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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是从哪弄来的肉食。”
云二也不理睬,家里的钱还有肉食,都被云大放进一个暗格里去了,这个婆娘还找不到。
“公公说做完全部吃完了,还真的是这样,老人家也不知道给孙儿留一点。”
没找到肉食,他就非常熟练的从坛子里挖出来一些米,倒进瓦罐里准备熬粥,这个懒婆娘连瓦罐都不知道洗一下。
她们一来,就会把云三撵出去,三个人钻进被子里等着喝粥,云二打开门将瑟瑟发抖的云三放进来,那个婆娘刚要说话,就发现云二乌溜溜的眼珠盯着她看了一眼,完全不像是一个三四岁孩子该有的眼神,只好咕哝了几句,就不言语了。
云二就抱着云三靠在火塘边上继续看书,手里拿着炭笔不断地在一块木板上写字,写满了就拿破布擦掉,继续写。小鼠看得好奇,也想写,云二就把炭笔给了他,自己接着看书。
和她们在一起,对云二来说就是一种煎熬,尤其是看到小鼠脖子上爬来爬去的虱子,就想呕吐,幸好云大早有准备,家里有两套被褥,哥俩用的一套坚决不许别人碰的。
不是看不起别人,是为了不沾染上寄生虫,至少云大是这么说的,云二不止一次的看到云大用开水死命的烫别人用过的碗筷和瓦罐,如果家里还有一套,云二认为云大一定会把别人用过的这一套扔掉。
”你每天出去干活了,我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煎熬?我自己可以照顾好我自己“云二不止一次的问过云大。
每回云大都用年纪太小,一个人容易出危险,这句话来回复,他从来不允许云二一个人独处。云二放下手里的书,看看自己胖嘟嘟的小手,还有肉肉的小脚,学着云大的样子叹口气,一想到自己现在还能把脚丫子塞进嘴里,就感到难过,这是小孩子才有的标志,如果身子没有变小,自己也能出去挣钱了,云大就不用这么劳累了。
中午喝了一顿粥,这没什么好说的,就算是自己喝的是米汤,米粒全在小鼠的碗里,云二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她们快走了,这三个人来家里,就是为了喝一顿稀粥,下午人家还有活计要干。
云二从来没有给云大说过这事,从来没有说过每个下午都是自己独自度过的,他认为这是好事,云大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就会给自己雇一个人过来看着自己,这事他干得出来。
小鼠三个人走了,云二见她们走远了,就拿一个竹竿子把那床被子推到门外,然后在一个小小的瓦罐里烧了一罐子水,等水烧开了,就往她们坐过的那片竹板上浇开水,很快,就会有肥硕的虱子从缝隙里钻出来,云二强忍着趴在竹板上将这些虱子全部烫死,要是晚上钻到自己睡觉的被子里就糟糕了。
清理完了这一切,他才用剩下的热水洗干净了手,觉得肚子很饿,中午喝的那点米汤尿一泡尿就没了,打开暗格,那里面有一个竹篮子,篮子里有云大切成一块块的猪肝,自己吃一块,给云三一块,然后又拿起炭笔重新开始写字。不时地朝山间的小路望一眼,希望能看到云大的身影。
第十七章挣命
云峥回来的时候,云二将火塘烧的很旺,只是嘴上有一个好大的黑圈圈,这是吹火筒拿倒了的结果,和云三一起站在门前欢迎云大回家。
“又顽皮了!”云大掏出手帕将云二嘴上的黑圈圈擦干净,然后就提着一个包袱进了门,看到堆在那里的棉被皱皱眉头,又走了出来,把被子摊开晾在外面的竹竿上,接了一盆开水放在被子下面,外面太冷了,那些虱子全部聚集到热气缭绕的地方,随着水温逐渐降低,它们开始搬家了,当然最好的地方就是温暖的地方,所以,片刻功夫,水盆上面就漂浮了很多的虱子。
云大将水盆里的水倒掉,这才进了屋子,洗了手从包袱里拿出两块点心递给了云二,让他先垫垫肚子,自己就拿起柴刀准备上山去砍柴,家里的柴火实在是不多了。
今天的运气好极了,找到了一颗枯死的蜡树,这是最好的柴火容易烧还不起烟,树有点大,砍倒它很是费了一番手脚,等他将整棵树都分解成大小差不多一致的木块的时候,天色已经泛黑了。
匆匆的背着柴火准备下山,天黑了以后山上一点都不安全,遇到野猪还不要紧,要是遇到豹子就麻烦了,这东西最喜欢的觅食时间就是黄昏。
低着头匆匆的赶路,猛然间身子一僵,云峥迅速的扑倒在地上,一阵风从他的头顶掠过,不等他反应过来,风声又起,云峥抓着一捆柴挡在自己前面,感觉到自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连人带柴一起向山坡滚了下去,在不断地翻滚中,云烨看到一头淡黄色豹子正顺着山坡窜了下来。
