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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最有分量的苏柔嘉被长安侯夫人带着去了长公主那边,苏昭宁两个便有些不够看了。
但新面孔总让人有些注目。更何况是张格外漂亮的新面孔。
“昭宁来了,旁边这位沉鱼落雁的姐妹可不曾见过。”
一般这种场合,头个开口问话的只会是家世一般的姑娘。只不过今日却有些意外。
一身粉裳的少女手里捧了个玉兔守月图案的暖手炉,坐在众姑娘的中央位置。
苏昭宁早知道苏珍宜样貌引人注目,却不知道会如此这般打眼。第一次出席宴会就引来了安怡郡主的打量。
她侧了下身子,将苏珍宜让到人前,先答安怡郡主的话道:“这是我三妹妹,因身子弱过去养在佛前。这里才接了回来。”
苏家三姑娘和二少爷是龙凤双生子,因身子弱过去都养在佛前。满了十五岁,这才被接回京中。
这些当然都是对外的托词。
其实但凡家世优渥些,父兄有实权的,莫不是知道苏府这三姑娘和二少爷是长安侯爷在外面生的。只不过长安侯府子嗣单薄,本朝风气又不像前朝拘板严苛,这才入得了祠堂,记作了嫡子嫡女。
众少女其实对苏珍宜的身份心中已有所揣测,如今被证实,目光便都有些不忌惮地往她身上扫去。
起先问话的这位安怡郡主是今上胞弟北郡王的女儿,身份虽比公主要逊色些,但在这群娇客中已属贵重身份。
苏昭宁便向苏珍宜咬重音介绍道:“这是安怡郡主。”
见过苏珍宜在侯老夫人面前那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模样,苏昭宁真害怕苏珍宜依然懵懂到底,将礼节全然视作无物。
只见在她身后的苏珍宜上前一步,叠手行了个福礼,朝安怡郡主道:“参见安怡郡主。”
这举止暂挑不出错处,让苏昭宁很是松了一口气。
在府里,怎么闹都行。到了外面,苏府的姑娘们就都是一个苏字。
安怡郡主完全地受了苏珍宜这一礼,将对方从上到下又审视了好几遍,她才道:“以后都是要常一起玩耍的姐姐妹妹,不必如此多礼。”
“来,你坐到我边上来,尝尝我新沏的这梅花茶。”安怡郡主身边本是没有空位的,但她这话才出口,旁边的人便知趣地站了起来。
苏珍宜也没有畏畏缩缩,眨了两下大眼睛,就笑盈盈地坐了过去。
她朝着安怡郡主甚为热络地说道:“我与郡主很是有缘呢,我名字里也有一个宜字。”
揣着的心好不容易落下去的苏昭宁,心又提了起来。她自入长公主府开始,就时时刻刻盯着苏珍宜。既怕对方生出什么祸事,又警惕自己被牵扯进什么祸事。
侯夫人大黄氏选择带她们两个赴宴,苏昭宁怎么也不会觉得这是一种善意之举。
苏珍宜看不清楚自己,说出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攀附之话来,旁边的少女们便都讥诮地看过去。
正主安怡郡主则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本郡主的是封号。”
苏珍宜仍不退缩,主动去看桌上的茶,赞道:“闻着这扑鼻的香味,就知道郡主沏的是好茶。”
真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啊!
众少女脸上的嘲笑之色更浓了。
苏昭宁在后面暗暗扶额。安怡郡主已经说过,她沏的是梅花茶,梅花虽美,香味却极淡。杯盖又盖得严严实实,哪里来的扑鼻香味?
安怡郡主又望了一遍面前的苏珍宜。但心底的警惕已经远不如先前了。
美人不慧,又怎入得了那人的眼?
她指了一杯茶道:“你试试这茶。”
苏珍宜转过头,一脸欣喜地朝苏昭宁招手,唤道:“郡主的赏赐何其难得,二姐姐快与我一同尝尝。”
苏昭宁硬着头皮上前。
身后一股不轻不重的推力,让苏昭宁一个不稳扑向苏珍宜。苏珍宜的身子歪了一歪,虽然没有伤到旁边的安怡郡主,但是手中的那杯茶已经全数泼了。
安怡郡主望着裙裳上满是水痕的苏珍宜,遗憾地说道:“真是可惜了。妹妹且跟着我的丫鬟去换身衣裳吧。”
“二姐姐也与我同去吧,你衣裳也湿了。”苏珍宜拉住苏昭宁的手,一脸关切。
苏昭宁挣了下手,却没有挣脱。她不认为苏珍宜今日连续拖上自己仅是示好,但是苏珍宜若在长公主府惹下祸事,自己恐怕也落不了好。
犹豫之间,便错过了拒绝的时机。
安怡郡主已吩咐了丫鬟,领着苏昭宁两姐妹同去换衣。
两人跟在那王府丫鬟后面,穿过月洞门,又过了回廊。
一路上,苏珍宜叽叽喳喳,捧着丫鬟说个不停。
“这长公主府可真是气派。这位姐姐,安怡郡主是郡主,所以她是长公主的女儿吗?”
