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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前方是一条被决定的路,他也不打算逆来顺受。
安斯比利斯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一堆闻起来很香甜的食物,踌躇满志地推开门,却没有看到理应待在桌上等待自己的身影。
愤怒和恐慌瞬间袭上心头。
手里的食物掉了一地,油纸散开,糕点掉落出来。
一只猫头从门框和安斯比利斯的裤脚中间探了进来,嗅了嗅糕点,张开嘴就打算咬入口中,但它的牙齿尚未碰到食物,后颈就被一只大手捏住,提到了桌上。
安斯比利斯反手关上门,居高临下地盯着这只让自己不时的一惊一乍、一欢喜一忧愁却毫不自知的小东西。
“无法为你的行踪做出合理解释的话,”他捡起地上油包,捏在手里,慢慢地搓揉成粉末,“这些就只能闻一闻了。”
竟然糟蹋大中华美食!果然丧心病狂!
黑猫痛苦地抬起爪子,努力用眼神表达着:哈吉嘛!
“……”安斯比利斯被它生动的眼神震撼了一下,手指戳着它的脑袋,“都变成猫了,别再模仿奇怪的表演。”
欧西亚有段时间疯狂地痴迷莎士比亚的作品,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严重影响了平时的说话和行为,以至于安斯比利斯不得不经常要听完一篇文章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比如说,想要一起喝点儿葡萄酒或聊聊伦敦糟糕透顶的天气。
被打断了表演的黑猫幽怨地瞄着他。怪不得自己是唯一和他有感情瓜葛的生物,如此不解风情,简直与木头一样无趣。
安斯比利斯将茶壶放到它的面前:“快说。”
“喵……”这件事,就说来话长啦——
话说安斯比利斯出去发泄自己的怒火,黑猫正蹲在窗台上表演望夫石,就看到客栈前熙来攘往的街道上出现一个眼熟的身影。
有多眼熟呢?
眼熟到他刚刚才从这个房间出去。
黑猫见安斯比利斯大摇大摆地从下面经过,丝毫没有抬头看一看自己的意思,心里急了,立刻从窗台上蹦了下去,冲上街道,跟在他的后面。
安斯比利斯好似完全不知道后面有一只猫悄悄地跟着自己,心不在焉地跑到一家饭馆里,从身上解下一张画,展开给掌柜看。
掌柜疑惑地看着他。
安斯比利斯用英语问:“见过吗?”
掌柜用中文回答:“您说什么呢?我可听不懂洋话。我们这儿是饭馆,小本经营,可没有这么高档的玩意儿,也买不起它,您还是上别处看看吧。朝下走,有洋人开的店,您往那里问问,兴许有要的。”
安斯比利斯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还以为他知道些什么,单手将他从柜台后面提了出来。
掌柜吓懵了,嘴里直叨叨:“哎呀我的娘哎!洋鬼子要吃人啦!”
安斯比利斯见其他人涌上来,知道他们误解了,放开了他,展开画,指了指。
刚刚他背对着,黑猫没看见,这下看得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画上的人,分明就是自己,欧西亚!只是画画的人似乎对自己充满了怨怒,以致画中人怎么看怎么阴险狠毒冷酷无情……
安斯比利斯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受,好似那个负心人就在这里,在暗处偷偷地窥探着自己。
血液躁动起来。
分不出是因为怨恨还是其他。
他也不想分清楚。
现在的自己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欧西亚,用铁链锁住他的四肢,再关到铁笼子里,放在阳光底下。让他永生永世,除了自己再也见不到第二个生物,连苍蝇都不可以。让他永永远远地再也不能背叛自己,甚至连离开的念头都不敢有。
黑猫看着安斯比利斯流露出熟悉又陌生的眼神,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它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安斯比利斯是1890年的安斯比利斯。原来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早到中国,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遇上。
安斯比利斯扫描了一遍围观人群,没有找到自己预料中的人时,终于注意到了表现有点奇怪的黑猫。
然而这时候的黑猫已经打起了退堂鼓,悄悄地从围观人群的缝隙中无声无息地挤了出去。
尽管味道淡得若有似无,但安斯比利斯还是闻出了它独属于冈格罗!
