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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下人 第二卷 下人 第三十六章 姨娘之争
第二卷 下人 第三十六章 姨娘之争
这一日的早饭拖延了很久。等于阳跟柳儿把早饭提了回来，才准备摆上桌的时候，乐姨娘气鼓鼓的掀了帘子走了进来，二话不说，重重的坐下，厉声道：“皮姐姐，你说这该怎么办？”
竹枝见乐姨娘头也不梳就过来，又见她面上不好，忙道：“乐姨奶奶，您这是……”
“滚出去！”乐姨娘沉下脸道。
竹枝瞧了眼皮姨娘。皮姨娘依旧闭目拈着佛珠，好像就没意识到乐姨娘在她这发火一般。
“没听见我的话？”
竹枝为难的瞧了瞧，挥了挥手示意于阳她们都退下。
皮姨娘此时却睁开眼，起身走到桌面，坐下：“摆饭。”
竹枝见皮姨娘发话了，也不退下，带了清莲等人开始摆饭。清莲亲自倒了热水，示意什么样的水温是皮姨娘最喜欢的，亲自教她要怎么伺候。铜盆举起来，请皮姨娘洗手，退下去，再来摆饭。
三小碟酱菜菜：甜酱黄瓜、八宝菜、腐乳；两小碟热菜：罗汉面筋、口菇炖面筋；两盘点心：象眼小馒头、麻酱卷；再配上一大碗香喷喷的江米粥。
这一顿早饭真是精致。
这一屋子的人布筷子。摆菜，一切做得井然有序，浑当着屋里没乐姨娘这个人。
皮姨娘先是喝了口粥，再吃了酱菜，她对甜酱黄瓜很喜欢，因此多吃了几口，点心只吃了象眼小馒头。
她吃的很慢，咀嚼的很细致，馒头一点点的掰着放进口。然后酱菜、粥轮着吃过来。
乐姨娘气得满满的，却是不敢掀了皮姨娘的桌子，她只得等皮姨娘吃完了，才道：“皮姐姐，我晓得这府里的人不待见我，连下人也欺负我。皮姐姐待我是极好的，只是，下人……”她说着偷偷的瞄了眼皮姨娘，见她根本没理会自己，干脆摸出帕子，暗自抹起眼泪来，“也不知道是谁，把我的早膳给打了，皮姐姐，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皮姨娘揩了嘴，望着诉苦的乐姨娘道：“你有什么事？”
乐姨娘只觉得自己方才的话都白说了，自己在那愤慨，人家却跟无事的人一样：“姐姐的下人把我的膳食都打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皮姐姐要这样对我？是了。我丫头让皮姐姐的人让间屋子出来，姐姐不舒服了么？可是，明明是姐姐应了的……”
皮姨娘转眼望向了乐姨娘：“哦？你说是我跟前的人把你的膳食打了？”
“难道是我的丫头诬告不成？我晓得，我搬进来，占了姐姐的位置，姐姐的人不高兴也是在理的。我也晓得现在人人都怨我，都嫌弃我，可是这又不是我的错。当日若是说我是属蛇的会冲到那个人，我就是死也不进来，我但凡有点气性，我早就去庙里，也没这些事。省得在这里日日被人轻贱，连丫头都瞧不起我，踩我……”
皮姨娘念了声佛：“这世上不是旁人轻贱你，是自己轻贱自己。行得正做的端，去管那些个事做什么？”
乐姨娘气得半死，她这是什么不意思，说她是自己不尊重，是因为她自己行事不正？让人瞧不起，还要赖丫头不把她当回事？
“你……”
“丫头们不知道规矩，难道你也不晓得规矩？你父亲还是做官的。应该比我还要知礼节才是。你看看你，有你这么头也不梳的，疯疯癫癫的就见人的么？”
乐姨娘被堵得直揪帕子。这个丫头出身的姨娘，她居然敢教训她，还教训她礼节。她比她晓得多。她敢教训她，不过是比自己早进门而已，仗着头发比自己白，就对自己指指点点的。
于阳在旁边看的楞了。这位皮姨娘真是人不可貌相，一口一个规矩，体统的实在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乐姨娘气道：“她们不知道规矩，我帮姐姐教训就是。姐姐成日礼佛，想来没这个心思。我晓得要待下人要宽厚，那是对忠心的下人，对这些个刁奴……”她扫了眼站立在屋里的丫鬟们，挥手便命跟着自己来的仆妇把竹枝她们都拖下去，“给我狠狠的打！看她们还轻狂不轻狂。”
