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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一子落定,便转而盯着元始天尊瞧。
元始天尊微微一愣,寻思了半响,摇头道:“不会。一来金头揭谛未必听如来的,二来,便是提了陛下也没这个胆。请了如来,性质就变了。既然如此,如来又何苦多此一举呢?”
说罢,捋开衣袖一子回了回去。
“嘿嘿,这个玉帝啊。”通天教主无奈地摇头叹道:“当初说重新选个修悟者道,修为大罗金仙以上的来当玉帝,你们就偏不同意,现在出乱子了吧?放了猴头,什么事都没有,还可对举荐他的老君兴师问罪。现在好,他偏要跳过老君剿花果山。放弃搞什么‘天河水军擒贼先擒王’的,现在不顶用了,他怎肯又将猴头放回去?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说到底啊,玉帝当久了,还是有份小心思,想自己立威。”
闻言,元始天尊哼地一下笑了:“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悟者道修为达大罗金仙几个全是我截教弟子。让你的弟子当玉帝他们肯了?现在的玉帝也有他的好处,起码,有什么心思。我们看得清。比外面再找一个强。不是吗?”
拈起一子,通天教主想了半天,却又将棋子放回棋篓里,振了振衣袖站了起来,捋着长须道:“我还以为那猴子走投无路会吞服我给他的七巧弥云丹呢。”
“他没那么傻。那猴头修的参半的悟者道。吞服那丹药,便是把整支南天门镇守军给他杀,也不够消戾气的。这种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主修行者道,兼修悟者道。”通天教主摇头晃脑地想了想。道:“行者道兼修悟者道,不但不影响本身行者道,还可以趋利避害,虽然无法绘制法阵、炼制丹药,通晓之后,却也大有用处。但悟者道兼行者道,却会遗害。”
说着,他无奈长叹,道:“你说我当初怎么就会弄了个悟者道兼行者道呢?到现在都没跳出坑来……”
“我们起步那年月,哪有人跟我们讲什么悟者道行者道啊?都是命数使然。这事儿。你也就别多想了。”
“想也没用。”通天教主抿了抿嘴道:“也就看看哪天突破了天道,能不能有所改变了。”
说罢。转身就走。
元始天尊忙喊道:“这棋还没下完呢!”
“不下啦。”通天教主头也不回地摆手:“本座算不过你们啊。本想着下个棋消遣的,结果你们是消遣了,本座是被消遣。什么玩意儿!”
……
灵霄宝殿前,以素带着她的四个护卫静静地站着。
灵霄宝殿上,众仙还在等着。
御书房里,重臣们却是在干瞪眼。
正如元始天尊所言,请西方如来相助的建议一提出来就直接给否了。
可,连这个建议都被否了,接下来还能剩下什么?
足足呆了一个时辰,再没人提半个建议。
玉帝是彻底没主意了。
可惜的是这件事情迫在眉睫,没主意并不代表可以置之不理。
就这么僵持了一个时辰之后,玉帝终于受不了了,开口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说,那就轮流来。就从,太白金星开始吧。”
被玉帝这么一指,太白金星顿时缩了缩脑袋,尴尬地笑道:“陛下,这事儿老臣哪里能有什么主意啊?”
“你没主意谁有主意?”玉帝瞪着太白金星,怒道:“当初极力反对天河水军助剿花果山的是你。况且,那猴子上天是你传的旨,也是你领的人,在场众人,最了解那猴子的便是你,你没主意谁有主意?”
太白金星的脸不由得抽了抽。
放眼望去,周围众人皆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便是西王母也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
这都是袖手旁观的架势啊……
此时此刻,无论玉帝的要求有多么不合理,也绝不会有人帮他挡枪了。因为他们都怕玉帝接一句:“要不你来拿个主意。”
太白金星开始擦汗了,憋了半响,他硬着头皮道:“陛下,依臣之见,解铃还须系铃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玉帝稍稍挺直了身子,饶有兴致地说道:“谁是系铃人,说来听听。”
“那系铃人就是……就是老君。”
这一说,在场众人刚稍稍提起的兴致顿时又没了。
老君不肯接见,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
玉帝面无表情地瞧着太白金星,半响,冷声道:“卿家说的妙。朕就听你的,由你去请老君如何?”
