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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有揶揄之味,我不好回答,便报之一笑。
二叔忧心忡忡道:“什么是鬼爪?”
奶奶眉头一皱:“汉生活着的时候,曾经在外地处理过一起连续溺亡事件,回来后也说是死者疑有鬼爪!只是汉生无法眼,无法确定。据他所说,鬼爪是传说中淹死鬼才能留下的印痕,可我陈家村村内流经河水里,怎么会有这种脏东西?”
陈汉礼悠悠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奶奶把目光扫向陈汉礼,道:“老七,你是什么意思?”
陈汉礼道:“陈家村招来高手了。”
奶奶恍然醒悟,眯着眼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陈元成,然后回头扫视了一圈站在屋子里的陈家诸人,眼睛一瞪,厉声道:“看来有人要上门欺负我们陈家了!弘道,兄弟子侄受难,你准备怎么办?”
老爸道:“查!”
奶奶道:“怎么查?”
老爸看了我一眼,道:“让元方说。”
老爸有意锻炼我,我也不推辞,当下便道:“三爷爷、七爷爷、弘勇叔叔,你们牵头五老、十大高手、五十族丁,昼夜巡视全村内外,尤其是河水两岸,注意一切可疑情形切记不可落单,至少要三人同行!一旦有变,至少两人留守,一人报讯!这是其一。”
“集合村中保安联防队员,留意村中所有过往人员,尤其是外来人,查明其底细、来意、去处。这是其二。”
“集合村中经验老道者,寻点村中所有辟邪防祟道具,看有无遗失,有无破坏,有无改造。凡有任何蛛丝马迹者,立即回报!这是其三。”
“以村中主管消息联通者,通知陈家所有在外人员,谨慎小心,以防遇害。与其他术界门派、家族通透消息,并搜集近来所有社会上大小变故的相关情报。这是其四。”
“严禁村中人接近河边,发现行为举止怪异者,立即擒拿,不使有变。这是其五。”
“严禁村中人肆意散布谣言,制造混乱,以防对头混淆视听,趁乱下手。这是其六。”
三爷爷、陈弘勇纷纷点头,陈汉礼只是看着我,微微颔首。
我道:“最后说一句,还需留意族中人,家贼难防。”
陈汉礼瞥了我一眼,道:“其他都还可以,但最后一条,防着自己人,这样不好吧?”
我道:“七爷爷,陈家有多少高手,实力到底有多强,您要比我清楚的多,如果真有人搞鬼,在河内种下邪祟源头,还能躲过全村的耳目,那这人该有多厉害?”
“这……恐怕不太好说。”
陈汉礼道:“只是贸然怀疑自己人,恐怕会引起混乱,大家本来就人心惶惶了。再说,如果冤枉到人怎么办?元方啊,你可是知道个中的滋味的。”
陈汉礼此言一出,众人都对其侧目相看。
陈汉礼却好整以暇地捏着烟,把过滤嘴塞进嘴里,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悠哉悠哉地眯起了眼睛。
我心中一凛,面带笑容道:“七爷爷好像话中有话啊?”
陈汉礼嘿然一笑道:“去年,前族长去世时,村中有传言说族长是因你而死,说是你刻意与族长打赌,结果让族长犯忌,以至于折寿……”
陈汉礼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虽然面上还带着笑意,可心中却猛然一痛,老爸面无表情,奶奶、二叔、江灵的脸色却都变了。
陈汉礼继续说道:“当然,后来都说清楚了,这其中另有隐情,大嫂也说是前族长刻意安排的。可大家伙也都曾经以为你就是灭祖的罪人,这也算是冤枉你,你心里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点点头:“确实不好受。”
陈汉礼又吐出一个烟圈,道:“所以说,屎难吃,人难做,这么大一个陈家,不是那么好带的,不能随随便便就出主意,乱谋划,想做领导,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年龄、阅历、资历都上去了,才行。说句不好听的话,元方,七爷爷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长,开个法眼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陈家的神相还有认错爹的时候。所以啊,看你在那里指手画脚的,还真不是那个味儿!”
“放肆!”
