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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这事儿本就是薛东理亏,但羽林都尉薛大人何时认过理儿?那人越骂他越是怒火蹭蹭的冒,一把推开拦着的护院儿后,拔脚直追。
“不用等,爷爷现在就来剥你个贱种的皮”。
转眼之间,两拨人已一先一后跑出了快活楼,留下一地狼藉。
唐成拔脚就要跟上去时,却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扭过头却觉眼前一炸,依旧是一身盛装的七织不知什么时候也趁乱到了他身边。
“晚上”,七织没有说出声,用唇形已将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说完,留下一个妖艳无比的笑容后,便在护院儿的护持下往一边走去。
唐成现在那儿有心思理会这些,外面的叫骂声可是越来越远了,七织刚一转身,他拔脚就向外跑去。
PS:还好还好,上章发布时正好九点整,总算没有爽约!
说明一下:本章引用的那句“每一个来扬州的外乡人都像淫贼”系出自泥人大大名著《江山如此多娇》,以此向泥人大大致敬!
最后,上章更新四千九,本章四千八,今天实实在在的更新了一万差三百,书友大大们有票的就给点吧!枯萎的水叶子拜求中!
今晚更新推迟,请大家明天再看,致歉!
今天事情太多,这都七点了才刚刚到家,今天八点至九点无论如何也赶不出来了,特此说明并致歉,请大家明天再看。()^^^^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来了,就紧紧抓住!
在唐朝由太宗皇帝引领着走向贞观初盛的时候,西边只隔着一个葱岭的邻居大食国也走到了其历史上最为强盛的时期,继默罕默德之后的四大哈里发精明强干,国势蒸蒸日上的大食也在这时张开了血盆大口贪婪的向四方扩张。
一度非常强大的波斯终于没能顶住大食扩张的步伐,就在唐成穿越来唐的五六十年前亡了国,这就是薛东骂乌玛尔“亡国贱种”的由来,也是唐朝波斯胡人多的一个客观原因。
对于流落大唐的波斯胡人们来说,在这个他人的国度里,信仰对于他们而言已经超越了宗教的范畴,变成了身份认同上最为重要的精神纽带,而进行教事活动的祆祠更成了他们寄托故国之思的圣地,虽然是两个不同的国度,但祆祠本身是没有太大区别的,几乎就跟故乡里拜火教的祭堂毫无二致。
走进祆祠,仿佛就又回到了梦中的故乡!
虔诚的宗教信仰和沉浸于血骨中的故国之思在祆祠得到了完美的融合,对于流落唐朝的波斯胡来说,这就使得祆祠这样一个本就庄严肃穆的宗教场所愈发显得神圣。
根据祆教教义,一天二十四小时被分为五个时辰,这五个时辰里都有一次特定的祷告仪式,也因是为方便信徒,祆祠闭门的时间就很晚。
这一晚,往日神圣庄严地扬州祆祠却不同寻常的热闹起来。祆祠门内正在洒扫的波斯胡们突然见到两个族人风一般的冲了进来,其中一个头上还在冒血,而拉着他的那个边跑边还骂骂咧咧的不停。
他骂的那些话是如此难听,以至于那几个负责奉祭火神地波斯胡只听了一句,便都忍不住要向胡天大神祷告。
虽然已经进了祆祠,但冲进来的两人一边骂着,脚下却半点没停的向祠内正中供奉圣火的大殿跑去。
神圣的祆祠内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实在太小了。以至于那几个波斯胡都有些愕然,正在这时,就见门口又冲进来一群凶神恶煞的人。
见冲进来的这群人神色狰狞,来势鲁莽,又非族人,那几个波斯胡下意识地就要去拦阻劝问。
不等他们劝问的话说出口,铙钹大的拳头便已砸上了面门,紧随其后地就是乱拳乱脚。当此之时,被人骂的气恼攻心的薛东当真是勇如出兕之猛虎,势不可挡。实不负羽林亲卫的“赫赫”威名。
见主子如此,跟着的那些“久经沙场”的下人们更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片刻之间便将眼前的波斯胡打到在地后,继续跟着薛东向乌玛尔两人追去。
