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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牧可不管这些,出了幽州城之后,果真见得许多幽州逃兵四下逃散,但他们近乎两千的骑兵,并没有大肆掩杀,因为这样会拖慢他们的速度。
骑兵对自己的战马最是疼惜,一般行军之时,他们都不会骑马,而是牵马缓行,尽量减轻战马的负担,战甲和武器军粮铺盖等军资都让驮马来背负。
而到了临战之前,他们才会给战马披甲,给自己披甲,动用战马来冲锋陷阵。
战马的脚力和体能也有限,一般来说三十里以内马军的行军速度是遥遥领先的,可超过一百里之后,步军的行军速度就要比马军要优良。
许多人不理解这是为什么,其实搞清楚了战马真正的用途,这个问题也就很清楚了。
战马是用来冲锋打仗的,而不是用来行军的,平素里需要保养战马,使得他上战场之时能够拥有最充沛的体能。
虎头谷距离幽州并不远,否则苏牧当初也不会让岳飞等人留守在那里,等待接应自己。
这也是平州张钰为何如此气急败坏的原因,眼看着就要抵达幽州了,他们却被堵截在虎头谷,这不是恶心人么。
也正是因为虎头谷距离幽州并不算远,守将们才将重心放在了幽州,有了幽州这座坚城,又有平州遥相呼应,互为犄角,被夹在两地之间的虎头谷不尴不尬,除了萧干,谁能看出此处的战略价值?
然而此时说什么都晚了,萧干走了之后,虎头谷的守军也随着萧干离开,幽州的兵力更是捉襟见肘,又怎么会拨出人马来把守虎头谷。
那些个逃卒本来也想着往虎头谷方向逃散,通过谷地,到平州去求援,谁知却被苏牧带领的骑兵团吓得四处散开,再也不敢往虎头谷方向逃难。
而韩世忠等人听说岳飞只有不足二百人的兵力,而平州张钰带领了五千人,早已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吝惜战马的脚力,全程疾驰,赶往虎头谷!
眼看着暮色渐渐降临,他们的战马也开始浑身冒汗,口吐白沫,许多脚力差一些的战马,在半途就已经不得不停了下来。
战马是一种极其可敬又可悲的忠诚生物,他们的命运就是不断往前奔跑,那是他们的天性,主人不下令不勒马,它们就会一直跑下去,直到跑到生命的尽头。
这也是为何驿站的驿马会跑死的原因了。
苏牧的二千骑兵眼看着就要抵达虎头谷,如血的夕阳照耀着他们的铁甲,照耀着他们铁甲上渐渐凝固的敌人的鲜血,一时间竟然分不出哪里是鲜血,哪里是残阳之色。
在那如血的残阳之中,遥遥的地平线之上,扬起了滚滚尘头,一片遮天蔽日的旗帜,就这般突兀地冒出地平线来!
“来晚了!”
苏牧等人心头顿时一沉,前方军队的规模来看,绝对就是张钰那支四千余人的兵马,为首的更是一千多的骑军,轰隆隆践踏着大地的脉搏,掀起的尘头足以铺天盖地!
一想到岳飞等人死守山谷,被这几千军马践踏而过,杨挺和韩世忠等人不由心头滴血。
他们面容狰狞,纷纷勒住战马,就这般等待着远方疾驰而来的敌人!
苏牧并不相信岳飞会死,因为他曾与张宪徐庆喝过一顿酒,他对这两位很有信心,张宪可以死,徐庆可以死,但岳飞绝对不会死!
逆着血色残阳,他磕了磕马腹,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举目远眺,终于看清楚了敌人的阵势。
敌人的骑军如同黑色的狂潮,平铺着席卷而来,可在这支骑军的前头,却有着数十个黑点!
这些黑点渐渐变大,渐渐变成骑兵的形象,他们疾驰在敌人骑军的前头,不断反身拨打身后的箭雨,也不断有人中箭落马。
而落在最后的一员战将,背后插着岳字角旗,左手不断用腰刀格挡拨打飞羽,右手大枪却是不断将追击上来的敌军搠落马下!
“是岳飞!”
“鹏举他们还活着!”
“弟兄们,跟我冲!”
韩世忠等人都是斥候游骑出身,视力绝对比苏牧要好,苏牧能够看到岳飞等人,他们自然能够看得到!
他们丢下千古奇功的战功不要,冒着违抗军命的代价,跟着苏牧出来,可不就是为了救援岳飞等袍泽么!
