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陆青花见彩儿离开,凉亭里只剩下她和苏牧,又想起彩儿刚才对她透露的信息,不由将身子挪远了一些。
苏牧察觉到这老姑娘眼中有些忌惮和生疏,也是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一身臭汗把人都给熏跑了,正打算回去换身衣服,却见得一人从门外疾走而来。
苏府虽然是商户人家,但大门大院也讲究规矩,这些仆人们从小就能够进入苏府的私人书院读书识字,若无大事,绝不会如此失态。
那人穿过院落,朝苏牧行了一礼,见陆青花在场,便在苏牧耳边低声禀报了一阵,苏牧微微皱眉,而后摆了摆手,那人又急匆匆出了院子。
“喂,你若有事,我。。。我就先回去了。。。”早在那仆从过来的时候,陆青花就想借机离开,不过觉得有些失礼,也就没敢动,如今见苏牧神情不悦,生怕这纨绔之徒发怒会殃及池鱼,就开口告辞。
“哈?没事的,你坐,等会儿让彩儿送你出去。”苏牧察觉到陆青花的不安,便淡淡笑着说了一句,而后靠在凉亭的栏杆上,微闭着双目,似乎在思考着事情。
凉亭安静了下来,陆青花就更觉得尴尬,可又不好就此离开,偷看了苏牧几眼,只觉得这人跟彩儿口中那个纨绔恶少,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这种尴尬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过了片刻,便有府中门子过来禀报:“少爷,有思凡楼的李曼妙姑娘在外头,说是来找少爷的。”
“思凡楼的?李曼妙?”陆青花虽然是市井人家,但这个年代,才子佳人的佳话传唱不衰,一些个青楼女子也是声名鹊起,而且每年的中秋元宵之类的节目,各大青楼都会组织表演,寻常百姓也是认得一些有名气的人物的。
陆青花还在回忆关于李曼妙的传说,苏牧已经睁开了眼睛,朝那门子淡淡地说道:“让她等着,你去取纸笔来。”
“这。。。”这门子似乎是知道李曼妙与苏牧曾经有过一些旖旎事迹的,估计李曼妙也曾经登门拜访过,苏牧少爷曾经一度成为李曼妙的入幕之宾,此时太阳猛烈,让李曼妙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在门外候着,到底有些不懂怜香惜玉了。
“去。”
“。。。是!”
苏牧摆了摆手,那门子也便不再多言,倒是陆青花终于想起了彩儿说过的事情,一面觉得苏牧浪荡羞人,一面又觉得苏牧不懂怜惜,不由鄙夷道。
“呐,你好歹是个汉子,怎地让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在外面晒太阳。。。”
苏牧扭头看了陆青花一眼,淡然笑道:“无妨的啦,青楼里的姑娘白天睡觉,晚上干活,见不了太多光,多晒晒太阳是有好处的,补补钙嘛。。。”
前面半句听得陆青花一脸羞红,后面补钙什么的,她自然以为这位苏牧少爷又在发疯了。
两人又争了几句,那门子便将笔墨纸砚取了过来,铺好在凉亭的石桌上,苏牧扭了扭手腕,调整了一下呼吸,悬笔凝神,而后唰唰唰落笔,一气呵成,不多时便大功告成。
拿起纸张吹了吹墨迹之后,苏牧将之交给门子,挥了挥手道:“就说本公子有恙在身,不便出门,让她回去便是。”
“是。。。”门子这次倒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正准备走,又听苏牧补充道:“哦,你先下去踢会球,小半个时辰之后再出去打发她。”
门子:“。。。 。。。”
门子下场踢球之后,苏牧见陆青花一脸鄙夷,不由起了顽性,嘿嘿笑道:“包子妞,不如本少爷教你写字好了。”
陆青花听得苏牧叫她包子妞,正想发怒,可察觉到苏牧说这三个字的时候,目光从她的脸上往下移了三分,顿时明白苏牧那促狭的心态,脸色登时通红滚烫,起身甩袖而去,临走还骂了一句:“无耻!”