唐成随着其他看热闹的人一路跑来时,那几个波斯胡正躺在地上哎呦连声,脸上地表情除了愤怒之外就是茫然,他们显然是被打懵了。还没搞清楚状况。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人”。人群里的唐成大声提醒了一句后,不再管这几个刚刚清醒过来地波斯胡,继续往里跑。
唐成刚到供奉圣坛圣火的大殿门口时,便听一声如丧考妣般的哀呼声破空传出,“圣火……灭了!”,哀呼刚起,随即就淹没在一片拳脚声中。
郑五找来的这小子果然是好样的,把自己安排的事项完成了十足十。
听到这声哀呼,唐成长长舒了一口气。()行了。总算搞定了!放慢步子的他一把拉住旁边的郑五,低声嘱咐道:“趁乱把那小子弄走。直接送上船,要亲眼看到船走之后你们再回来”。
郑五点点头,人已抢在唐成前面挤进了大殿。
等唐成进了大殿,看到里面那叫一个乱哪,地上四处抛洒的凌乱法器间,躺在三四个身穿洁白长袍地波斯胡,其中一个年纪最大地正匍匐在圣坛下,虽然身上正在挨打,但他却浑然感觉不到疼一样,呆滞的看着冒出缕缕青烟地圣坛。
拜火教是波斯国教,只听名字就知道这圣坛里的供奉的圣火有多重要,那是胡天大神的儿子,是神创造的最高、最有力量的物,圣火的清静、光辉、活力、锐敏、纯洁就是神绝对和至善的象征,那是人间的“正义之眼”,对圣火的守护和礼赞就是教徒最大的光荣和义务。
圣火象征着胡天大神的威能与正义,胡天大神的威能与正义亘古长存,其象征物的圣火一经点燃则永不可熄灭,这是教典里明确写着的,普通信众家中供奉的“常火”已是如此,遑论祆祠里供奉着的“圣火”?
乌玛尔似乎也被圣火的熄灭给震撼了,头上还流着鲜血的他竟然吓得忘了躲避,正被好容易追上他的薛东踹到在地挥拳胖揍,倒是郑五找来的那波斯小子贼滑贼溜,借着圣坛和大殿内广大的空间跟家丁们周旋。
唐成刚在大殿内站定,便听后面一阵喧哗,但因那些人情急之下叫的是波斯语,是以他也听不明白到底说的是什么。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感觉身子被前面的人逼着往两边退让,大殿门口看热闹的人群分开了一条道路,一些同样身穿洁白长袍的波斯胡走了进来。
这些人进来之后,甚至都没心思理会还在持续的打斗,目光直接投向了圣坛,随后他们几乎是无一例外的陷入了呆滞状态。
自建祠以来已日夜不灭燃烧了三十九年的圣火……熄了?!
打击实在是太大!
这时节,郑五找来的那小子趁势从一个柱子后冲了过来,嘴里大叫着“他们灭了圣火。就是这群暴徒灭地圣火!”,嘴里喊着,他的人已如泥鳅一般向这群波斯人身后钻去。
及至薛东的那些下人再想去抓那小子时,已经是不可能了。
看着那小子趁乱溜出了殿门,看着郑五紧跟着他身后走进了殿外的黑暗之后,唐成彻底放下心来。
今晚,由他亲手策划的这一切至此已完美落幕。
且不说那圣火到底是不是薛东等人无意间弄熄的。就算他们清楚的知道不是自己干地,现在也别想辩说清楚了。
唐成并没有跟着郑五就走,而是又在殿中呆了一会儿,随着外面进来的波斯胡越来越多,他跟其他看热闹的唐人也被清出了殿门。
当殿门缓缓关上时,唐成听到的是薛东已然带着惊恐的声音,“我是羽林亲卫,你们谁敢动我?”。
噼里啪啦。丁零桄榔……
即便是隔着厚厚的殿门,薛东及手下家丁们的惨叫声依然清晰可闻。
这厮叫的实在是太响了……
“阿成,你跑地太快了”。人群里找到唐成的吴玉军招呼了一句后,边探头探脑的往已经关上地殿门里使劲瞅,嘴里犹自碎碎念道:“打,往死里打,老子让你拽,让你张嘴就要五成……”,嘴里碎碎念着,他手上还来回比划个不停。仿佛他也身临其境的正在猛踹薛东。
“任务终于完成了!”,回客栈的路上。唐成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
都拉赫是个老狐狸,商人的心性是最不好度量的,如果仅仅是青楼争风后儿子被打,都拉赫极有可能会为了长远利益服软妥协。但在经过刚才的祆祠圣火之事后,双方之间已是互为死仇,到了这一步,就是都拉赫本人想退也已经不可能了。
去年年初第一次从张县令口中听到李隆基的名字时,唐成还只是个连县学都没进地乡下小子。将近两年了,尤其是经过这数月以来的忍耐。等待和布置。终于在今晚完成了张亮开出地价码和考验,完成的过程近乎完美。至此,他总算是抓住了李三郎的影子。
