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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老魏他们活着,在雁门关!”
云二把刘掌柜和老廖赶出大厅之后,小声的说。
“真的?他们去雁门关做什么?”陆轻盈一脸的狐疑。
“宦官郑彬见到了老赵,老魏他们,他们手里有六只已经训练好的海东青,和一位鹰奴,这些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对我大哥行军布阵有非常大的好处,所以郑彬他们就把自己的通关文书给了老赵,老魏他们,要他们穿越辽国州府,快速去雁门关。
如今的雁门关战事一触即发,老赵,老魏他们按照行程来算,应该就在雁门关,我大哥一时半会不会放他们回来的。”
陆轻盈惊叫道:“又要打仗?你大哥前些天才托邹同送信回来,为什么没有提这件事?既然要打仗,和谁打仗?辽国还是西夏?代州可是三国交界的地方。”
云二叹息一声道:“这回是跟辽国打仗,或许西夏人也会掺进来一脚,咱们大宋皇帝如今雄风大振,派了一万多人去偷袭辽国皇帝,好像没有成功,人倒是死光了,人家送来一箱子人耳朵,又派了使节搞什么图穷匕见,官家又把辽国使节全部给杀了,现在成了死仇,不打仗都不行了。”
陆轻盈听得目瞪口呆讷讷的道:“官家何时变得如此有决断了?他不是一向都心慈手软的吗?这回就拼命地往辽东送人去死吗?
你大哥临走的时候说皇帝有了很大的变化,难道指的就是这件事?”
云二点点头道;“这件事大哥很早就知道,只是没有告诉您,他之所以匆忙的去了雁门关,就是在预防辽国可能出现的袭击。事关军国大事,没有告诉您,您不要见怪。”
陆轻盈呆呆的摇摇头道:“军国大事本就不是我一介妇人应该知道的,我只是担心夫君会出危险,雁门关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地方,杨家满门孤寡,就是拜雁门关所赐。
前些日子,大星坠于西北……”
“早就告诉过您,那是自然现象,没关系的,我和大哥都不相信!纯属无稽之谈!“
陆轻盈仿佛没有听见云二在说什么,尖着嗓子吼叫道:“葛秋烟!葛秋烟!快快的出来!”
云二看着发疯的嫂嫂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能看着她像一个疯婆子一样的跳着脚在大厅里大喊大叫,还不断地把架子上的瓷器推到地上,摔得粉碎。
等葛秋烟匆匆的跑来的时候,陆轻盈已经坐在地上大哭,指着葛秋烟道:“你现在就骑马去雁门关,现在就去,夫君要是出事了,你也就别活了,我也不活了,全家都别活了……”(未完待续……)
PS:第一章
第七十二章母狼一样的皇帝
庞籍躺在床上喝了一口夫人喂的药汤,猛烈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喘均匀了气,就对夫人道:“去请韩稚圭过府一叙。”
夫人垂泪道:“您已过花甲之年,早就不能以筋骨为能,如今中腹被刺客重创,御医说您的五脏六腑都有移位之忧,如何还能操劳国事?”
庞籍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夫既然还是大宋的宰执,就应该操劳一生才对,范仲淹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说尽了为官之道,说起来震撼人心,却不知但凡到了大宋宰执的地步,不由得他不这样做,万千干系系于一身,欢喜的时候远远没有忧虑的时候多。
如今大宋和辽国之间的战事一触即发,河北,雁门更是只要有风吹草动,立刻就是连场血战,这一战和以往都不一样,不管是大宋,还是辽国都没有多少退避的余地。
更可怕的是不管是云峥,还是狄青,这两个人都没有坐看敌人前来攻伐的可能,身为名将,有未雨绸缪的习惯,只要他们发现合适的战机,悍然出兵进攻辽国并非不可能,此二人统带着我大宋六成的能战之兵,一举一动都会带来石破天惊的效果,中枢必须做好应对各种危机的准备。”
夫人擦擦眼角的泪水埋怨道:“军国大事妾身不懂,可是皇宫是怎么回事妾身却是知道的,大宋自从发生了烛光斧影这件事之后,内宫的守卫虽不能说苍蝇都飞不进去。但是被称为固若金汤还是可以的,刺客在大殿上公然行刺,妾身就不信内府没有相应的对策,您为何还要凑上去挨上一脚?您真是不打算要这条老命了是也不是?”
