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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决断,不要说阿会正和阿会氏找不到拒绝理由,就连奚族其他诸部也是坚决支持,没有任何异议。实际上奚族诸部也不愿背上诛杀阿会正的罪名,背信弃义、兄弟阋墙、手足相残,这些终归触及了道德底线,好说不好听,若能借刀杀人,借敌人之刀诛杀阿会正和阿会氏,既能铲除对手,又无须承担罪名,将来攻打敌人还师出有名,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阿会正呆滞了,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脸色铁青,神情尴尬,恼羞成怒。他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被白狼看穿了,然后又被白狼将计就计挖坑了,而且这个坑他和阿会氏还不得不跳。
夺回祖地,洗刷耻辱,报仇雪恨,这是大义,这是站在奚族最高利益上,任何一个奚人,都应当义无反顾,一往无前,更不要说奚王阿会正和奚族实力最强的阿会氏了。
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其祸,早知如此,阿会正还不如放弃那点可怜的自尊,放弃那点不切实际的雄心壮志,痛痛快快承认失败,俯首称臣,阿会氏与其他诸部一起组建奚族新联盟,为中土人冲锋陷阵,虽然如此一来阿会氏将在新联盟中饱受欺辱、排挤和打击,甚至有被虎狼分食之危险,但终究可以生存,退一步说,就算部落被虎狼分食了,部落控弦和老弱妇孺也是被奚族诸部落瓜分,其下场相对要好一些,相比起来,部落孤军北上,陷入突厥、霫人和契丹人的四面围杀,最后控弦被屠戮一净,老弱妇孺像牲畜一样被异族奴役,其下场之悲惨可想而知。
阿会正后悔了。即便是两个月前,奚族全盛之期,他在突厥人的默许和霫族的旁观下,带着奚族五部主力大军北上征伐,对象也仅仅是一个契丹,现在他一个损兵折将的阿会氏,携家带口,出安州,过松山,北上少郎河征战,对手可不止一个契丹人,还有突厥人和霫族,这就是自杀,纯属找死。白狼太狠毒了,为了报复,借刀杀人,借契丹、突厥和霫族之手,诛杀他一个阿会氏,这已经不是挖坑,而是直接埋人了。
“大人,我们怎么办?”阿会长盛看到父亲呆滞不语,愈发惶恐,忐忑问道。
阿会正陷入绝望,无计可施。现在后悔已经迟了,奚族已经建立新联盟,新联盟已加入风云联盟,并尊奉白狼为中土和奚族大联盟的最高统帅,而对阿会氏的处置是大联盟的最高决策,不可更改,最起码短期内是绝无可能更改,否则朝令夕改,权威何在?
“详细说说谈判经过。”事已至此,阿会正也只能接受事实了,虽然北上少郎河生机渺茫,但并不意味着就没有生机,事在人为,关键还在于能否发现生机,能否抓住生机,只要不放弃,坚持到最后一刻,总是有可能。
阿会长盛娓娓道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而阿会布尔在旁补充,唯恐有所遗漏。
阿会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凝神倾听,但很快就有发现,眼神越来越明亮,紧张的情绪也渐渐松弛。
阿会长盛和阿会布尔敏锐察觉到阿会正有所收获,两人说完之后,阿会长盛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大人,可有对策?”
“机会就在眼前,你们竟然没有发现?”阿会正很不满,虚惊一场,对自己的儿子有些失望,联想到阿会氏年轻一代中阿会长盛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如此看来阿会氏若想重新崛起领导奚族,恐怕难以如愿。
阿会长盛和阿会布尔四目相顾,彼此诧异,机会就在眼前?怎么没有看到?