柔软的青草帮他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好在腰里的柴刀还在,滚到了坡底下,头昏眼花的站起来,胸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了,这些天所受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畜生!老子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你这个畜生还要落井下石!”他根本就感觉不到害怕,上辈子连狗都不敢打的人,现在咆哮着向那头扑过来的豹子冲了过去。
和野兽争锋最重要的就是气势,那头豹子拐了一个弯,没敢和云峥撞在一起,云峥手里的柴刀重重的剁在豹子的脑袋上,那只豹子“嗷呜”一声就钻进草丛里不见了。
云峥等了良久,依然没有发现豹子再窜出来,不由得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哗哗的往下流,软软的跪在地上,全身的力道似乎都被抽干净了。
眼泪流了一会,看着漫天的蝙蝠开始扑捉昆虫的时候,他倏然一惊,抹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将柴火拖上山坡,找到自己的扁担艰难的挑起柴火,往家走,自己刚才太大意了,应该在第一时间离开才好。
马上就要进寨子了,他在小河里洗了一把脸,整理一下衣衫,寨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吃饭,每座竹楼里都传出米饭的香味,不知道是谁家,今天居然在煮腊肉,香气传的老远……
衣服上破了两个很大的口子,最大的可能性是被豹子抓的,云峥将柴火换了一个肩,笑着和坐在竹楼口吃饭的村民打着招呼。一路进了寨子。
云二抱着云三焦急的在等他,看看云二满是泥巴的双脚,就知道这孩子不知道已经跑到寨子口看了自己多少遍了。
“大哥,你怎么才回来?”
“哦,找到了一颗蜡树,好不容易才弄好,所以就晚了些,饿了吧,马上就做饭,我们么今晚吃好东西。”云峥笑着将柴火搬上楼,靠在屋檐底下,有了这些柴,就足够云二烧两三天的。
“你衣服破了。”云二指着正在淘米的云峥后背说。
“不小心被树枝子刮破了,这是干活时穿的衣服,补一下就好。”说完就把米放进砂锅里,揉揉云二的脑袋,接着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黑黑的熏肉,放在淘米水里狠狠地洗刷了起来。
“刘都头今天没有找你测验?”云二帮着云峥拿着肉块,好让他去吧淘米水倒掉。
“今天考我乘法表。还要我说出规律来,必须是前人没发现的规律。”
“这个比较难,乘法表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规律你是怎么说的?”云二挠挠头,他从来没有想过乘法表还要什么规律。
“你从一九得九背到九九八十一,仔细看看得数有什么规律,告诉你,今天出题的这位才算得上是学问家,你囫囵吞枣的学了一肚子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原理性的东西就不知道了吧?自己想,你要是连古人都比不过,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峥说着话手下不含糊,很快就把腊肉切成一寸见方的小块,放进砂锅里煮,看着水开了五分钟左右,就把肉块捞了出来,给手上吹着凉气,把肉块切成了片,又切了罗卜片,准备今天晚上做腊肉炒罗卜。
”我知道了,他们的得数十位上刚好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位上恰好是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很有趣的变化。“云二很快就找出了不同点。
云峥在云二的脑袋上再揉两下,就把铁锅架在石头上开始炒菜,没有辣椒真是煞风景,茱萸的味道怪怪的,不管是云峥还是云二都不喜欢。
虽然东西简陋,云峥从不容许自己做出来的饭菜难吃,本来就没有什么好东西,如果做工再不讲究一点,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细细的葱丝,剁的很细的姜末,花椒拿一点点大油爆一下,然后拿筷子夹着扔掉,葱姜煸出香味这才将腊肉倒进去翻炒,小小的竹楼里顿时就被浓郁的香气占得满满的。
云三拼命的摇着尾巴,不管云大将它踢出去多少次,依然不屈不挠。饭菜都熟了,云大在云二的碗上堆满了腊肉,自己只有少少的几片,云三的食盆里的腊肉都比他碗里的多。