“不。”太白金星连忙摆手,舔了舔嘴唇道:“陛下,我们找不到老君,但我们可以找另一个人试试看。”
“谁?”
“风铃,那个被接到兜率宫的仙娥风铃。陛下可书信两封,一封写予风铃,其内再书一封予老君。托童子交予风铃,由风铃代为转交……如此一来,若老君不是真的……也就,也就知道了。”
这一说,顿时惹来在场众人一阵鄙夷。
老君真不知道?老君是装傻!天下间,就没有老君不知道的事情!找跟那猴子一伙的风铃想办法,还不如直接把猴子放了。
不过,这种想法只维持了一刹。
片刻之后,众人却一个个恍然大悟。就连玉帝也忍不住要对太白金星竖起拇指。
……
不多时,太白金星便揣着一份信函急匆匆地从九重天赶到了三十三重天递予那兜率宫把门的童子。
见了信函。那童子也不伸手接。只抖了抖拂尘冷声道:“不是说了吗?家师闭关了。不便见客。便是送信,也得等到出关了才能看。星君还是请回吧。”
太白金星干咽了口唾沫,低声道:“这信不是送给老君的,这信,是送给那仙娥风铃的。”
“什么?”童子紧蹙眉头,将信将疑地接过了信函,一看,那信封上确实写明了给风铃。
挠头想了半天。那童子嘟囔道:“陛下给风铃小姐写信?这事儿,是不是有点……”
“不是信,是……密旨!密旨!”太白金星连忙拱手道:“还劳烦童子转交。”
……
殿门缓缓地推开了,一位童子躬身走入,跪坐到太上老君面前,双手呈上那份太白金星送来的“密旨”。
“启禀师傅,太白金星送来了一份信函,声称是陛下予风铃小姐的……密旨。”
“给我的密旨?”风铃连忙转过头望向太上。
“打开看看吧。”太上淡淡道。
得到太上的首肯,风铃这才起身走到童子面前,接过信函。也不讲究什么礼仪,打开就看。
“讲的什么?”太上问道。
风铃看完给自己的信。低头犹豫了一下,把信封里夹着的另一封信抽了出来递给太上,道:“陛下说,让我把里面的另一封信想办法转交给你。”
太上当即呵呵地笑了起来,问道:“老夫在闭关,你如何给我?”
这算怎么个意思?
风铃的眉头顿时蹙成了一团。
还没等风铃想清楚,便听太上淡淡道:“若是老夫不在身前,拿到这信,你会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风铃一边瞧着若无其事的太上,一边用手一点一点的打开另一个信封。
直到确定太上不会出手阻止了,她才开始大胆的看了起来。
“这又写的什么呢?”太上问道。
风铃叹了口气,道:“他……他问你该怎么处理猴子。”
“然后呢?”
“然后没有了。”
“老夫问的是,看完信之后,你这丫头会怎么做?”太上一脸无奈地叹道:“非要老夫教你怎么做吗?”
呆呆地想了许久,风铃缓缓摇头道:“风铃真不懂。”
深深吸了口气,太上低声道:“你只需明白一点就行了。那猴子现在对于陛下来说就是个烫手山芋。放了,他便等于向所有人宣告自己无能。杀了,他又无法应对南天门外的妖军。长此以往,凡间出了事,他难辞其咎。所以啊,他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想办法将那猴头送到兜率宫来,让老夫来帮他擦屁股。可老夫却在闭关……现在你懂了吗?”
闻言,风铃恍然大悟!
……
半个时辰后,一份从里到外假得一塌糊涂的“老君的回函”装在写有“陛下亲启”的信封里被送出了兜率宫,交到太白金星手中。
拿到那一份回函,太白金星只感觉如获至宝,千言万谢,扭头就往九重天赶,直奔御书房。
看到那一份回函,玉帝先是一阵欣喜,片刻之后,那眉头却又蹙成了八字。
这信,假得是有点离谱了。笔迹不对,印鉴也不太对。
犹豫了半响,玉帝转手将信函交给了御书房内的重臣们传阅。
面对这封假得不能再假的老君手书,一个个竟都心照不宣地认真研究着。
“怎么样……诸位,有什么意见吗?”玉帝轻声问道。
那一个个重臣都开始冒汗了。
许久,角木蛟神情恍惚地说道:“既然老君让将妖猴送往兜率宫,肯定自有其深意,我们怎好妄加猜测?”