跟着乐姨娘的仆妇们立即涌了进来，提溜着于阳她们就往外拖。
皮姨娘站了起来，轻声道：“不劳你费心，我的丫头我自然会管教，再者我的丫头又没做错什么，何来教训？”
“她们得罪了我！”
皮姨娘笑道：“是我叫她们把你的早饭给毁了的，那你找我好了。”
乐姨娘没想到皮姨娘会这么说，睁大了双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是于阳也没想到皮姨娘会这么说，这……
一个护着下人的主子，明明是她们做的，可皮姨娘却独自揽下。她时常听那些个婆子说，主子一有事，都是把丫头推出去替死的。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个护着下人。为她们想着的主子。
“姐姐，我怎么能对姐姐怎么样？不过代主受罚还是可以的。我保证她们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不是事事都要迁就主子，听主子的，这事也是有对跟不对的时候。做下人的还要会一样，就是要会劝。拖下去，打。”
皮姨娘坐在了椅子上，继续转着佛珠，轻声道：“清莲，你没听过主辱仆死么？”
清莲听了，挽了袖子一手一个把乐姨娘的人丢了出去。凶神恶煞的乐姨娘下人到成了小鸡崽子，呆呆的立在那，一动也不敢动。她们被清莲的举动吓住了，那些被甩到外面的人，一个个在地上打着滚儿哀嚎着。
“你竟敢动我的人？”
皮姨娘根本就不理会跳脚的乐姨娘，淡淡的吩咐着：“柳儿，你去太太那，就说是我说的，乐姨娘心气大，我份位低，约束不了，还是请太太管教。再有，问一问，咱们府里什么时候分给给我这火腿了？”
乐姨娘顿时堵了气。她的下人把皮姨娘身边的人赶出去就是为了偷偷的做些荤菜吃。这个念经的人怎么知道，这个该死的！
又是太太，太太！专门拿那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来压自己！
乐姨娘还想辩上几句，她身边的奶妈忙扯着她的袖子，示意她给皮姨娘服个软：“皮姨奶奶，我们姑娘年轻不懂事，她其实没什么坏心，只是我们太太死的早，老爷分外心疼她，从小娇生惯养的，性子大了些。这才……您最是怜爱我们姑娘的，您……那不是火腿，我们姑娘怎么敢，您别听那些人胡说。我们姑娘从小就只吃赵妈做的菜，赵妈有个习惯就是做菜的时候，谁都不许进去，这才得罪了姑娘们。我代我们姑娘给您，给几位姑娘赔礼，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姑娘一般见识。多多担待。”
奶妈子说着就给皮姨娘跪了下去。
乐姨娘并不愿意像皮姨娘服软，连这个窝在这个破地方多年的皮姨娘都瞧不起自己，能把自己给压下去，自己还要在这个英国公府怎么熬出头。
她张口就骂自己的奶妈子：“你起来，你跪什么？还嫌我丢人丢的不够么？”
却见奶妈一脸哀求的：“姑娘，姑娘，不能……不能……可不能去……庙里。太太临死前把你交给了我，那个又不疼你，你又没个亲兄弟，若是被撵了出去，你以后怎么办啊。”奶妈子说着就哭了起来，一想到自己奶的姑娘，因为太太去世的早，后来的太太故意放任她，不管教她，造成姑娘脾气越来越坏，就连亲事，那位太太也是随意处置，把小姐给人做妾。进了这府里，还以为日后会有好日子，哪里想到进门的第****，英国公就没进姑娘的屋子，这府里的人就闲言闲语的了，后来还传出姑娘的属性克着那位时姨娘，要把姑娘敢到庙里。是这位皮姨娘在太太面前说了好话，姑娘才能留在府里。现在把这位性子最好还能容下她们姑娘一二的皮姨娘惹毛了，她们就真的要被送到庙里，才十五岁的姑娘。这一辈子就完了。
一提到庙里，乐姨娘彻底的服软了，她不想去那个地方，待在这她已经够委屈了，还要把自己送到庙里去，那她就真的要毁了，她可不愿意，跟这个皮姨娘一样，成了个活死人。
乐姨娘不情不愿的嗯了声：“不叨扰了。”转身便领着人下去了。临出门，泄气的踹了两脚还躺在地上的仆妇，“装死啊！还不起来！还嫌不够丢人？”