庞籍轻轻地拍着胸口笑道:“你知道什么,这一脚是为子孙后代们挨的,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个官职不好当,从赵普开始,有好下场的就不多,寇准这样的名相还不是在死后被弄得身败名裂?不就是家里多用了一些蜡烛,多喝了一些酒而已。操弄史书的人就不放过他。如果没有人出来修史,寇准的名声就算是完了,子孙后代也休想有什么前途可言,那些人在宣扬什么寇准一人占尽了寇家百年气运。真是胡说八道。其心可诛!
晏殊如今在家里从不出家门。整日里欢宴不绝,即便是御史弹劾连连也不收手,就是想给皇家一个处置他的借口。贾昌朝更是被一贬再贬,再走一步就要过梅岭,进入岭南烟瘴之地了,前车可鉴,不容我不为子孙思量后路。”
“子孙不争气,累夫君受苦,妾身难辞其咎!”
庞籍苦笑道:“孩子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老夫也有份啊,说起来子不教父之过,老夫位极人臣,子孙难免跋扈一些,心气高一些也是有的,是老夫在压制他们上进,所以啊自己苦累一些算不得什么事,派仲方走一遭韩稚圭府邸吧,如果可能,今年早点把他和韩楚女的婚事办了,免得皇家再把公主给许配下来。”
“仲方在大宋钱庄,不日就要外派去蜀中,确实应该早日完婚,老爷,仲方的婚事是否能准备的隆重些?方平的婚事已经怠慢梁家了,听说梁侯夫人已经在人背后说了好几回了。仲方的婚事确实不能简慢了。”
庞籍见夫人絮絮叨叨的皱皱眉头道:“此事再议吧,韩稚圭和梁赞不同,韩稚圭知晓我们这样做才是真正的为孩子好,梁赞累世功勋,为人却糊涂,有些矫情了。”
夫人扶着庞籍躺好,小声的在他耳边道:“老爷,皇家大肆的嫁公主这里面有什么深意么?”
庞籍一惊,猛地坐起怒道:“这该是你问的事情吗?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夫人见庞籍真的生气了连忙抚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一面赔礼道:“是,是妾身的错,您不要发脾气,好好地躺着,等韩稚圭过来之后您还要商谈事情呢!”
庞籍气咻咻的重新躺好,却没了睡意,窗外虽然春和景明,他的心中却阴云密布,如果说宋辽交战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那么,皇帝下嫁公主就是泰山压在了后背上,这一击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趴在地上背负泰山,没有半点的回旋之力。
古往今来,一旦到了皇家大肆许配公主的时候,朝堂上就会风云激荡,这样做的目的如果不是在为大清洗做准备的话,就该是皇帝自知寿数到了,在为自己的孩子上位作铺垫了。
一想到皇帝那个还在着流口水,牙牙学语的孩子,庞籍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都说女子虽弱,为母则强,这是人世间的一条真理,适用于所有的生物,不管是懦弱的羊,还是带着崽子的母狼,这个时候都是最具有攻击性的,同样的,一条对向来懦弱的赵祯也适用。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所以打算在最短的时间里为自己的孩子打下一个完整的江山,将朝堂上所有的事情理顺,在这个时候,别人的生死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只想要自己的孩子能在他自己死掉之后能够稳稳地坐在那张宝座上,将赵家的江山一代代的传下去……
这些天,庞籍所思所虑的就是这件事,他不晓得皇帝想从哪一方面来动手,以前的时候他以为皇帝只想要燕云十六州,将中华的版图布置完整,如今看起来,皇帝竟然想一面对付辽国,一面整理朝纲。
天啊,傻子都知道在前方作战的时候,后方就必须稳定,唯有如此才能齐心合力的打赢军力冠绝天下的辽国,如果一面想着作战,一面清理朝堂,那是在自取灭亡啊。
这两件事情绝对不能同时进行,绝对不能,打仗的时候,后面的人即便是有毛病,甚至贪渎一些,这时候都不能处置,想要处置必须等到战后再全部清算一遍,这是常理啊!