“对对对,既然老君都这么说了,那肯定还是要依老君的意思办的。”太白金星也连忙应和了起来。
李靖也是点头连连,那眼神却是左躲右闪。
见状,玉帝干咳两声,恬着脸道:“既然诸位都这么说了,那朕,也不好再坚持。就依诸位的意思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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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这章写了五个钟头……
好吧,我承认中间我玩了两把三国杀,但其中一把被秒了,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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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接下来……
一场轰轰烈烈的围捕行动,最终演变成了一场荒唐闹剧,天庭不仅仅付出了五十万大军的惨痛代价,更骑虎难下,不得不面对一个无法收拾的局面。
身处兜率宫的风铃,以一封假得不能再假的信函就将猴子讨了去。
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却每个人都不愿意戳破,因为每个人都已经被拖下水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封信函已经变成了最后的遮羞布。
当一众天将冲进天牢的时候,哪吒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猴子便被带走了。
一路上,任猴子如何问,如何怒骂,就是没人跟猴子搭一句话。
他被五花大绑,连带琵琶骨上的锁一并送上了三十三重天。在兜率宫门口,见到了梨花带雨的风铃。
就这么当着众天将的面,风铃抱着这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猴子抽泣。
掰开风铃的手,猴子的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了笑容:“我刚刚才跟他们撂狠话呢……你这么哭,我好没面子啊。”
风铃伸手拭去猴子脸上的血污,轻声道:“面子有什么关系,活着才是好。”
“面子怎么没关系?我可是美猴王,麾下百万大军呢。士可杀不可辱。”
风铃破涕为笑,嗔道:“少给我扯,你还穿着那身不合身的布袍时我就认识你了。给我装?”
听到这一句,猴子也不禁笑了出来。
他乏力地抬眼仰望,望见凌乱的青丝。望见布满泪痕的脸庞。望见如同翡翠般的双眸。与蔚蓝的天空相辉映。
斜月三星洞前的相遇,那个一开始倔强地要轰他走的女童,谁能想到会走到今天呢?
“好了,没事了,有我在。”风铃紧紧地拥着猴子轻声道。
紧绷的神经终于渐渐松懈,猴子昏厥了过去。
……
无论如何,猴子被送入了兜率宫,漫天神将包括玉帝在内皆松了口气。
这下子。就不是他们硬要扣着猴子置三界于不顾了。往后的事,自有老君做主。
以素的要求自然被强硬地拒绝了。消息传到妖军,杨婵勃然大怒。
南天门外的炮火更加凶猛了。
得到某种暗示的玉帝也早已经有了底气,他下令李靖打开南天门迎战。二十八星宿、九曜星官、五方揭谛外带南天门四大天王率部在门内摆起了口袋阵。
见状,已经发了狂的妖军当即发起冲锋。
可惜的是他们纵有百万之众,却无法在狭窄的南天门摆开阵型,再加上门内还有天庭布下的重兵埋伏,一时间死伤惨重,竟也奈天军不何。无奈之下杨婵只得下令先行后撤以免徒增伤亡。
经此一战,天庭也算是多少挽回了一些颜面。
此时的形势已经极为明朗。踏出南天门。天军诸将虽然实力强悍,却也不是百万妖众的对手。攻入南天门。妖军虽然人多势众,却无法撕开法宝密布的天军防线。
于是,对峙又是继续了。
妖军索要猴王的信函一封接一封,玉帝谴责妖军的圣旨也是一份接一份,双方就这么隔着南天门没完没了地对骂。
南天门战线无法取得进展,焦虑万分的杨婵又开始将目光转向了其他地方。
她对阴间以及四海龙宫乃至于三界之中的一应势力下了最后通牒,要求表明态度,是继续以天庭为尊还是转而以花果山为尊。
先前来讲,美猴王是玉帝亲封的蟠桃园司园,花果山尊他为王,真要论起来,也不过是内战,并不涉及三界统治权的问题。如今这些个最后通牒一发出,整个性质就变了。
