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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即便是有法国舰队的巡航，当前的地中海局势，也随时都有濒临崩溃的危险。一旦意大利、奥匈和土耳其三方组成联合舰队，那么他们可以纠集起一支多达10艘战列舰的强大力量；即便是刨开意大利和土耳其人的那几条刚竣工不久、还没有完全形成战斗力的舰艇，同盟国海军也有6艘一流的主力舰能随时上战场。”丘吉尔回忆着先前情报部门传来的消息，喃喃说道，“而法国舰队却同样只有6艘丹东级无畏舰处于最佳状态。让？巴尔号超无畏刚竣工不满两个月，正处于试航期的她显然不适合在现在上战场；二号舰科尔贝号更是还有3个半月的工期，法国人若能在陆地战事严重吃紧的当前，保证按时完成这些庞然巨兽，就已经将是一件了不起的成就。”
“意大利的但丁号装备了12门12英寸火炮，奥匈的拉德茨级和土耳其的海雷丁号也都配有8门12英寸火炮；奥匈海军总旗舰联合力量号更是一艘装备8门13。8英寸重炮的超无畏，据说这是一艘除了上层建筑之外，所有结构都全面沿用德国凯撒级布局的舰艇。而法国人的丹东级却只能在一舷使用7门12英寸主炮，其各舰航速也只有19。2到19。4节，在火力和航速上……都居于全面劣势。虽然我们有数量较多的前无畏，以26比12两倍于同盟国的舰队，但这却完全不能从根本上抵消同盟国的无畏舰优势，无论是伤害还是抗打击能力，都不是一个数量级。”斯图第将双方的纸面力量略作对比，细密的汗珠登时爬满了他的额头。
“德国……不列颠……意大利……地中海……”丘吉尔默念着这几个关键词，徐徐开口道，“看来，我们只有用这个办法来缓解当前的局势了。”
第428章避实就虚
“温斯顿阁下，你难道有什么好办法么？”听到丘吉尔的话语，斯图第眼中骤然亮起两团期待之火，有些急切地开口询问道。
丘吉尔瞄了海军参谋长一眼，脸上却是没有任何喜悦的神色，道：“自从欧战爆发以来，协约国集团屡战不捷，不列颠国民心中的愤懑和压抑在接连传来的败讯中不断积累，所以才有了当前遍及整个英伦的抗议示威。因此，我们只需要在同盟国身上找到所应得的胜利，就能够缓和下当前格局。”
“是同盟国么？”斯图第敏锐地捕捉到了丘吉尔话中的关键，疑声询问道。
丘吉尔缓缓点了点头，道：“当前，德国陆军的阵容威势已臻顶点，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军都不可能和他们在正面争锋。而德国海军主力虽然长期蛰伏港内，但谁也不能怀疑这支舰队所蕴藏的巨大威力。要想从德国人身上下手的话，其难度和风险都将极大。然而其他国家就不同了。无论是奥匈还是意大利，其陆海军实力都与德国有巨大差距，小亚细亚半岛上的异端们更是一群病夫劣马，不列颠能轻易对他们形成碾压！下一阶段，我们应该先对这些国家下手，从而将地中海牢牢掌握在协约国集团的手中。要想杀死一头凶猛的鳄鱼，就应该避开它的尖锐利齿，而选择猛击其柔软的腹部。”
斯图第有些疑惑地道：“可是阁下，当前的不列颠，似乎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来投放到地中海去了。来自印度、加拿大、澳、新等各联邦的部队。需要优先部署到法国战场；法国人正迫切需要我们的军队来接管北部防线。以便能将他们全部的兵力都投入到巴黎城中的争夺中去。而在海军领域。我们的主力舰数量更是拮据到了连抽调2艘无敌级前去远东都办不到，又怎么增援的了地中海？”
“我正是要抽调大舰队的主力舰赶赴地中海，先彻底打垮奥匈和意大利的海上力量！”丘吉尔眼中流露出一丝坚定之色，断然说道，“意大利加入同盟国之后，奥匈海军的地理限制也随之消除；可以预见的是，当前地中海的平静局势，必将在短时间里被打破。这既是我们地中海航线的巨大威胁。也是我们获取胜利的绝佳机会。”
“斯卡帕湾地处苏格兰极北，苍凉荒僻，警戒严密；如果我们秘密派出一支分舰队，德国人将很难发现大舰队出现了缺阵的情形。只要我们谋划得当，考虑周密，那么把一支分舰队秘密调入地中海，将完全是一件有可能实现的事情。而地中海海域相对狭窄，这无疑给军舰能及时赶到战场支援提供了可靠的外在条件；等到同盟国舰队和我们地中海舰队激战的时候，这支从大舰队抽调入地中海的分舰队，就将一举定鼎海战的胜局！”丘吉尔夹出口中的雪茄。用肥短的手指在东地中海区域重重一点，用略微提高了语调说道。
