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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没有从炭窑里拿出来,就放在里面,随取随用。
云峥不允许军卒个人的卫生有死角,更不允许军寨里存在任何卫生死角,整整五天过后。军营里已经比寻常人家的床铺都干净了。
余靖找了一个下午。被人搀扶着走进云峥的帐幕之后,挥手斥退亲兵,寻思良久之后才问云峥:“长生,你不忙着想对策攻击乌巢。为何却在营寨里执行这一套什么《卫生管理条例》?
休要隐瞒老夫。你如此郑重其实的做一件事情。总不能是像军卒们传闻的那样,你的洁癖病突然发作了吧?”
云峥非常无理的将手背贴在余靖的额头上感觉一下温度,见老头子的体温已经正常了。这才小声地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而且武胜军军法司的笑林无意中看到乌巢城里这段时间里经常把死人往悬崖里扔,他准备去探查一下那些人因何而死,被我拒绝了,不用探查我就很清楚的知道城里如今该是瘟疫横行的时候了,您前几天腹泻,后营里还有好几百人腹泻,这就是明证,不过与城里那些得了疟疾的人比起来,你们真的不过是小恙。”
余靖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颤抖着指头指向云峥道:“真的是时疫?”
云峥阴着脸点头道:“我有九成的把握证明城里正是疟疾横行的时候,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不再是如何想着攻破城关,而是想着如何让城里的人不要跑出来,即使要跑他们也只能往交趾国跑,来到大宋这边的,来一个杀一个,不论是使节还是逃兵。”
“我们应该离开疫区!”余靖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不能离开,必须把侬智高困在城里,要不然他如果孤注一掷的向大宋挺进,那就是大灾难,所以我们只要堵住正门就好,至于他愿不愿意带着瘟疫往交趾国跑,那就不得而知了。”云峥的神情淡淡的,将浑身发抖的余靖按在座位上小声说。
“老夫留下来不要紧,在桂州任职的时候不是没有处理过瘟疫,只是,这里都是我朝的精锐大军,一旦有失,甚至会有覆国之忧。不容老夫不惊惧!”
“那里有那么容易就有覆国之忧,来的西军都是从军伍里抽掉出来的,人数并不足以威胁西边的防御,否则陛下一定不肯将西军抽调过来,前天的时候,我已经派出快马给狄帅送了信,请他借道从大理国回归大宋!”云峥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下,如果真的出现了瘟疫,自己面前的困难就会全部迎刃而解。
“借道大理国?”余靖的声音里已经出现了破音:“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轻起边衅!”
“那怎么办?从山里穿过去?您觉得那些大山能穿的过去?如果走洪荒,狄帅带领的两万七千人的大军如果能剩下一半就很好了,如果再回来,这里是疫区,放眼大宋能有条不紊的对付瘟疫的只有武胜军,您不知道我现在是多么的庆幸武胜军留了下来,如果是西军留下来攻城,武胜军去经略羁縻州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现在已经成了必死之局,狄帅要嘛和大理国商量借道回蜀中,要嘛自己生生的打穿大理国回到蜀中,回来这种事还是算了。”
余靖呻吟一声道:“谁会允许一支三万人的大军从自己的国家穿州过府?假道灭虢这种事情大理国的国相高智升还是知道的,就算大理皇帝段思廉昏聩无能,答应狄帅借道,高智升断然不会同意的,大理国真正说话算数的是国相高智升!”
云峥再一次将老余靖扶的坐下笑着说:“我的明公啊,狄帅是什么人,他统领的可不是广南这些没用的军队,他统帅的是西军,一群从小就以杀戮为生的人。
您老人家这时候想问题就要转换一下脑筋,您现在把狄帅想成李元昊最厉害的时候的样子,再把段思廉想成我大宋最倒霉时候的样子,这样去想的的话,您就会发现这件事其实并不难,更何况您怎么就知道大理国皇帝段思廉不肯借道给狄帅?他段思廉如今还有什么?一个空壳子而已,说句不好听的话,高智升随时都能把他替换掉,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支很想和高智升打仗的军队,还是非常强大的一支军队,段思廉这时候说不定正在皇宫里拜佛,恳求王师从天而降,将他从困境里拉出来,我们又有出兵的借口,高智升给了侬智高不少的帮助,这时候不找他麻烦,找谁的麻烦?”