皮姨娘叹了口气：“我累了，你们下去吧。清莲，你留下来，我还有事交代你。”
这里清莲留在屋里陪着皮姨娘。皮姨娘道：“你待会让素纨把你们拣的佛豆，送到太太那边，看太太哪一日舍出去。对了，我今日怎么没见素纨，到是阳妮子进来了？”
清莲笑着道：“素纨不是接了小世子百衲衣的事么？做了****的针线，才睡下。”
皮姨娘点点头：“也是。让她以后就做百衲衣，旁的事都不要烦她了。那……哦，让阳妮子去好了，也该认认路了。”
清莲忙应下。（！）
第二卷 下人 第二卷 下人 第三十七章 去太太屋里送东西的于阳
第二卷 下人 第三十七章 去太太屋里送东西的于阳
于阳等人正在屋里吃饭，柳儿大呼痛快：“我竟没想到，姨奶奶今日会为我们出头，说的那样的痛快！憋了我几个月的闷气一扫而空，我今日要多吃两碗粥。”
看着柳儿那浑身舒服的样，于阳忍不住笑了起来。
素纨被柳儿闹的不能睡觉，裹着被子坐在一旁看着她们：“你是痛快了。偏吵得我睡不得觉了。有吃的你收不住嘴。”
柳儿撅嘴道：“我高兴。你是没见到月姨奶奶跳脚的样子，看了真是解气。真是舒服。我都不知道，我们姨奶奶的嘴巴那么厉害，说得月姨奶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竹枝放下筷子，点了她的脑袋：“你消停些。”她想了想，忧心的道，“你该不会在太太那嚼了什么舌根子吧？”
柳儿摸摸脑袋，摆着手，支支吾吾的道：“我没乱说。你不信问阳妮子。”
于阳用力的点点头。是没乱说，但是却是说了。如果竹枝知道自己也在厨房那有的没得说了一通的话，不知道竹枝会不会越发的忧心了？
竹枝不信的瞧了瞧两人。柳儿这丫头，是那种收得住口的人么？到了太太那，她会不嘀咕两句么？至于阳妮子，是不是那种人她不知道，只是这丫头才来，又是头一次去太太那，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竹枝不由得叹口气，只希望没事便好。自己还是尽早出去好了，她做丫鬟十几年也没这几个月操心的多，早些出去，眼不见心不烦。想到自己要嫁的那个人，竹枝微微红了脸。她没想到尹武会到老爷面前求亲，真是没想到。尹武人不错，又有出息，满府里比她好的女孩子多着，却不想他会求自己。
柳儿还以为竹枝会说她两句，等了半天却见她不发一言，那脸还红了，真是奇怪。她不由得伸出手试探竹枝的脑门：“竹枝姐姐，你是不是病了？脸怎么红了？”
竹枝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腮帮：“胡说，我好好的。”
只有素纨年纪大些，心里晓得一些，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句，撅了撅嘴。竹枝不过就是想着自己要嫁人了呗，所以脸红。不过，竹枝还真是命好，皮姨娘身边的丫头还能配上个护卫，还是个有出息的护卫。真是气死她了！
竹枝听着素纨那重重的一哼声，越发觉得不好意思，推了碗筷，慌忙的道：“我吃好了，我过去换清莲回来。”
柳儿转了身子，冲着素纨道：“你又是怎么了？竹枝姐姐又没说什么，你哼什么。”
素纨撇撇嘴：“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小丫头。”不等柳儿反嘴，她便道，“吃完了没，吃完就出去。”
“我没吃完。”柳儿想来是故意跟素纨作对，吃得慢慢悠悠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粥。素纨瞧了撇撇嘴，反身躺下，不去理她。
柳儿悄悄的冲素纨做了个鬼脸，塞给于阳个麻酱卷：“你尝尝这个。姨奶奶虽然不吃，可是味道却很好。这个甜酱黄瓜你也尝尝，姨奶奶也爱吃。这个不是我们府里自己做的，是外头买的。”
于阳吃了一口，只觉得脆蹦蹦的，格外爽口：“还在外头买？”
“当然，好吃的当然上外头买。不过也只有老爷太太的份而已。咱们今天可算是沾了太太的光了。”