原本唐成最初的想法和目的只是希望能在这铺巨大的桐油生意中分一杯羹,当时最大胆的想法也不过是携手孙使君垄断金州的桐油生意,直到他第一次跟吴玉军一起来扬州的路上,依旧还是这样地想法。
但是谁又能想到事情竟然发生了这么大地变化?在这里他认识了具有典型两面性的郑凌意,并由此获得了对海商整个地桐油供货权及部分定价权当手中资本极度膨胀时,当掌握了这样的支点时,唐成在这铺生意中所追逐的东西也悄然发生了改变,利润和钱财已经变得不是最重要,而被利润吸引来的人转而成了主要目标。
来扬州的目的本是为了桐油生意,最终,桐油生意成为了表象,真正的大生意变成了对人的追逐,他是如此,张亮也同样如此。只不过他追逐的是李隆基,而张亮追逐的则是掌握着巨大财富的胡人海商。
而就在刚才祆祠圣坛里的圣火熄灭的那一刻,这铺生意中的生意,真正的大生意也已尘埃落定,张亮及其代表的李隆基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而唐成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是一铺双赢的生意,作为穿越人,在后世公司里干过的唐成很明白一点:双赢的生意才是真正能做得长久的生意。
而更妙的是在这铺生意里,唐成和张亮一样,都认为自己才是获得利益最大的一方,区别就在于张亮的收获是显性的,而唐成的收益则是隐形的。
这些隐形收益的获益人不仅有他,还有他的家人和郑凌意。
细细回顾这铺桐油生意,从小到大的转变,直到最后超越生意本身,唐成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后世学过的马哲里的一句话:“世界是运动的,世界是联系的”。
水无常势,时移而事移,对于唐成而言,从这铺桐油生意中亲身感受到的最重要地经验就是:机遇不是绝对的有或者无。它总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事情的变化而出现,抑或消失。哀叹没有机遇毫无意义,真正的意义在于怎样凭借已有的东西去创造,乃至于引发机遇,并最终牢牢的抓住它!
这是后世老生常谈地道理,但这些老生常谈的道理却总是需要在亲身经历过后,才能真正的明白它。信服它,进而将之运用于生活中,并最终改变个人的命运。
当唐成完成这一段带有浓郁书生气的总结与反思时,他也已回到了客栈。推开门的那刻,他才猛然想起七织曾与他约过晚上要见面的。
扭头看看天色,唐成径直推开了门,“她能有什么事!”,嘴里嘀咕了一句后。这两天跑来跑去也着实累了的他梳洗过后早早睡了。
心头大事已去,这一觉睡地就格外酣畅,直到日上三竿时才起来。正当唐成吃早饭时。一脸疲色的郑五回来了,禀说那波斯小子坐的船已经出发。
看来唐成这顿饭注定是吃不安然了,郑五刚走,笑地眼睛都眯缝在一起的吴玉军几乎是脚跟脚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惨哪,啧啧,真惨哪!”,吴玉军坐下之后,伸手将唐成面前的那个胡饼抓过来就啃。边啃边道:“可怜咱们薛都尉活活被打断了两条腿,右胳膊也残了。听衙门里传出来的消息说,都尉大人现在连个人形都没了!就这还是昨晚去的及时,要不然……啧啧,惨哪,那帮波斯胡下手可真够狠的”。
对于吴玉军的猫哭耗子,唐成只说了一句:“装,你继续装”。
就这一句,吴玉军顿时笑喷了出来,嘴里刚塞进去地胡饼甚至喷到了唐成碗里。
这碗稀粥是没法再喝了。
看了看碗里还剩的一少半稀粥。唐成皱了皱眉头。等吴玉军幸灾乐祸地笑完后才开口问道:“这事儿衙门里有啥说法?”。
“能有啥说法?刺史大人现在麻头的很!这边儿得愁着怎么跟公主府交代,那边儿波斯胡们还不依不饶的。这满天下除了长安就数扬州波斯胡多,一个闹的不好就得激起民变”,言至此处,吴玉军还难得的拽了拽文儿:“自古皆贵中华而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这可是太宗皇帝诏书里明告过天下的,真要激起胡变,他这刺史也就算干到头了”。