“中土攻打安州,其目的不是为了收复安州这块故土,而是要利用收复安州来推动南北局势向有利于中土方向发展。”阿会正说道,“简单一点说,白狼的目标是横扫弱洛水两岸,重创东北诸族,打击和削弱突厥人的有力别部,断其一臂,为打赢南北大战创造条件。所以白狼击败我们奚族后,马上就去攻打突厥人,其目的正是要乘着始毕可汗和牙帐还没有做出反应,碛南的突厥大军还没有支援而来的有利时机,乘着东北河川冰封如履平地的最佳攻击时机,迅速北上横扫弱洛水两岸,击败或征服契丹和霫族,然后联合东北诸族,在最短时间内壮大实力,再加上长城内源源不断的支援,那么来年开春,白狼就有抗衡突厥人的能力,一旦他把突厥大军牢牢吸引和牵制在了东北战场,以夷制夷,持续消耗突厥人,便成功实现了预期目标,帮助中土在南北大战中赢得了更多胜算。”
一言惊醒梦中人,阿会长盛和阿会布尔豁然顿悟。原来孟坝扬言中土大军三天后北上攻打突厥人是真的,而白狼攻打突厥人的目的,不过是为他北上攻打契丹和霫族创造条件。
如果阿会正的这一预测变成事实,那白狼不但没有报复阿会氏,没有置阿会氏于死地,反而给了阿会氏一个体面地回归奚族联盟的机会,也就是说,只要阿会氏改变立场,摆正心态,积极合作,那么双方短期内的目标就是一致的,都是北上弱洛水,都是攻打契丹和霫族,如此阿会氏就不是孤军作战,而是与中土和奚族的大联盟并肩作战,只要阿会氏用实际行动赢得了白狼的信任和支持,那么阿会氏回归奚族联盟不过是时间问题。
“白狼为了实现预期目标,必须竭尽所能争取东北诸族的结盟合作。”阿会正说道,“如今我们已走投无路,也唯有遂其心愿,以合作谋生存了。”
“大人,计将何出?”阿会长盛看到生机,心情大好,急切问道。
阿会正想了片刻,说道,“我们与白狼之间没有任何信任,相反,仇怨甚深,而若想合作,首先就要建立信任,所以……”他看了一眼阿会长盛,挥了挥手,“我亲自去见白狼。”
。。。
第八百三十七章 各有算计
十月十五,安州,冬天的第一场雪铺天盖地而来,银妆素,江山如画。
茅沟川,大联盟中土诸军、奚族诸部遵照李风云命令,依次赶赴方城整军待命。
阿会正与李风云面谈后,双方达成一系列约定,大联盟可以帮助阿会部北上徙居少郎河,但在这个过程中,阿会部必须遵从大联盟的命令,双方要保持密切合作,否则大联盟无法兑现承诺。
新奚族联盟对这一约定持欢迎态度,包括辱纥王部也没有因为极度怨恨阿会正和阿会部而对这一约定持有非议,但在与李风云、袁安等风云联盟高层就此事进行磋商时,辱纥王部提出了自己的“底线”,既然阿会正和阿会部认定他们四个部落都是“背叛者”,拒绝加入新奚族联盟,不愿与他们这些“背叛者”一起,在新形势下抓住新机遇共创奚族的新未来,那么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以李风云为首的大联盟决策层,在没有征得新奚族联盟四个部落一致同意的情况下,不能因为某个特殊利益的需要,就单方面接纳阿会部成为大联盟的新成员。
说白了,新奚族联盟就是担心中土人故意扶植阿会正和阿会部,等到时机合适就把阿会部纳入大联盟,让阿会部与新奚族联盟分庭抗礼。这也是以夷制夷,只不过是利用奚族内部矛盾,挑起奚族诸部落之间的对抗和厮杀,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实现长期分裂、削弱和控制奚族的目的。
事实上李风云之所以与阿会部达成约定,帮助阿会部徙居少郎河,一方面固然有利用阿会部冲锋陷阵的目的,另一方面也的确居心叵测,存有扶植阿会部、分裂奚族、遏制和削弱奚族、牢牢控制奚族为己用的心思。以夷制夷是中土对外基本策略,李风云记忆深刻,运用娴熟,信手拈来,毫不费力,只是外族也不是痴儿,吃亏太多,教训太多,稍有蛛丝马迹,马上就被他们看出来了。
但问题是,事已至此,新奚族联盟因为不想兄弟阋墙自相残杀,已经错过了诛杀阿会正、瓜分阿会部的最好机会,结果就拱送给中土人一个分裂、削弱和控制奚族的机会,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好在未来前景不错,只要中土兑现承诺,在收复安州的同时,把生活在安州的奚族全部接收,那新奚族联盟就占尽了便宜,毕竟有了中土这个靠山,即便不能衣食无忧,最起码逢到灾荒或战乱之时,有个依靠,不至于陷入绝境乃至亡族灭种。当然,从历史来看,凡是南下族群,不论是已融入中土的,还是依旧居住边疆的,都彻底解决了生存问题,并且大部分都已成为中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与中土荣辱与共、生死与共,而这在外族看来,就是他们所向往和追求的美好未来。
李风云已经承诺,中土会接纳新奚族联盟的所有成员,但李风云位卑言轻,说话不算数,除非中土的皇帝开金口,下圣旨,奚族才能美梦成真。
