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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起来。
其实苏瑜此举也是无奈,他与李纲受到提拔,除了奖赏他们在河北的功劳之外,更多的是让他们担任前线补给的工作。
眼下河北虽然平稳下来,但十室九空,流民刚刚才有了工作,不会再跟着造反,勉强能够吃上一顿稀的,哪里还有余力支持北方的战事?
所以苏瑜和李纲早早就将目标定了下来,这些百姓是被榨干了,但大地主们仍旧肥的流油啊!
先给他们一点甜头,将开荒出来的大片土地都卖给他们,首先就能够在短时间内回收大笔的军费。
而流民的数量太多,这种人力资源也不能浪费,开荒的进度也会很快,开荒的过程中,这些流民都需要地主来供养,官府最多在卖地的时候给予折扣,弥补这一部分的开支,地主们也是乐意接受,反正开荒出来的土地都是卖给他们的,他们比官府都还要上心,相对于大片的土地,喂饱这些流民工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一旦他们接受了苏瑜和李纲的买卖,就彻底跟官府挂钩,到时候战争开启,流民都是烂命一条,他们想不出钱出粮都难。
而且苏瑜和李纲深谙官场规则,万一这些大地主不配合,他们就搬出王安石王相公的新法来,由不得他们不服气。
许多人都以为王安石的青苗法等诸多新法,是为了改革国家,消除积弱,“劫富济贫”,又有人说他实在败坏国家根基。
总之神宗朝的变法毁誉参半,褒贬不一,众说纷纭,也不好讨论。
但其中有一个论点是非常值得让人深思的,那就是王安石变法其实根本目的是为了在短时间之内筹集到足够的军费,以支持朝廷收复吐蕃的河潢地区,以此来压制西夏!
无论这种论点是否成立,但有一点是无法否认的,那就是王安石的新法,用来短时间内筹集大笔军费,是完全可行的!
因为王安石变法的本质就是在为国家捞钱,在最短的时间内,回笼最大的资金!
这也是赵劼为何一直没有踢开王黼的原因之一,因为王黼最擅长的就是捞钱!
而现在因为苏牧的原因,他不得不将王黼给踢开,但他还留了一手,那就是蔡京!
他没有将蔡京踢开,不是因为蔡京老了,或者说蔡京根基太深,无法拔除。
而是因为蔡京是王安石变法之时最得力的干将之一,若说到新法,蔡京是仅存的最了解新法精髓的一个人,没有之一!
如果北方战事拖延下去,那么他就需要用到蔡京来筹集军费和物资了。
这是一个饮鸩止渴,竭泽而渔,对国家根本造成极大伤害的法子,但总比被草原部落的铁蹄践踏山河要好,国家破了还可以缝缝补补,让这些蛮子占了可就很难拿回来了。
苏瑜和李纲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觉悟,提前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才开始在大名府乃至于整个河北京东大刀阔斧地干起来。
虽然是冬季,但大军过处,整个河北京东地界竟然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场景来。
有着苏牧和种师道坐镇中军,又有北伐军充当骨干,这些禁军自然不敢冒犯百姓秋毫。
到了大名府之后,大军驻扎在外,苏瑜和李纲带领着官员和百姓出来犒师,也为苏牧践行。
他们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声望已经在河北无人能及,为了讨好他们,大地主们纷纷拿出大批物资,送到苏牧的大军之中。
虽然这些礼物和物资对于整个大军的吃喝来说只是毛毛雨,但已经表明了这些大地主的姿态。
苏牧见得此状,也终于安心下来,有苏瑜和李纲在此,又有梁师成坐镇,加上未来或许也会加入的蔡京,保证后方补给,应该不成问题,那么接下来就要看北方大军的了!
与苏瑜告别之后,苏牧便领着军马,加快速度,往幽州方向而去了。
(PS:今日两更,从清明拜山就感冒,一直低烧,实在撑不住。。。接下来的一章写得有点难受了,希望大家不会反感。。。)
第六百七十二章 背老种,看幽州
辛兴宗和刘光世终于加入了苏牧的大军,张万仙的敢炽军也成为了苏牧的斥候军团,对河北熟门熟路的他们,成为了大军的开路先锋。
军士们都已经有了觉悟,他们之所以顶着寒风和大雪北上,是为了什么。
北伐军的成功,让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而侍卫司在河北的功绩,也起到了楷模的作用,让他们知道,即便是窝在内地作威作福的子弟兵,也同样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来!