余靖觉得自己的心咔咔的就碎掉了,自己的眼光从来都是放在国内的,对外面的事情很少考虑,现在猛然间要他将大理国纳入自己的思虑范围,脑筋一时半会的转不过来。
他忽然看到云峥的眼睛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只觉得自己的嘴唇发干,艰难的道:“长生,就算狄帅借道大理国乃是迫不得已,你又打算要干什么?给老夫一句实话,莫要哄骗,老夫病体未愈,经不起惊吓。”
猴子从帐篷外面端进来一小盘子黑乎乎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就匆匆的出去了,云峥拿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扒开之后,余靖才发现是烤熟了的大蒜。
眼看着云峥弄干净一颗热气腾腾的大蒜递过来道:“您从今天起啊,每天都要吃这东西,当然,生吃最好,这东西最能杀死肠胃里的毒菌,每天几颗大蒜,得疟疾的可能就很小了。”
云峥见余靖不接大蒜,依旧盯着自己看,就笑着说:“武胜军现在要干的事情就是围困乌巢,等这里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就把这座城烧掉以绝后患。”
“果真?”
“果真如此!”
余靖这才接过大蒜放进嘴里慢慢的嚼,敲着自己的脑袋道:“老夫要好好地想想,好好地想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理清楚了,就要给陛下上奏折,请陛下早作准备,早作准备啊……”
自从云峥和余靖谈过话之后,武胜军对《卫生条例》管控的更加严格,这时候云峥就不再管军中的这些琐事了,倒是余靖每天拖着病体在三座大营里不断地巡视,检查,对于偶尔犯禁的军卒处罚的更加严厉,杨孜好几次问余靖,都被余靖欲言又止的给把话岔开了,这让杨孜心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知名的恐慌。
不过这样的事情到底也瞒不了多久,乌巢城头不断地有尸体从城里扔出来慢慢的被军卒知道了,杨孜更是一清二楚,虽然到现在他还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见余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也就不再问起,毕竟从城头扔下来的尸体不是自己的部下。
乌巢城的建设工程慢慢的停止了,武胜军也不再骚扰城池,两军就像和睦的邻居一样互不干涉,各自过自己的日子,似乎这样的情形还要继续维持下去。
不过在围城进行了四十一天的一个夜里,乌巢城西面的天生桥在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中断成了两截,中间出现了一个足足有二十丈的大缺口,至此,乌巢最后的退路也被彻底的截断,侬智高派了死士攀下悬崖上到对面,用了十几根巨大的藤条重新修建了一座桥梁,不过这座桥梁,只能勉强通行人,连战马都不能通行……(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昨晚发不出去。今天开始补更!
第三十三章死城
侬智高的头发已经全部白了,和母亲阿侬站在一起的时候,显得更加的苍老……
走在恶臭扑鼻的城里,看着那些打着摆子缩在棚子里的僚人,心如刀割……
“这是布洛陀对我们的惩罚!他在恼怒我们放弃了大山,来到了这座城市,我们是大山的子孙,生于斯长于斯,依靠大山生活,这一次是我们抛弃了大山,所以他才会降下惩罚……”
侬智高转过头看着母亲道:“母亲您带着子民回到大山里去吧,不要再想着出来为我报仇了,这座城,是我的荣耀,也是我的罪孽,我留下来和宋人决一死战。
我们太自大了,母亲,广南的胜利让我忘记了宋国是一个怎样的国家,他们只派来了一支厢军和三万边军就让我们广源走入了彻底的困境。
我以为他们已经习惯性的忍受失败,习惯性的忍受屈辱,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这样的,母亲,我若不死,宋国的怒火不会平息,只有我的人头被人家做成酒杯,才能让宋国的皇帝卸去怒火,不过,我们已经显示过自己的力量了,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下一次,孩儿相信宋国的皇帝一定不会将我们的贡献和金书丢弃在一边,我的死能让别人不再小看我们这也是一种胜利。”