苏牧看着陆青花愤愤而去的背影,倒是有些洋洋得意,而后摸着下巴自语道:“嗯,不多,不是包子妞,应该叫包菜妞。。。”
陆青花三步两步出了苏府,果见得门外停了一辆马车,由于烈日当头,车厢内闷热无比,车帘子早已掀了开来,她扫了一眼,见到了传说之中的青楼红牌李曼妙。
那女子果是姿容出众,想起苏牧将这等样的女子拒之门外,让人家晒着大太阳,而自己却可以坐在凉亭之中品茶吃果,心里倒是是有些优越感的。
不过想起苏牧恶趣味地喊自己包子妞,不由羞涩起来,内心却不满地觉着:“包子才多大。。。叫包菜妞还差不多。。。”
如此想着,脸颊越是滚烫,羞臊难当地跑过了街道,李曼妙见一高挑女子捂脸疾行而过,似乎已经知道自己为何被冷落在门外了。
“这该死的,又祸害了一个良家。。。”
这边等得期期艾艾,桃园诗会那边却已经热闹非凡了。
第七章 人面桃花伤
空气中弥散着幽幽桃花香,春风习习醺人而欲醉,作陪的青楼佳人红红绿绿莺莺燕燕,或唱和诗文,或即兴表演歌舞,众多才子击掌而和,时有佳作传出,相互传阅品鉴,将桃园诗会的氛围逐渐推上**。
但若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这些人总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只老鼠卡在喉间,吞不进又吐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但慢慢渲染开来,总是对整个诗会的氛围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影响。
造成这般效果的原因自不必言,李曼妙出去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眼看诗会的气氛已经达到了顶点,她却还未回来,诸人由不得暗自揣测起来。
倒是宋知晋和赵鸾儿,此时悠然自得地坐着,喝酒品茗,听曲赏花,好不惬意。
盖因适才宋知晋应景作诗,连陈公望都出言赞赏,一时间被传为佳作,今日桃园诗会,也算是出尽风头,该当尽兴而归。
反正无论李曼妙能否请来苏牧,他宋知晋都已是赢家,经过今日之事,苏瑜应该知道赵家与宋家联姻的意图,本该是苏瑜的接风宴,如今却成了他宋知晋的扬名之时,这种事情,如何不让人开怀?
“清夜坐蟾宫,月华照幽容,心念凡间人,洒下三千红!”
“这宋家公子果真有些才华,此作当为今日最佳了,过得几日,说不定要传唱开来了。”
“那赵鸾儿虽然性子开脱,但赵家的家底也是不薄,若两家联姻,今后苏家的处境堪忧啊。。。”
“可听说两家的老人是有些情谊的,还不至于撕破脸皮吧?”
“哼,你且看着吧,听说赵家傍上汴京的大人物了,那赵文裴补实缺之事,便是由宋家暗中伸以援手,半年多前,苏家与宋家交恶,如今赵家想袖手旁观是不可能的了。”
“那苏牧再如何顽劣,也是个可怜人了,未婚妻被夺,家族又将遭遇打击排挤,真是让人唏嘘啊。。。”
“他只懂吃喝玩乐,可怜个甚,我看该可怜的是苏瑜,此子胸怀远大,可惜要被这个不成器的胞弟给拖累了。。。若当初他不从商,想来今日也能够与赵文裴那般高中了。”
众人议论纷纷,虽然不敢高声,但或多或少都会传到苏瑜的耳中,不过他并无太多情绪,照样谈笑风生,只是赵文裴感受得出来,他与这位至交好友之间,到底是多了一层隔阂了。
他内心里轻叹一声,也不知今日的选择是对是错,家中长老们决定此事之前,他是极力反对的,并非因为他看好苏牧,而是因为他看好苏瑜,可宋家的插手,让事情变成了这样的态势,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总而言之,他完全没有宋知晋和赵鸾儿那种愉悦,这宋知晋在他眼中,连苏牧都比不上,别人或许不清楚,赵文裴是知晓的,适才那首诗,不过是宋知晋买来的罢了。
此人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目光短浅,并非良人,奈何小妹被迷昏了头脑,若苏牧不曾归回,撕毁了婚约也就罢了,可苏牧已经回来,如今再做这样的事情,赵家到底是理亏的一方,哪怕与宋家联手,今后大展宏图,说起来名声还是不好听的了。
在座诸位各怀心思,表面热热闹闹,实则貌合神离,也只有宋知晋这样的人,还在洋洋得意,好好的一场接风诗会,便成了这等模样,陈公望也是有些无言以对,脑子里没来由想起那卷饼的味道来,连自己都自嘲了一番。
而在下一刻,原本吵吵闹闹的场面,却是诡异地瞬间安静了下来,诸人翘首以待的李曼妙,终于回来了!
这位思凡楼的红牌姑娘此时满脸通红,却并非因为心绪羞怯,也不是因为覆了妆容,而是被大太阳闷出来的!