本着这样的觉悟,这支数万人的大军,终于从莫州雄州等地,经历了不过短短十天的时间,就集结在了幽州城下!
然而抵达了幽州之后,大军终于暂停了下来,因为有人走不动了。
种师道走不动了。
这个坚持随军北上的老军神,他累了,虽然他的心仍旧能够征战沙场,但他的身体已经无法跟上灵魂的脚步。
他是西北军神,是西军的军魂,是当朝最像军人的一个军人,是大焱末期最称职,最堪称名将的名将。
在他与童贯上殿之前,他的名字就足以青史留名,然而他还是选择了北上,只是为了给苏牧提供最后一点点帮助,只是为了以军人的身份,死在战场上!
他种家五代从军,三代英烈,名将无数,他是将门虎子,终究没有辱没门风,但他真的已经走不动了。
这一天是一月十九日,老种真的老了,他躺在距离幽州城十里外的大营里,脸显灰白死色,一双眸子已经浑浊,手里紧握着一个早已摩挲得光滑温润的军牌,一如他多年的习惯,而口中则不断喃喃念叨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收到消息之后,苏牧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童贯等人都留在了营外,因为老种并不想让别人见到自己的死状,他是个硬汉子,无法死在马背上就已经够憋屈,又如何能够让一大群人围着自己落泪?
苏牧走进了营帐,虽然火盆在熊熊燃烧,营帐内温暖如春,但种师道的身子却越来越冰冷。
对于这位老人,苏牧是发自内心的崇敬,甚至崇拜。
在这个军人早已沦丧的帝国,这位老人始终践行着一个军人的天职和使命,他是最称职的军人,却也是最孤独的英雄。
听得苏牧的动静,种师道的眼中恢复了一些生气,却变得尖锐起来,嘶声吼道:“滚出去!”
他倔强地仰起头来,直到认出是苏牧,才重新倒在了床上。
苏牧走上前来,半跪在胡床边上,想要握住老人的手,种师道却如孩子一般将手缩回胸口,死死地捂着那块军牌。
即便隔着这么远,苏牧仍旧能够听到他肺部里头的杂音,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极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呼吸。
他实在太衰弱了,衰弱到苏牧甚至不敢大声讲话,怕口风重一些,就会将他的命吹断。
“我。。。尽力了。。。”
当老种吃力地说出这几个字,苏牧的眼眶湿润了,但他拼命强忍着泪水夺眶而出的冲动,只因为他知道老人并不喜欢在别人的眼泪中离开。
他是一世英雄,就该有英雄的体面,就该有英雄的死法!
“我知道。。。我知道。。。”对于这样的老人,你还能再要求些什么?
种师道微微睁开双眸,直视着苏牧的脸庞,而后伸出左手来,苏牧连忙将脸凑过去,让他抚摸着自己脸上的金印。
种师道一辈子都在跟黥面汉子打交道,很多时候他眼前的人影和人脸都会变得模糊,便只剩下一个个青黑色的刺字,而后这些刺字就会变成冰冷的悬挂在房间之中的军牌。
虽然他认识苏牧不算短了,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审视这两行血色的刺字。
那血红之色就像两条火龙,红得刺眼,仿佛在灼烧他的热血,让他回到最初的战场,那时候他的兄弟们都还没死,跟他一样在战场上瑟瑟发抖,因为见到敌人的尸体而肠胃冰寒,回到大营才偷偷呕吐,不敢吃肉干。
慢慢的,兄弟们一个个死去,他的功勋越来越高,他的胆子越来越大,心也越来越麻木,便是坐在死人堆里,也能安枕入眠,大口吃喝。
但他却已经感受不到那股热血沸腾的紧张刺激,只是麻木不仁地审视战局,将活生生的军士,当成随时牺牲的陶俑,当成取胜的棋子,乃至于弃子。
只有夜深人静之时,那一块块军牌里头的英灵,才会一个个冒出来,在他的营帐里站得满满当当。
苏牧的金印渐渐模糊,他又看到了营帐里头,站满了他的兄弟,成千上万,有名有姓,却无头无脸。
温热的老泪从他的眼眶之中溢出来,多少年了,他终于再度品尝到眼泪的滋味,苦涩而悲凉。
他的老兄弟们已经不再叫嚣,也不再抱怨,只是用无尽的期待,召唤着他的加入。
他甚至忘记了幽州城里那位老兄,喝了他的酒,还要骂他一句的那个老痞子。
他的脑子已经模糊,但他突然清醒了过来,苏牧的脸再度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有些模糊,但他却死死抓住不放。
“我。。。我想。。。看看幽州。。。”
他还是不甘心,他还是想记起那个喝他酒的老西,否则他死了之后,该怎么跟他打招呼?
