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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阴险!”
石宝心头惊呼,硬生生改变刀势,铛铛两声,劈风刀将袖箭打偏出去,却是歪打正着,射中了身后两位弟兄,后者应声倒地!
被乔道清这么一阻,众人退散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石宝首当其冲,死死缠住乔道清,其余人也是飞快往前,然而乔道清似乎将矛头全部指向了那些亲随,三下五下居然砍杀了四五人!
“留活口!”
乔道清还要再杀,却发现苏牧已经出现在外围,神情紧张地朝乔道清嘱托道。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见得苏牧出现,石宝怒不可遏,底力全数爆发出来,乔道清居然一时间难以抵挡!
焱勇军打定主意要抓活口,意图最是明显不过,待得石宝等人好不容易挪到了辕门,却早有弓箭手守候着,真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石宝逼退数名军士,举目一望,见得左边寨栅上有个不大的缺口,手臂粗的木头腐朽开裂,这焱勇军平日里斗志全无,哪里会去修缮营寨。
“往左首退!”
石宝大喝一声,此时身边仅剩下的七八名亲随顿时看到了生机,当即紧随而上。
苏牧见状,气急败坏地喊道:“宁可杀死,不可放过,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乔道清和杨挺得了令,当即放开手脚,一路追杀上去,待得石宝以肩头撞开营寨栅栏的时候,身边已经只剩下三个亲随,还都受了重伤!
这三名亲随也是苦苦支撑,其中一人大腿被砍开一条伤口,鲜血淌了一地,却仍旧不愿就俘,可就当此时,石宝突然面色狰狞,眼眶湿润地说道:“弟兄们,莫怪俺心狠了!”
那三名亲随还在等着穿过那破口,听得石宝言语,抬头一看,劈风刀已经闪电一般滑过,为首者脖颈裂开,血柱嘶嘶喷射,身后两位还没反应过来,石宝已经将劈风刀从前面死者的肋间刺过来,将后面两位串了起来!
身后的乔道清和杨挺等人也是被石宝的举动吓了一跳,脚步一滞,就见得石宝举刀遥指苏牧,大声咆哮道:“苏牧小贼,俺石宝他日必定杀你!”
任是事先得到过苏牧的预测和推演,见得石宝如此凶残彪悍,关少平还是不禁心悸,再看苏牧,却见得苏牧大手一挥,高声道:“还不快追!”
乔道清冷冷一笑,与杨挺带着人马追了出去,可等到他们拖走那三条尸体,石宝早已逃之夭夭,疾奔过雪地,如负伤的独狼一般,只留下一长串血淋淋的脚印。
“放箭!放箭!”
关少平钻出营寨的破洞,暴跳如雷地下令,可受限于这个狭小的破洞,等弓手们出来,石宝早已不见了踪影,几个弓手稀拉拉射了几箭,也就收了兵。
苏牧不缓不急地走过来,非但没有发怒,反而挂着胸有成竹的淡笑,关少平眉头微皱,小声问道:“单凭此人,果真能逆转局势?”
苏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轻说道:“把剩下的戏也做足了吧…”
当苏牧与关少平等人回到校场之时,那些被徐宁和岳飞带队看守起来的新兵哪里还敢放肆,其中还有几个是方腊叛军的潜伏分子,此时也是脸色惨白,大气不敢喘。
令他们受惊的并非苏牧这边的阵势,而是石宝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杀掉了跟随他入城的弟兄们!
如果当时他们也跟着石宝出去,现在死的可就是他们了!
这新兵之中还有一些是宋知晋的人手,见得此状也是心头发慌,脚都差点软了。
苏牧的目光冰冷冷地扫视着新兵们,却是一言不发,那眼神似乎要看透每个人内心之中的龌蹉秘密一般。
那些剩余的细作纷纷深呼吸,抬头挺胸,生怕稍有猥琐便会被发现一般,而苏牧也不再去审视,只是缓缓举起右手,猛然握成了拳头!
“噗嗤!”
一柄尖刀从后腰刺入,从腹部穿刺出半个刀头,隐藏在新兵营之中的细作和谍子睁大了双眸,至死都难以置信,吐着血沫,艰难扭过头,看着同为新兵的陌生人。
新兵们顿时让出一个个空当,惊骇地看着校场上突如其来的屠杀,隐藏在新兵之中的细作,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杀了个干净!