“可是阁下。从斯卡帕湾到东地中海是一段漫长的路途，即便是德国人无法进入到斯卡帕湾当中侦查大舰队的阵容情况，我们这支分舰队在路途中也是很有可能暴露行踪的！如果德国海军趁机倾巢出动，失去了数量优势的大舰队又将如何选择？”斯图第面容惊愕，似是没想到眼前的胖子竟然会有这种不靠谱的想法，当即便提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一个多月前，费希尔爵士的派遣战列巡洋舰前去剿杀德国远东舰队的提议，不就在会议上被否决了么？”
丘吉尔摇头道：“将军，我想我们之前都陷入了一个定式思维的误区。我们总想着要在本土集结尽可能多的军舰，以便能保证在海上决战中战胜德国人，为此不惜放任施佩舰队在远东恣意猎捕我们的商船。然而我们在付出了如此多的代价之后，就获得了与德国海军正面决战的底气了么？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当前，本土舰队和德国海军的主力舰数量对比是34比26；再算上德国人那7艘装备6到8门11英寸主炮的决战装巡，我们在数量上几乎没有任何优势可言。毕竟海战的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仅凭大舰队的火力投射这一点优势，显然还远不能成为我们有底气与德国海军决战的关键因素。”
丘吉尔顿了顿，而后又道：“除此之外，舰队决战不仅是军事问题，更是国家战略的问题。相比以陆权为基石的德国人，不列颠的舰队显然是更加珍贵且不能损失的；一旦舰队损失过大，我们又拿什么来维系遍及全球的殖民地和海上通商线？要知道，在当前的这个工业化时代，新建一艘战列舰平均最快也要花费两年半的时间；一旦有主力舰沉没，整个海军就势必将面临长期的战斗力缺失。这种种因素，都迫使皇家海军必须尽可能避免不确定度极大的舰队决战。”
“也就是说，即便是现在德国人突然横下一条心，让公海舰队开到北海中进行战斗巡航，本土大舰队也是要避免与之决战的了？”斯图第瞪大了眼睛说道。
“如果我们不能准确探知对方详细情况，并作出最有效的应对的话，那么我们的确是应该避开同德国人的直接交锋。若非如此，杰利科又怎么会一直都在北部的苏格兰海域巡航，却始终不肯南下深入北海一步？”丘吉尔深吸了一口雪茄，慨然道，“虽然我本人不喜欢杰利科，但我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当前皇家海军里仅有的几名头脑清醒的智者之一。费希尔爵士选定他担任这一至关重要的职务，果然不光是出于个人喜好的原因。”
“我明白阁下的意思了。既然当前的大舰队不具备和德国海军决战的条件，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要以避让为先；那么我们干脆就从根本上放弃这一任务，先全力解决我大不列颠在海外所遇到的困难。”斯图第微微点了点头，不过眼中却仍是有未曾尽数明白的困惑之色，“不过阁下，当前德国海军主力之所以仍旧蛰伏港内，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正是由于忌惮我大舰队所拥有的阵容优势。一旦我们的主力舰出现在地中海，德国人见有机可乘，直接倾巢而出打上门来怎么办？”
丘吉尔脸上流露出些许复杂之色，似得意，似苦涩，又似悲凉，轻声说道：“德国人要寻求决战，我们就一定要迎战么？只要我们利用手中远多于德国人的轻型舰只大量布雷，再配合皇家海军中所拥有的67艘现役潜艇，足以让德国主力舰队在不列颠的海岸线附近的巡弋中胆战心惊。况且我们也不会抽调太多的主力舰前去地中海，杰利科手中的舰队仍旧是足以致德国人于死地的一支力量，想来这帮德国人的心中也会有所忌惮。”
“可即便是这样，我们也无法对愤怒的民众交代。德国侦查舰队对不列颠本土的炮轰，就已经引发了大规模的抗议和示威骚乱；如果让德国公海舰队全家一波都打上门来、而本土舰队依旧没有动作的话，温斯顿阁下，你我不仅将被告上军事法庭，成为三百年来撒克逊民族最耻辱的罪人，收到子弹信封也将是百分百的事情！”斯图第有些急切地说道，话语也因为焦虑而变了音，“要不然，我们再从海峡舰队那里调几艘前无畏去地中海？”