他们不是不顾大局,在冲破幽州城门之后,他们的任务就已经完成,幽州大局已定,没有他们,那座雄城也会被步卒席卷横扫。
在这些骑军营团的指挥之中,徐宁和杨挺算是新崛起的校官,可韩世忠和宗储却已经是大焱的老兵了。
他们见识过大焱军队的所有丑态,他见识过童贯初次北伐是如何惨败,见识过大焱军士那不堪的战斗力和军心士气。
他们经历过大焱军队最腐败最让人不齿的时期,他们也最清楚,不知从何时开始,大焱的军队竟然开始了转变。
这种转变就发生在他们的身边,就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从某个人,逐渐将影响力散发出去,影响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而后如同池塘里的涟漪一般四面八方传递出去,渐渐就将大焱军队的脊梁,撑了起来!
当他们拿下莫州,拿下雄州,拿下涿州,当他们率领着骑军的弟兄,不顾生死的撞入幽州城之时,他们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当他们扭头看去,会看到与自己生死相依的弟兄,而不再是丢盔弃甲逃命的溃兵,他们不需要再回头,因为他们第一次敢如此放心地将后背,交给自己的兄弟!
这一切,都源自于如今在前头骑着白马的那个人,那个面带金印,腰挎一刀一剑的年轻人。
更来源于在敌人的骑军大阵前面驰骋,仍旧不忘杀敌的岳飞和张宪等人,更来源于那些或许已经战死在了虎头谷的弟兄们!
在此之前,无论是韩世忠还是宗储,他们都从未敢想象过这些,更不敢想象,有一天,他们会为了救援区区数十的弟兄,带着两千余的精骑,放弃一座城池的军功,而且还是千古奇功!
破牙营的弟兄们就在韩世忠的营团后头,当前方的消息传来之后,他们的副指挥便打马到前头,来到了苏牧的身边。
“先生,让我们去把岳指挥接回来吧!”
苏牧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军汉子,其貌不扬,脸膛很黑,即便穿起军装,也活像个伺候庄稼的泥腿子,但他握着马刀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却不是因为害怕。
这就足够了吧。
若说先前苏牧感受到了那位隐宗宗主的强大,有那么一刻曾经失去了自信,那么这一刻,当他看到没有任何犹豫就跟着自己过来的韩世忠等人,看到这个主动请战的骑兵,看到前面还在拼杀的岳飞等人。
他终于生出了难以想象的巨大自信!
是的,或许会产生很多的蝴蝶效应,或许会将这世道搅得一塌糊涂,但这些又算得什么?
眼睁睁看着汉人的江山被践踏,眼睁睁看着汉人的传承被断绝,眼睁睁看着千百万汉人遭受异族的奴役而畏首畏尾,无动于衷,才是最大最无耻的懦弱!
见得苏牧点了点头,那黑脸汉子也是欣喜万分,打了令旗,破牙营的弟兄们纷纷从后头集结到了阵前。
苏牧拔出草鬼唐刀,指着前方的敌人,沉声道:“走,把你们的岳指挥接回来!”
残阳如血,苏牧一夹马腹,身后骑兵同时发动了冲锋!
第五百零五章 信任
杨再兴胯下战马名为黑蛟,乃是一匹罕见的西夏龙种骏马,连张钰对他这匹马都有些眼热。
黑蛟极其高大健硕,脚力又强悍,食量都是寻常战马的两倍,是杨再兴最信得过的战友。
所谓宝马配英雄,黑蛟也只有到了杨再兴的手里,才能够发挥出它的潜能,而杨再兴得了黑蛟,更显英雄本色!
他仗着黑蛟的惊人脚力,本以为能够轻易撕裂对方的盾阵,没想到这些卷毛鬼一般的盾枪兵,竟然如铜墙铁壁一般,好不容易撞入阵中,那诡异的三人阵型又如同泥沼一般,骑兵陷入之后,便要遭受四面的枪刺。
也亏得他一马当先,杀出了一个破口来,本以为身后的骑军能够扩大缺口,谁知道那些骑军连突破盾阵都做不到,反而将他自己陷入了敌阵之中。
那三百骑兵全部堵在谷口处,竟然被盾枪兵死死挡住,后头果然还是发生了践踏,张钰连忙让步卒攒射,结果弓手方阵太过靠前,让岳飞的骑兵从左侧山坡冲杀下来,又折损了好大一批人。
杨再兴此时才深刻体会到,他以为岳飞和张宪最强,实在是致命的错误。
一支队伍的强大,拥有一名强大悍勇的将领,是合情合理的,但并不是必须的,整支队伍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他没有高估岳飞和张宪,却低估了这支只有一百人的异族步军!
