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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下人 第四章 护卫巴青
“大伯娘，是我，我要饿死了！”廊子那边传来男子的声音。
这的厨房虽然没有大门，只用一道砖砌的回廊相隔，在那廊子处装了个门，以作大门。
巴四嫂忙去开门，又催着于阳快把脚擦干：“是那些个护卫们，你快些！”
于阳才穿了鞋站起来，那人就来了：“大伯娘，今儿有什么好吃的，我饿死了。”
巴四嫂沉着脸：“死什么死！回头我告诉婆婆，叫她教训你。”
那人忙告饶道：“大伯娘我错了，我错了。别跟祖母说，上回给我的那两锥子到现在还疼呢！您老说的痛快，侄儿这伤到是痛的难受了。”
“那都是多久的事了。”
那人抱怨道：“您说的好，大家都知道我屁股上被锥了，每回都专挑我那，本来该侧摔的，硬是要把我翻个个儿，硬生生的叫我屁股着地！”
巴四嫂责道：“活该！”
“大伯娘，我今日有钱，你就匀些酒给我吃吧！今日练的多了些，累的不行了，让我喝两口酒，我回去好睡觉。”
“你哪里来的钱？”
那人笑道：“您甭管，反正我不偷不抢的。”
另一个人也笑道：“婶子就给我们些酒吃吧！那钱是他今日正正经经挣的。”
巴四嫂瞅了一眼：“你挣什么钱？既然做了护卫就该好好的办差，你若是赌钱，我也不跟你爹说，这就打断你的腿。”
“我哪里敢去赌钱，您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要是叫老爷知道了，不但把我撵出去，就是我爹那里也要打死我，就是侥幸活下来，您叫我以后在府里怎么待下去。”那人笑着道，“还不是新来了个傻小子，四处找人练，咱们练了一日，身上早就乏了，谁愿意。他找上我，给了我两百钱，叫我陪他再练一柱香的工夫。这活儿轻松，那小子只是一身的蛮力，哪里是我的对手，不过几下就把他摔在了地上。”
巴四嫂听了不由道：“虽是这样，你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摔，凡事留几分，毕竟是血肉之躯，摔坏了可怎么好！”
“哪里能摔坏！那日老爷在大门口试他的时候，我连摔了他五十多下吧，那小子照样爬起来，不死心，还缠着我，叫我摔他！”
另一个也道：“是！那日我也看到了，摔得鼻青脸肿的，就那样还不死心。不过却是为了这个老爷却瞧中了他。”
“就是！属他运气好，咱们家生的为了成为护卫，寒暑练了多少，满府里是挑了又挑才成了护卫，他一个乡下穷小子什么都不会，偏偏就叫老爷……大伯娘，这……这……”
“巴青，你怎么……这……这……”
两个走进厨房的男子，瞧见拿馒头的于阳，立即长大了嘴，傻愣愣地瞧着她，然后不可置信地对望一眼，又望向了巴四嫂。
于阳被这两人盯得有些发毛了，她侧过身子，背着他们只管做自己的。
巴四嫂瞧了一眼，淡淡的道：“她是今日才到我们这做事的。”
叫巴青的那个男子明显的松了口气：“我说呢！大伯娘这怎么有个姑娘，还真把我吓住了。”
另一个人却笑着对巴青道：“巴青，以后你还带我来好了，不但能吃到东西，还能见到女孩儿，真好。”他走向于阳走去，假意帮着于阳，“妹子，你叫什么？是……”
“秋八，你给我老实点。”巴青伸手将秋八拽了回来，他自己笑着走过去，“妹子，给我们哥俩个找点吃的吧！啊！大伯娘，轻些。”
巴青抱着头蹲在地上哀嚎着，他双眼无限委屈地道：“大伯娘，您轻些，这是头。”
“要吃的到那边自己拿去！两个大男人贴着个姑娘家要做什么？”巴四嫂揪住巴青的耳朵将他拖到一边。
巴青护着自己被揪的耳朵，可怜兮兮的道：“大伯娘，您轻些，要掉了，我耳朵小，没二两肉，也当不了下酒菜。”
于阳看着他故作可怜的样子，还有他那搞笑的话语，忍不住笑了。
巴四嫂也笑了，指着锅里道：“自己拿吧！再炒两个菜就好了。阳妮子，过来帮我切菜。”