云二想把自己的拨一些给云大,被云大拒绝了:”一边去,你现在正在长身体,我又没有牛奶之类的给你补,只能多吃点肉,这肉是按需分配的,别矫情,快快的把饭吃完,早点长大是正经。“
两人一狗吃完了晚饭,云二蹲在那里仔细的刷锅,刷着刷着忽然扑到云大的怀里流着泪说:”你碰到野兽了是不是?别瞒我,你的后背都流血了……”
第十八章试探
“小子你听着,我们两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没资格哭泣了,我们除了彼此之外一无所有,不但要坚强的活下去,还要活的比大部分要好,不能给我们的世界丢脸。
现在只是开始,以后倒霉的事情我们会遇到很多,多到我们无法想象,你以前说的没错,我们只要到了城里,一定会过的比现在好十倍,百倍,可是我们不能逃避啊,逃避就是作弊,我是做老师的出身,最痛恨的就是作弊,既然命运让我们重来一次,我们就重来一次,艰苦的生活不一定是痛苦,说不定是财富。”
云二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冲着云峥咆哮道:“你就不能说点人话?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忽悠我?今天你差点死掉!”
云峥无奈的坐下来,平视着云二的眼睛郑重的说:“对不住,我那样说话说习惯了,你担待着点,咱们是没法子才沦落到这一步的,没有功名,我们跑远了,就会成为逃户,以前我以为宋朝是一个商业社会,每个人都很自由,现在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除非我们当强盗,否则没有那么好的事情,今晚我遇到一头豹子,我在它的脑袋上砍了一柴刀,虽然从开始到结束还没有两分钟,但是其中的凶险绝对不足与外人道。
不过刚才有一句话我没忽悠你,就是咱们哥俩一定要活得风生水起,哥哥我上辈子讨个丑老婆都被人家嫌弃,这一回,我打算娶个美人回来,心性不好,不会过日子的咱还不要。
想过这种日子,只有科考这一个途径,要不然就算是咱们哥俩腰缠万贯,也会被人家当猪宰,这怎么行,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混到官员行列里去,只有混到士大夫的阶层,咱们哥俩才有好日子过,这才不辜负咱们来大宋一遭。”
“脊背还疼不疼?”
“废话,怎么不疼,我身上长得是血肉,不是木头。赶紧的,给我把血擦干净,看看伤的重不重。“云峥在云二的小脑袋上轻轻拍一下,解开衣服让他查看后背。
”还以为你不疼,还有功夫做饭,吃饭,不过还好,就划破了一个大口子,不深,已经不流血了,这样的伤五六天就长好了。“云二在云大的后背上拿干净的湿麻布擦掉了血迹,还不断的调侃他。
云峥缝完衣服月亮已经走到头顶了,见云二睡的非常香甜,自己也打了一个哈欠,钻进了被窝,被窝里暖烘烘的,睡意就像潮水般的涌过来,彻底的将他淹没了。
习惯性的在天刚刚发白的时候起来,昨天晚上还是晴天,怎么早上又开始下雨啊,云峥不是一般的发愁,今日要在工地上给劳役们分割土方,这是昨天答应刘都头的,不能反悔的,一想到要在凄风冷雨里干活,他就非常地不愿意走出家门。
苍耳已经从家里出来了,这几天工地上的活计不紧,所以劳役们也能回趟家,只要再干十五天,他们就能回家了,劳役也就算是做完了。
云峥终于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每年都有劳役可做了,一群傻大兵按照自己傻瓜般的想法在修改自己的城防,据说朝廷每年都有阵图发下来,他们就是按着阵法来做的,附近的山岭已经被挖的千疮百孔,到了春夏一场泥石流就会把去年所有的努力都毁于一旦。
云峥可以负责任地说,今年除了**山上的堡垒,其他地方明年还要再挖一遍。因为现在已经有些地方在垮塌了。
苍耳家有牛车,这也算一个壮劳力的,这个壮劳力可是要算工钱的,老族长他们家本来只要把牛车送上去就算是顶了劳役,可是老族长舍不得每天二十文的工钱,所以他壮硕的儿子就需要去工地上挖泥土。
云铮坐在牛车上继续发呆,苍耳舍不得坐牛车,就赤着脚在地上跑,路过那块大青石的时候,云峥随意的瞄了一眼,发现石头上刻着三只鸟,旁边还用石头压着一小片破布,不用说,赖八他们打到了三只野鸡,准备让云峥给他们换成麻布,看到其中一只鸟的尾巴被画得老长,云峥一下子就开心了,他们居然打到了一只锦鸡,这东西的羽毛可比肉值钱。
豆沙关里有专门收羽毛的商人,听说艳丽的羽毛在东京汴梁城非常的受欢迎,一些青楼里的行首用鸟羽制作彩衣,准备复原杨玉环的《霓裳羽衣舞》,要在太后的寿诞上表演。
这只是云峥前几次卖野鸡的时候听到的小道消息,也不知道真假,不过锦鸡的羽毛卖的很贵倒是真的。
到了工地上刘都头神秘兮兮的把云峥拉到一边,挤眉弄眼的对云峥说:“小子,你好运气啊,玉福轩知不知道?”