中土对外族天然排斥,在接纳外族一事上,历来慎重。历史上五胡乱华,外族都是强行杀进中原,而鲜卑诸族之所以能攻成功融入中土,更是以武力称霸黄河以北,迫使中土不得不被动接收这一事实。当然中土也有接纳外族的先例,比如匈奴衰微,中土就接纳了他们,但绝大部分情况下,中土最多给予庇护,这有太多前车之鉴,比如契丹的大贺氏,当初不愿臣服突厥人,被打得无处藏身,最后求助于中土,中土才勉为其难予以庇护,但东北形势一变,中土马上就把大贺氏驱逐出境。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但核心缘由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对外族长久以来形成的固化理念,天然排斥。
李风云对新奚族联盟做出妥协,接收了新奚族联盟的条件,风云联盟绝不单方面与阿会部结盟,更不会擅自接纳阿会部为大联盟新成员。
不结盟,但可以合作,这是李风云的条件,而这个条件新奚族联盟都能接收,既然都是奚族兄弟,不能手足相残,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阿会部被霫族和契丹人生吞活剥了,理所当然要一致对敌,一旦阿会部在少郎河站住脚,安州的正北方也就多了一道屏障,这对新奚族联盟有利,诸部落当然乐见其成了。
十月十五,阿会正信守约定,遵照李风云的命令,带着阿会部控弦,在雷霆军的监控下赶赴方城,与之前被联盟军队俘虏囚禁的阿会氏控弦及其族众会合,然后在大联盟的物资支持下,进行北上徙居少郎河的前期准备工作。
同日,武列水两岸,吕明星、郭明、井疆六斤蜚、尔朱天啸等总管也奉命率军赶赴方城,与大联盟主力会合。
韩世谔也接到了李风云的书信。李风云在书信中没有下达任何命令,而是述说了茅沟川一战的经过,奚族诸部成立新联盟的过程,以及大联盟建立后实力飞速扩张的事实,而实力的扩张,使得大联盟具备了在最短时间内以最快速度北上的条件。出敌不意攻敌不备,乘着突厥人对东北局势的突变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应之前,大联盟横扫弱洛水两岸,重创东胡诸种,打击突厥人的有力别部,断去突厥人一臂,先在南北对峙之局中抢占先机。这样一来,当明年开春后,中土发动第三次东征,长城内可能因此减少甚至中断对安州支援,但同时又迫切需要安州有力牵制突厥人,保障北疆安全的时候,大联盟就能利用今年冬天所创造的有利先机,与突厥人展开激战,继而实现长城内的目标,为第三次东征解决后顾之忧,确保第三次东征的全面胜利。
韩世谔看完这份书信,陷入沉思,难以抉择。
现在李风云的确没有命令他的资格,实际上自李子雄、杨恭道等一大批东都权贵加入联盟后,他们在联盟中就自成一系,所谓的权贵系,而李子雄就是权贵系的最高统帅。李风云为赢得合作,默许了权贵系的**自主,李子雄的权力很大,不但有联盟最高决策权,甚至在李风云的授权下,还可以指挥联盟草根系将领,但李子雄人老成精,非常克制,只求合作,不求权力,不但承认李风云联盟最高统帅的地位,默契配合,还给予联盟草根系将领足够尊重,确保联盟两大派系之间维持密切合作。
正因为李风云和李子雄这一老一小的默契配合,联盟才创造了奇迹,取得了丰硕战果,而联盟权贵系也因此建立了功勋,为赢得东都的赦免创造了条件,但现在联盟还没有稳定安州,还没有在安州站住脚,短期内还难以发展起来,还无法对抗突厥人的全力反扑,所以这个战果还不够,功勋也严重不足,仗还要打,联盟内部也更要团结,唯有团结才能发展壮大,才能打胜仗建功勋,才能赢得更大利益,而唯有赢得更大利益才能满足联盟各个派系的需要。
实际上现在李风云和李子雄的分工越来越明确,联盟高层都看在眼里,心照不宣而已。李风云主征伐,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相对单纯,而李子雄主内,全权负责与长城内的来往,在圣主和中枢、幽燕地方军政官员、齐王以及幽燕和冀北豪门世家之间,为联盟争取最大利益,劳心劳力,殚精竭虑,但这件事除了李子雄,无人可以胜任。至于大总管府,只是名义上的联盟最高决策机构,实际行使的只是联盟的军政财大权,不要说李子雄视若不见,就连韩世谔、周仲等人也是不屑一顾,倒不是说那一块是李风云的“自留地”,不宜干涉,而是根本“没油水”没利益,大总管府指挥不了权贵系,却要为豹骑军和羽骑军提供钱粮武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权贵们岂肯插手?权贵们只要军队,要实力,要功勋,然后********谋算着如何安然返回东都,哪有心思当真把叛逆事业进行到底?