庞籍甚至能预料到,高继宣会被皇帝重用的,因为这个人完全符合托孤大臣的一切条件,能力平平,嫉贤妒能,却又对皇家忠心耿耿。
这种人将来即便是尾大不掉,幼帝成年之后,也能将这个人轻易地除掉,用来做自己上位后立威的靶子。
庞籍摸着自己隐隐发痛的胸腹苦笑一声,皇帝为了自己的孩子还真是苦心孤诣啊,不过他自己好像也好不到那里去,为了孩子,他不是也心甘情愿的挨了人家的一脚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愿苍天厚土能够饶恕庞籍的一己私心。“
躺在床上的庞籍双手合十,衷心的向天地祈愿。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囊囊的靴声,庞籍艰难的在侍女的帮助下依靠在床头,等着韩琦的到来,这个时候,唯有和韩琦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才能躲过这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庞公身体可曾好转?”韩琦站在庞籍的床前仔细的打量着庞籍的脸色。
庞籍笑道:“还死不了,稚圭快快请坐,老夫之所以请你来,就是想和你谈谈小儿女的婚事,老夫准备在春末夏初之时为两个孩子合笣却不知稚圭意下如何?”
韩琦沉默了片刻喟叹一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自然只能同舟共济,既然庞公预备将你我之间的联系摆到明处以求自保,老夫如何会不应允啊,
一万多猛士说送命,就被送到绝地送命,累世公侯的高家,说毁掉就彻底的毁掉,陛下到底是龙,以前展露的不过是自己仁慈的一面,一旦自知命不贾年,龙的暴戾自私,刻毒的一面就会彻底的暴露出来,高家只是一个前缀,老夫以为,皇帝绝对不会因此而停止自己的计划。
老夫与庞公为这个花花大宋耗尽了心力,是到时候为自己的安危考虑一下了。”
庞籍笑道:“孩子们的婚事可能会简慢一些,你不要在意。”
“都到这时候了,如何还能给御史落下口实,去年的时候我还在埋怨你不阻止官家在辽东的行动,事到如今不得不佩服庞公的高瞻远瞩,还请庞公莫要怪罪。”
庞籍看着意兴懒散的韩琦正色道:“我们结盟不只是为了自保,大宋这个花花江山,我们已经为他倾注了大半生的心力,如何能够轻易的放弃。
为人臣,自然要尽力,没有人会喜欢看到大宋衰落下去,我们自己拼尽全力才见到盛世的曙光,如何能让它轻易地没落掉?
毕竟大宋这艘巨舟上的乘客,可不是只有大宋皇家!”
韩琦皱眉道:“枢密院接到雁门关的评测文书,从文书上来看,云峥不愧他百战名将之名,一座雁门关已经被他打造成了铜关锁钥,雁门关如今连大雁都飞不过去,不但如此,他还有精力照顾到代州面临西夏的那一面,如今听说他在高家山,于辽河两地打开杀戒,杀了两个都虞候,用棍子生生的敲死了十一个长期和西夏做铁器生意的总管,下手不可谓不狠。”(未完待续……)
PS:第一章,毕业了,祝贺我吧,兄弟们,再也不出门了。
第七十三章差点被人遗忘的皇帝
庞籍轻轻地哼了一声道:“杀的少了,云峥已经没有了当年的豪气,那些败类既然能用钱财贿赂西夏人,为了自己的安危甚至会主动告诉辽国我们其它地方的守卫虚实,那就能在西夏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投降!哼哼哼,一个正三品的大学士杀几个军汉,还用不着大惊小怪,更何况他自己就是吃军伍饭的,如果不是实在看不下去,他也不会这样做,军中主帅处置部下,行的自然是军法,那些御史言官难道连这样的事情也弹劾不成?
老夫敢说,边关之地的守将,可能只有云峥和狄青才清楚自己到底面临着什么,其余的人都认为大宋和辽国已经息兵五十年,说不定还会再息兵五十年,抱着这样的念头,老夫都不敢想一旦辽国叩关,会是一个怎样凄惨的场景。”
韩琦点点头,瞅着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来的小雨低声道:“御史言官们已经越来越不像话了,文彦博已经有控制不住的趋势了,官家在年初开印之后,就把东西台阁整合成了谏院,由皇家宗室大司马兼任主官,文彦博这个副参知政事已经没有多少权利来约束言官了。
我很担心谏院会成为陛下放出来的一条疯狗!我也担心从今往后只要是朝臣,没有人能够逃脱谏院的口诛笔伐!”