“知道,卖珠宝金银首饰的,清楚,我们和他有什么关系吗?”云峥很奇怪,这是一家大买卖,他家的首饰其实就不是卖给当地人的,而是通过马帮运到大理国,卖给大理人,在成都府都是赫赫有名的商家。
“玉福轩在豆沙关的掌柜的,看中你了,他想招你当上门女婿,中间牵线的可是老主簿,田掌柜在咱们豆沙关,可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你只要改姓田就成,立马就能去玉福轩当伙计,过几年等你成亲了,说不定豆沙关玉福轩的掌柜就是你,好事情啊!只要你改性,你弟弟还能继承你家的香火,这样一来你的麻烦全没了。“
云峥看着说的口沫横飞的刘都头不做声,看得刘都头全身不自在,慢慢的笑脸没了,人也不兴奋了,叹了口气说:”就知道你不会同意,我们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你小子绝对算是一个有骨气的,这事对别人是好事,对你可能就是侮辱了,老主簿也就让我来和你说说,要是你答应这门亲事,后面的事情不提也罢,现在你连田掌柜的闺女是丑是美都不问,我就直接说后面的吧。
你的事办妥了,联保的人找到了,推荐你去应试的秀才也找到了,就是老主簿自己,不过老主簿要考一下你的才学,日子就在劳役结束,怎么样?俺老刘办事还算是靠谱吧?”
“幸好你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了,如果没有后面的话,就冲着你让我辱没祖宗,你老刘这个朋友我就算是不认识了。”云峥听完刘都头的话,非常的满意。
第十九节僰人
刘都头带着寨子里的人去挖水塘,这个活计和挖土方要轻松好多,只需要清理掉里面的泥土和杂草,再把青石重新铺好就成,更何况是在草棚子底下干活,只要能不淋雨,就是好活计。
蜿蜒的沟渠,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云峥每走三十步就留下一个劳役干活,他已经在尽量的把沟渠取正了,他发现这些劳役如同木头一般的一声不吭,传说中的刁顽之徒一个都没遇见,趁着休整的时候把这个疑惑告诉了刘都头。
刘都头嗤的笑了一声说:“谁敢?这是给大军干活,那些军爷可不和你说理,脖子上砍一刀,你就只能听他讲道理了,还不如好好地把活计干完,淋点雨不一定会死,刀子砍到脖子上那是一定会死的。”
“有道理!”云峥翘着拇指夸赞了刘都头一句,又问道:“我听说当今的官家是出了名的仁慈,最是怜悯百姓的苦衷,我还听说每年只要东京汴梁城下了雪,官家就会给城里的百姓派发薪炭钱,这可是真的?”
“确有其事,小子,这样的事情不多,在汴梁城还行,在咱们这里就行不通了,要发钱首先库房里需要有钱,咱们的库房空的可以跑老鼠,县尊大人就是有心也无力施为,更何况咱们是边州,旁边就是秦凤路,那里几乎每年都打仗,只要打仗,咱们就要拿出大笔的钱粮支援秦凤路,所以没法子,苦日子苦熬呗。”刘都头苦笑一声,蹲在棚子底下不做声了。
看样子这句话触到了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