它标志着花果山正式撕破脸皮,向天庭索要三界统治权。
当然,在没有获得三清支持的情况下,无论是阴间十殿阎罗还是四海龙王,都不可能在这时候选择臣服花果山。这一举动顶多算是进一步朝灵霄宝殿施压,并不存在实质上的战略意义。
另一方面,卷帘依旧被关在天牢里候审,一栏之隔,是早已心灰意冷的天蓬元帅。这对昔日的战友难得相见,从头到尾,竟是一句话没说。
或许,他们都已经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吧。
日子就这么纷纷扰扰地过了。
天庭时间,两天后,猴子终于在兜率宫中睁开双眼,他挣扎着起身,首先望见的是早已经疲倦不堪趴在床头昏睡过去的风铃。
那眼角,依旧挂着泪痕。
多少天了,她该是一直这样衣不解带地候着吧。
看着这个在梦中绽露微笑的小丫头,猴子顿时一阵心酸,忍不住伸手触摸她的脸庞。
“心疼了吗?”一个声音在猴子的脑海中响起。
他一惊,连忙朝四周望去。
这是一个小小的炼丹房,放射着微弱红光的炼丹炉,铺满整个墙壁的丹药架。
就在猴子的身边,茶几上几个眼色各异的葫芦拔开了盖子歪歪斜斜地放着。
直到此时,猴子才惊觉自己枯竭的灵力不仅仅恢复了,更比原本强出不少,隐隐有突破到大罗金仙阶段的势头。
原本的修行门槛已经不复存在了……或者说,已经得到了提升。
他低头望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一阵茫然。
“老夫说过了,便是你再不愿意,老夫也能想到办法撬开你的嘴,将金丹塞进去。推算之道,贵乎‘无为’,天地间所有的人或物,都可成为老夫所用。你区区一只猴子,又如何敌得过天地万物?呵呵呵呵。”
一阵青烟在卧榻前汇聚,凝成了老君的身影。
他缓缓回过头,振了振衣袖,在高椅上坐下来,意味深长地瞧着猴子。
低头一点一点地将风铃在睡梦中依旧紧握的手松开,猴子扭头望着身后的炼丹炉淡淡道:“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把我送入八卦炉里?”
“还没到时候,这才过去了一百多年呢。不急。”老君笑眯眯地说道。
猴子低着头沉默不语,那眼神像是大战之后的落寞。
他该说什么呢?
他无话可说。
兜兜转转,无论如何挣扎,到头来竟又还是按着既定的路在走。
如来佛的手掌心算什么?太上老君的手掌心才真的是厉害。他能够利用你的每一个弱点,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能硬生生将你扯回原来的路上。
呆呆地坐了许久,他轻声道:“我总算知道你的师兄弟还有我师傅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和你打交道,很憋屈。”
说罢,他瞧着太上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太上也是捋着长须笑了起来,叹道:“修道之人,何须在意他人怎么看?”
猴子长叹了口气,呲着牙问道:“我那百万大军怎么样了?”
“啧,他们能怎么样?好得很呢。”
“围攻南天门你都不管吗?”
太上两手一摊,道:“为什么要管?管住了他们,就管不住你了。”
“这么说,你是把他们当筹码来要挟我咯?”猴子无奈叹道:“看来当初我将自己跟他们捆在一起,还是个错了。”
太上蹙眉略略想了想,道:“这么说也对,也不对。是人就有弱点,有牵挂,老夫只是利用了你的牵挂罢了。就算没有他们,你也会有其他什么牵挂。哪怕是顿悟了的佛陀,四大皆空,也还会留下对佛法的追求,更别提你这猴头了。若真能做到身心俱空,又如何会固执地要与老夫斗法呢?早该安心地走原来的路了。”
“那她呢?”猴子低头看了一眼依旧熟睡的风铃道:“她也是你利用的一个点吗?”
说罢,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太上。
许久,那张老脸上绽露了一抹微笑。
“你猜。”
闻言,猴子哼地笑了出来。揭开被子,他缓缓起身,松了松筋骨开始在炼丹房里转悠,一双眼睛不断地盯着丹柜上密布的瓶子看。
“我在想,反正金丹都吃了,这些也就别浪费了吧。”
太上老君躬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臂,那眉头蹙成了八字,却不看猴子,只淡淡道:“随意。有什么看上的,随便吃。”
“这么豪爽?吃不完可以打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