侬智高看着一个孩子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而一股股的清水却从孩子的屁股上喷涌出来,痛苦地闭上眼睛。这样的人太多了,城里太多了……
听着那个孩子摔倒在地上的声音,侬智高果断的对母亲道:“快走把,快些走,带走还没有被瘟疫伤害的人回到山里去!一刻都不要停留。”
阿侬拥抱了一下儿子就匆匆的去做准备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僚人并不畏惧死亡,只是担心死的没有意义。
笑林就像一只壁虎一样趴在悬崖上,抬头看着头顶那座摇摇晃晃的吊桥一动不动,他整整观察了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侬智高从城里出来。眼看着峡谷里就要变黑了。就朝身后挥挥手,一条索道立刻绷的笔直,他将钩索挂在索道上,并且连接到一根很细的绳子上。很快。他的身影就随着索道没入到了山谷间的迷雾中……
浑身泡在石灰水里并不舒坦。笑林还是坚持泡足了一炷香的时间,将头埋进水里吹了一口气泡,这才从石灰水里出来一步跨进准备好的温热的清水里。这个环节就是他最喜欢的环节了,不但需要猛猛的喝一大壶最烈的烈酒,还要让别人用酒精擦拭身体,从西域的帐幕里出来,整个人不但带着三分酒意,全身都带着一股子醉人的酒香。
“死的人没你想的那么多,一个壮硕的老婆子带着上万精锐人走了,一个个都很精神,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中间还有好多妇孺,似乎也没有患病,至少我以为能走过那段吊桥的人都算是健康的人,你失算了。”香喷喷的笑林吃着香喷喷的晚餐对云峥说。
云峥依旧拿着一本书再看,声音从书本后面传出来:“从来就没指望一个疟疾可以把整座城的人都杀光,天花都不成,如果是黑死病的话就非常有可能了,让你炸掉那座天生桥的目的就是不让他们带走八牛弩,和投石机,至于把僚人杀光,我还没这么想。
就想留下一座死城让余靖这些文官们看看,让他们夸大一下瘟疫的可怕程度,好让狄青狄大帅果断的借道大理国才是正经,那些人走了更好,用不了多少时间,侬智高自己就会从城里出来和我们战斗,以前是他拿着八牛弩祸害我们,现在也轮到我们那八牛弩祸害他们了。”
“不趁着现在侬智高士气低落的时候攻城了?”梁楫傻乎乎的问云峥,他认为现在是一个非常好的攻城机会。
“把这个笨蛋弄出去!”云峥的的声音继续从书本后面传出来,猴子和憨牛就立刻将赔笑脸的梁楫从帐幕里推了出去。
云峥放下书本从案子上拿过一封厚厚的书信丢给笑林道:“你也是个没福气的,花娘给你生了一个闺女,本来想看看花娘对你说了些什么,又觉得不好跟你交代,还是你自己看吧。”
“我有孩儿了?”
笑林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怔怔的望着云峥,却不去接那封信,任凭那封信砸在自己的身上,似乎全身都动弹不得了。
云峥看到笑林的傻样,奸笑着从地上捡起那封信吹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打算说几句报复性质的话语,当初自家闺女出世的时候笑林没少笑话自己。
“我要去洗澡……我身上脏的厉害……说不定有病菌,刚才石灰水泡的不彻底……酒喝得也不够多……天啊,袖子上居然还有尸臭,洗澡,洗澡,云大,把你的带香味的肥皂给我,天啊,我有孩儿了……云大,我的钱粮立刻给我算出来,我现在就要……少我一文钱我跟你拼命……
云峥看着已经开始在大帐里脱衣解带的笑林一脸的黑线,这家伙就穿着一个大裤头赤着脚就从大帐里走了出去,估计今天会洗一个很长时间的澡。
周同回头看看擦肩而过的笑林,又疑惑的看看云峥的军帐,还是撩开门帘子走了进去,那手指指远去的笑林迷惑不解。
“没什么好解释的,这家伙听说自己有了孩子,生怕拿了家里寄过来的信把晦气给孩子沾染上,打算重新洗个澡,等身上没了臭味才会好好地看看信。”
周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应该的,我们这里确实太臭了,将军,前方的阵地已经修建完毕,您看大军什么时候开始进入防御状态?”