那些杀人者面相寻常,似乎丢到大街上就无法引起别人半分注意,只有杀人的那一瞬间,双眸才爆发出骇人的杀机,杀了人之后便没事儿人一般站定,仿佛地上鲜血横流的尸体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般。
乔道清心里也是吓了一跳,因为连他都不知道苏牧做了这一层布置,关少平也是一样的表情,刘维民更是惊愕得目瞪口呆!
这老道扫了一眼,目光陡然停留在了人群之中一名刺客的身上,那名刺客低垂着眼眸,但老道却认出了他来!
“哼,我说你的钱都花在什么地方了呢…原来花到了这些人身上…”乔道清阴阳怪气地小声道,他口中所说的钱,自然是苏牧以囤积粗粮为幌子,背地里却偷偷送到湖广福建等地的那笔钱了。
苏牧不置可否,却是朝人群中那个刺客微微点了点头,关少平紧皱着眉头,朝苏牧问道:“苏牧,这些人就算是宋知晋混进来的探子,这般杀了总归不好啊…”
刘维民也是担忧这一截,因为杀这些人更像苏牧的临时起意,并不在事先的计划当中,再者,虽然苏牧跟他们提过,会在新兵营混入一些自己人,可谁都没想到这些“自己人”都是杀人如麻的狠角色啊!
苏牧缓缓转过身来,朝关少平说道:“这些人都是石宝杀的,大人切莫栽到苏某的头上来哦…”
关少平猛然醒悟过来,眼睛一亮,大声说道:“方腊叛贼混入我大焱军伍,杀我团练民兵,宋团练有失职守,本指挥使定要讨个说法!”
焱勇军的弟兄也死伤了一些,心头正悲愤,听得关少平如此一说,顿时群情激奋,而新兵们一个个面若死色,哪敢不服气!
第八十八章 书生的意气
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宋知晋从知州府衙门回来之后,脸色却阴沉得吓人,赵鸾儿挥退了奴婢之后,在宋知晋身边坐了下来,柔声问道:“发生了甚么事?”
这句话似乎点爆了宋知晋早已压抑到了极点的怒火,嘭一声拍在桌面上,震得茶盏跳起来,茶水四溅。
“哼!石宝那蠢货,要坏我大事矣!”
令他激愤的并非焱勇军都指挥使关少平对他的指谪,毕竟因为新兵之中混入了叛军分子,确实让焱勇军折损了好些兵士。
真正让他愤怒的是,石宝为了逃生,杀了身边亲随也便罢了,居然连他安插在新兵营里的探子也一并杀死了!
如今全城戒备,焱勇军和杭州府的捕快四处搜索,据关少平解说,那石宝已经身负重伤,被抓也是迟早的事情!
“夫君切莫急躁,这事儿发生了也就发生了,赶紧想法子补救才是…”
赵鸾儿从南方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成熟了起来,以往的刁蛮骄纵全然不见,反而心思细腻起来,听得妻子如此劝慰,宋知晋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这怒气一消,他心头的不安便涌了上来。
其先他还气愤于石宝杀死他的探子,可如今想一想也就顺了,若非石宝将这些人都杀掉,这些个探子哪里能承受得住严刑拷打,到时候铁定要将自己的事情给捅出来!
从这一点来说,石宝杀伐果决,心性狠辣,果真是一方枭雄的本色,可石宝自己逃脱,仍旧还是个致命的大问题!
虽然石宝相信自己绝不会吐露真相,但宋知晋却信不过他石宝啊!
一旦石宝落网,严刑拷打之下,暴露出来的东西,可就不是一般探子所能够比拟的了,那可是足以要了他宋知晋的命的真家伙!
他宋知晋已经在青溪经历过一次生死,忍辱负重,与虎谋皮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如今杭州城之中,谁还敢看轻他宋家?
眼下朝廷腐朽不堪,军队更是不堪一击,方腊顺应天意民心,短短时间之内已经纠集了数万人马,这个数字还在以惊人的速度暴涨,可谓一呼百应,整个南方都已经烽烟四起。
以方七佛的分析,哪怕无法彻底推翻大焱皇朝,攻占了杭州等富庶之地后,圣公方腊完全有实力与当今天子划江而治,分割南北,到时候他宋知晋便是从龙之臣!
他也并非愚钝之人,对于方七佛之流,他也不会死心塌地全部相信,但所谓富贵险中求,人生能有几回搏,青溪城下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宋知晋就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还不如豁出生死来好好拼一把,这才是男儿汉该有的气度!
眼看着还有两三天圣公的叛军就会兵临城下,他宋知晋就能够大功告成,这几个月的谋划就能够顺利起效,又岂能让一个石宝坏了他的大事!
