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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剑的手垂了下来，无力的道：“不够，不够。”
密密匝匝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
叶小晴的眼睛注视着我，道：“大叔，我记得你说过，仇恨伤害的不仅是仇人，最受伤害的其实是自己，你说过愿意放下一切跟我过平凡的日子，说明以前的仇恨你都放下了，当然也能放过我爷爷，你恨的其实是我，恨我给你下了情蛊，但以前的事情我真的不记得了，但现在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吼道：“你闭嘴，我不会再相信你，你们父女从十六年前就在算计这件事，机关算尽，不折手段，我对你们来说只是棋子罢了。”
叶小晴道：“我父亲是要对付叶家，这一点千真万确，但这不代表，我父亲对名伯伯，还有大叔你就不是真心的，还有我！”
我摇头，要是真心的，何必对我下情蛊呢。
叶小晴道：“是不是真的，我虽然失忆了，但有一个人，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定很清楚？”
我道：“谁？”
叶小晴道：“张老汉，他是我爸跟名伯父共同的朋友，找到他，就能把事情弄清楚。”
张老汉！四年前的事情，他也是重要的人物，而我的手里还有一张他，我爸，叶文强三人的合照，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叶小晴说的没错，只要找到他事情就能调查清楚。
但当天跟他一起进入名花流后，他就不见了，不知道是伤重魂飞魄散了，还是找地方躲起来了，又或者被人抓了，找他也不容易。
叶小晴道：“还有，找到我爸跟名伯伯也能把事情弄清楚，你信不过我爸，你总信得过你自己的父亲吧，可以当面对质，把十六年前跟四年前发生的事情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可以恨我，恨我给你下情蛊，但你不能连着一起恨我爸。”
地面的岩石被人推开，随即轰的一声巨响，无数碎石被震上天空。
随即一道黑影跳跃而出。
恰在此时天空又闪过一道明亮的闪电，把他照的通亮，头顶羽冠，脸上画满了奇怪莫测的图案，一头乌黑亮光的长发中分而下，垂在两边比一般人宽阔得多的肩膀上，浑身散发着妖邪的可怕气息。
是他！
是站在蛇王身前的那位鬼王，他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而在他的手中还拿着我熟悉的一个盒子，那是，那是装天蚕的盒子，竟然落入了他的手中。
一叶看到他低声道：“智醇风！”
我闻声一震，果然是他，名花流巨变的元凶之一，鬼都当时的主事人。
地底下传出嘶嘶声响，这是毒蛇吐信发出的声音，随即就看到一条条毒蛇从石头缝隙里面钻出来，毒蛇汇聚在一起，化成一团黑烟，慢慢显露出了蛇王真身。他也没死。
不过，他的情况看起来就没智醇风那么好了。
气息很弱，黑腾腾的鬼气在消散，伤的好像不轻。
他们注意到了我们的存在转头望来，对付蛇王我应该能勉强应付，可要加上高深莫测的智醇风，根本毫无胜算，心中一凛，握紧了手中的长线。
突然间风雨之中弥漫出一股哀伤之感，一片落叶徐徐飘林，现在可是疾风骤雨，这一片落叶飘飘洒洒的实在很违和，也很诡异，树叶落在泥泞的地面，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斗篷照着帽子的男人，从身形看，好像是御心流。他的状况也一般，应该也受了伤。不过终究是活了下来。
智醇风拿出手里的盒子，没有多说，缓缓想御心流递了出来。
御心流没有动。
可突然一道身影闪出，绿色的爪子一闪，就要抓向盒子，可最终却抓空了，一阵黑烟弥漫开来再加上雨水我根本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道人影就倒飞了出去，落在地面上。葛老！这个小老儿也活着出来了。
御心流把他搀扶了起来：“葛老，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
智醇风的声音传来，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很悦耳：“冢山就剩下你们两人了，就算让你抢到天蚕又怎么样，足足差了三位鬼王。”
葛老道：“要不是小天跟叶尸王不在，你们占不到便宜。”
智醇风伸出剑指夹住中分而下长头，得意的道：“这正是你不如我的地方，你不会一味，小天跟叶文强不在冢山只是巧合吧。”
葛老道：“你别得意，你们也损失了两位鬼王，你们也不足五位了。”