“衙门里没找快活楼里人问话?”,唐成刻意没提七织的名字。
“昨晚就是快活楼急报的扬州府衙,要不然三个薛东也给打死了!青楼勾栏,尤其是像快活楼这样的场子,那天没有争风吃醋地事儿?何况昨晚那么多人看着,还有啥好问地?”,吴玉军嘿嘿一笑,“也活该这刺史倒霉,要是换了别的场子他还能借机发作,好歹找个替罪羊出来。但快活楼根子硬啊,那王胖子可是淮南道观察使地大舅哥儿,七织又是快活楼的头牌摇钱树,给扬州刺史借个胆子,他也不敢在顶头上司的脑袋上动土,这回呀,他这关口算是难过喽!”。
扬州刺史现如今的日子的确是难过,但唐成这几天的日子却着实过的松爽。
该做的工作都已经做了,既然郑凌意放出的话里指明的供货商是吴玉军,那怕有能力参与定价的几方都知道吴玉军只是个傀儡,但为了以后考虑,唐成也没必要非得留在明面儿上。
快活楼之事后的第三天,由郑凌意出面召集,各方在都拉赫的康乐园里举行了桐油定价会议。
除郑凌意及吴玉军之外,参加这次会议的还有唐人海商代表王汉祥老爷子,胡人海商代表都拉赫以及安国相王府张亮,本该也参加这次会议的镇国太平公主府薛东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未能出席。
这次会议上插曲很多,王汉祥老爷子既不想桐油价格过高影响到自己利益,又因靠山薛东缺席不敢强抗来头硬扎的张亮,是以提前就存着心思要憋着让都拉赫出面压价,孰知大出他意料之外的是:都拉赫对于吴玉军的提议价竟然连一文钱都没往下驳!
这就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更让老爷子看的目瞪口呆的是,本该是跟吴玉军站在一起,桐油价格越好越好的张亮竟然跟脑子糊住了一样,居然主动开言压价!
卖桐油的站到了买桐油的立场上,竟然还怕价高!饶是王老爷子见多识广,这样的事儿还真是第一遭儿碰上,这话……这话本该是都拉赫来说才对的呀!
日怪,真是日怪!
卖方既然如此能为买方考虑,加之张亮背后的安国相王府又是如此显赫,这生意就好谈了!最终在一派祥和的气氛中,由郑凌意出面定案,挤挤吴玉军价格里的虚头儿,再在乘风而上的王老爷子价格上稍做增添,最终定在了一个让双方都能满意的价格上。
而这个价格比唐成预先告知郑凌意的仅仅少了四文钱,高于去年市场价一成七的价位虽然算不上太高,但毕竟量大,吴玉军等卖家少赚不了;而考虑到今年供应紧张的形势,富可敌国的海商们也觉得这个价位在可接受范围内,要知道前些日子来势汹汹的周利容可是放过话要上涨三成到三成五的。
最重要的油价一定,至于此后的定金给付比例等就不再是问题了,最终整个会议在祥和中开始,在“相互体谅”中结束,足可当得上圆满二字。
能有这样的结果,对于凭借表姐上官婉儿的缘故才得以出任此职的郑凌意来说,也实实在在是一桩拿得出手的政绩,毕竟这事涉及的利益团体太复杂,且涉及的利益也大,任谁坐到这个位子上都不会好过,且还不说郑凌意的年纪和资历了。
这边忙活的时候,心事已去的唐成将关关赎身之事一并交托给郑凌意之后,便又过起了类似前次来扬州最后几天的生活,每天早晨起来之后便雇一叶扁舟在运河水道里悠游。
篙子点入水中带起一晕晕微微荡荡的涟漪,唐成闲坐在柳叶舟头,细看两岸十里繁华,间或还能听到几声隐约传来的琵琶,而这隐约的琵琶又为扬州增添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古韵风情。
入目皆是画,人在画中游!
悠悠的桨声里,闲坐着的唐成偶尔也会陷入迷思,自己究竟是一个后世来的穿越人?抑或他本就是唐人,却在那段忘掉的记忆里穿越到了后世,在领略了另一种迥然不同的繁华后重新又回来了?
庄周梦蝶,到底是蝴蝶化为了庄周?还是庄周化为了蝴蝶?
像这样文人伤春悲秋似的迷思毕竟很短,从迷思中走出来时,唐成自由纷飞的思绪总是难免又会飘到另一个地方——那个同样在这条运河上生出的想法——若是给我一县一州,我是否能将之建成眼前扬州的如斯繁华……
当吴玉军和郑凌意那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