他目光一闪,突然从酒坊里冲了出来。
围观的人群被他超乎寻常的速度和冲击力吓了一跳,纷纷躲闪和尖叫起来,场面一片混乱,黑猫趁机逃了出去。
安斯比利斯听完之后,后怕地将它搂在怀里。
一百多年前的自己在想什么没人比他跟清楚。一想到黑猫可能落在曾经的自己的手里,他就一阵心悸!
黑猫的尾巴轻轻地甩了甩他的胳膊,用眼神说:你知道以前有多么恐怖就好,还不快点补偿我?
安斯比利斯虽然没有看懂,仍将丢在地上的食物捡了起来,挑出完好无损的递道它的面前,为它压惊。
黑猫一边吃一边快乐地摇尾巴。
比起它,安斯比利斯就没有那么平静了。
1890年的自己和欧西亚都已经登场,意味着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自己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过去的悲剧再度发生?
黑猫吃得心满意足,一抬头,就看到安斯比利斯书写着忧郁的侧脸。
以前的安斯比利斯总是高高在上,骄狂得不可一世。但是自从自己被封印,那张英俊张狂的脸上渐渐出现了越来越多不符合他性格的表情——愧疚、懊恼、忧郁……让自己也看不惯得很。
黑猫舔了舔他的唇角。
安斯比利斯微微一笑,伸出舌头,慢慢地舔舐着它舔过的位置:“果然很甜。”
黑猫的爪子在茶壶里伸了下,在桌上慢慢地写下了一句话。
房间里静默了一会儿。
半分钟后,突然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你是说,后来的约瑟夫·米勒都是你扮的?”
“……喵。”
知道自己没有苦逼得扮演约瑟夫·米勒扮演了一百多年之后,安斯比利斯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儿,开始清算黑猫假冒约瑟夫这件事。那心情,那气氛,完全是家长知道自家孩子考试不及格,还偷偷冒充自己的签名糊弄的老师。
黑猫躺在地上装死。
安斯比利斯用脚尖轻轻地点了点它的肚子:“这么说来,你很早就已经能够恢复人身了?”自己早该在它能变成人的时候想到这一点!
黑猫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作为一个血族,当猫当累了,偶尔变成人出去透透气逍遥逍遥不是很正常的吗?为免他担心,自己还花心思冒充约瑟夫·米勒给他写信交代行踪,没有像那些叛逆期的熊孩子不打声招呼就夜不归宿,简直是模范生!这种时候感动流涕就好了,干嘛还摆脸色。
安斯比利斯也觉得委屈极了。
天知道每次黑猫跟着约瑟夫走,自己的心就想热油浇过一样,一边要告诉自己克制,这是对欧西亚的尊重,一边又被迈卡维和雄性的天性生生地折磨着,恨不得将约瑟夫找出来碎尸万段,把黑猫放到自己的怀里谁都抢不去!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都觉得对方无理自己无辜。
瞪了半天,安斯比利斯率先败下阵来:“你说见过木柱,到底在哪里?”
黑猫算了算日子,觉得差不多是时候拜访那个人了。
安斯比利斯对那个人并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欧西亚为什么会找上他。据他所知,欧西亚虽然老早就对中国有了“非分之想”,但他的行动力一直低于想象力,以至于很多计划仅仅发展到口头就无疾而终了。
是什么让他下定决心翻山越岭地来到这篇陌生土地?
他充满好奇。
好奇的背后还有深深的嫉妒。
有人用着另类的魅力吸引了自己的心上人,无论原因为何,他都感到不悦。
黑猫不大愿意解释,懒洋洋地躺着不动。
安斯比利斯威胁利诱没有效果,使出杀手锏:“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不解释当初为什么背叛我,要不解释为什么去找他。”
黑猫很是惊讶。
自从自己的身份被安斯比利斯发现,他就对自己千依百顺,对当年的事绝口不提,每当说起过往,也以满腔的愧疚和懊悔说他的错处。然而它忘了,安斯比利斯绝不是个健忘的人,恰恰相反,他的小肚鸡肠注定了自己当年的作为对他的影响绝对是铭心刻骨,不过因为后来发生的事让他的愧疚占了上风,以致不想再计较自己的过错。
安斯比利斯看黑猫僵硬的动作,心里也有些懊恼。
有些刺扎得深了,与血肉融为一体,就以为是身体的一部分,哪怕再痛,也假装那是与生俱来的。但是当他剥开血肉,又能清晰地看到那根刺依然是刺,扎得再久也不会消失。
黑猫翻身坐起来,严肃地看着他。
安斯比利斯提心吊胆。大敌当前,他实在不该搞内部分裂。“明天早上想吃点什么?”