我猛然厉声喝道,把众人都吓了一大跳,陈汉礼手一抖,把烟都掐断了。
我冷冷地看着陈汉礼道:“七爷爷,我看您是长辈,才叫你一声七爷爷,您若是倚老卖老,就别怪我不给您面子!您是不是看我入主相界不太自在了?还想着让您的亲生儿子陈弘仁来接我爸爸的班呢?我告诉您,没戏!”
陈汉礼脸色已然大变。
我道:“祖宗定下的嫡系长子单传制不会改变!当年陈家的内乱是怎么引起的?你忘了?还想趁着这多事之秋争权夺利吗?国亡,由内乱而起;家败,也是从里面先烂的!你要是想当陈家的罪人,我就把你写到族谱上!给你浓墨重彩,给你大书特书!保证比陈玄忍的故事还精彩!”
陈汉礼浑身的肉开始哆嗦起来。
我冷笑一声道:“什么年龄、阅历、资历,有些人活了一辈子,不明理,也只是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有我父亲在一天,陈家就由他说了算!他不在了,我说了算!且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你……”
陈汉礼指着我,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转而看向奶奶,道:“大嫂,他……”
奶奶接口道:“弘道虽然是族长,但却不是领导的料,我看他还不如元方。”
陈汉礼又看向老爸,道:“族长,你……”
老爸也淡淡道:“我母亲说的对,元方说的也对。”
陈汉礼登时愕然。
三爷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陈汉礼,道:“老七,何必呢?这个家迟早要让元方当。”
陈汉礼颓然道:“是我老了,不懂事了。元方,你可真像你亲爷爷啊!”
我淡淡道:“多谢七爷爷夸奖,看来我还是甚肖祖上。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按照我所说的做吧。”
陈汉礼应了一声,扭头走了,三爷爷、陈弘勇也很快告辞,屋里便只剩下我、老爸、奶奶、江灵和二叔一家人了。
我对江灵说道:“去把符咒给元成贴上吧。”
江灵点了点头,自去捏诀贴符。
二叔凑到我身边,低声道:“元方,你看陈汉礼会不会是内奸?”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不是。我看得出,他虽然是老顽固,却不是坏人,背叛祖宗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奶奶却对老爸说道:“弘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不会生气吧?”
老爸微微一怔,然后摇了摇头:“不会。”
奶奶“嗯”了一声,道:“领导五六千人,统率天下相门,还有庞大的社会人脉、物质钱财,这权力说大并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你们父子二人,情同一心,谁来做这个领导都一样,只是看谁更合适而已,千万不要因此伤了感情。”
老爸道:“不致于。”
奶奶又道:“弘道,你虽然功力极高,但却太重情义,又抹不开面子,且心怀犹豫,做事不能机断,更不善言辞,拙于交际。元方虽年幼,却已有机变玲珑、杀伐果断的风范。”
老爸沉默片刻,然后道:“我会尽快地把掌管的一切,都移交给元方。”
我悚然一惊,失声道:“老爸,我没有那个意思。”
老爸摆摆手道:“你确实比我合适。”
我还要再说,老爸却道:“不再说了。”
我心中一阵纷乱,这就到权力交接的时候了?
虽然有所期待,但却并不迫切,甚至隐隐还有些不习惯。
这种复杂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我们从二叔家里离开。
回到家后,直至第二天晚上,我和老爸也没有很多话说。
很快又到了夜里,看着将近十一点,我睡意全无,又看见天外明月高悬,忍不住便从家里走了出去。
心中有事,也不看路,只胡乱走着,不晓得过走多久,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紧张,沉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头顶、顶在胸口、堵住喉咙一样,让人紧张地透不过来气。
我抬头一看,猛然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村头河边!
第269章 河畔诡局
想起近来村中的溺水惨案,我心中不由得发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便打算迅速离开此地。
但就在这时候,有个声音猛地传到了我耳朵里!
我不由得又止住脚步,去凝神捕捉那声音。
声音很飘渺,很模糊,内容说的是什么,我全不清楚,恍惚间,我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但它却又有些真实,屏息凝神片刻,我想再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不禁有些失神,心中暗觉不好,看来这河边果然有古怪!
我调动法眼,沿河而望,映入目中的竟然是一片白茫茫的水雾,四处弥漫,可视距离已不足一丈!