若非他仗着黑蛟的惊人脚力以及黑蛟身上披挂的铁甲,左右冲突,根本就等不到张钰的人碾压过来。
此时的张钰终于老羞成怒,不再顾及什么颜面,让大部队登上右侧山坡,从侧面碾压下来,终于将这支步卒彻底压垮,而岳飞和张宪等人只能带着骑军退出了峡谷。
杨再兴心头升涌起隐约的不安,在他看来,岳飞和张宪这样的勇者,既然选择了死守虎头谷,断然不可能贪生怕死,那么他们为何要退出虎头谷,难不成后头还有埋伏?
然而杨再兴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地主动请缨,最终被围困起来,差点被斩杀在阵中,身后那三百骑兵被岳飞的骑兵杀得片甲不留,早已让张钰不喜。
此时他提出疑问来,张钰却早已怒火中烧,哪里肯听他这个败军之将的建议。
于是张钰便带着大部队追出了峡谷,一千多的骑军就这么轰隆隆不断追击着岳飞的数十骑兵,而他们的步卒也只能加快行军,紧赶慢赶,生怕掉了队。
这些步卒在虎头谷已经吃尽了苦头,如今又要跟在马军的屁股后面吃灰,累得人不人鬼不鬼,心里倒是庆幸岳飞等人早晨的袭营了。
因为袭营将他们的粮草和辎重都烧光了,否则他们带着粮草辎重,又要全速追赶骑军,即便壮硕如牛也撑不下去。
至于粮草这些嘛,幽州就在眼前了,他们是跟着张钰来救援幽州的,难道幽州的人还敢饿着他们不成?
于是他们便放开了步子,全速行军,可惜仍旧被张钰的骑兵远远扔在了后头。
杨再兴心里也很不好受,因为虽然张宪在后头压阵,但他连卷毛异族的盾枪兵阵都冲不到尽头,竟然没能跟张宪交到手。
而后来张钰不顾形象毫无章法从右坡发动碾压,岳飞等人也领着骑军突围出去,他也没能拦得住岳飞。
倒是他从未见识过那些卷毛盾枪兵的阵法,便下了禁杀令,将那些盾枪兵给保了下来。
张钰此战损失不少,心头怒火滔滔熊熊,本想着杀光这些盾枪兵来泄愤的,但他也见识到了这些盾枪兵的诡异阵法,因为他带领着人马从右坡冲击下来,竟然差点没能冲破盾枪阵,若能够得到这种阵法,今后他的步卒可就要无往不利了!
所以在这一点上,他与杨再兴也算是不谋而合,只是让底下的步卒将生还下来的七八十个盾枪兵给绑了起来。
当他们追出峡谷之后,地势一下就变得开阔起来,被堵截在虎头谷这么久的骑兵们,终于豁然开朗,心情也为之开阔,仿佛被活埋了十天半月又被放出来了一般。
在这样的情势之下,连杨再兴都忘记了当初心里那种不安和警惕,加速前进,不断追杀着岳飞等人。
还有什么比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掩杀败军还要更能让骑兵们欢喜?
他本以为张宪会留下来殿后,没想到留下来的竟然是岳飞,这一路上他与岳飞交手不下二十次,虽然岳飞稍显稚嫩,并没有张宪那般老辣,但他的韧性极其出众,身上已经背了五六支羽箭,腿上也被刺了一枪,肩头也被挑破,竟然仍旧能够保持最初的战力!
这不得不让杨再兴感到佩服,他本就是枪术大家,在骑战上更是鲜有敌手,早先惊艳于张宪的骑射本领,没想到岳飞这区区小将,竟然拥有着如此勇武和坚韧,反观张钰这厢,可就太让人丧气了。
先不说战马上的差距,单说骑术上的高低,这些北地汉儿,在骑术上竟然会输给已经很多年没有出产战马和骑军的大焱军,这是何等的耻辱啊!
眼看着岳飞等人马力不继,即将油尽灯枯之时,杨再兴的黑蛟却仍旧有着余力,于是他便加快了速度,打算将岳飞给截下来,如何都要扳回一些颜面。
然而正当他要动手之时,顿感一股极其恐怖的威胁,张目望去,但见前方一名骑士弯弓搭箭,射向了他的面门!
岳飞四兄弟之中,若说蛮力和步战,当属徐庆最厉害,而马战骑射,却是张宪最优,综合各项能力,最平衡最稳定的是岳飞,若单论箭术,却是王贵最了得!