“应该很快了,侬智高很可能这两天就会发起进攻,不过这是我依据这家伙的性格判断出来的,说不定人家会从那道索桥上逃掉。你远远地监视着就成,他们开了城门也需要淌过烂泥坑才能过来,这时候出不得岔子,杀多少人我们不在乎,不能让他们和我们接触才是大事,那些人最好都被射杀在烂泥坑里,这样我们在山谷里蓄积的那些水就有了用处,到时候掘开堤坝再用一批烂泥将尸体掩盖掉好了。”
周同见云峥说的不痛不痒的,连忙道:“侬智高的人头我们还有用处呢,那个不能被埋掉。没了人头我们怎么确定自己杀掉了侬智高?”
云峥咧嘴笑了起来,拿手里的书本指着周同道:“你就是一个死心眼的,到了这时候还不明白我们要干什么?要侬智高的人头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确定侬智高已经死了,侬智高一死,我们就要班师回营,拿什么当借口进入交趾?”
周同不置可否的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非要拿侬智高做幌子吗?我听笑林说侬智高的母亲阿侬已经带着没染病的人离开了乌巢……
不对,阿侬走不掉的,交趾人其实就在后面虎视眈眈的盯着阿侬呢,怎么可能让她带着大批的财富轻易走掉,这么说我们只要离开广源州,面临的就是一场和交趾人的生死鏖战?”
“不急,等狄青的消息再做决定。只有狄青率兵借道大理国,我们才有机会杀进交趾,绝对不能出现一支军队同时和两个国家作战的事情,那样谁都不好过。
你去准备吧,对于乌巢我们围而不攻,现在耗时间对我们很有利,崔达的后勤营马上就要来到广源州了,到时候重新补充了物资,才能齐装满员的扑向升龙府!”
周同大笑一声就起身离去,云峥继续将自己的身体窝进椅子里,继续看自己的《五经正义》,天子已经决定今年开始秋天就要开科考试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来得及。
疲惫的八百里飞骑终于将余靖的奏折带到了东京汴梁城,这一次的信使,不再是普通的驿递快脚,而是一队三十人的全副武装的骑兵。
为首的骑士背上插着一杆不大的旗帜,旗帜并不精美,甚至有些残破,骑兵身上的披风也满是灰尘,但是一骑双马的本事依旧让人惊讶,郎坦坐在马上,任凭身后的旗帜呼啦啦的作响,他清楚地记得将主的嘱咐,这是武胜军第一次在东京汴梁城露面,露一次面就要让所有的东京人牢牢地记住武胜军,尤其是要给韩琦留下非常深的印象才成。
所以在进京之前,他特意想过了,没必要穿上新的铠甲,就这一身日常的厮杀用的铠甲就非常的合适,要是比铠甲,人家捧日军鎏金的铠甲要比自己的甲胄漂亮的太多。
晚秋,正是东京人去相国寺赏菊的好时节,无数的士子,贵女坐在轻纱帐幔里吟诗作画的好时候,路上全是华贵的马车,每一辆马车后面都跟着几个青衣小帽的仆从,不但相貌长得好,就连走动也非常的有规矩,既不靠近马车,也不远离,就在主人呼唤自己最方便的距离上。
挑着担子的菜农,驱赶着牛车的商贾,出城漫步的贵人,人群里甚至夹杂着几个金发碧眼的胡人,城门的守卫将身体杵在长枪上,懒懒的看着进出的人流,好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八百里加急!狄帅突进广源州,武胜军围困乌巢城!”
烟尘起,马蹄如雷,战马带着甲具,宛如猛兽一般的战马突然间出现在这片人间乐土之中,直扑东京城。(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三十四章脆弱的京城
侬智高走在最前面,脚下的淤泥几乎没到了大腿根部,他最后几乎是在浓稠的淤泥上爬行,他等待了十天时间,想要等武胜军发起最后的攻击,这样自己无论如何也能依仗城头的器械多杀死几个宋人,可是,对面的宋将不给他这个机会。
等不下去了,城里的死人越来越多了,原先还能和他一起站立的人如今都窝在一个向阳的地方不断地打着摆子,很明显没多少时间可活了,都说好汉也经不住三泡稀,更何况这些人的身体里几乎已经没了水份,坐在太阳底下,就像是一个个活着的骷髅,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