怎么回事?
我连忙以夜眼再看,却见眼前还是那条平静的河,以及徐徐流动的水,并无大雾,此时此刻,我的目光甚至能过河远望见数里之地。
我的额上顿时溢出一层冷汗,这是我从未遭遇过的情形,难不成是法眼又出了问题?
一阵风吹过来,遍体生寒,我不由得紧了紧衣服,望着茫茫夜色,全身莫名冰凉。
巡视的人哪里去了?
我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安排三爷爷、陈汉礼、陈弘勇他们派十大高手、五十族丁往来河边巡视,并阻止族人接近河边吗?
怎么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都还没遇见一个巡视的人?
正想之间,一阵脚步声忽然从身后传来,我急忙扭头一看,只见陈弘勇、陈弘仁、陈弘义三人结伴而来。
陈弘勇是三爷爷独子,名列十大高手第一,素以技业惊人而著称;陈弘仁是陈汉礼的儿子,名列十大高手第三,为人大度雍容,声望颇著;陈弘义是族中五老之一陈汉明的儿子,名列十大高手第五,为人不拘小节,开朗活泼,到哪儿都能与人打成一片。
他们三人在距离河边十数丈开外的地方往来走动,也不时地往河边眺望,但奇怪的是,他们三人就像是没看见我一样。
“勇叔!”
我大叫一声,并朝他们三人挥了挥手。
他们依旧是自顾自地来回走动、聊天,根本没往我这里看上一眼。
“勇叔!”
“仁叔!”
“义叔!”
我逐一喊去,却无人应声,只听见陈弘勇道:“这里没什么情况,咱们再往别处去看看吧。”
“好。”
陈弘仁、陈弘义随口答应,三人竟真的往村里走去。
我顿时呆住,心中之感受简直可以用毛骨悚然来形容,是他们看不见我还是我所见所闻乃是幻觉?
我默然片刻,准备追上他们问个清楚,却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作响。
我忍不住回头望去。
就在我回头的那一刹那,我猛然看到阿秀就站在河水的另一岸!
我大吃一惊,赶紧揉揉眼睛,仔细再看,依然还是阿秀!
她还是那身打扮,淡蓝色的衫衣,修直的牛仔裤,披肩的长发,清丽无双的脸,在月光下,她笑盈盈地看着我,眉是青山,目若流波,面如温玉,唇似涂脂,我不由地恍惚了。
“元方哥哥,这么久不见,你还好么?”
阿秀隔着河水,矜持地笑着,朝我打招呼。
我喃喃道:“你怎么在这里?”
阿秀笑意盈盈道:“你猜?”
我摇摇头:“猜不到。”
阿秀道:“那你过来,我告诉你。”
我看了看河水,猛然有些醒悟,转而喝道:“是你自己来了,还是你家人们都来了?你姐姐、你父亲呢?这些日子来,陈家村里发生的溺水惨案,是不是你们木家搞的鬼!”
阿秀愕然道:“我自己要来,管他们什么事情?什么溺水惨案?我们搞什么鬼了?”
我狐疑道:“不是吗?”
阿秀愠怒道:“你这么不信我,我还来找你,真是自己作贱自己!我走了!”
说罢,阿秀扭头就走,我心中顿悔自己失言,连忙喊道:“你先别走,刚才是我说错话,对不起!”
阿秀还是走,我忍不住紧追了几步,渐觉步履轻盈,头脑却昏沉,我不由得一顿,看阿秀背影渐行渐远,正自焦急,却又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叫:“元方哥!元方哥!你干嘛呢?站在!”
而我好像又听到了先前听到的那个飘渺、模糊、若有若无的声音,这次竟好像听清楚了一些:“救我……救我……放我出去。”
我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头昏沉至极,几乎晕眩,我奋然调动三魂之力,回护周身,这才有所清醒。
我勉力回转身子,然后看见身后不远处,一个身穿粉色衫衣、浅色牛仔,头发扎成马尾的高挑女孩儿焦急地朝我赶来。
我紧闭双眼,迅即睁开,那女孩儿已到我跟前,却是江灵!