宋知晋见李曼妙身后无人,知晓苏牧是不会来的了,当即兴奋难当地站起身来,片刻才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故作镇静地缓步而来,将李曼妙迎入坐席,周围的诸人纷纷将目光聚焦过来。
虽然明知苏家败局已定,但对于李曼妙迟迟不归,他们还是很好奇的。
李曼妙本人也气得不行,坐定了之后,也不顾仪态,将茶盅里的凉茶一口饮尽,这才幽怨地朝苏瑜看了一眼,不满道:“苏家少爷果然病的不轻,妾身在门外候了半个时辰,最终还是未能请动人家。。。”
众人看着李曼妙那红扑扑的脸蛋,也是于心不忍,窃窃之声变得越来越大,颇有对苏牧口诛笔伐之态势。
宋知晋哈哈一笑,朗声道:”无妨的,苏贤弟不愿前来,想是已经看开了,不愿与我等凡夫俗子为伍,便也不能强求了,总之宋某心意如此,结果如何,倒是无关紧要了。“
他如此一说,任是苏瑜城府如何深沉,也忍受不住,朝陈公望和王锦纶拱手,面带愧色地说道:“愚弟顽劣不教,苏某以无颜驻留,诸位尽兴吧。。。”
轻轻的叹息,带着重重的无奈,苏瑜此举,倒是让人唏嘘,诸人也不忍落井下石,倒是陈公望开口安慰道:“人各有志,令弟淡薄名声,独善其身,未尝不是我等苦求不得的境界,亮之小友不必如此的。。。”
宋知晋见得苏瑜俯首认栽,心里早已吃了蜜一般甘甜,此时也假惺惺过来劝慰,颇为大度的样子,李曼妙静下来之后,也觉得这事有些过分了,她毕竟是青楼女子,将苏家得罪得太过了,今后也多有不便,于是从怀中取出那张纸来,朝赵鸾儿说道。
“哦,对了,苏牧公子虽然未能亲至,但托付了妾身,让妾身将此物交予赵家小姐。。。”
众人皆以为热闹已经散去,此时听说还有后续,纷纷将目光聚焦到了那薄薄的纸张上,苏瑜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救星一般。
他素知弟弟的为人,虽然看似轻浮,但为人聪慧,他的贴身护卫已经提前回去报信,苏牧又岂能毫无作为?
只是这小小一张纸,对大局又有何改变?
赵鸾儿看了看李曼妙,又看了宋知晋一眼,见得宋知晋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的表情,也就安心下来,将纸张接了过去,可摊开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而后又读了一遍,却是久久不能言语。
宋知晋疑窦顿生,将那纸张取了过来,读了两遍之后,脸色顿起怒容,身后等着看热闹的人已经忍耐不住,试探了一下,见宋知晋并无反应,便小声地将纸张上的字迹念了出来。
“这是一首诗了。。。嗯。。。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什么?竟是一首诗作?”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虽然并无引经据典,言词也直白通俗,但这意境嘛。。。见仁见智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首极为应景的佳作,既应了桃园的景,也应了今日之事啊。。。”
“就说嘛,人家为何不来?那是知道了今日宋赵二家的事情了,好一个桃花依旧笑春风,感情人家根本就没将婚约当一回事啊!”
诗词赏析这种事,便与听曲赏舞一般的道理,千百人看了,便有千百种观感,若无今日之事,此诗说出来,也便是一首叙事的小诗。
去年在这里见了一个妹子,跟桃花那么漂亮,今年再来,没见着妹子,但桃花还是那么漂亮,好想那个妹子啊,也就这么一个意思。
可发生了今天的事情之后,意思就有所不同了。
去年我跟你赵鸾儿感情是不错的了,跟桃花一样怒放,还奔着成亲去了,今年我再回来,你就要毁了婚约,跟宋家小哥勾搭上了,虽然物是人非,但木有关系啊,老子还是像桃花一样淡看这一切,你们成亲什么的,我半毛钱关心都不会有啊,所以根本就不屑来参加这个破诗会啦!
嗯,因为有今日之事先入为主,在场诸人解读出来,大抵便是这个一个意思了。
宋知晋和赵鸾儿本觉着无论苏牧来与不来,效果都是一般无二,总之最终的结局,是对苏牧,对苏瑜,对苏家,造成成吨的羞辱伤害。
结果人家确实没来,但来了一首诗,这诗作放在平常,也绝计是一首佳作,加上应了今日之事,更是让人回味长久。
人家早已看破了你们那点猫腻,而且根本就不把你赵鸾儿放在眼中,你要跟谁成亲,对我苏牧来说,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一件事,我不来,不是因为害怕你们羞辱我,而是根本看不上你们的羞辱!