韩世谔就积极捞取功勋,之前他匆忙渡河北上杀进武列水战场,就是抢功劳。李风云看在眼里,于是写了这封信,直言相告,大联盟即将北上弱洛水两岸,而大联盟因为有奚族新联盟上万精锐控弦的加入,实力暴涨,胜券在握。虽然李得很含蓄,但言辞之间充满诱惑,你来不来?杀敌功劳唾手可得啊。
韩世谔越想越郁闷,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李子雄年事已高,且志不在杀虏,指望他上战场厮杀已不可能了,如此一来,韩世谔、周仲等人跟在他后面,听他指挥,最多也就是留守安州,卫戍城池,维持治安,很难建功,而他们功劳不足,将来拿什么换取朝廷的赦免,重返东都?
于是问题就来了,李子雄不会阻止他们上战场,但他们上了战场,就必须听李风云的命令。当然,他们的身份地位还是很高的,高门望族,名将之后,只是李风云的身份地位比他们更高。李风云出自赵郡李氏汉中房,是中土名士名臣安平公李德林之子,这在联盟高层已经不是秘密了,大家都知道,只不过秘而不宣而已。但这还不是更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李风云的背后站着位高权重的中枢宰制裴世矩,而李风云出塞的目的十有**就是执行裴世矩的策略,也就是说,李风云成功了,裴世矩的策略也就成功了,而裴世矩的策略实际上就是中枢决策,将来论功行赏,所有参与者都有大功劳,因此李风云其人非常关键,最好不要得罪,与他合作最好言听计从,以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取其辱。
韩世谔权衡再三,决定先借着休整的名义,与大部队一起赶赴方城,同时急书李子雄,征求李子雄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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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八章 这太疯狂
十月十五,安州,蟠龙堡。
李子雄接到茅沟川捷报,惊喜不已,再仔细看完茅沟川一战的详细经过,不禁感叹李风云的运气实在太好。
这一战双方实力上虽有差距,但联盟一方并无绝对优势。联盟将士连续作战,疲惫不堪,而安州形势尚处混乱之中,奚族诸部和本土势力各怀心思,蠢蠢欲动,另外突厥人在平地松林方向加强了攻势,鬼方频频告急,更严重的是,天气越来越冷,大雪随时落下,这些不利因素给联盟增加了重压,却给了奚族反败为胜的机会。当然奚族若想抓住这个机会,前提是阿会正必须对安州形势有清晰认识和正确判断,在决策上不能犯错,在保全自身实力的同时,想方设法牵制联盟主力大军,对峙僵持,拖延时间,坚决不打决战,耐心等待反攻时机,只待突厥人大举进攻,联盟大军陷入两线作战之窘境,奚族就有了逆转危局之可能。
然而,李风云使诈,运用各种手段向阿会正传递突厥人围攻方城的假消息,联盟主力大军亦做出难以支撑撤守方城的假象,结果阿会正上当了,做出了错误决策,一头钻进李风云的陷阱,全军覆没。
李风云胜出不是因为计谋高,而是对手太差,阿会正犯的错误太低级,值此存亡之刻,对讯息的甄别一定要慎重,千万不能冲动,冲动死得更快。阿会正就是太冲动,急于击败对手,结果忙里出错,反而被对手一击致命。所以在李子雄看来,茅沟川大捷李风云赢在运气上,而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历史上涌现过无数豪杰,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