“奴婢当不起姑娘的称呼。奴婢只是个下人,请姑娘随我来。”
“丫鬟姐姐,那我这样喊你好了……”
苏昭宁在聒噪声中望向前方,只见郁郁葱葱的常青树间偶有光亮闪动,也不知道那边是湖泊还是……
苏珍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丫鬟姐姐,那树叶上光亮闪动,那边的湖泊是不是比这边还大啊?”
虽然郡主身边的丫鬟都受过老嬷嬷教导,比一般世家小姐身边跟的丫鬟更为稳重知礼。但吹捧最易使人忘形,丫鬟被苏珍宜一口一个丫鬟姐姐的喊着,心里便也得意起来。
来朝阳长公主府赴宴的姑娘们可都是世家朝官的女儿,可身后这个可真是个傻愣子。
这般自贱身份,呵……
这一得意,丫鬟心中的警惕之心便放了下来,她鄙夷的话竟脱口而出:“湖是有湖,但湖光怎会这样轻易被映到树枝上去。那可是刀光,那边是……”
丫鬟反应过来,迅速收住嘴。
“是什么啊,丫鬟姐姐?”苏珍宜好奇地向那边张望。
丫鬟已警醒过来,再也不肯透露半句。她加快脚步,领着苏珍宜和苏昭宁往偏房走去。
偏房的柜子打开,里面的绫罗绸缎,让见惯苏柔嘉华裳的苏昭宁也有些晃眼。
她第一时间去看苏珍宜。
果然苏珍宜更为把持不住,已经上前抚摸起来。
“丫鬟姐姐,这样漂亮的衣裳,我可从来没见过……”
这话真是丢长安侯府的脸!
苏昭宁脸上火辣辣的,只能在旁呐呐解释:“我三妹妹过去养在佛前,世俗的东西总不能全数带过去……”
“这是当然的。”丫鬟已经对长安侯府三姑娘乡里人的印象不可扭转了,但明面上还是给长安侯府留了一点面子。她附和苏昭宁的话道,“佛前是要清心寡欲的。”
“再说了,这些衣裳都是我们郡主的。即便是京里的姑娘,没有见过也是正常。”
苏昭宁立刻警惕地道:“郡主的东西我们岂敢妄用,麻烦给我们两套寻常衣服便是了。”
丫鬟望向对衣裳爱不释手的苏珍宜,说道:“郡主既吩咐奴婢带两位姑娘过来,自然是因为这些衣裳都是不带品阶之物的。虽款式别致些,但姑娘你们也是穿得的。”
不等苏昭宁再开口,苏珍宜就朝那丫鬟道:“那就麻烦丫鬟姐姐给我挑一件了。”
“奴婢是不敢替姑娘您做主的。不过姑娘你肤如凝脂,若是穿上这大红色的百褶裙,定是更加肌肤胜雪。”丫鬟上前一步,将一条大红色裙子从中取出抖开,那上面精致的昙花绣样让人挪不开眼睛。
原来今日的算计在这儿。
苏珍宜是从京外接来的,对这昙花的忌讳不清楚,苏昭宁却是知道的。
长公主当日和亲,虽然是自愿之举,但背井离乡、远嫁番邦总是有些哀思的。更让人难受的是,她一番苦心孤诣,牺牲了近二十年的大好年华,却因为祁东王的早逝,一切付之东流。
所以,长公主出嫁那日穿的绣了昙花样的红裙便成为了她的忌讳。
曾经最喜爱的昙花,如今看来只是往日苦楚的唤醒之物。孀居的公主可以再嫁,但和亲孀居的公主却不可再嫁,大红色自然也为长公主不喜。
这条大红色的昙花百褶裙,穿出去,就是时刻诛长公主心的东西。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伯母大黄氏这一出手,并不会真正牵连多少长安侯府的名声。毕竟这种忌讳只是心知肚明,提不上明面的。但惹了长公主不喜的苏珍宜想要再出头,嫁个好人家恐怕已是不能。
第七章 局中还有局
苏昭宁在长安侯府就是个过江的泥菩萨。
更难的是,她不仅要护着自己,更要护着自己的妹妹。因此,即便此时她心中有些不忍,却也不敢出声提醒苏珍宜。
更进一步地想,苏昭宁只有一个体弱的妹妹苏颖颖,苏珍宜却有一个做长安侯爷嫡子的亲弟弟。在他人心里,还指不定谁可怜谁呢。
这厢,苏珍宜已经喜不自持地换上了大红色的昙花样百褶裙。苏昭宁则选了一套最为低调的浅紫色裙裳换上了。
两人跟在先前的丫鬟身后,又顺着原路返回去。
才走到那有剑影折射的常青树下,苏珍宜惊呼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
“我的香包掉了!”