于阳应了帮着巴四嫂切菜，巴四嫂则是迅速做了起来，而那两人则是找了已经煮好的肥鸡，一人扯了一只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慢慢吃，别噎着。还有绿豆汤，也拿去吧！天热。”
巴青顾不得停口，腾出一只手摆了摆，又去扯翅膀，秋八也不甘示弱，也拽了个翅膀啃着。
于阳甚是好奇地看着巴青跟他的同伴，他们俩吃东西的速度太快了，只有一句成语最适合现在的场面——风卷残云。桑家的孩子就是再抢肉吃，那速度也比不上他们。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的，骨头自然就从嘴巴里吐了出来，好像这口才送进去，那骨肉便自动剥离，肉直接落如了喉管，而骨头随着张嘴自然吐了出来，于此同时他们又咬下了第二口。她从未见过这种吃东西的速度，实在是太，太惊人了。这么短的时间，他们竟然能把骨头上的肉剔的干干净净，这也太……骇人了吧~
巴四嫂看着于阳瞪大着双眼看着侄儿他们吃东西，知道她被这两人吃饭的样子给吓住了，便道：“你别理他们，他们就是饿死鬼投胎！”
那只肥鸡不过片刻他们俩吃地一干二净，他们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巴青笑着对巴四嫂道：“大伯娘还说我，咱们要是吃的不快，怎么能填饱肚子。”他又对于阳道，“妹子你是不知道，我头一会儿进护卫房，开始人生地不熟，束手束脚的，做什么都慢人家半步，到了吃饭的时候也那样。结果，你猜怎么了？”
于阳听住了，随口问道：“怎么了？”
秋八嘿嘿一笑，剔着牙道：“怎么了？他头一碗盛得满满，埋着头在那里海吃，等吃完了，想再盛第二碗的时候，结果……结果……”
“结果怎样？”
巴青不好意思的道：“结果，等我吃完了，再想吃第二碗的时候，早就没了。”
“不能再添么？”
秋八笑道：“你们每次送去的就那么多，你还想着会有多少？所以，像我们这些当长的就知道，要想吃的多，头一碗就要填的平平的，然后加快速度吃，再盛第二碗。要是第一碗就盛那么多，你怎么都吃不多的，到时候就等着饿肚子吧！”
“饿肚子？都会饿肚子么？”
“我们是不会，饿的只有那些个新来的。”
“新来的都饿肚子？”
于阳不由地担心新进的桑寿，他吃饭的速度自然比不过这些人，他能吃饱么？在英国公府里饿了，又不像在外面还可以捉鱼吃，这里是想吃都没处找。
秋八道：“那是当然。一来是新来的面子薄，二来也晓得这吃饭里的敲门；三来他也没那个速度。咱们在府里还算好，这顿没吃着还可以等着晚上回去后再吃，到战场那就不一样，那是要命的。”
“要命？”
“那当然，万一在吃饭的时候还了军情要领兵出去，你还能说等我吃了饭再走？”
于阳附和着摇摇头。先生说三国的时候说过，军令如山。
秋八一拍手：“那就是了！所以一开饭就要快些吃，有时候打仗是没讲头，一天说不定都吃不上饭，你若是吃不饱，饿上一天，再去跟人打仗，打的赢么？”
“你有上过战场？”
秋八不好意思的抓住头：“我是没有，不过我听人说过，咱们护卫房有的是同老爷打仗的。就是叔也上过战场。”秋八说着话指了指在那边忙的巴四嫂，不料却不被巴青一巴掌把手打了下来。
巴青狠狠地瞪了一眼秋八：“你吃饱了没事做，闲的慌是吧！你要是闲，就再打上几个回合！”
秋八讪讪的一笑，再也不说话了。
于阳转头望向了巴四嫂，巴四嫂的男人也做过护卫？我记得当时在马车上翠香说过英国公府的人只要是跟英国公打过仗的都过的不错，为何巴四嫂却是……
方才递菜的途中于阳碰过巴四嫂的手，那是一手的茧子，是常年劳作的结果，不像是翠香说过的，战死会脱籍，除了朝廷的抚恤外，府里头还赏银子赏地赏宅子。若是那样的话，巴四嫂怎么会在这过？还那么的节约灯烛？
巴四嫂的动作很快，两个热菜在她的手里很快便翻炒好了，她又让于阳把柜子下的酱菜坛拿出来，掏了两样咸菜，满满的做了四大盆。