他很清楚石宝作为四大猛将,在方腊和方七佛心中的地位,也正是因此,他才更不能放过这个除掉石宝的机会!
眼下这个时期,如果他除掉石宝,将这份功劳送给关少平,方七佛又怎么可能会怀疑到他宋知晋的头上?
石宝一旦死了,攻克杭州的内应力量将全部归他宋知晋统辖,功劳自然也全部都是他宋知晋的,到时候拿下杭州,作为首功,他宋知晋顶替石宝的位置,又有何出奇?
宋知晋越是这般想,心头就越是火热,其先的忧虑也全部都消散一空,这哪里是什么危机,分明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分明就是上苍眷顾他宋知晋啊!
“夫君?”赵鸾儿见宋知晋沉默不语,嘴角挂着阴狠的笑容,不由拍了拍宋知晋的手背,关切地问道,还以为宋知晋因为石宝的事情而失魂落魄了呢。
宋知晋回过神来,在赵鸾儿唇上狠狠香了一口,这才意气风发地哈哈笑道:“娘子真乃某之贤内助也!”
想通了这些之后,宋知晋撇开赵鸾儿,急忙忙就召集心腹人手,打算暗中搜索石宝的消息,做掉石宝这个大隐患和大阻碍!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石宝身负重伤,如今全城戒严,他铁定插翅难飞,走投无路又不想就俘,那么他宋知晋就成为石宝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与其劳心劳力派人四处搜捕,还不如隔岸观火以逸待劳,石宝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自然会找上门来的!
如果说先前从难民潮之中招募青壮,组建民团,赢取流民的声望和杭州城的好感,这一切都出自于幕后的方七佛,那么眼下这些关于石宝的决策和应对,则全然出自于他宋知晋的筹谋!
一想到这里,宋知晋的心头就涌现出一股浓烈的成就感,原来玩弄阴谋诡计竟然如此简单,只要顺应时势,利用天时地利人和,就能够跟方七佛等大谋士一样运筹帷幄!
他宋知晋现在所作的,原来跟方腊叛军第一军师方七佛所做的,相差无几,这才是他宋知晋真正的人生舞台啊!
似乎从青溪战场回来之后,他宋知晋就越多地挖掘出自己的本心和潜力来,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先前在苏牧手中一次次吃瘪,不是因为他宋知晋没用,而是他生不逢时!
他不适合太平盛世的勾心斗角,因为他是注定了要当那乱世枭雄的人物!
有人说,这世间成败之事,不在乎上天时运,而在于你是否够努力,天道酬勤,只要肯坚持,人定胜天云云。
努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选择,如果选择的方向错了,跑得越用力越快,那么离目的地便越远。
似宋知晋这般,本身定位错了,越是努力,那这条不归路只能越走越远,最终再也回不了头则矣。
宋知晋这厢紧锣密鼓守株待兔,石宝这只兔子却是全然无觉,焱勇军和杭州府捕快声势浩大,几乎掘地三尺,他确实无路可逃,也只能冒险来找宋知晋。
如前番所言,石宝绝非看起来那般愚钝冲动,他也曾考虑过宋知晋是否会对自己不利。
但想起宋知晋在青溪城下的所作所为,想起他如同牵线傀儡一般被方七佛操纵,石宝就下了定论,以宋知晋的胆色,绝不敢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来!
然而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宋知晋之所以心甘情愿受方七佛的掌控,那是因为他石宝潜入了杭州城,如果方七佛是摆弄木偶的那个人,那他石宝就是主人和木偶中间的线,有他石宝在监控着,宋知晋又如何敢不从命?
可如今他石宝深陷危机,身边随从全部死绝,也就等同于那条牵引着宋知晋这只木偶的线已经断掉,他石宝已经失去了监控宋知晋的能力!
信心满满的石宝躲过又一波的搜查之后,趁着夜色便潜入到了宋府,宋知晋或许也担忧着事态的发展,书房还亮着灯,石宝咬了咬牙,便往书房的方向潜行。
石宝想了想,稳妥起见,他还是扣下墙头的一块泥土,弹射到了书房的门板上。
宋知晋听到动静,果然打开门来查看,低低地喊了两声:“可是方先生?”
石宝混入新兵营,曾经用方石的化名,实际上这也是他一直在使用着的名字,因为圣公方腊早先已经因为石宝的战功,赐他姓方。
宋知晋为了掩人耳目,一直以来也都称呼石宝为方先生,如此看来,这宋知晋果真没有变心,起码石宝是这样觉得的。
待得宋知晋转身要回房之时,如履薄冰的石宝终于安下心来,跳落到院子之中,朝宋知晋沉声道:“正是我方某!”