他老种从来都没忘记过这些老兄弟,也从未忘记过他们的姓名啊!
“好。。。”
苏牧偷偷抹了抹眼泪,而后用被子将老种裹起来,背在背后,又用毯子绑在自己的身上,而后走出了营帐。
“我陪老将军到幽州看看。。。”
守候在外的人听得苏牧这一句,纷纷低下头,亲兵团的人早已泣不成声,却又不敢放肆发声,怕打扰了老种相公。
早有人往幽州方面通报,而苏牧一步步走出大营,数万军士在大雪之中围得水泄不通,随着苏牧一步步前行,在人潮之中不断分出一条路来。
幽州方面的人也倾巢而出,大雪十里,十里都是人。
老种已经看不到这些,他只是拼命想着那个老西的名字,他的手里,死死捏着那块军牌,仿佛那块军牌,就是他苟延残喘的命。
大雪纷飞,为了给老种保暖,苏牧不断释放九阳真经的内力,驱散风雪,保着老种最后一丝生机。
这数万大军的心,都系在了老种的身上,如今又系在了老种和苏牧的身上。
苏牧的动作很轻柔,很平稳,看似很缓慢,实际上却很快,因为他生怕老种会撑不住。
他的脚踩在积雪上,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他的耳中没有风雪之声,只有隔着后背,老种越发微弱的心跳,和他那若有若无的气息。
他已经到了最后的极限,也只有心里的执念,支撑着他最后一口气。
幽州是他最后一战的地方,即便他要死去,也要死在幽州,那必将是他最后的荣光!
十里说长不长,说远不远,若是骑兵冲锋,也就是一口气的事情,苏牧的速度虽然快,但种师道的生机流逝更快。
种师道已经没办法感觉到苏牧的温热,他想要向这个后辈交代些什么,毕竟寻常人死之前都应该是这样的吧。
但他已经说不出口,他要留着最后一口气,去看幽州。
雪花落在铁甲上,沿途的军士终于不再低头,他们昂起头来,仿佛在接受一场洗礼,仿佛在继承老种留给他们的英雄之气。
他们充满了悲愤地见证着一代传奇的陨落,以一种传奇的方式。
“嘭!”
童贯敲响了自己的刀鞘,就仿佛胎儿的第一次心动,就仿佛天地初开之时的第一声雷响。
沿途数万大军以及幽州守军们,同时敲响了军甲或者盾牌。
声音并不尖锐,低沉得像大地母亲的脉动,仿佛将种师道带回了初时的战场,仿佛这些敲响,在带动着他微弱的心跳和脉搏,仿佛所有人的意志,都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给种师道,支持着他,去看幽州。
种师道微微睁开双眸,这是战鼓,这是一次次让他变得麻木不仁,又一次次将他从麻木之中震醒的战鼓,这是他唤醒弟兄们的战鼓之声!
他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看着沿途的军士,不甚清晰,却能够感受到,他们就像黑夜里的一团团烈焰,是那么的炽烈。
这就是大焱的希望!
他终于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和付出,是多么的值得,他伏在苏牧的背上,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值了。。。值了。。。”
当声音微弱下去之时,苏牧疯狂加速起来,他任由寒风吹袭着眼泪,不断冲刷着脸上的金印,疯狂地往前方狂奔。
天地间的战鼓声越发急促,越发激烈,就像在与死神对抗,像远古那些无知的人们,用声音和舞蹈,来驱赶凶兽和异鬼。
苏牧仍旧能够感受到种师道的心跳,幽州城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甚至能够看到城门前的官道,他已经踏上了这条官道的石砖!
然而这个时候,种师道却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动用了最后的力气,探出手来,将那块军牌,挂在了苏牧的脖颈上!