这就等同于双方对弈,宋知晋和赵鸾儿走出了一步必杀的妙棋,造成了如何都无法破解的死局,然而苏牧却直接将棋盘给掀了,根本就没将这胜负放在眼中!
陈公望等人咀嚼着这首诗,想象能力发挥到了极致,不得不说,文人的脑补能力,绝对是天下无双的,这才片刻时间,这首诗早已传遍了宴席,而诸人再看宋知晋和赵鸾儿,眼色就有所不同了。
“呵呵,我这弟弟,才华还是有一些的。。。呵呵。。。”苏瑜想笑,但忍住了。
虽然这首诗一出来,也算是正式宣告,苏家与赵家那点情分,到今日算是彻底没有了,但如此扬眉吐气,就算今后的日子再艰辛,苏瑜也觉得,值了啦!
此时的苏府之中,苏牧静静地站在小楼上,双手压在栏杆上,目光遥遥望着远方,而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整座府邸,轻声对自己说道。
“嗯,以后要努力一点啦骚年。”
第八章 高傲的孔雀
人间四月芳菲尽,花枝已落,桃李槐桑正在安静又有力地吸取着大地的养分,孕育着盛夏的果实。
在金黄的晨曦之中,苏牧早早便起床,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直到头顶蒸腾起白汽,这才收了势,冲了个澡之后,便在彩儿的服侍下,用了早点。
桃园的接风诗会已经过去小半月,宋知晋和赵鸾儿几成笑柄,不过这场接风宴的规模不算太大,虽然文人圈子里津津乐道,对那首《人面桃花》也小有传唱,但苏牧之名却没能够借机鹊起,大抵宋赵二家已经在背后刻意打压了吧。
因为与赵家彻底决裂,也让苏家的生意受到了影响,为此,苏瑜与父亲苏常宗还到了老太公面前,将当日情况分说清楚,老太公虽有叹息,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与宋家结盟,对于赵家而言,确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在商言利,两位老人之间那点香火情分也变算不得什么了。
听说苏牧转性,以一首诗作便破了局面,老太公还特意召见了苏牧一次,简单的交谈之后,便发现苏牧确实有了极大的改变,整个人变得沉稳深刻了许多,想起当初让他外出游学的决定,老太公也是我心甚慰。
苏牧趁热打铁,提起平日里读书的空闲想去家族的工坊看看,增长一些见识云云,老太公自然也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不过还是提点他不要荒废了学业。
其实苏牧心里也清楚,自己那点水平,抄抄一些名篇佳作或许尚可,若真要他参加明经科考,却是强人所难的事情。
一来他再也不想整日枯燥读书,二来哪怕考中了,他也无意进入官场,毕竟他想着的是见识这个朝代的人文风貌,游戏人间,过上逍遥自得的日子。
苏瑜的心性沉稳,城府极深,远超同龄之人,对于诗会之事,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中,但每每想起,还是颇为扬眉吐气大快人心。
这日天气晴好,苏牧吃过早点之后,便与苏瑜一道,下到工坊去视察家里的生意,苏瑜对此倒颇有微词。
他已经失去了读书考取功名的机会,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权必定能够生钱,但钱想要生权却并不太容易,科考制度虽然也有纰漏之处,但想要借由漏洞利用钱财来钻空子,需要的财力却是难以想象的。
虽然大焱朝的经济空前发达,但商人毕竟是贱籍,地位上的提升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大,若无官府的背景支撑,生意想要再往上走,就变得更加困难。
这也是为何赵文裴高中之后,宋家和其他大户都争相与之结盟的原因了。
也正因此,无论是苏瑜还是苏家,都将读书考功名的希望,寄托在了苏牧的身上,如今的苏牧既然已经转性了,凭借他的聪慧,想要考取功名,想来是不难的,起码这是苏家长房的一致想法了。
所以对于苏牧想要接触家族生意这件事,苏瑜是没办法感到太欣慰的,但二人毕竟在桃园诗会上遥遥配合过,也算是并肩作战,兄弟情谊又有了回暖,苏瑜也不好当面训斥,关心家里的生意,苏牧才能更加明白家里要他读书的初衷。
苏家兄弟在工坊视察之时,宋家的后院却响起乒乒乓乓的响声,这也不知是宋知晋打碎的第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