丘吉尔吃力地站起身来，一双深邃的眼眸透过窗户，直直眺望着远方大门口那一大片黑压压的示威民众，用平缓的语气徐徐说道：“只要我们所抽调而出的那支分舰队，能在地中海取得整个协约国集团都亟需的一场胜利；那么即便是被德国舰队打上门来而没有还手的污点，也将因此而被全部洗净。现在民众们之所以声嘶力竭地叫嚷着让我丘吉尔，而不是基钦纳下台，无非是被接连传来的败报所刺激，并苦于他们最为信赖的海军，没有用一场胜利来填补他们焦躁而又恐惧的内心罢了。而地中海的胜利，将足以在现阶段解决这一切。更何况，从之前的情况来看，德国海军未必会有殊死一战的意志和决心，这种极端的情况也未必会出现。”
“轰隆！”一声滚滚雷鸣突然在当空炸响。丘吉尔抬头看去，只见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被乌云所笼罩；不时有一道蓝紫色的闪电瞬息亮起，并随即带来更加猛烈的雷震轰鸣。潮湿的狂风呼啸卷舞，混合着大雨即将来临的独特气息。过不片刻，滂沱大雨果然倾泻而下。在海军部大楼门前示威的伦敦市民大感不忿，他们一边狼狈不堪地撤离现场，一边大声咒骂着这该死的鬼天气和自丘吉尔以降的海军酒囊饭袋串通一气，成心驱散他们的正义行为。见到变得空荡荡的海军部大门口，丘吉尔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现在，我们可以去找费希尔爵士商讨这一议题了。”
第429章斯卡帕湾的来客
英国，斯卡帕弗洛军港。
乌云层叠，朔风扑面，那轮金红色的夕阳已经有大半隐匿在了地平线下，映红了西方天际的火色晚霞。进入八月以来，地处苏格兰极北部的斯卡帕弗洛，已经早早浸染上了秋的气候；放眼望去，一队队在码头上巡逻的英国陆军士兵，都穿上了宽大厚实的寒季军服。
码头旁边的一幢高级办公楼内，英国大舰队司令约翰？杰利科上将正站在六层高的哥特式方窗前，静静打量着港湾中的神迹舰群。从这个角度看去，正好可以将主泊位中的所有25艘战列舰尽收眼底。那高贵素雅的维多利亚涂装、冰冷巍峨的钢铁山岳、和雄壮肃杀的粗壮炮群，如同一支最具效果的镇静剂；在润物细无声般流逝的时间里，徐徐抚平了上将脸上那愁郁凝重的神情。
1906年2月，当英国海军志在必得地推出他们筹划已久的无畏号战列舰，准备给世界列强海军来一个10级地震的震撼冲击之时，他们却震惊万分地发现，海峡对岸的德国人，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工了这种以全重型火炮理念为核心的全新主力舰。更令他们惊恐的是，德国在随后的时间里，竟又是开工了大批同类型的战舰。一夜之间，超过100艘英国战列舰和一等巡洋舰沦为二流甚至是废铁；不列颠头顶上的三百年蓝色皇冠摇摇欲坠，而德国人却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向执掌海皇波塞冬之戟的至高殿堂。
让杰利科感到庆幸的是。从维京时代起就伴海听涛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显然拥有条顿人所无法企及的对海洋的渴切与执着。议会党派停止了无休止的谩骂纷争。群情激奋的通过了新一轮的庞大造舰预算；而海军为建造军舰、向民众开设的一笔自愿募捐的军费基金，也是获得了丰盈的收入。平日里一毛不拔的富绅豪商，此刻竟是纷纷慷慨解囊，购买这一信用度难以保证、且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兑现的空头支票；而每天辛苦劳作12个小时以上的底层工人，同样为这个国家的海权，奉献出了他们通过血汗所换来的微薄收入。约翰牛深藏骨髓的倔强和坚韧，在外界紧迫而庞大的压力下被激发出来，并被极富魄力的改革家费希尔元帅所推动引领。开始了他们规模空前、令人闻之惊心动魄的大造舰征程。