话题转得真硬。
黑猫跳下床,跳上桌,爪子伸入茶壶……它变成人身时,一年写的字都没有今天一天的多。
想让你冷静下来。
——背叛你,封印你,是为了让你冷静下来,以免在日渐疯狂的情绪中迷失自我。
——不远千里来到中国,是为了寻找让你冷静下来的方法。
——哪怕被你怨恨,也要做出对你最好的选择,这是我爱你的方式。
已经是夜里了,屋里点了灯,桌上的水在等下反射着黄澄澄的光,让安斯比利斯的心也跟着沉沉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
黑猫飞快地写下:你不对劲的那一刻。
安斯比利斯看着黑猫澄澈的眼睛,心里的那道防线终于全线崩溃。
第30章身份(下)
冰释前嫌之后,便是雨过天晴。
曾被视为禁忌的话题,如今可以畅所欲言。
黑猫的爪子在桌子上一划一划地述说着自己发现安斯比利斯脾气越来越暴戾之后的担忧以及彷徨。说到决定封印安斯比利斯时,它停下了爪子,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小心翼翼地瞄了安斯比利斯一眼,见他表情平常,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之后,悄然地松了口气,身体向一边倾倒,躺在桌上,四脚朝天,尾巴一甩一甩地撒娇。
安斯比利斯正听得入神。
对于自己当时什么模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的心路历程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也很简单。他想完完全全地霸占欧西亚。
如果这是一场恋爱,他想要让对方奉献全部的身心。
如果这是一场战斗,他想要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然而欧西亚的性格注定,自己无论怎么努力和靠近,对方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可有可无、满不在乎的样子。哪怕他现在知道欧西亚的内心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还是忍不住感到不满。
为什么不能像自己一样表现出完全的在乎?
为什么不能时时刻刻地追随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一回头就可以看到,一伸手就可以触摸?
为什么不能……
那时候的他满脑子都是这些疑问,于是,积压的郁气越来越重,行为也越来越疯狂,到最后,迫使双方都走到了悬崖边缘。
要不一起堕落,要不一方获胜。
现在想想,也许欧西亚的胜利是最好的出路。
如果自己赢了,那么以自己当时的心态,两人的关系只会越来越扭曲,越来越畸形……结果可能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
真难以想象,现在的自己竟然会心平气和地这么想。
或许是模仿欧西亚的时候,真的被影响太深。
陷入沉思的安斯比利斯被黑猫的尾巴抽了好几下手背才回神,见它这副模样,心头的冷意不觉就散了一半,伸手按了按它的肚皮:“怎么了?”
黑猫微微抬起头,看了看他戳着自己小肚皮的手,确定他的确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用舌头舔了舔爪子,表示自己写了这么久,写累了。
安斯比利斯捏着它的爪子,轻轻地搓揉着。
黑猫被侍候舒服了,眼睛微微眯起,一副心满意足的小贱样。
“所以,你是为了我好才暗中联络十三氏族的长老,把我封印?”安斯比利斯冷静地说。
黑猫身体一僵,又看了他一眼:“喵。”叫声又柔又媚。
安斯比利斯道:“封印之后,你来中国是为了寻找能够控制我的戾气的方法?”
黑猫用力地点头,还坐起来,挺了挺胸膛以示真心。
安斯比利斯想了想道:“怪不得我被封印之后,没有送去封印之地,而是藏在你家里。”见黑猫更加用力地点头,他笑了笑,慢悠悠地接下去,“原来你想金屋藏娇啊。”
黑猫:“……”其实,真相纯粹是十三氏族的长老懒得运送你,而我……也懒。
一想到恋人为了自己大费周章,安斯比利斯心里就甜丝丝的,但是该问的问题还是得问:“那为什么在中国看到我的时候,你看起来那么震惊和郁闷?”
要不是重逢的时候,欧西亚的失望和惊骇表现得那么明显,自己也不会再度断裂掉最后一根理智之弦。
黑猫想:完全是因为你当时的表情太惊悚了好吗!