宋知晋微微一笑,笑容之中也毫不掩饰冰冷至极的杀机,阴测测地低声道:“等的就是你!”
石宝心头一沉,手中劈风刀果断举起,前方破空声响,书房两侧隐藏着的刺客猛然射出数支冷箭来!
“叮叮!”
石宝下意识挥刀,打落两根无尾冷箭,然而肩头和大腿同时传来冰冷麻木,继而剧痛难当,却已中箭!
“入娘贼何敢如此!”
石宝破空大骂,然而房间两边又泼洒出一波箭雨来,宋知晋和刺客们皆知石宝骁勇难当,也不敢近身肉搏,只是趁其不备,用冷箭来偷袭,这一击果然是奏效了!
先前没有防备,石宝才中了两箭,如今心里有了计较,纵使夜间昏暗,借着门前灯笼的微光和出众的危机感应,加上迅捷的反应能力,这一波箭雨居然没能伤到石宝分毫!
石宝本身在焱勇军营中就受了伤,如今再添新伤,又被追杀了一天一夜,早已疲于奔命,眼下哪里还敢恋战,当即奔向墙壁,途中还挥刀削去了箭杆。
那些个刺客眼看石宝要逃,又放了一波冷箭,可惜石宝太过迅捷,已经跳下了墙头!
宋知晋没想到猝不及防之下,石宝居然只中了两箭,顿时勃然大怒,朝刺客沉声咆哮道:“还不快追!”
那些个刺客也不敢再拖延,咬了咬牙便翻墙而出,嗅着血迹,朝黑暗的巷道之中追杀而去!
石宝跑动起来,箭头撕扯着大腿的肌肉,实在痛楚难当,可他也是发了狠,往中箭处猛捶了一拳,将箭头彻底砸入肉中,反而止住了流血,咬牙往前狂奔!
他的心思全然放在了身后那些追兵之中,全然忽视了院子附近的黑暗之中,一双眼眸散发着幽幽的微光…
那人看着石宝逃走的方向,发出桀桀怪笑,下意识摸了摸背后的双刀!
第八十九章 能饮一杯屠苏无
人说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方腊麾下堂堂四大猛将,睦州分舵最强者之一的石宝,可以一当十的人物,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追杀成狗的一天。
他石宝也并非天生神力,自小便是无人敢欺的莽汉,早些年他也是在江湖之中摸爬滚打,受尽了欺辱,可自从进入了睦州分舵之后,他就成为了不败的代名词。
直到他碰上了那个给他留下一生伤疤的苏牧,而他第二次被追杀,同样在杭州,同样是想杀苏牧,却又被反杀。
今天,是第三次。
他败了三次,三次都败在了同一个人的手中,这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姿态,可在石宝的心里,他便是那不会吠的狗,咬起人来才要命!
他不会再小觑苏牧,事实上,从第一次输给苏牧之后,他就再也未敢托大,可最终还是落到了今时今日的惨淡地步。
虽然大腿的伤口已经止血,但肩头还在渗血,一路追杀之中,又被宋知晋手底下的刺客打了个伏击,石宝奔亡了一天,早已是强弩之末,眼下胸膛如破风箱一般起伏,视野都慢慢变得模糊起来。
更要命的是,他的左手已经开始麻木,甚至差点连劈风刀都握不住,左腿也像踩在云团棉花之上那般,空虚无力。
他心里清楚,宋知晋是下定了杀心,竟然在箭头上淬毒!
前方已经没有灯火,暗巷之中寂静得吓人,石宝看着远处有一堆摇曳的火,想来是难民聚集之地,咬了咬牙便强撑着要奔过去,希望能够搅起混乱,借助这些惊恐的难民,为自己赢得逃生的机会。
然而眼看着剩下几十步的距离,左侧树影摇晃,积雪簌簌而落,猛然窜出一条黑影来,朝着石宝劈头就是一刀!
石宝心头大骇,举刀挡下了这一击,却被那刺客将劈风刀给磕飞了出去,刀尖甚至划破了他的脸,而后钉入身后的地面上!
那刺客占了上风,一脚踹在石宝的心窝上,石宝健硕结实的身躯倒飞出去,重重落地,再也撑不住,张口吐了鲜血来!
刺客冷笑一声,双手握刀,拖刀疾行数步,而后高高跃起,刀锋在暗夜之中闪耀着寒芒,就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