“好了，快拿去吧！四个人一只鸡。小心点。”
巴青与秋八一人挑起一担东西，稳稳当当的出去了。看着精瘦的巴青居然稳稳当当的挑着那么重的担子，于阳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她不由的在心里暗暗的道：寿哥，好好的练习吧！你一定能达成愿望的。
巴四嫂拣了个鸡腿递给于阳：“吃吧！”
“婶子？”于阳还不敢接。
巴四嫂塞进了她的手里：“吃吧。没事的。锅里有热水，你可以去洗个澡。记得洗完后把火熄灭了。我回去了。”
热水洗澡是件奢侈的事，桑妈妈总觉得她们浪费柴禾，没想到来到英国公府后，她还能享受到这么多次的热水澡。
于阳舒服的走进了屋子，巴四嫂已经睡着了，打着轻轻地小酣。她平躺下来，舒展着身躯，末了，她爬向了窗边，跪在那，诚心诚意的向老天祈求，她才跪后，就听见身后有动静，忙就地躺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瞧着，原来是巴四嫂转了个身子。
她不敢再跪在窗边，慢慢地躺回到自己的铺盖上，静静地躺下来，心里默默地祈求，希望能早日的再次见到桑寿，希望老天爷保佑桑寿能达成自己的心愿。
我如果码字能像巴青吃饭的速度就好了~
第二卷 下人 第五章 做月饼
打第二天中午，于阳便往护卫房盛饭的木桶里多舀了许多饭，压得严严实实地，从外头看都差不多，那份量却是多了不少。她还打算等巴青晚上再来取宵夜的时候多问他几句话，却不想饭食才送了出去，她们就被通知不再做护卫房的饭食了。
“这是为何？”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咱们都要到大厨房去帮忙。护卫房的饭食也都交给大厨房一起做了。”巴四嫂简单的说了，叫于阳出厨房，封九家的现在就要带她们过去。
封九家的特地交待了她们：“这几日大家早来晚散，宁可辛苦了这几日，过后再歇，也别把老脸丢了。若是有谁做事不精心的，出了点差错，让我在应奶奶面前丢了面子，别怪我恼了，不认人。”
厨房的人都应下了：“我们做了那么多次，哪里出了错的，你只管放心。”封九家的这才带她们去了大厨房。
于阳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真的大厨房，整整一个院落都做了厨房。门口一条宽宽的走道挤满了府里的装东西的车，一个个仆妇正卖力的往里面搬东西。院子里也不像她们那里空荡，抬进来的果蔬直接倒在了地上，一个个堆的老高，几十来笼鸡鸭也放在角落，来来往往人的说话声，鸡鸭高昂的鸣叫声，让这里显得格外的吵。
封九家的好容易拉住一个媳妇：“应奶奶在哪？”
媳妇提了一只鸡笼，张望着道：“你怎么来那么晚？应奶奶早就派晚差事了。你往那边去问问。”说着急急的走了。
封九家的找了好一圈都没能找着人，只得在一边等着。过了好一会儿，她瞧见一群人过来，立马迎了上去：“应奶奶，我带人过来了。”
应家的是公中大厨房的管事，她是个五十多岁的婆子了，鬓间花白，精神却是很好。身上虽然同这里的人一样穿着青衫灰裙，只是她身上多了件长身褙子，领口也绣了几朵花。她点点头，笑着对封九家的道：“我只说你怎么还不来！护卫房的午饭都做好了？”
封九家的笑道：“做好了！奶奶叫的急，我们就先过来了。收的碗等着晚上回去再洗。”
应家的点点头：“如此，我有件事吩咐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干。”
封九家的喜道：“奶奶只管吩咐我，若是误了事，凭奶奶责罚就是了。”
应家的笑道：“我责罚？我倒不想罚人，只要你好好的把事办成便好。”
封九家的道：“不知道是什么事？叫您这般挂心。”
应家的半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公中做月饼的差事就交给你了，你带着你的人，备齐各色料，把月饼给我漂漂亮亮的做了出来。”