苏昭宁转过身,只见苏珍宜上上下下摸索个不停,就连衣服也摸得起了些褶皱。
这神情倒不似作伪。
“也不知道是不是掉在路上了,奴婢陪您回去找找吧。”丫鬟说道。
她又朝苏昭宁歉意地说:“苏二姑娘,麻烦您先回亭中同郡主解释一句。不然郡主等得着急了,要怪罪奴婢的。”
不等苏昭宁出声答应,苏珍宜就迫不及待地往先前的来路跑去。
丫鬟行了个礼,也急急忙忙地跟了过去。
苏昭宁看着二人的背影,反倒是松了口气。
方才她瞧得清楚,苏珍宜情急之下,扯坏了那套红色裙装的领口。虽然弄坏了郡主衣裳,肯定要让对方不喜。但这样苏珍宜也阴差阳错地躲过了触怒朝阳长公主的危险。
两者相比,这是福大于祸了。
对苏珍宜两姐弟,苏昭宁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她与长房之间本就没什么利益冲突。之前桂花定胜糕的事情,一是为了妹妹,二也是因为苏昭宁十分清楚,这事她不做,也有别人做。别人做得也许更绝。
至少现在,苏珍宜还是好好地留在侯老夫人院子中的。
莺莺燕燕的声音重新响起。苏昭宁抬头望向前方的安怡郡主等人。
虽然安怡郡主准备的那些衣裳都确实十分精致,但苏昭宁选的那件本就不打眼。再加上今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颜色昳丽的苏珍宜身上,此时苏昭宁的归来便不如何让人注意了。
即便是众星拱月中的安怡郡主,听了苏昭宁的告罪,也只是简单地摆了摆手,甚至没有一句应答。
索性这样的环境,苏昭宁也早就习惯了。
人群之外的那个位置,似乎才是她一直站着的。
“陈小将军的风采,可不是谁都能看的。”
“那是自然。我也不过是想借郡主的面子,偷窥一二罢了。”
少女们不知何时已经转换了话题,竟聊到了春闺心事。
如今整个京城,风头一时无两的莫过于才打了胜仗回来的将军陈天扬。
这位小将军年纪轻轻,才不过十八岁,就已经身经百战。这一次更是大获全胜,还取回了叛逆首领的头颅,在朝野内外赢得一片好声誉。
陈小将军颇受少女们热议,一方面是这英姿飒爽确实无人出其左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是安怡郡主的青梅竹马。众人也是在借吹陈天扬,实捧安怡郡主罢了。
苏昭宁听得兴趣乏乏,双手便不自觉地搓起袖摆来。
围坐着的少女们不知何事嬉闹起来,你推我桑的,有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苏昭宁身上。
苏昭宁扯着衣袖的手来不及收回,被对方撞得猛一用力,竟把袖子扯出一断裂缝。
今日是犯了衣服劫吗?
苏昭宁有些头痛不已,安怡郡主先前那个丫鬟还没带着苏珍宜回来,她总不能把这边唯一一个又带走。
寻了个托词,苏昭宁便准备自己去寻府上丫鬟,要针线缝上两针便是了。她在长安侯府,自己缝补之事也并不少做。
路走开了一段,丫鬟却并没有碰上一个。
烦心的事似乎全都凑在了一起。小心翼翼要避讳遇到外男的苏昭宁靠在树荫这边,往先前苏珍宜换衣的地方走去。
“三妹妹?”
