的符箓变化瞬间离他远去,只有一份深沉如渊的感觉,与他心神渐合。
看似无所不至的心念,开始收拢,却没有丧失一点儿对玄武星相的控制,相反,心念越是集中,所知所及越是弥阔广大,以亿万计的气机、符箓变化,本身就具备着灵性,就在他心念所居的“高台”之下,如阵列的兵士,一览无余。
余慈从初始的“兴奋”中醒来,真正契入星相真意,进入了最佳状态。
陆素华比他早了一线契入真意,理所当然会占据一些主动,可余慈与玄武星相真意契合如一,挟天地伟力,攻守兼资,早已经模糊了主动、被动的界限。
虚空再次激震,这次却是双方一线真意的对撞。
若说这样的撞击还有点儿虚缈不实,那么,周边由真意带动的磅薄元气,自然运化,分界划地,猛烈碰撞的场面,却是席卷了方圆百里。
玄武星相带来的黑暗急剧扩大,但黑暗之中,电光激闪,每每横亘天际,撕裂虚空,又有元气激涌,自然天成慑魂撼魄之啸音,更是远扩出千里开外,啸音回响,如在深渊,加上那黑暗到极处,似是虚空塌陷的场景,似有妖魔巨兽跨界而来,将这一片天空扯入魔狱,不似人间。
在这片区域外围,有人立于虚空之上,看那顷刻之间,已是虚空沉陷,电芒裂天之胜景,黑色兜帽之下,本是冷讥的笑容,未免有些僵硬。
不过很快,他就像是激醒一般摇摇头,尽量抚平心中震荡,扭头看向外围另一个位置,那里刚刚飘来一缕清气,其中隐匿着一个人影。
清气之中,广微真人也在摇头:“存神求真,以有限驭无穷,世上原来也有与辛乙一般想法之人,且看起来,眼看要把路给走通了……而且,还是上清路数!”
他嗟呀不己,心里有点儿纠结,险些把正事儿给忘了,正好那边眼神瞥过来,没有刻意隐藏,被他察知。
广微真人抚须一笑,不与其搭理,他是天篆社在北荒的首脑,又是玄门真人,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道宗玄门的立场,事实上,他到这里来,也仅是表立场来的。
北荒再乱,也不是各路强者任意祸乱之地,有无拓城大劫在先,道宗玄门也就有了立场,把这些桀骜之辈统统驱离。
其实这事儿,辛乙前来才最能镇住场子,可是如今黄泉秘府那边,情况微妙至极,辛乙还要在那儿监视,这里也只有他来跑一趟。
但他没想到,竟然会碰到这样精彩激烈的场面。而且其中还有浓浓的疑惑:“玄武真意……其中莫不是哪位故人?”
正思量间,黑暗之中,气机骤变,在黑暗的背景下,电光倏然黯淡,同时有一簇火苗亮起,转眼扩散。火光下,陆素华的身姿清晰呈现,却是完全被火焰包围,周身上下红光透映,倒似那火从她体内穿了出来。
广微真人一下子严肃起来,这段时间,他对这火,可是不陌生啊!
不管陆素华承不承认,在与玄武星相对撼的时候,她已经是全力以赴,这就使其心神不免忽略了对其他方向的把握。
她没注意到,或者是没在意,幻阴子逃离前抛开的掩日环上,多了一点彤红的火焰,便在她拳意撼天之时,急剧扩张,包围了整个圆环。
在漫天电光映衬下,焰光显得虚无不实,可当那独特的感应,通过本命法宝的联系,刺入心中时,陆素华也有了错愕:
“业火?”
哪来的业火?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因为这一瞬间,已经与她建立了气机联系的业火,无视了空间的差距,直接烧上身来。
业者,身口意善恶无记之所作也。但凡生灵之所作为,有因必有果,因果相随,如影随形,二者之间紧密的联系,以及由此造成的一切现象,在佛门之中,便可称“业”。
业有善恶,其中恶业焚身如火,是谓业火!
以陆素华半步劫法的修为,在西方佛国,起码也是个半个菩萨,本心之中,是很难被恶业所限,可是业火外来浸染,且是通过本命法宝直趋中心要害,则是另一回事。
外来的业火只是诱因、是火种,其真正的功用,是聚拢起陆素华有生以来,甚至是前生、来世之恶业,来一次总爆发。
第三百章 十息之战 万载之争(四)
意念的流速太快了,按佛门的标准,一息时间最起码也有四百念,一念九百生灭,形成了三十六万个起落轮回,半生记忆顷刻间冲刷而过。过往之时,其行为、口实、意念无不积蓄业力,当下无论善恶,喷涌而出。
恶业成火,外烁出来,已成实质。
陆素华在母胎之中,便已经分化意识,后来甚至又分出第三个,轮流主导,几无消歇,三方意念彼此攻伐,造下恶业,比常人更多十倍、百倍,就是对外,一贯行事,何等强横,造下杀劫恶孽颇是不少。
若在当年西方佛国,六道轮回齐全之时,只怕当场就会给扯落地狱道中,难以脱身。还好如今她在东方,六道轮回更是早已毁掉,无需担心此节。
对她来讲,恶业汇聚,污染毁坏她的道基,才是最要紧之事。
而且,有什么东西,顺着业火,混了进来。
通过业火连通心炼法火,再转接心炼法火的驱使权柄,宝蕴终于破入一直不得其门而入的地方。余慈给了她操控心炼法火的权限,目的就是让她动用一直封存在屠灵狱底层的地狱道碎片。
原本,这手段只是作为幻阴子的“后备”,余慈最希望的,还是从掩日环这个本命法宝入手,让两个长生真人大战一场,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可惜,幻阴子出乎意料地没用,另一方面,余慈借助玉神洞灵篆印,也是超出想象地强横。
宝蕴趁着陆素华全力战斗之时,投放业火,一举成功。
若按着最稳妥的办法,她放出业火之后,离得远远的,看业火建功就是,可真的如此设计,她心里那专属于宝蕴的特质,又怎会受得了?
有万全之事在前,她与陆素华的仇怨,不共戴天!
在与姹女阴魔对抗中,她已经很累了,就是凭借这一执念,才坚持到现在,若要报仇,此刻就是最好的机会,她绝不可能轻轻放过!
所以,宝蕴进来了,进入了陆素华的识海。
业火可怕,已经将识海里外覆盖,宝蕴一脚踏进来,烧灼的感觉绝不好受,但她心念一动,身外便支起一个明光罩子,将业火屏蔽在外。
心炼法火本身进不来识海,但透进来的真意,已足以为护持之用。就这样,宝蕴在以前无法立足的“地域”稳稳站住,滔天业火伤不到她分毫。
她举目四顾,这里就是陆素华的识海了,看起来,这是一片燃烧的海洋,虽然冲天的火光经常会隔断视野,但从其摆动的间隙,还是能感觉到这里无边无际的宏阔广大。
这里每一滴海水,都是陆素华的人生片断;而每一片火焰,都是她的恶业在燃烧。
宝蕴深深吸气,姹女阴魔之身的独特之处,就这样体现出来:别人攻伐识海,只能是透入心念,只有拿出类似“夺舍”的手段时,才会将孤注一掷,将神魂整个地压上去。
但她所依托的姹女阴魔,内外有无转化是其拿手好戏,当她进入陆素华的识海,就完成了外魔向内魔的转化,真正拥有了能毁坏其道基的力量。
时间又过去了一息,宝蕴不再耽搁,稍一感应,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