封九家的一听应家的要把公中做月饼的差事交给自己，忙道：“一定不误事。您信得过我，我怎么好叫您失望。”
应家的微微一笑：“你若是做得好，等重阳节那做花糕的事，再派给你。”
封九家的喜得都要跪下来同她磕头了：“您只管交给我，我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应家的笑着道：“你快去吧！好几千个月饼，够你们忙几天的。你告诉跟你的人，今日好好办差，到了明日，太太自然有赏赐。”
封九家的应下了，忙带着人领了红豆红枣等各色做月饼的用料，找到一处空地做了起来。十几个人分了三班，一组将大枣红豆煮烂；另一组则是专门将煮好的大枣红豆碾压成泥；然后再把这些交给第一组，让她们加油把枣泥豆泥加糖熬，放凉后；这个时候就要交给做月饼的人，由她们做出各种各样的月饼来。
于阳作为零时的人，被她们使来使去的，一会儿这个叫她去烧火；一会儿这个叫她过去帮着洗大枣红豆……她像个陀螺在那里转来转去，这里还没忙完，那里就有人在叫她。封九家的看着不像样，把于阳叫了过去。
“你就在这，别到处跑。你过来，把这些大枣核都取出来。”
于阳一看到那用大木盆装的大枣，连接叹了几口气。她卷了袖子蹲下身，快速地去着大枣核，煮烂的大枣格外的好去核儿，连皮带肉的都丢在边上的铜盆里。就连封九家的则坐在边上同她们一起做事，不一会儿，一个媳妇走了过来，同她说了几句，她忙站了起来，招手叫过武刀媳妇，两个人便离开了。
在一旁负责把去了核的大枣碾压成泥的媳妇，瞅着武刀媳妇离开了，暗地里啐了一口：“她到清闲。把事情都推给了我们！”
甘泉道：“她那肯定是跟着封九家的到内厨房帮忙去了。”
那媳妇不由道：“这原本是嫂子的事，怎么成了武刀媳妇的？嫂子的手艺不知道要比她好多少。若是谷家的，我也认了，可偏偏是她。”
甘泉媳妇也愤恨不平：“我哪里像她那样会巴结人，屁颠颠地跟在后头。内厨房的事是最体面的事情，做的好了，到时候还能讨赏。哪里像咱们在这里累死累活的，打赏之类的根本就没咱们的事。什么露脸的事都是她们去做了，咱们就一辈子待在这。真是太可恶了！”
“所以说，当日我问你借钱，想给你侄女谋个好出身，到时候你侄女也能在时姨奶奶面前为你说几句好话，把你调到内厨房去！凭你的手艺，做个头儿还不是多多有余。偏你嘴跟那铁皮盒一样，半天都撬不动。”
于阳一抬头，瞧见个仆妇站在那里插着腰同甘泉媳妇说话。
甘泉媳妇没好气的道：“嫂子这是什么话。我也要有钱才是！一个月就那几个钱，补贴家用都不够，哪里有钱给嫂子？”
“姑爷才得了老爷的赏，你就借给我换几两银子也都够了。”
原来那人是甘泉媳妇的嫂子啊，却不知道她来这里做什么。
甘泉媳妇撇嘴道：“统共就那些钱，都给了你，我自己不要过了？你也不看看，那么多管事的女儿都在，她哪里能选上。戴总管家的梅芳都送去了，你说她还有戏么！我当时就劝了你，不要废那个心思了，这么好的差事，那些管事的能白白的叫你夺去？你不信我的话，到外头借了几两银子，买了东西送人，结果呢？她还不是落选了？你那东西不是白给了？人家是大管事，哪里把咱们这几两银子瞧在眼里。”
甘泉媳妇的嫂子被甘泉媳妇一堆话堵住了，气呼呼地道：“人家家都是相互拉扯，我们家的姑奶奶就知道往人身上浇凉水。我以后也不敢指望你，还是各过各的。”她说着转了身子去了。
甘泉媳妇冷笑一声：“嫂子这个时候知道说我了。我说你怎么一天到晚的叫穷，原来我娘家的钱都被你搬到自家娘家去了！你现在怎么不回家做你的姑奶奶了？有事就跟我是亲戚，没事就是路人，我呸！”
于阳听着她们的话，在那里剥着大枣核。甘泉媳妇的嘴巴很利索，把她嫂子骂的没处回嘴，灰落落的走了。
甘泉媳妇直起腰，活动僵直的脖子，不时的叫着：“我的脖子，动不了了，疼死我。”她瞄了一眼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