从虎头谷被碾压那一刻开始,王贵就有意识地在计算和分配自己的箭枝,在其他人的箭壶早已经射空之后,他的箭壶之中仍旧留有好几枝箭,因为不让箭壶空掉,是一名神射手必须要铭记的第一要素!
他的箭精准而强劲,刚打算拦截岳飞的杨再兴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偏头躲过这一箭,那箭竟然射透后头那骑兵的心胸,连中两人!
杨再兴心头大惊,纵使黑蛟仍有余力,他也下意识放缓了速度,也正是这一刻的迟缓,让岳飞成功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眼看着幽州城近在咫尺,那如血的残阳照耀之下,前方竟然突然掀起漫天的尘头,一支骑军竟不知何时突然从地平线上冒了出来!
杨再兴心头一咯噔,第一个想法便是,难怪岳飞他们要退出虎口谷,原来果真有援军埋伏!
但他转念一想,便浑身发冷了。
这里会出现大规模的骑军援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幽州城已经丢了!
然而岳飞等人死守虎头谷,目的可不就是为了堵截平州张钰的兵马,让他们无法驰援幽州么?
这样的话,也就说明,岳飞等人在虎头谷堵截之时,幽州根本就还没有被大焱北伐军攻打下来,而眼下,如此快的时间之内,北伐军竟然就将幽州拿下了?!!!
这还是贻笑天下的大焱军队么!
更让杨再兴惊骇的是,岳飞等人一直死守虎头谷,也就是说,他并不知道友军拿下幽州的最新消息。
可他为何还要将他们引过来?难不成他心里就如此笃定,幽州一定能够拿下来?
非但如此,即便幽州能够拿下来,北伐军也应该第一时间巩固城防,接收幽州地盘,清洗城内敌对势力,追剿掩杀败兵,又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来埋伏他们这些平州军?
再者,岳飞又怎么肯定幽州方面一定会有人来接应自己?
若他判断失误,在幽州即将被拿下的关键时刻,将张钰的兵马引了过来,岂非弄巧成拙,成了千古罪人?
而且幽州方面,又有谁能够相信,就凭他们这二百人,能够堵截住平州的五千兵马?
其实岳飞早已做好了战死在虎头谷的想法,只是临战之前,张宪改变了注意,让他们退出虎头谷。
岳飞正是因为相信张宪的谋略,才将指挥权交给了张宪,既然指挥权在张宪的手中,他就不能带头违抗张宪的命令。
但对于张宪选择后撤,他是非常不赞成的,其实他心里的想法就跟杨再兴一样,若时机不对,他们既有可能将平州援军引过来,会破坏北伐军攻打幽州的大好局面。
然而张宪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便让岳飞等人选择了后撤。
他说:“要相信苏牧,有他在,幽州一定会拿下,而他,也不会丢下我们不管。”
这不是张宪对苏牧的盲目崇拜,事实上张宪对苏牧并没有崇拜,最多只是有一些敬佩,更多的是嫉妒。
他自认熟读兵书,在韬略方面不输任何人,而苏牧只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谋士,甚至算不上谋士,又怎能跟他张宪想比!
可这么多次的事情,已经足以证明苏牧的能力,张宪又答应过苏牧,必定要保住岳飞的性命。
所以反复推演了幽州的形势之后,他最终还是铤而走险地选择了撤退。
虽然他口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也没底,甚至连他自己都怀疑,苏牧是否真的会来救他们。
他明知岳飞会拒绝,可当他搬出苏牧之名后,岳飞等人竟然果真乖乖地就跟着他撤退了,看着岳飞等人脸上那股笃信的神态,他自己才终于有些感慨。
即便自己不相信苏牧回来救他们,就凭岳飞等人对苏牧的信任,自己也该相信他一回。
所以当苏牧带领着破牙营的骑军,以及韩世忠等近乎两千骑军冲锋而来之时,最为震惊的不是杨再兴,而是张宪!
“他竟然真的来救吾等!”
是的,张宪能够推测出幽州的局势,自然很清楚幽州的军功是多么的可贵。
然而非但是苏牧,连韩世忠杨挺徐宁宗储,这帮当初大焱骑军的最主要创建者,一个不拉,竟然全都来了,这才是真正让他震撼的原因!
他是个悲观主义者,他并不看好大焱的军队,也不看好这次的北伐,可此刻他看着那钢铁洪流一般冲锋而来的大焱游骑军,他突然有了信心。
他的目光集中在大焱骑军的最前头,一名白马白衣的年轻人,拖着一柄狭长的唐刀,奔驰在最前头!
第五百零六章 杨
风尘漫天的平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