庞籍抬起身子仔细的瞅了一眼窗外的景色笑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悄声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官家好手段啊,官家终于显露出一丝丝霸王君主的模样,老夫不知道该是为大宋臣民贺,还是为大宋臣民悲,可笑云峥去年还在不断地激发官家的雄心壮志,如今,他也该吃吃苦头了。
一头龙,不管他是否和善。他的本性都是残忍的。以前只所以和善,是因为他最重视的东西还没有出现,自从小皇子出生之后,皇帝的雄心壮志全部被激发了出来。他不再需要获得所有臣民的爱戴。他如今只需要小王子爱戴他就足够了。万年的血食自然会由他自己的子孙为他操持,他已经不需要那些无关紧要的虚名,所以龙的本性就彻底的爆发了。
神仙从来都不是仁慈的。他们是任性的,祝融和共工作战才会撞塌不周山,为人间招来大祸,钱塘龙王一怒之下就兴水波杀百万生灵,而陛下的天父就是这些恐怖的存在,所以啊,我们如何敢指望陛下心中还有良善的品质存在?
泥古寨的上万大军,全军覆没,只是为了一个被两位名将证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没有商议,没有听取任何人的意见,更没有向所有人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唯一证明的事情就是皇权的至高无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帝王一怒,流血千里,伏尸百万,官家想在人间行使神的权利。他想绝对控制这个国家,控制所有人的生死。
早年我们传授给陛下的帝王术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而承受帝王术的人,恰恰是我们自己,作茧自缚啊,这是真正的作茧自缚!”
“给我一壶酒!”
韩琦低声道:“喝过这一壶酒之后,我就戒酒,从此滴酒不沾,从今往后我们不能再犯一点傻,不能再犯一点糊涂。
从今往后我们要服侍一位崭新的帝王,大宋温情的一页史书终于翻过去了,从今往后,我们面临的不是刀光剑影,就是明枪暗箭。
从今往后,大宋将是阴谋家的沃土,将是兵家的乐园,将是强盗的天堂,嗜杀者的斗场,无数先贤辛苦构建的文运将会毁于一旦,我眼前只看到了血与火,看不到以后。
大宋朝,也将迎来它铁与火的一面,我们无力阻止,只能乐见其成,愿天佑大宋,列祖列宗在上,一个生灵涂炭的纪元被打开了。”
饮酒的韩琦最是感性,说完长长的一句话之后就如同长鲸吸水一般的将满满一大碗烈酒一口喝干,然后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胡乱向庞籍施礼,就踉踉跄跄的扬长而去,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太伤感……此时的东京阴云密布,却又春雨霏霏……
皇长子赵旭已经能够跌跌撞撞的走路了,赵祯亲手牵着自己的儿子在雨中漫步,因为赵旭的身子太小的缘故,赵祯不得不半蹲着身子将就自己的儿子,虽然非常的疲惫,他却乐此不疲。
邹同和郑彬紧张的撑着两把很大的油纸伞为这两父子遮雨,在他们的身后跟着大群的嫔妃,她们小心的簇拥着这天下最尊贵的两个男人寸步不离。
御花园里已是春色满园,调皮的赵旭不喜欢那些开的很艳的迎春花,却对刚刚发芽的青草非常的喜欢,总喜欢用手去拔草,赵祯就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在一边为自己的儿子鼓劲,希望他能将那些柔弱的青草从石板缝隙里拔出来。
这个时候还能坐在围着纱幔的凉亭里的人只有皇后和淑妃,一个满脸喜悦的瞅着眼前这一幕,另外一个却满脸的骄傲之色。
“旭儿的身子骨真是强壮,走了这么远的路一点都不累,还知道去拔草。”皇后喜孜孜的对淑妃说道。
“这是自然,没有一个强壮的身子将来如何执掌这个国家,姐姐对他还是太娇惯了,男子汉不吃点苦头长不大的。”
“姐姐我总是舍不得啊,可怜官家就这么一点亲骨血。”
淑妃截断皇后的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