“你要干什么!”江灵大声质问我道。
我精神不由得一震,见她身上没有佩剑,也没有带皮囊,显然是着急出来的,心念一转,然后道:“你是来找我的?”
江灵道:“陈叔叔说听见你出门了,但许久也没听见你回来,我放心不下,就出来看看。你告诉我,你刚才要干什么?”
“我……”
我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了,难道告诉江灵我刚才看见了阿秀?
江灵见我支支吾吾,又问道:“你是不是压力很大?”
我愣了一下,江灵怎么说话的跨度这么大,便答道:“嗯,有点吧。”
江灵生气道:“那你也不能下水!现在河里这么危险,你想自杀吗!”
“下水?自杀?”
我登时愕然道:“什么下水自杀?谁自杀了?我?怎么可能!”
江灵道:“你低头看看!”
我疑惑地低下头,然后赫然发现自己的脚距离河水竟只有毫厘之距!
也就是说,刚才若不是江灵叫我,只要我再往前走一步,就掉进河水里了!
想起近来村中的惨案,我额头上的冷汗便不由得涔涔流下。
怎么刚才我竟没有察觉自己的危险处境?
难道是阿秀在故意引诱我走向死亡之路吗?
“不对!”
我心里猛然一震,刚才那个“阿秀”说话的语气方式根本就不是之前的阿秀,阿秀从来都是温婉,绝不会蛮横。
她刚才的那一番作为倒是像极了江灵的作风。
不是阿秀,那是我出现幻觉了?
可我的三魂之力怎么会没有丝毫感应?
如今的我,又岂能随随便便中招?
“你在想什么?快跟我回家!”江灵拽着我,就往回走。
我走了两步,忽然感觉有些不对,我道:“灵儿,你等一下!”
江灵站住,道:“你又想干什么?”
我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江灵道:“我出了家门,就往村头这边走来,月光很亮,我在很远就看见你往河里走,于是我就一边叫,一边往这边赶。”
我诧异道:“你能看见我?”
江灵有些生气道:“废话!我又不是瞎子!”
我摆摆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弘勇他们从我身边十来丈开外处走过,就看不见我。”
“啊?”江灵吃了一惊,道:“那是怎么回事?”
我沉吟片刻,又问道:“你在这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江灵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道:“我很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我道:“你不感觉压抑、沉闷、烦躁?”
江灵道:“没有啊。”
我道:“你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没?很模糊,很飘渺,像是在喊救命。”
江灵道:“也没有啊。”
我再次陷入沉思,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老爸喊道:“灵儿,站在那里干嘛?元方呢?”
我循声望去,只见老爸站在远处,正朝我们这里张望,但目光落处,显然只在江灵一人身上,我与江灵面面相觑,江灵脸色已变,道:“陈叔叔看不见你。”
我道:“和陈弘勇他们一样!”
江灵惊惧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道:“或许,我已经快猜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你跟我走。”
说罢,我拉着江灵的手,朝老爸走去,堪堪走了十数丈地,老爸便讶然失声道:“元方也在!刚才怎么没看见你?”
我立即停住脚步,回望河边,我与河水之间的距离堪堪有十五丈左右。
我便道:“老爸,待会儿再回答你的问题,现在,你去往河边走,我不喊停,你就一直走。”
老爸闻言,也不再问,立即往河边走去,走了大约五六丈长度时,老爸的身影在我眼中便开始模糊,再走几步后,我眼中的老爸身影已隐约消失了!
—》文》—我立即喊道:“老爸,别走了!”
—》人》—然后我问江灵道:“你能看见老爸吗?”
—》书》—江灵道:“陈叔叔就在那里站着,我看得很清楚。”
—》屋》—我喊道:“老爸,你能看见我吗?”
老爸道:“能!”
我暗自点头,然后开启法眼,朝河畔望去,这一望,双眼所见,依旧是水雾纵横,烟霭朦胧!
我收了法眼,长吐一口气,至此,我已全然明白!
“老爸,回来吧!”
数息之后,老爸的身影渐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看出什么了?”老爸问道。
“有人在河边布下了极其高明的术局!”我一字一顿道:“专门针对麻衣陈家之人!”
第270章 魇魅血局
老爸远远望着河水,若有所