柳儿又往口里塞了一些就着麻酱卷吃的咯嘣咯嘣的。
于阳点点头。她有注意到，皮姨娘多吃了两口甜酱黄瓜，却没碰腐乳。点心里，吃了象眼小馒头，没有吃麻酱卷。热菜却是一样也没碰。
清莲掀了帘子进来，没见着竹枝，问道：“竹枝呢？”
柳儿推了一把于阳，示意她快让地方：“给清莲姐姐盛粥。”
清莲拉住起身的于阳：“你吃吧。我自己来。你吃完了，我有事要交给你。”
于阳忙喝了最后一口粥，抹了嘴：“有什么事？”
“姨奶奶让你把佛堂里那一口袋的佛豆送到太太那。”清莲一面喝粥一面转述皮姨娘的吩咐。
睡觉的素纨听了，一骨碌坐起来，急急的道：“我去好了。阳妮子还要做事呢。”
清莲诧异地看着一骨碌坐起来的素纨：“你不是在睡觉么？”
素纨拢了拢头发，穿了衣裳：“是。只是走了困，睡不着了。反正躺着也白躺。我去好了。”
清莲点点头：“这样就好。姨奶奶说太太要衣裳急，让你快些做了。这些日子旁的事就不用你做了。你既然睡不着，就快些做吧。”
素纨微微一怔。除了做衣裳，旁的事就不用她做？这是要做什么？她系了衣袋笑着道：“不碍事，只是送东西到太太那。不要多大的工夫，我去去就来。”
清莲哪里不晓得素纨的心思。每次要去太太那，素纨都赶着上前，也就是想在太太面前露个脸，好让太太记起来，让她重新回去罢了。只是这是皮姨娘的意思，她能怎么说，她笑着道：“你也让阳妮子认认路，来了这么多天，她连各个地方都没走过一遍。若是以后有什么差事，怎么好叫她去。”
素纨不乐意了：“她早上不是才跟柳儿去了一次么？”
清莲道：“所以才要她一个人再去一次。衣裳做好几件了？还等着给太太过目呢。”清莲意味深长得瞧了素纨一眼，“你就让一回，衣裳做好了，姨奶奶自然会为你说话的。难道阳妮子会抢了你的功劳？”
都说的这么显摆了，素纨只得应下。想了想，她脱了衣裳又躺下来，蒙着头：“我困了，要睡了。”
清莲笑了笑，指点着于阳：“一个人去可以么？你到那只要跟小丫头说一声，就行了。”
于阳点点头，下炕穿鞋就要去佛堂提豆子。
清莲拉住她：“你也换身衣裳。太太那边的人眼光最是高，别叫人家小瞧了你。姨奶奶给你的首饰，你也戴上。我给你瞧瞧。”
于阳翻出了自己的衣裳，穿戴了一番。皮姨娘给的簪子是戴不了，只能戴那个花钿。衣裳则是穿了竹枝给自己的大红黑色条纹相间的圆领比甲。
清莲瞧了瞧，满意了才放于阳走开。
于阳拎着佛豆按着早上走过的路去了太太的正房。找到个小丫头说明了来意，那丫头点点头，答应帮着自己去回禀。
她百无聊赖的站在院子里，瞧着太太的正房。这是她头一次进入英国公夫人的正院。上次只是在院门外瞧了一眼。这次是大大方方的打量，她瞧得很仔细。
与时姨娘的玫瑰艳丽不同，与皮姨娘的朴实凄凉也不同，这里只宏大的，让人瞧上去便是骨子大气。你一站在这，立马便能感觉到这里的不一样。
宏伟大气的正房让于阳见识到钟鸣鼎食之家的不一样。五间正房，东西两路各三间厢房。一条大甬道，直接通到大门，正房堂屋廊檐下挂着八盏宫灯，朱红色的门漆，深绿色装饰窗户，只是偶尔点了金漆溜了门扇边儿。这里没有过多的颜色，却显得庄重不已。堂屋正中挂着一面赤金大匾，三个斗大的字在上面——“安乐堂”。那边还有一行小字，却用的是赐，这想必，是皇帝或者是皇亲之类的亲笔。
正房堂屋的门打开。大大紫檀雕盘蟒桌案，上面摆着一架约莫有两尺高的古铜鼎，墙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泼墨画，十几张椅子一字排开。
那副泼墨画应该是大手笔吧，要不怎么会挂在正房堂屋，正房堂屋一般都是要显出身份地位来。那幅泼墨画是谁的手笔呢？
于阳好奇的走到堂屋的门口，站在门口瞧，没有允许，丫鬟是不得进入正房堂屋的。画上的字虽然小，于阳却瞧得清楚——石峰居士。
石峰居士？怎么会在堂屋挂个居士的画，这个居士名位很高么？或许是位皇亲国戚吧。
她正盯着那幅泼墨画出神，不妨身后有人道：“你是哪里的丫头，站在这做什么？”
于阳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