那间厢房的房门被推开,里面空空如也。
唯一证明苏珍宜痕迹的是,那件换下来的大红色昙花样百褶裙被搭在紫檀木座椅上。
裙子在这儿,苏珍宜人呢?
自己一路上也没有遇上她……
这裙子倒这样轻易就换下来了……
目光不经意地从大红色百褶裙上掠过,那领口的裂缝像个笑脸,大喇喇地对着苏昭宁。
脑中的弦突然就被拉直接上。
苏昭宁猛地反应过来。
错了!
全错了!
她上前一步,拉开那个衣柜,将那一衣柜的华裳又取了两件出来。
不过是轻轻用力,那华裳竟也有了裂痕。
原来昙花的局根本不是最重要的局。
真正的局是在那里!
想起一路走过时,映衬着刀光剑影的常青树,苏昭宁推开门一路小跑。
她是不想管苏珍宜,也管不上苏珍宜。可她不能不管整个长安侯府!
或许伯母大黄氏的算计就是这样,让精心打扮过的苏珍宜挑起安怡郡主的妒忌之心。再因为京外的身份,让一无所知的苏珍宜在朝阳长公主面前犯了忌讳。
可是,世上最难以把握的就是人心啊!
安怡郡主是动了妒心,也是出手对付了苏珍宜。可她这一出手,拉下水的不仅是苏珍宜,而是整个长安侯府!
触怒朝阳长公主的隐疾,只是苏珍宜一个人不得出世。谋算攀附皇子,却是一府颠覆啊!
想到那树叶中刀光剑影的光亮,想到方才少女们的戏谑之言,苏昭宁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
四皇子!能引得陈天扬亲自弄刀舞剑的只有四皇子!
气喘吁吁地跑到回廊之处,丫鬟和苏珍宜的身影完全看不到。
苏昭宁不敢停下脚步,准备又往另一个地方跑去,却感觉到头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一抬头,险地要吓晕过去!
苏珍宜居然爬到了青石砖砌好的围墙上面。
“三妹妹。”压低声音唤了一句,苏珍宜却充耳不闻。
苏昭宁急得都要晕过去了。
她看着苏珍宜身下的梯子,咬咬牙,自己也爬了上去。
“二姐姐,你怎么也来了!”苏珍宜这才察觉到苏昭宁的出现。她充满警惕地在梯子上转过身,目光不善地瞪向苏昭宁。
“三妹妹,你同我赶紧下去!”苏昭宁见对方那母鸡护食的样子,就知道苏珍宜是完全落入了安怡郡主的算计中了。
一个乡下来的姑娘,听人说了围墙这边都是权贵好儿郎,岂会没有好奇之心。
再看先前苏珍宜直白地在安怡郡主面前示好的行径,如今她的内心也并不难猜。
想来是认为凭借自己这样的好颜色,落入围墙那边的儿郎眼中也只会生爱慕之心吧。
本朝礼法略松,但也不会荒废至此啊!
苏昭宁拉了苏珍宜的手,就要把她带下梯子。
苏珍宜却是拼命挣扎,自信满满的话也是脱口而出:“二姐姐你自己在府上没造化,得不到好姻缘,就要挡了妹妹的路不成?”
“三妹妹你疯了,你知道那边是什么人吗?”苏昭宁气得脸都白了。
苏珍宜眨了眨眼,一脸天真懵懂地答道:“炙手可热的陈小将军啊。他还没有婚配,连个妾室都没有呢。”
“除了陈小将军呢?你没有见到其他男子?”苏昭宁比苏珍宜站的位置略矮一些,看不到那边的全部情形。
只不过如今那边安安静静,她心中也生出几分侥幸,或许是什么人也没有。
“有三四个啊,不过他们现在都不在这儿了。”苏珍宜说的是实话,她才站上来时,倒是有不少男子在那边。有一个人似乎还发现了她,不过他对她只是笑了笑,十分面善。
听到此时没人,苏昭宁便也松了一口气。她箍住苏珍宜的手,就要把对方拉下去。
可苏珍宜死死扳住墙头,半点也不妥协。
苏昭宁只能将话说白:“能让将军舞剑的会是什么人,你用脑子想想,你这一被发现,牵扯的就不只是你自己!”
“还有谁?”苏珍宜口中松动,手却依然攥得牢牢的。
“整个长安侯府都会被你拉扯进去。攀附皇子,可不是对将军送个秋波那么简单。你就算不顾及别人,总要顾及你弟弟吧。”苏昭宁心中生出一种巨大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