智醇风玩弄的自己的头发道：“有偌大的鬼都在，还怕没有鬼王，说不准，那片破屋旧瓦房里就能钻出一位鬼王来，可你们冢山呢？已经一片狼藉，就算有鬼王，也走了。”
第307章唏嘘
数千年的冢山鬼城一朝崩塌，烽烟之下，命如草芥，废墟之上，再也不是家园。
闪电划过天际，空中的风雨正疾。
密密匝匝的雨水无情的击打在葛老被掏空了的身躯上。
智醇风道：“司空璇。你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冢山上下近十万人，数百万阴魂，其中更是有两位鬼王，全都因为你的失策而死，钟家，敦煌家，师家因为你而覆灭没落。你！是千古罪人。”
葛老清楚智醇风以此来打击他，可智醇风所说何尝不是事实。
他痛苦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智醇风道：“你高估了冢山的实力，也低估了失去三王的鬼都的实力，而你最大的败笔不应该这么早就把天蚕跟冢山圣女带进冢山齐集一切条件，过早暴露圣女的身份不说，岂不是逼得我们跟你拼命吗？”
雨水落在葛老的脸上，她的身躯瑟瑟发抖。
智醇风缓缓踱步。
我看到了奇异的一幕。一方面清楚得看到智醇风的每一个动作，但我对时间的感官却更清楚地告诉我，智醇风看似缓慢的动作都是在一眨眼间的功夫内完成的，这种彻底在时间里对立的快慢极端竟然出现在智醇风一个人的身上，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同时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展现出这点来。
智醇风道：“司马璇，你太天真了，既然我们知道了天蚕的下落，连罗浮都出动了步香尘跟瞎眼鬼王。我们又怎么会只出动鬼庙风神一人。”
葛老艰难的开口道：“你是故意让名瞳把天蚕带进冢山的。”
智醇风道：“当然，要不然，你以为就凭着小天一人，能护得住天蚕，你太小看我智醇风了。”
我终于看清楚了。
天空密密匝匝的雨水居然没有一滴落在智醇风的身上，他在躲雨水。
站在大雨中躲雨！而且还是通过位置的转变完成的。
我心中大惊。这得达到拥有多么可怕的感知跟速度才能做到，智醇风不禁智力超群。实力也让人感到害怕，他的实力绝对在绝大数鬼王之上。
鬼榜之上是不是有他的名字，他排在第几。
葛老被他一步步算计，仅剩的心气也被击的支离破碎，望着这片大雨中的废墟，他精神恍惚，轰隆，一个惊天裂空的闪电后，暴雨更加施虐，葛老一头向着地面栽倒而去。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成为阴府之主，谁都知道要付出代价。只是这个代价太大了，数千年来冢山都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浩劫。
血泪鬼王伸手将他扶住：“葛老！”
而我身旁的叶小晴由始至终都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是冢山的圣女，这些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上位，而叶文强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经在做准备了，可惜最后还是败了，如果她的记忆还在，应该很痛苦很绝望吧，但现在她就像一个局外人。
我，名花流的村民，全都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不过跟冢山十万人相比，实在不值一提，跟这座数千年的古城一朝崩塌相比更加不值一提。
场中的四王还在对持。
葛老现在的情况已经命悬一线，根本无力再战，那就只剩下御心流了。而智醇风跟蛇王，蛇王也伤的极重，真正要交手的应该是御心流跟智醇风。
智醇风这种人虽然实力超群，但他更喜欢躲在阴暗里用计，而且自诩高贵，让他豁出去跟人拼命，这不是他的风格，他也不会去冒生命危险，更何况，天蚕已经让他抢到手了。
按照我的判断，智醇风跟蛇王不会再对御心流出手。
我想过跟御心流联手，联手击杀智醇风。
智醇风必须死，名花流巨变的谋略是他策划的，是他把无辜的村民牵扯进来的，他才是真正的主谋，我可以放过一叶，放下仇恨，但智醇风必须死，不然没办法跟死去的乡亲交代。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前踏了一步，一只冰凉沾满雨水的手拉住了我，是叶小晴，她冲我摇头，轻声：“他很强，打不过。”
我道：“不用你管。”
叶小晴道：“我就要管，在没有把情蛊的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我就要管，我不能让你这么冤枉我。”
我也希望是冤枉她。
但我中情蛊是千正万确的事情。