从1906到1912年，英国十一家拥有无畏舰建造资质的大型造船厂，总共接到了来自海军部的48艘主力舰的恐怖订单，平均每年开工近7艘。这还没算他们陆续为巴西、智利、土耳其、日本等国所承建的5艘外贸舰。特别是从1911年起，英国海军的造舰更是趋近癫狂：他们先是于当年一口气建造了8艘均价接近270万英镑的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而后又在次年开工了7艘均价达到245万英镑的复仇级战列舰，这15艘巨舰都设计装备有8门15英寸口径的主炮。而为了反制情报中所出现的德国最新型主力舰，英国更是在1913年，将4艘标准排水量高达41200吨、预计装备12门16英寸或8门18英寸巨炮的海军上将级超级战列舰推上了船台。不列颠那无与伦比的造船产能令世界震颤。
因此，尽管这些令人闻之色变的海上巨无霸。还躺在船台上或是正在进行紧张的舾装，距离形成战斗力尚有很长一段时期。但得益于此前不列颠船厂那暴风瀚海一般的造舰速度，皇家海军仍是后来居上，重新屹立在了世界的绝颠。
当前杰利科手中所执掌的，便是这个帝国的擎天之柱，让伦敦高层的战争贩子们敢于悍然投身到这场战争中去的信心源泉。包括1艘无畏级、6艘柏勒洛丰级、3艘圣文森特级的无畏舰，和4艘巨人级、4艘猎户座级、6艘乔治五世级、以及1艘从土耳其人手中抢来的爱尔兰级超无畏舰，此刻几乎都形成了完整的战斗力，并整齐停泊在斯卡帕弗洛的幽深军港里。而这支舰队那由8门356毫米重炮、132门343毫米重炮、和80门305毫米火炮构筑成的战列线齐射火力，更是稳稳凌驾于德国公海舰队战列舰本队的56门350毫米重炮、80门305毫米舰炮、和72门283毫米火炮之上，成为这个星球上最接近于神的磅礴打击力量。
不过，对于视海权如生命、纵横全球三百余年的皇家海军而言，这显然还是远远不够的。更何况海战局势波云诡谲，瞬息万变；如果英国人在前哨侦查上稍有偏差，或是幸运女神心情一个不好、选择站在了德国人那一边的话，那么目前大舰队所拥有的这一点浅薄的纸面优势，都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瞬息崩塌。而即便是大舰队陷入绝境、被德国人一举击败，也都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因此在历史上，深知这一点的杰利科便处处以谨慎为先，即便是在大舰队火力完全碾压德国海军的日德兰海战中，也选择了稳妥守成而非是激进拼搏的策略来展开决战阵型。而在这一位面，由于德国海军的主力舰队实力已经膨胀到了与英国相差无几的程度，对英国海权的本质认识极深的杰利科，则更是事事以稳为先，绝不肯下达任何有损于大舰队核心战斗力的命令。
然而这一次，铁一般的海军部军令，却是已经直接下达在这位将军的身上了。
低低的脚步声从楼道中传来，如同窗外即将来临的夜雨；细微的房门敲击声，让杰利科的心不由得为之紧绷抽搐了起来。他缓缓转过身来，吐出了一个请进的音节，只见一名面容棱角分明、双眸炯炯有神的年轻将领，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对于这张容颜，杰利科实在再熟悉不过；除了戴维？贝蒂，谁还能以42岁的年龄就晋升海军中将，并成为兵权之盛仅次于他的皇家海军第二号指挥官？
“你来了。”杰利科平复了心中的异样情绪，用平静的语气淡淡开口道。
贝蒂缓步走入房间，并不着痕迹的掩上了房门。在从容威仪的大舰队司令面前，年轻一轮的快速舰队指挥官，没有了他在同僚面前的那锋芒外露和咄咄逼人的标志性的形象，有的只是身为下属的恭谨与平和。听到杰利科的话语，他嗯了一声，道：“阁下，我奉丘吉尔大臣和费希尔爵士的命令，前来接替第二战列舰分队莱维森将军的职务。五个小时之后，我就将率领舰队驶出斯卡帕弗洛港。”
杰利科微微点头，道：“我已经给本土和大西洋上正在航行的所有战舰都下达了命令。只要你有所需要，他们都将成为你进行侦查的雄鹰和猎犬，帮助你的舰队能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悄然前行。法国比斯开湾的西南部有一支由10艘运煤船所组成的补给船队，呼叫密码就在你的新旗舰‘猎户座’号的电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