当然,就算实话也得运用一定的技巧表达。
它尾巴一甩,在茶壶地沾了点水,在桌上慢慢地画起来。
安斯比利斯到底心疼它,往往一个单词才写了一半,就自己先猜了出来:“你担心我,越来越严重。怕你也治不好我,不能再在一起。”他嘴角弯了弯,好像要笑,但是在黑猫谄媚地看过来时又恢复了冷峻:“你说的话倒是越来越动听。”
黑猫低下头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
安斯比利斯心又蠢蠢欲动了,干咳一声道:“你怎么知道中国有帮助我的办法?”
黑猫写了个名字。
安斯比利斯皱眉:“长老?”
指引黑猫来中国的竟然是迈卡维的长老。
黑猫点头,想了想,又用尾巴开始写。意思是劝他千万不要记恨迈卡维长老。它清楚地记得,当安斯比利斯发现迈卡维长老与其他十二氏族长老联手时的惊怒。要知道迈卡维疯狂的天性都是遗传自这位长老,他平日里对自己的族人也十分纵容,那一次不但安斯比利斯无法接受,其他长老也觉得很奇怪。只有黑猫明白,长老是想彻底解决迈卡维的疯病。
但是安斯比利斯的表情依旧很奇怪。
黑猫怕他钻牛角尖,脑袋拼命地拱他。
安斯比利斯摸着它的后背,缓缓道:“你知道是谁解除了我的封印,将我放出来的吗?”
黑猫一怔,尾巴蔫蔫地垂了一会儿,才在桌面写了个“高登”。
安斯比利斯摇头:“是长老。”
黑猫怔住。
迈卡维长老之前的行为,无论从黑猫的角度还是安斯比利斯的角度,都很解释得通。
黑猫想的是:他是为了解救安斯比利斯,为迈卡维一族寻找一条出路。
安斯比利斯想的是:他是为了帮助自己,才与其他氏族长老虚与委蛇。
但是将双方的观点加在一起,迈卡维长老的行为就只能用诡异来形容了。
他为什么这么做?
黑猫想了想,想出了唯一的解释:他是迈卡维氏族的长老。
作为疯子氏族的鼻祖,他偶尔抽下疯也很正常。
安斯比利斯也只能接受这样的解释了。
这一夜,他们解开了彼此的心结,心前所未有的靠近。
安斯比利斯变身蝙蝠之后,靠着黑猫,安安分分地睡觉。原来心相近,不需要身体太多的接触,一样会觉得很温暖。
第二天,安斯比利斯手里提着个大篮子,带着黑猫满京师得逛了一遍,各种好吃的不要钱似的往篮子里面放。黑猫很是欣慰,那队商人人真好,给的银子真经用。
再经用,到了傍晚,安斯比利斯手里也只剩下了几个铜板。
安斯比利斯认真地思考着抢劫和盗窃哪一样来钱更快,或者干脆在这里发展一下后裔,然后建立一块迈卡维的领地?反正,除了他和欧西亚之外,也没有其他血族跑来抢地盘。唯一有资格抢地盘的王小明还要一百年才出生呢。
黑猫知道他的想法后,首先对他表示了肯定,认为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其次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像迈卡维这样高贵的氏族,绝对不能随随便便找个阿猫阿狗来传承,必须要经过严格的考验,但是,他们现在没有足够的时间了,明天就必须去雾灵山拜访那位藏匿在中国的大巫。
安斯比利斯看着它一本正经的样子,嘴角一勾:“不同意直说就可以了。”
黑猫在心里呵呵。是啊,直说就可以了,然后被你找借口欺负。
像是看透了它的想法,安斯比利斯道:“从今以后,只要不违背原则,我可以迁就你任何事。”
黑猫又在心里呵呵了一声。是啊,不违背原则。可你的原则就是没有原则。
安斯比利斯简直被它丰富而复杂的眼神逗乐了:“我唯一的原则就是,你要永远爱我,永远不会离开我,不会再因为任何事背叛我,如果有什么想法和决定都必须和我商量,万一……”
黑猫开始还认真地听着,到最后睁着眼睛就打起了小呼噜。
安斯比利斯用手指戳了它一下,它直挺挺地倒了下来,触地的刹那,浑身猫毛一竖,身体一下蹦起,警惕地看向四周,见眼前只有安斯比利斯才放松下来。
“这么困啊?”安斯比利斯似笑非笑。
黑猫尾巴甩了甩,用水在桌上写字:“你唯一的原则说完了?”特意将“唯一”大写。
安斯比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