智醇风的目光向我们这边瞄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他的实力应该是超过我们一线的，只不过，这家伙不会让自家冒一点点的风险，即便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丢掉性命，他都认为是下策，要不然他早就该向叶小晴还有御心流动手。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叶身上，原本两人是联盟的，但一叶目光涣散，精神恍惚，叶家同样遭受了覆灭性的打击，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已经再无力争雄了，智醇风也指望不上他。
最后他吐了一个字：“走！”
智醇风跟蛇王带着天蚕走了。
他们应该还需要三位鬼王，按照智醇风的说法鬼都并不缺鬼王，就算鬼都没有，还有罗浮，还有第一棺，但冢山已经出局了。
最早谋划这件事的，却第一个出局。
御心流突然叫道：“葛老！”
葛老一头栽倒在了地上，瞪着眼睛，任由雨水极大在他的脸上，浑身山下的鬼气开始消散，看样子是撑不住了。
肉体上的打击是一回事，真正致命的还是精神上的打击。
智醇风的话彻底的摧毁了他。
御心流哀伤唤道：“葛老！”
葛老没有回应，目中呆滞的瞪着天空，身上的鬼气逸散的更加迅速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最后化成了一阵烟雾消失在风雨之中。
我惊愕的道：“死了，竟然就这样死了。”心中一阵唏嘘。
在一片废墟楼阁下，上面坍塌的屋顶还能挡住雨水，烧了一团火，火焰里面的柴火啪啪作响。
一叶道：“小晴跟爷爷回叶家吧。”
叶小晴全身湿透，但俏脸已经擦干净了，火光照着她俏脸火红火红的，眼眸之中流露着复杂的神情，她可以放下仇恨，但要让她跟一叶像以前那样相处，她做不到，顿了半响，她摇了摇头。
一叶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突然捂住心脏，一头向前方的地面栽去，叶小晴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小时候，你经常装病来骗我，上一次在叶家也是。”
一叶没有回答，闭着眼一声不吭。
我不想看这些，起身站了起来，望着外面的雨水。御心流来到我的身旁：“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道：“我要去找一个朋友。”
我实在不愿意去想将来的事，转而道：“你呢？”
御心流道：“我也要去找一个朋友，不，应该是我的爱人，我相信一定有一个很爱我的人在远方等着我，要不然，我不会这么难过，我好难过。”说着露出很痛苦的表情。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记得死之前的事情，就那样浑浑噩噩的活着，时不时的感到哀伤痛苦。
我道：“那大雨停后，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御心流点了点头。
回转头来，一叶已经靠在一根柱子上，闭着眼睛，但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晕倒，而叶小晴已经在火堆前，用树枝轻轻拨弄里面的火苗。
默不作声的一叶开口道：“爷爷什么都没有了，你难道就不能回到我的身边。”
叶小晴道：“我要去找爸爸。”
一叶突然睁开眼睛道：“你是我养大的，你忍心丢下我去找他。”
叶小晴道：“可他是爸爸，没有他就没有我。”以向东亡。
一叶道：“我还是你爷爷，没有我，也没有你。”
第308章惊天之谋
叶小晴与一叶跟叶文强是截然不同的，叶小晴能在叶家长大到十六岁，而他父亲又跟家族大多数人结下了死仇，她甚至在六岁还杀了叶从文的母亲，在如此种种的情况下要不是一叶护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爷孙俩的立场必定不同。
叶家人要她的命，而叶小晴也要杀叶家的人。矛盾爆发的时候，一叶像上一次一样站在了叶家大多数人这边，这肯定让叶小晴不满，心怀怨恨，以至于逼她走上了自杀的绝路。
而如今看到一叶如此悲凉的下场，垂垂老矣的身躯，叶小晴心中对他的怨恨已经不像此前那么强烈。
甚至在心底已经原谅了他。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拦在我的剑前，保下了一叶的命，说到底爷孙俩还是有感情，而且还挺深。
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想要叶小晴像以前那样对待一叶，她在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做到。