“咔哒。。。”
军牌从头顶落下,敲击在苏牧的胸甲上,悬挂军牌的麻绳仍旧散发着种师道的余温和老朽的气味。
然而战鼓却戛然而止,不是军士们的战鼓,而是种师道的战鼓。
他的心跳停止了,他的呼吸断了,他的一只手捂住心口,另一只手却推着苏牧的后背,仿佛要不断督促苏牧前行一般。
苏牧停了下来,周围的战鼓也停了下来,大雪之下,天地寂灭,军士们都知道,他走了。
苏牧拼命地呼吸着,事实上从开始跑动到现在,他都很少换气,生怕放缓了速度,生怕挤压影响到种师道的呼吸。
而现在,他可以呼吸了,他只能不断的喘着,因为这样,呼出来的白汽,才能掩盖他脸上那两道泪痕,那两道被寒风冻结成冰霜的泪痕。。。
他抬起头来,幽州城的城门,就在他的头顶,他的脚,站在幽州城外,只有三五步的距离。
种师道,终究没能死在幽州。
而苏牧只记得,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老了。。。再也走不动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死去犹欲杀阎官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按说老种的死,对北伐大军的军心士气是沉重的打击。
但事实并非如此,他的死非但没有挫败这些军士的士气,反而激起他们的决心,点燃了他们的死志!
老种已经老了,这是大家都看得见的事情,你不能再要求一个连骑马都困难的老军神,仍旧在战场上挥斥方遒,仍旧身先士卒地冲锋陷阵。
他已经成为了大焱军的传奇,成为了一种精神信仰,成为了一个传奇的符号,即便死了,这种精神也永不磨灭。
他老种都宁愿死在前线,陪着这些军士,难道这些个黥面汉子,还不如一个垂垂等死的可敬老头儿?
不!
老种未完成的征途,就由他们这些黥面汉子走完,用铁蹄,用刀剑,用硬弓和长枪,扫荡所有敌人,走完老种剩下的征途!
落叶归根,幽州方面需要将老种送回汴京,他是大焱的军神,生前无法得到的荣耀,死后必须一样不少,这是全体北伐军的唯一要求,相信朝廷不是傻到根子里,就不可能不答应这样的要求。
眼看着大军就要继续北上,苏牧却没有出现在中军大帐里,他连孙金台、郭京和刘无忌等人都没有带,一个人拎了一坛子酒,往幽州城内东南角的一处墓地走去。
虽说落叶归根,但大焱军中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也有人即便死了也无家可归,于是便彻底留在了幽州。
这片坟地并不是很大,但很规整,一排排的坟头被大雪堆着,像一颗颗白发的脑袋。
苏牧走到一座坟前来,先是蹲下,而后又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拍开酒坛子的封泥,朝那墓主说着。
“老哥哥,打扰了。。。”
他将劣酒撒在地上,浑浊的黄酒淡如清水,半分劲道也没有,真不是军爷该喝的酒,但苏牧能找到的也就这些了。
并不喜欢喝酒的苏牧,将酒坛子凑到了嘴边,但想了想,终究还是轻轻放了下来。
“酒我就不陪你喝了,一会儿还要领军北上。。。”
“我知道那老头儿想看的不是幽州,而是你们,虽然素不相识,但我苏牧敬大家伙儿一坛酒。。。”
苏牧想了想,再说不出什么来,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原来他对老种的认知竟然是这么的少,即便想说些什么,竟然都说不出口。
可哪怕他跟种师道相处并不久,但自打进入北方战场的那一天起,种师道就成了最接近苏牧的那个人。
早在雄州之时,种师道是第一个与苏牧一般,能够丢开大辽,看到女真的真正威胁之人,他以大焱土著的身份,却拥有与苏牧这个穿越者相差无几的未来格局眼光,他才是真正的智者!
虽然在对待涿州郭药师的态度上,他与苏牧有过分歧,但最后也算是殊途同归,他最终还是看到了郭药师的价值,并让他往西北方向进攻,给了郭药师一次机会。
再后来,在战略上,他与苏牧就再无分歧,即便没有得到应有的荣耀,承受了不公和委屈,但他仍旧为苏牧找来了李纲,就算到了最后,眼看着战端再启,他还是随军北上,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丝余热,照亮了苏牧的征途。
面对这样的一个老人,苏牧竟然连一句像样的悼词都说不出口,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