一叶用树枝拨弄跟前的火柴堆，火苗乱窜，发出吧吧脆响。
他头发花白。满脸褶皮，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更显苍老。叶家是他的一切，也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山，因为叶家，父子反目，兄弟仇杀，这种仇恨甚至延续到了第三代叶从文跟叶小晴的身上。现在没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爷爷剩下的日子没多少了。”
这话就像针扎进叶小晴的心头，同样拨弄树枝的纤手为之一顿。
她不敢抬头。更加不敢看一叶的眼神。
因为一叶伤的确实很重，这还不是重点，失去叶家这个支柱，等一叶回到空空荡荡的叶家庄园，他能忍受得了，空荡的房舍吗？
叶小晴咬着红唇道：“我要去找爸爸。”
一叶绝望的叹了口气。说道：“他比我重要？”
叶小晴道：“以前你重要，现在他重要。”
这里的分界点无疑是六年前发生在叶家的事情。
一叶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道：“你还恨爷爷。”相比叶家那么多的人，他若站在叶小晴这边，只会让叶家人更加记恨叶小晴。这是两难的选择。
叶小晴转而向我望来，目光突然变得温柔起来，说道：“不了，有人说过，仇恨伤害的不仅是仇人，最受伤害的其实是自己。”
我闻言脸上僵硬的肌肉微微抽动。
一叶闻声闭上了双眼道：“叶文强跟名战在智醇风的手里。”
我猛然转过身来。
叶小晴道：“你说我爸跟名伯伯是在智醇风的手里？”
一叶跟智醇风是一条绳上的两只蚂蚱，而在如今的情况下，他不会再撒谎，就目前而言，叶小晴是他唯一拥有的了。他没有理由再伤害叶小晴。
瞎子给我传信也说我爸个叶文强在鬼都。
不过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我道：“鬼了鬼说她的属下去打捞尸体的时候，已经被人强行一步捞走了。”鬼了鬼还是鬼都的鬼帝呢。
叶小晴道：“你就是愿意听信那妖女的话。”
不是我愿意信，而是我觉得鬼了鬼没有理由撒这种谎。
一叶说道：“一个人一旦曾经拥有了权利，就会像吸毒一样，怎么都戒不掉，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自己的权利。”
我道：“你是说智醇风跟鬼了鬼不是一条心？”
一叶道：“人都有私心。”
他这话的意思是，智醇风把叶文强还有我爸挖走后，鬼了鬼并不知情。以向斤划。
我追问道：“智醇风为什么这么做，他又耍什么计谋？”
一叶道：“智醇风此人智力通天，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我们也只是利益关系，他不会跟我说实话。原本，他答应一旦事成，他会把叶文强交给我。”
看来鬼都跟叶家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和睦。
但无论怎么样，总算是知道了我老爸的下落，这比满天下去找可好多了。
叶小晴转头望来。
我点了点头，我的知道她是在询问我要不要去鬼都，说道：“先生给我传过信，就说我爸跟叶叔叔在鬼都。”
不想一叶面色一变道：“那你们可不能去。”
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好的预感。
四年前名花流巨变发生的是时候，鬼都主攻，冢山主守，而瞎子也参杂其中，不知道他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总不会是来看热闹的。
一叶道：“这人跟智醇风有牵扯。”
我靠在墙壁上的身躯站直了起来，追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先生跟智醇风是一伙的？”
一叶道：“跟我大儿子也有牵扯。”
我盯着一叶苍老的脸，他之前说过，因为某些原因，名花流的事情他并没有出面，现在看来应该是不想面对自己的孙女跟儿子，也就是说当时具体发生什么，他并不清楚，只是从一些我看不到的迹象判断出，瞎子跟鬼都跟叶家都有牵扯。
一叶说出名花流巨变的因由之后，我就知道瞎子的动机不会那么单纯，甚至在很久以前我就怀疑，但他一直没有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我也就一直选择相信他。
一叶道：“叶文强跟名战是他捞走的。”
我的眼睛倏地瞪了起：“是他！”
一叶道：“正是因为是他把叶文强还有名战弄去了鬼都，转过头来他却又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